第13章
很簡短。
消息來自斯迪歐。
【我?guī)湍憬⒘藘?nèi)部通訊頻道私人編碼,以便往后的交流。
藥劑師將你的身體檢查報告發(fā)給我了,以你現(xiàn)在的體質(zhì),我就只能采用最簡易輕薄的動力盔甲材料,連一點額外功能部件也無法添加,你必須鍛煉。
我制定了一份初步體質(zhì)達標數(shù)據(jù)表,請查收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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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換了一身運動服,在機仆的指引下找到了這一層的鍛煉室,銀色的合金鋼鐵門打開后,你看到的是寬闊的鍛煉場。
上方有好似觀臺的走廊,將其四合圍起,比起你印象里的健身房和體育場,更有種決斗場或者拳臺的感覺,不過現(xiàn)在各個斗臺上沒有鐵刺圍欄罩起,看起來還是挺讓人能接受的。
天花板上大燈照耀,將場地內(nèi)照射得通明光亮,一排排重柱矗立在場地中,你隱約聽到一陣陣沉悶的打擊聲。
你循著聲音悄悄走過去,在又一根承重柱之后,見到了聲音的來源,在那懸垂的擊打沙袋前,有個赤著上半身的黑色寸頭發(fā)的男人,他身上的肌肉蓬勃而鼓脹,就像雄壯的雕塑,線條利落而干脆,黑色的神經(jīng)接駁口位于他的胸膛,頸肩,腹部和手臂上,但一點也不讓他顯得畸形怪異,而是如同為戰(zhàn)爭而生的戰(zhàn)士一般精壯英武,透著股深沉的暴力美感。
他那裹著護帶的拳頭,每次出擊都精準而兇悍,將沙袋打出一個個深坑和沉悶之聲,讓人懷疑這結(jié)實的沙袋是否下一秒就會像暴風中脆弱的蒲柳般摧折。
他短暫地停了下來,微仰起頭,長長地喘息著,仿佛呼吸中都帶著汗?jié)瘛?br />
他好似隱約察覺到什么,向你的方向瞥來了,他的額頭上有兩顆裝飾物般的銀釘,那黑漆漆的英武眉宇之下,是一雙甚至帶著一絲空虛和迷茫的灰黑色的干凈眼眸。
文崔特。這艘船艦上的警衛(wèi)連長。
你們的目光相遇了。
你站在原處沒有動,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漸漸瞠大了眼眸,整個人顯得震驚不已,那流著汗的面龐更微微紅了起來。
他迅速地抽回目光,不再看你,那纏著繃帶的雙拳將身前還在隱隱晃悠的沙包穩(wěn)住固定,而他自顧自地垂首盯著沙包,幾乎將額頭都貼了上去。
好像裝作非常專注地在干自己的事情似的。
你微微愣了一下,覺得他有些可愛,在得到了解釋,明白帝國人的有些古怪行為原來并非是出自厭惡和排斥之后,你似乎隱約能猜測出一些舉動的原因,就比如文崔特第一次見你時和現(xiàn)在的這副情態(tài)神色,其實并不含有什么惡意,簡直就像是羞澀的大男孩。
這么想明白了以后,你的心情也輕松了些,你甚至覺得有些同情他,這種同情并不是出于高高在上的得意和憐憫,而是讓你也感到有些難過的,害怕傷害對方脆弱自尊的那種柔和的情感。
讓你想起曾在暗戀的男生面前窘迫而手足無措的自己,雖然兩者之間并不完全相同,但那種身不由己的卑微脆弱和忐忑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你略有些詫異地想了想,帝國人對你的感受是否真的和“暗戀”相似,能否如此類比呢?
