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是關(guān)鍵就關(guān)鍵在蘇焱身上，都是一個村的，誰還不知道誰呢？
蘇焱，這就是一頭野馬，難搞！
讓人頭疼得難搞哇。
......
村干部所
張萬仁給蘇焱倒了杯水，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語氣親近，搞得好像兩家關(guān)系多么好似的。
他對蘇焱先是關(guān)心接著夸贊，虛得蘇焱都聽不下去了，她直言道：“村長，你要不說說事兒？我出去一個多月了，怪想家的�！�
“而且說實在話，我這兩天一直在趕路，也想休息休息。”
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面子工程，忽悠誰呢？
張萬仁笑臉僵住了，所以講蘇焱是頭野馬嘞，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將20的人了，飯都吃到狗肚子里，面子上的事兒從來不做。
成人的體面，懂不懂？
“行，我就開門見山了哈。我費了些功夫找了關(guān)系，托牛記者來采訪你，到時候你跟人好好說說這次的學(xué)習(xí)情況�！�
“你能有機(jī)會去外頭學(xué)習(xí)，也多虧了牛記者文章寫得好。”
“當(dāng)然了，咱們村干部的功勞也不能少�！�
“林同志牽的線，咱們村干部搭了橋。”真沒想到林云深家世那么好，只是這人讀書讀傻了，聽不懂好賴話，張萬仁試著討好他，一點用都沒有。
蘇焱都被逗樂了，她擺手道：“村長，我還年輕，記性可不差。你當(dāng)初可是要我把機(jī)會讓給你兒子的。”
“我明兒得去鎮(zhèn)上匯報工作，沒工夫接受什么采訪�！�
正事不會干，倒是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蘇焱心里煩透了張萬仁，也懶得和他扯來扯去，直接以疲倦為借口回家吃晚飯了。
待人走后，張萬仁直接砸了個陶瓷杯。
這一日，在蘇焱的強(qiáng)烈堅持下，她帶的吃食全部端上了桌。蘇垚和蘇梅蘇智三人最歡喜，眼巴巴的模樣像極了饞貓。
蘇成鋼如今只剩一個大哥一個小妹，兄妹三人關(guān)系頂不錯。小妹蘇成美嫁外村，今年事兒多，忙得沒空回來。同村的大哥住隔壁，兄弟倆多是互幫互助，故而家里若是燒些好的，都會喊對方來吃一口。
人也識趣，若不是需要陪客，都不肯過來吃。
慣常是孩子上門解解饞。
今天也是，蘇梅和弟弟蘇智吃了個滿嘴冒油。來的時候，張桂花還送了三個雞蛋給柳彩霞，說給蘇焱補(bǔ)補(bǔ)。
正常親戚間都是這般走動，也有不通人情往來的，這種人被大伙稱為二百五，小事隨意，大事定不讓他沾邊兒的。
說到現(xiàn)在，吃罷晚飯，蘇焱痛痛快快洗了把澡。這會兒蘇淼正給妹妹擦頭發(fā)，聽她講火車上遇著郭大妞的事兒。
“姐，閆鵬飛這一受傷，不曉得啥時候能回來。”
“你還等他？”
“他傷嚴(yán)重嗎？”
“這不曉得，我也沒問�！�
蘇淼咬了咬唇，沒說話。
行吧，蘇焱懶得再提男主，就跟蘇淼道：“姐，水庫的活太累了，你要不要想法子換個工作？”
當(dāng)年她識字的時候，有教姐姐弟弟以及大伯家的三個堂親。姐姐學(xué)的快且好，文化水平不低的。
不過姐姐低調(diào)，從不向外展示。
說實在話，蘇焱是不懂她姐的。
其實蘇淼也累，但是有些方面她不敢改變，搖搖頭道：“不了，省得外頭閑話多。”
蘇焱曉得她姐的倔性子，也就不再勸了。
......
次日蘇焱去了鎮(zhèn)上，沒想到在鎮(zhèn)政府遇著了張萬仁。
此次蘇焱可是讓他們白龍鎮(zhèn)大大長臉，市領(lǐng)導(dǎo)打了幾回電話過來夸。故而鎮(zhèn)干部待蘇焱比對張萬仁還親熱。
今日會議內(nèi)容也簡單，一是解決蘇焱的工作問題。她一躍成為縣工程隊的正式工，拿一級工人工資。因為挖掘機(jī)屬于新玩意，薪資待遇都不低。
目前挖掘機(jī)還沒到，但是蘇焱明天得去縣工程隊報道，人事流程得走一遍。
等后面人員設(shè)備到齊，縣里就會組建一組純機(jī)械化工程隊到白龍水庫干活。除了挖掘機(jī)之外，還有拖拉機(jī)，自落式混凝土攪拌機(jī)。
說是純機(jī)械化，但放在整個工程里，也只能替代某一階段的人工勞力罷了。
要蘇焱來講，半自動化都算不上。
但總歸聊勝于無。
這第二嘛，有群眾反映張萬仁工作架子大，能力差，經(jīng)鎮(zhèn)政府干部會議討論，決定在蘇崗村搞個人民選舉。
人民領(lǐng)導(dǎo)人民選。
張萬仁一聽這話急了，他這村長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擼下來，那鐵定是不服氣的。
他百般為自己辯解，還想讓蘇焱幫著說好話，這真是跟閻王爺討壽數(shù)，跟瘟神求好運了。
蘇焱咧嘴一笑，開心道：“叔，你要對自己和人民群眾有信心嘛�！�
“你工作得這么好，還怕大伙兒不選你？”
“那不可能�！�
“絕不可能�！�
“你把心放肚子里，啊。我們?nèi)嗣袢罕娧劬Ω鷮O大圣的火眼金睛似的，啥妖魔鬼怪照不出來？”
張萬仁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口了，又開始了他的川劇絕活-變臉。
若是唱京劇，那他一人能分飾三角，黑臉紅臉白臉全他上。
......
開完會，蘇焱剛想回家的，又被牛記者給逮著了。
此時的牛記者已經(jīng)不把蘇焱當(dāng)普通村姑看待了，而是進(jìn)步的同志，優(yōu)秀的杰出的新時代女性，年輕人的榜樣。
在蘇焱身上，她看到了很多閃光點，這樣正面了不起的姑娘自然值得一面報紙報道的。
更何況她還長得這么美。
蘇焱接受了采訪，但拒絕了拍照，更不同意把照片登報紙上。
牛記者深表遺憾，要知道蘇焱的樣貌也是很大的賣點。
能干的女性不少，既漂亮又會開挖掘機(jī)的女性目前蘇焱是獨一份。
第16章
16
入職-想法
進(jìn)了11月，天陡然降了好幾度，薄外套已經(jīng)不管用了，得裹著件夾棉襖才成。天才蒙蒙亮，蘇成鋼已經(jīng)去田里繞了一圈，小麥和油菜東一片西一片，稀稀拉拉得泛著綠。
往年這時候都成片片得冒著嫩綠，看不著一點兒泥土色。今年東一塊西一塊的，就跟大地得了癩痢頭似的，看的人心發(fā)慌。
還這樣，后面得潑農(nóng)家肥了。
蘇家
一伙兒早起吃著飯。
前天晚上吃了頓好的，這兩天伙食幾乎沒有一點油水。
“媽，你這面餅也太硬了，刮嗓子呀�！碧K焱真拿她媽沒辦法。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搞半天在這兒等著她。
真是說不出來的吃虧。
聽了這話，柳彩霞給蘇焱倒了碗水，隨意道：“放開水里泡泡�！�
上回閨女帶的熟食，那油水至少能抵一個月。
蘇垚都想哭了，他求道：“媽，你放一滴油也是好的哇。”說著他拿餅子敲桌給親媽看，又道：“媽，你聽，邦邦響，比石頭還硬嘞。”
“敲你媽頭�！绷氏甲鲃菥鸵崛耍妒前鸭依镆桓煞磳β暯o壓制住了。
吃罷早飯，剛收妥家務(wù)，村里的破銅鑼又鐺鐺鐺響了起來。以往沒個要緊事是不敲鑼的，如今這玩意兒一天三遍響。
上工了，吃飯了，下工了。
“敲敲敲，催命的玩意兒。”
人一累，脾氣就不好。聽了銅鑼急促得響聲，不免煩躁得罵罵咧咧兩句。等路上遇著熟人，一搭話，就又有說有笑了。
“聽講了沒，蘇焱那丫頭成縣里一級工了�！�
“你聽誰說的？一級工，那不得拿好錢？”
“彩霞今早捶衣裳的時候親口講得，那還有假？”
“哎呦，這閨女真成器，一閨女頂人十男的�！�
“十個？咱全村男的加起來都沒她厲害。”
現(xiàn)如今說著蘇焱，都夸她厲害有本事，再沒人嘴她將二十了還嫁不出去。
嫁人？那蘇焱的工資豈不便宜了夫家？
......