但這并不妨礙你對他的觀感變得更好了些,你并不再感到被敵視的窘迫緊張,而是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現(xiàn)在反而是你擔心驚擾嚇到他了。
你來到了一架類似跑步機的鍛煉機器上,試著打開操作臺,在這些讓人迷糊的陌生的運作模式中選擇了第一個,跑步機帶漸漸運轉(zhuǎn)起來,你也擺動起雙腿,試著開始跑動。
跑步,應該是最基礎的鍛煉方式,也不需要什么指導和運動基礎。你暫時打算從這最簡單的開始,恢復一下自己自從學校畢業(yè)后就不再鍛煉的身體狀態(tài)。
你大約跑了五分鐘,已經(jīng)感覺自己有些疲憊,身體變得有些熱了,喘氣不勻,你瞥了眼操作面板,上面似乎顯示才過了十分之一不到。
主要是這以帝國戰(zhàn)士的身體素質(zhì)為標準的跑步機,哪怕是慢跑,運轉(zhuǎn)速度都非�?�,因為身高的差別,他們跨一步,你基本需要跨兩步,已經(jīng)是奮力快跑。
鍛煉身體不能一難受就立刻停下,需要意志力來堅持,才能突破自己的上限,得到有效的鍛煉。
你不能從跑步機上跳下來,只能轉(zhuǎn)移注意力,你微微回頭,想看一下文崔特在干什么,他打拳很漂亮,說實在的,還有點養(yǎng)眼。
文崔特已經(jīng)不在那個沙袋前了,他坐在了休息處的長椅上,脖子上掛著條毛巾,在擦自己身上運動出來的汗液。
他微微弓著身軀,脊背上的肌肉如隆起的磐石,勻稱而又暗藏力量感,但他的面龐又毫無與之匹配的兇悍和猙獰,他甚至就像綿羊,或者警犬一般,溫順而平靜,仿佛自己的這身精練的戰(zhàn)士軀體再尋常不過,對自己能造成多大破壞而帶來的權勢毫無覺察似的,他的身上沒有半點因力量而易滋生的倨傲。
他似乎時不時地偷瞥來看你一眼,表現(xiàn)得很擔心的樣子。
你們兩人都在逃避和對方對視,你很快也抽回目光,繼續(xù)專注于跑步,又過了五分鐘吧,你的腿很酸脹了,肺部傳來干澀的痛感,內(nèi)臟因為突然的高強度運動而產(chǎn)生刺痛。
你感到有些暈眩,疲憊地將雙手搭在機器的扶手上,麻木地繼續(xù)跑著,你打算再堅持個幾分鐘,就停下來,第一天鍛煉不能對自己要求太高。
忽然,你搭著的機器扶手似乎嗡響了一下,你看了眼控制屏幕,顯示熱身結(jié)束,進入下一階段,運轉(zhuǎn)頻率驟然加快,你的小腿隱隱傳來抽搐感,你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在這轉(zhuǎn)瞬之間,文崔特站了起來,他猛力奔跑著撲過來,將你從那機器上帶了下來,他的手臂摟著你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你的小腿還隱隱抽痛,但你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的驚恐和無措占了上風,你被摟在男人赤裸而肌肉飽滿的胸膛之中,感受到他的肌理的柔軟,堅實和滾燙,你抬起眼,看了眼文崔特,你看到他那筋脈結(jié)實的脖頸,他堅毅的下頜和面龐。
你一時間心思動搖震驚,對帝國人的懷疑又猛然占據(jù)上風,不明白對方為什么做出這種行為,你幾乎想要做出拳打腳踢的抗拒舉動來保護自己。
但理性暫時壓制了你心中的憤怒和抵抗沖動,你順著文崔特那皺著眉的穩(wěn)固目光,向那跑步機器看去。
那臺原本安全的跑步機,就在剛剛那幾秒鐘內(nèi),從天花板上落下了一柄斷頭刀般的武器,這好像利刃一樣的擺錘晃過了跑步機帶,正在勻速而又出乎意料地擺動著。
你的脖子后面一涼。
按你剛剛那種跑的要死要活,小腿抽筋的狀態(tài),絕對是無法閃躲開這鍛煉中的離譜襲擊項目的,恐怕正好會被斷頭刀刮個正著。
“我的天吶”你小聲,顫抖地低語道。
為什么就連個最簡單的跑步機,在帝國中,都嚴酷到近乎荒謬。
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很讓人尷尬,在那電光石火的危險時刻過去后,文崔特也冷靜恢復了過來,當注意到現(xiàn)在的狀況時,他的身軀微微顫抖,像是也窘迫到了極點。因為你還被攏在他的懷中,就像被保護者一般地匍匐于他的身下,躲在他的雙臂胸膛和地板之間。
文崔特似乎憋著呼吸,但依然在緊繃的神經(jīng)痙攣下,錯亂地喘出了幾口氣,他的胸膛在這過程中狠狠貼了貼你的背,你們兩個都扭著臉,窘迫羞澀到了極點,兩個人都手足無措得腦子空白,不知怎么辦才好。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也就幾秒鐘,你們終于分開,主要是壓在你背上的文崔特慌里慌張地站了起來,你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非常感謝你。”你羞窘得聲音發(fā)顫�!拔椅也磺宄@東西這么危險,真是麻煩你了。”
在這近距離間,包括剛剛被他抱著的時候,你在這時候嗅到了,他的身上有股味道,汗味,真是讓人頭暈目眩的濃烈。
你強忍住自己的不禮貌表現(xiàn),不能對救命恩人無禮,但還是含蓄地微微離他遠點。
這股味道很強烈,但和地球上的那種男性的汗臭味有些不同,不能完全用臭來形容,更像是一種具象化的,勃然的雄性侵略性和壓力感,還有種他們身上那植入清潔腺體的自動分泌的化學物的氣味,反正就是讓人很不舒服。
你不禁有點好奇,帝國人都是如此的嗎?
突然,文崔特身上的氣味,如此接近的親密距離,讓你的后頸隱約產(chǎn)生一種排斥性的疼痛,仿佛卡斯坦因注入在你體內(nèi)的信息素在不滿地噬咬著齒痕。
“嗷”你有些驚訝地,皺緊眉,微微抬手去碰自己的后頸,低叫了一聲。
文崔特睜大眼睛,緊張地看著你,“你哪里受傷了?!”他這驚恐的語氣,好像看到自己打破了一件遺物室中的精美古文物一般,慌張不已。
“呃,不,沒有!”你連忙說,不想讓救命恩人受到情緒緊張的害怕,但下一秒,從小腿傳上來的抽搐疼痛,讓你一瞬間呲牙咧嘴。
你跌跌撞撞地在地上坐下,抱著自己的腿,“是我自己沒有鍛煉好,抽筋了�!�
文崔特在你面前半跪下來,他的雙手抬起你的細腿,幫助你伸直,“誒呀呀�。。 蹦阋贿叴⑤p叫著,一邊努力配合他。
你沒有拒絕他的幫助,在抽筋疼痛的壓迫下,什么羞恥和理性都拋到一邊去,十萬火急。
文崔特小心輕柔地幫你按著腿,用指節(jié)梳理你腿部的肌肉,抽筋的陣痛漸漸消退,你慢慢平復了些,呼吸也均勻了,你看著自己的小腿被捧在他的掌心里,看起來就像年幼的小女孩似的,在地球上的很多年里,你幾乎不會覺得自己這么嬌小。
你的足尖幾乎碰到他赤裸的胸膛,你還穿著鞋子呢,看起來真是不禮貌,你不禁想道。
文崔特突然仿佛略有所覺地抬了抬眼,你們的目光交匯了,他的眼珠顏色是鐵灰色,這淡淡的明亮黑眸,對你來說有些少見,你們不知為什么地對視了一會。
純粹地只沉浸于彼此的眸光和面龐,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你突然有些慌亂地轉(zhuǎn)移開了目光,“我我已經(jīng)沒事了�!蹦阋庾R到自己有些臉紅,“真是謝謝你�!�
文崔特也在這時,大夢初醒一般,將你飛快放開,他好像雙手雙腳都不知怎么使喚似的,站起身來后,不知所措地連連后退了兩步。
“咳咳�!蹦阋睬辶饲搴韲�,站了起來,拍拍自己褲子上的灰。
“我是第一次來鍛煉室�!蹦戕D(zhuǎn)移話題,盡量讓空氣變得輕松些。
“嗯唔嗯”文崔特偏著眼眸,目光飄忽,含糊地應著,顯然不懂你的良苦用心,他看起來比你害羞多了。
“我以后應該還會常來哦,”你試探著說,“不知道你是不是經(jīng)常在這里,如果不麻煩的話,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使用這些鍛煉器材?”