因挖水庫忙，村里的兩頭老牛早被征用了，如今去鎮(zhèn)上只能靠兩腳丫子。好在今日去辦理人事手續(xù)，輕裝簡行，倒也不累。
縣工程隊是百分百國營，里面不少機(jī)械工程設(shè)備。因蘇焱入職，市里又劃了一輛挖掘機(jī)過來，故而蘇焱人還未到，卻早成了傳說中的人物。
她前腳剛進(jìn)大門，后腳門衛(wèi)就往里頭傳遞了消息，語氣夸張道：“天啊，這位蘇工太與眾不同了�！�
旁人問他哪里與眾不同，門衛(wèi)卻不肯說了，神秘兮兮道：“你們待會兒就曉得了。”
接待蘇焱的領(lǐng)導(dǎo)是位中年女性，讓稱呼為郝主任，可能長期窩在男人堆里，人瞧著也帶了幾分鋼性，嗓門極大。
“去去去，都回去干活，有你們什么事兒？”
將嬉笑湊熱鬧的人群攆走后，她對著嬌嫩嫩的蘇焱有些傻眼了。這么個大美人放工程隊里，這，這怎么安排？
白龍水庫就在她家門口，倒也好安排。
可往后怎么弄？真跟一幫大老爺們?nèi)珖鞯嘏�？這哪里放心？
實在不行，后面只能安排她帶徒弟了。
郝主任一邊發(fā)愁，一邊給蘇焱拿勞保用品，同時嘴里還說道：
“如今工程還沒開始，你先在家里住兩天休息休息�！�
“每月十號發(fā)工資，外出的話可由家人代領(lǐng)�！�
“這是今年冬季的衣服和鞋子，你一起帶回去�！�
此外還發(fā)了水瓶，毛巾，勞保鞋以及喝水的茶缸子。這些東西一拎回去，可將柳彩霞樂著了。
不愧是縣里的單位，福利就是好。
就這水瓶，以后閨女結(jié)婚了做陪嫁也體面。
一周后，工程機(jī)械全部下了鄉(xiāng)，每一個上面都掛了朵大紅花。鎮(zhèn)上安排水庫停工一天，組織人手一路敲鑼打鼓歡迎下鄉(xiāng)。
上一回這般熱鬧，還是華國解放嘞。
蘇焱開著挖掘機(jī)，好似古時候狀元騎馬游街，她爸媽稀罕得跟了一路，逢人就夸是她閨女。
牛記者也刻意下鄉(xiāng)拍照采集素材。
關(guān)于蘇焱那篇報道的文章已經(jīng)撰寫好了，得到上下一致的好評。如今還需要一些照片充實版面。
牛記者深信，若是添上蘇焱的照片，其造成的影響和轟動肯定比單純的文字要好的多。
所以，沒到最后一刻她是不會放棄的。
蘇焱不同意，她就動員了柳彩霞和蘇成鋼。柳彩霞想法簡單，聽到牛記者說要采訪蘇焱，還想給她拍張照，咧著嘴哈哈笑著就答應(yīng)了。
柳彩霞覺得，一生中沒有哪一日有今天這般風(fēng)光。
認(rèn)識她的，不認(rèn)識她的，都走過來和她握手，夸她贊她。人一生所有的虛榮心在這一刻得到了空前絕大的滿足。
她的女兒成了女性的榜樣，而她則是所有媽媽的榜樣。
郭大妞也在人群中，她瞅著開著挖掘機(jī)的蘇焱，心里想法動了又動，當(dāng)晚就去找了姚老太談相親的事兒。
蘇焱到底沒能推拒拍照，首先大合照就推拒不了。縣領(lǐng)導(dǎo)和一干同事那般高興積極，她也做不來掃人興致的事。再一個，牛記者一句給他們拍全家照，又樂壞了爸媽，對于家人，蘇焱更不舍得掃興了。
得嘞，拍拍拍。
......