文崔特還是沒有看你,他看起來沉默寡言的,可他的耳根紅了,他注視著其他的方向,但以非常輕微的,幾乎難以被察覺的弧度,點了點頭回應你。
[星際]種子24
你停在艙門之前,好奇而沉思地欣賞著上面那暗紅的涂漆,一枚純金色的垂淚之徽位于房門之中心,你又低頭看了一眼數(shù)據(jù)板上艦船內(nèi)部地圖上的位置紅標。
機械的運轉(zhuǎn)聲,艙門打開了,賽維斯特倚在門邊,“我感覺到你來了,你不進來嗎?”
與此同時,從他的身后傳出另一個聲音,“看來我再待在這里,就顯得很不解風情了�!蹦硞喑啞的聲音如此譏諷道。
“真是抱歉�!辟惥S斯特微微回頭,“我們下次再聊,我的朋友�!�
越過賽維斯特那身穿的白袍的身畔,你看到克萊因從室內(nèi)的桌邊站了起來,你微微有些訝異和尷尬,讓過了身,克萊因走出房門,從你身邊擦肩而過。
賽維斯特垂下眼睛,當其在面前走過時,頷首和他示意告別,克萊因也略微點頭,而隨即,從他那上挑的眼角,目光就像質(zhì)疑的銳刺一般從你的臉龐上刮過,隱忍壓抑著暴躁的怒火。
克萊因沒有猶豫地干脆離開了。
“我還是不進去了�!碑斮惥S斯特向你讓開了艙門,示意請你進門的時候,你有點結(jié)巴地道。
克萊因的出現(xiàn)讓你懷疑自己,像這樣拜訪一個帝國單身男性的私人艙室,似乎是一種魯莽而奇怪的舉動。
“那我們就站在這過廊上交談?”賽維斯特微笑道。
“呃,你身體如何了?”你有些局促地道,“你現(xiàn)在還打針嗎?”
“不再需要了,藥劑師說我的身體指標都很平穩(wěn),恢復了正常,多謝你的關心�!辟惥S斯特輕松地笑了笑。
你也寬慰地笑了起來,你的目光遲疑地落在對方那俊美明朗的面龐上,感到有些害羞且窘促,你以前幾乎沒有這種經(jīng)驗,和一個如此英俊溫柔,非凡強壯的男子這樣面對面說話。
賽維斯特的目光非常專注地放在你的身上,好像現(xiàn)在你就是整個世界最重要,最值得他關心的部分。
“還是不要在這站著說話吧,”賽維斯特說道,“如果你不愿進我的私臥,在另一艦層,還有我的一間冥想室,相對公共,也保留了一定的隱私,我?guī)闳ツ抢镌趺礃�?�?br />
“好啊,不錯�!蹦阈廊粦�。
你們在廊道上并肩而行,一高一矮,但卻超乎尋常的非常和諧,在路上,他開口問了問,你這幾日在船上的生活感覺如何,一些不輕不重的閑聊,話題進行得很愉快輕松,你向他抱怨餐廳里的日常飲食太難入口,賽維斯特還笑了。
感覺沒過多久,你們就到達了冥想室的門口,這里的廊道上點著蠟燭,朦朧閃爍,但比起照明之用,這似乎更多的是一種文化上的莊嚴氛圍感,墻上是一面又一面軍旗與羊皮紙上的誓約禱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蠟燭堆的羊脂油與燃燒的熏香香氣。
這里是那些基因戰(zhàn)士戰(zhàn)團的地盤了,有種無言的肅穆感,如果不是塞維斯特帶你來,你自己一個人一定沒法進入這里。
“你要讓它一直跟著你嗎?”賽維斯特在用他的基因密令打開屬于他的冥想室時,微微回頭道。
你愣了一下,也回頭看了一眼身后,蠟燭的光芒映照在那銀色的冰冷軀體之上,他指的是機仆。成功驗證的聲音響起,冥想室的艙門緩慢開啟了,你意識到這間冥想室對于塞維斯特是一處相對的隱私空間。
他能帶你來這里,你感到有些感激,你也在猜想,機仆身上不知道攜帶著什么檢測器或者監(jiān)控,如果在這冥想室里,你們或許真的打算進行一些深入的交談的話,最好不要讓機仆陪伴在側(cè)。
“你,待在這里�!蹦忝畹�。
機仆的身軀動了一下,他就像對主人的指令略感不滿的衛(wèi)兵,但在一眨眼間又站直,“我將會守衛(wèi)大門,您若遭遇任何危險,請予以召喚�!�
你點了點頭,和賽維斯特一起步入了冥想室之中,艙門旋轉(zhuǎn)著關閉,在這相較狹小而昏暗的房間內(nèi),你只看到點燃的蠟燭照亮了四周,墻板上的架子上釘垂著一些誓言綢條和其他紀念品,一面血紅的軍旗鋪在桌案上,一把被拆開的厚重爆矢槍沉睡在其上。
“我會在冥想室里進行裝備維護儀式,有些亂,請見諒�!辟惥S斯特拿出一個祈禱用的跪墊,鋪在收納裝備的鋼箱上,以供你就坐。
房間里有股溫暖而干凈的氣味,看得出來,賽維斯特相當注重清潔衛(wèi)生。
“我挺喜歡這里的,這里給人的感覺真神奇�!蹦悱h(huán)顧四周,輕聲道。你正處在一位帝國戰(zhàn)士的私室內(nèi),被他的軍械和那些充滿多年征戰(zhàn)記憶的紀念品所圍繞著,有種難以言喻的新奇和敬畏感。
賽維斯特微微笑了笑,“你對我總是很寬容�!�
你看到桌上還擺著一本厚書,還有一張敞開的空白冊子,一支筆斜放在上面,你慢慢走到桌邊,難忍好奇地望了一眼。
那上面有幾句簡短的帝國語言,沒有翻譯器你看不懂,但這日記般的冊子上,語句的下方,有一張簡筆素描,看起來潦草但又精準優(yōu)美,恰如其分地描繪出了女孩的神態(tài)和特點。
“噢�!蹦爿p輕道。
這畫的是你。你的心跳快了起來。
“你覺得如何?”賽維斯特從身后靠近你,他的聲音低沉而柔和,“顯得很唐突嗎?”