熱鬧過后，鎮(zhèn)領(lǐng)導(dǎo)集合了蘇崗村的村民，說是要開個小會。
會議內(nèi)容也簡單。
首先是關(guān)于對張萬仁同志職位的調(diào)整，由村長改為代理村長。人民民主選舉后，再做安排。
另外，就是村集體拆遷的事兒。
當(dāng)然，這兒說的拆遷不是他們蘇崗村。而是白龍水庫規(guī)劃址里的幾個村子。其中蘇崗村附近將安排其中五十戶。
最近縣里鎮(zhèn)上都來了不少災(zāi)民，如今都跟乞丐似的隨處生活著，上頭遵循他們意志后，索性替他們安家落后。
所以除了五十戶白龍鎮(zhèn)農(nóng)戶，還有十戶外來戶。
如此一來，蘇崗村小村變了大村，村長不僅要協(xié)調(diào)本村村民，還要管理六十戶外村人，沒兩把刷子是干不成的。
鑒于張萬仁目前的工作表現(xiàn)，鎮(zhèn)上并不看好他的工作能力。
待蘇崗村整合完畢后，會進(jìn)行人民大選舉。
張萬仁聽了這話，反而激動了，勢必要把村長職務(wù)徹底拿下。
而柳彩霞他們對這些也就聽個趣兒，反而好奇哪些村子拆過來。
“曹大嘴，下旺村不是你娘家嗎？”
“哎哎，彩霞，這不是你小姑子的村子嗎？”
而這兩個村子都與蘇家息息相關(guān)。
蘇成鋼高興妹妹拆來一塊生活，離得近些也好互相照顧。
柳彩霞?xì)g喜閆家拆了過來，要是淼淼和閆鵬飛有緣分，以后真嫁了過去，娘家也好照看著。當(dāng)然了，閆鵬飛他是團(tuán)長了，最好還是淼淼隨軍，兩夫妻恩愛不離得處一塊。
這天夜里，柳彩霞夫妻兩個越琢磨越歡喜，愣是大天亮才將將睡著。
次日一早，自然是哈氣連天了。
伴著敲鑼聲，大伙快跑著去挖水庫。今日有機(jī)器勞作，這可是個新鮮玩意，都早早跑來看熱鬧。
“彩霞，我媽打電話說明兒休息，要安排閆鵬飛和淼淼相親。明兒一早郭大妞他們就過來�！辈艽笞鞙惲氏忌磉呎f道。
因著張癩子之前做的惡心事，柳彩霞與曹大嘴關(guān)系疏遠(yuǎn)了不少。只是此時涉及大閨女的親事，柳彩霞就裝作一副熱情模樣，先是應(yīng)聲，而后道謝。
閆蘇兩家的事兒商議好，柳彩霞客氣問道：“癩子什么時候結(jié)婚��？到時候辦酒席需要幫忙，你盡管吱一聲�！�
“彩霞，你一天天忙什么？也太不問事兒了？人癩子的好親事，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