你被嚇到快速轉(zhuǎn)過身,想面對他,你就直面著他的胸膛,你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你們之間的距離不足半尺。
賽維斯特的手臂輕輕放在你的肩膀邊,越過你的手臂,握住你另一邊纖細的臂膀,對他來說是如此輕易,這很像一個摟抱,他垂下面龐到你的耳邊,溫和而不帶任何色l欲地說,“我很想知道我們是否共享同一種感情?共享同樣的悲歡。”
帝國人類的說話方式可真是含蓄,但這反而加劇了你的羞窘感覺,你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墻上的血紅連隊徽章。
你咽了咽喉嚨,感覺有些心慌氣短,你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幾乎說不出什么話,你的耳朵可能紅透了,這是你人生第一次,處于這樣的情景,被這樣的“表白”。
“這是什么意思呢?”終于,你顫巍巍地,擠出這么一句。
賽維斯特屈膝半跪下來,與你對視,他的手臂還摟在你的肩上,另一只手握著你的一只小手,你看起來是如此脆弱,纖纖細手,好像能被他一握就掐碎。
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間,他似乎也在認真思索,嘗試著要如何表達,那雙灰柔的眼眸凝望著你,他仿佛也有些困惑,“我想我心中的這種需求,應該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建立起真摯的情誼�!�
你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吞咽了一下干澀的口腔,你伸出微微顫動的雙手,捧住了他的面龐,“當然了,我也想要你成為我的朋友。”
你異常誠懇地柔聲說道。
賽維斯特深深地凝視著你,好像要看進你的靈魂里去,這時間似乎格外漫長,然后他慢慢地微笑了,這是一種滿足的,溫柔的笑靨。
你們就這么發(fā)乎情止乎禮地擁抱了一會,你的手掌輕輕地夠到他健碩的肩膀上,你能感覺到這蘊含著暴力的,強悍的戰(zhàn)士在你面前保持著溫和平靜的身軀,一小會后就分開,這種體驗讓你的心中產(chǎn)生了種炙熱的感情。
“唔咳咳。”你的臉有些紅,為了不讓賽維斯特看到,你轉(zhuǎn)過身,裝作很認真地欣賞冥想室墻上的連隊徽印。
你的腦子一團混亂,想和他聊些什么,也說不出話。
你忍不住想回頭看看賽維斯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卻一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什么東西,你看到一枚膠囊般的玻璃管從隱蔽處滾了出來。
“哎�!蹦阆乱庾R地伸手去夠。
聽到聲響,賽維斯特也扭頭去看了。那枚玻璃試管上的中間的金色封口就像自動觸發(fā)的機械一樣,開啟裂開了,紅色的液體流淌而出。
鮮紅的醉人氣味充溢了整個冥想室。
這血紅的液體在桌面飛快鋪滑開來,如一面窺探內(nèi)心的黑暗的鏡面,“呃,對不起,我不小心”你急忙說道,雖然根本不是你打翻的,你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賽維斯特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定定凝固在那紅色之上。
一滴紅血。然后是兩滴,一連串,不斷的。
從桌緣滴落。
賽維斯特所有的動作都為此緩頓下來。他慢慢地走來了,他半跪了下來。
用手掌接住這一泊小小的血泉。
這細柱的紅色血液在他掌心里凝聚,劃過他的掌紋,又一次順著邊緣滴落。
你一時失語,看著面前的這景象,感到一絲怪異。
賽維斯特低下了頭,將嘴唇埋在那一抹鮮紅的掌心之中,就像在荒漠中艱難跋涉的旅人,啜飲珍貴的綠洲露水。
這一分一秒似乎都格外漫長,你不可置信,又輕柔地呼吸著,看著賽維斯特此刻的行為。
賽維斯特默默啜飲著。
甚至用手去舀起地上的小小的血泊。
就像被某種魔性般的欲望攝住了心神一般,忘卻了這個世界其余的一切。
房間里異常寂靜,靜得可怕。
不知不覺的,你一點又一點,退的遠遠的,看著眼前的這景象,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你輕輕呼喚他。
賽維斯特垂首,無動于衷。
那明顯是血。
賽維斯特似乎忽略了周圍的一切。
只不斷重復著用手掌收集血液,送到唇邊啜吸的安靜動作。
直到血液凝固干涸,地上和桌面都沒有了流動的新血。
終于,他緩緩站立了起來。
他將最后殘余的一點點鮮血涂在自己的唇角。
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眼眸血紅地望向了你。
那灰色的,人性化的,溫柔的雙眼已經(jīng)消失無蹤。
非常魔怔。
你咽了咽口水,又后退一步,可你的身后就是墻壁了。
他此刻的眼神和神態(tài),不是你認識的塞維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