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某日少年將軍在戰(zhàn)場上馬失前蹄,被人陰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見血就暈的賀思慕松松筋骨,燃起一盞鬼燈:“讓我來看看誰敢欺負我們家段將軍,段小狐貍?”
段胥想過,他不該去招惹鬼王。
他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知道她的真名叫賀思慕。
但是或許他用一生的時間,都不能讓她在她四百年漫長的生命中,記住他的名字。
“我叫段胥,封狼居胥的胥�!�
日常裝柔弱超強鬼王女主*狡詐專兵少年將軍男主
內(nèi)容標簽:
強強
靈異神怪
愛情戰(zhàn)爭
天作之合
古代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賀思慕,段胥
┃
配角:方先野,禾枷風夷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四百歲鬼王少女的第二十三次艷遇
立意:唯有愛可以與時間及死亡為敵,永世長存
作品簡評
天賦卓然的鬼王賀思慕,在休沐覓食時意外遇見了小將軍段胥。攜帶著她故人之物的這個小將軍似乎并非真正的段胥?兩人你來我往互相試探,賀思慕終于了解了段胥黑暗的過往以及心中的志向,而段胥也發(fā)現(xiàn)了賀思慕的堅守和孤獨。壽命不過百年的凡人和四百歲仍是少女的惡鬼,以愛意抵抗時間洪流。
本文構(gòu)思巧妙,引人入勝,情節(jié)曲折,體現(xiàn)出段胥自我救贖收復河山的堅定意志,和賀思慕守護人間的大愛無疆。人物塑造飽滿立體,情節(jié)觸動人心。
第1章
風起
北風蕭瑟,冬日肅殺,涼州城里是死一般的寂靜。
或許應該把“一般”去掉。
此刻的涼州城內(nèi)伏尸遍地,血流成河,腥味沖天,一座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墳,連呼吸聲都過于刺耳。
從遠方飛來一只烏鴉,停在屋檐之上,沙啞的低鳴聲撕破了寂靜的黑夜,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它們成群結(jié)隊,鋪天蓋地飛來,落在這座城池的街頭巷尾,踩在堆滿大街小巷的尸體身上
。
也不知道是第幾只烏鴉落下的時候,一雙淺杏色的布鞋踩在涼州城主街的地上,頃刻間就被血染得斑駁。
布鞋的主人乃是一個白色衣裙的姑娘,看起來十七八的年紀,在這慘淡鮮紅的背景里,仿佛血池中開出的一朵白蓮。
她手里拎著個玉墜,食指勾著玉墜繩不停地轉(zhuǎn)著,玉墜就發(fā)出瑩瑩藍光。
“看來是屠城了啊……”這姑娘的語氣相當平淡。
尋常姑娘看見這樣血腥可怕的場景,怕是要嚇暈過去,可惜賀思慕不是尋常姑娘。
她是一只惡鬼。
人死之時,執(zhí)迷不悟,夙愿未了,便化作游魂不可往生,游魂相食百年而生惡鬼。
惡鬼食人。
賀思慕,不巧便是一只來覓食的惡鬼。
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滿城的尸體一具壓著一具。賀思慕的行動絲毫不受阻礙,她在那些尸體的軀干間靈活地走動,總能一腳踩在最合適的縫隙里。不巧剛走出去六步,她的腳就被人抱住了。
“救……救……”
賀思慕低頭看去,一個肚子上被砍了一刀,皮肉翻飛的男人抱住她的腳。他被血污得看不清五官,眼神已經(jīng)渙散,但顫顫巍巍地指向一邊。
“救救……我兒子……救救……沉英……”
賀思慕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那里有個七八歲的小孩,被好幾具尸體壓在下面,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他依稀還在出氣兒,但緊閉雙眼,大約是暈死過去了。
她轉(zhuǎn)回目光,看向這個蓬頭垢面,奄奄一息的男人,道:“你兒子狀況比你好多了,快要死的是你�!�
“救救……”那男人好像聽不見賀思慕的話似的,只管執(zhí)拗地哀求。
賀思慕于是蹲下來,手搭在膝蓋上,平視著這個命不久矣的男人:“我吃了你,然后救你兒子,你可愿意?你要想好,被惡鬼所食者將少一團魂火,轉(zhuǎn)世后多災多難,不知輪回多少世方能恢復�!�
男人似乎迷茫地思索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驚恐地睜大了混濁的眼睛,手也有點哆嗦。
“不愿意?”賀思慕偏過頭道。
男人哆嗦了一會兒,眼里積攢起淚水,他輕聲說:“……愿……愿意……”
賀思慕瞇起眼睛,有些憐憫地笑道:“好�!�
然后她干脆利落地拽起男人的頭發(fā),迫使他仰起頭,然后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尖利的犬齒深深地刺進他的血脈,一時間鮮血噴涌,濺了賀思慕一臉。她手里的玉墜光芒大盛繼而黯淡。
男人抱住她右腳的手垂落在血泊中,一團光亮從男人的身體里升起,慢慢升入漆黑的夜空。
像賀思慕這樣高等的惡鬼,所吃的便是人頭頂這團魂火。
少了一團魂火,男人往生的魂光便比旁人黯淡許多。為了一世的父子親情要受幾世的罪,豈非得不償失?但是凡人偏偏愛做這賠本買賣。
賀思慕干脆地松開手,男人沉重的身體咚的一聲砸在地上。伴隨著這沉重的悶響,曙光初現(xiàn),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被沖淡。仿佛是要日出了,烏鴉也此起彼伏地躁動起來。
她拍拍手,踏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沿著男人一路爬過來留下的血跡,走向男人兒子的所在。
說實話以賀思慕的力量,直接吃了那男人他也無力反抗。不過做鬼做到她這個地步的家伙,總有些自己的規(guī)矩,賀思慕對于自己的食物抱有很高的敬意,向來等價交換言出必踐。
待她在那堆軀干前站定后,便伸出手去提起倒在那孩子身上的尸體。豈料這尸身傷在脖頸,她提起尸身腦袋時,頭顱直接與軀干分離,血肉模糊的軀干再次砸回孩子身上。
小孩被砸得小臉又蒼白了幾分。
賀思慕頗為無奈,提著個污糟的頭顱,皺著眉與頭顱主人那雙目圓睜的驚恐死狀大眼瞪小眼。
“大梁的軍隊來了!”從遙遠的城門上傳來一聲呼喊,那是個略顯蒼老的聲音,仿佛拼盡了一身力氣喊出這么一句話,聲音顫抖而逼近撕裂。
從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與馬蹄聲,強烈如風暴的活人氣息驅(qū)散死氣,四周有帶著欣喜的哭聲傳來,城中的幸存者們從躲避處零零星星地跑出來,悲慟的人群聚集在長街之上。
長街盡頭的城門徐徐打開,天光破曉,晨光初現(xiàn),無數(shù)馬蹄與軍靴踏進鮮血遍染的街中,浩浩蕩蕩看不到盡頭。
賀思慕轉(zhuǎn)眼望去,一眼便看見了隊伍最前面的那個男人。
他看起來十分年輕,尚且是個少年,騎著一匹高大的白馬,身披銀色鎧甲,迎著逐漸清晰的晨光。這個男人身材修長而結(jié)實,有著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一雙格外明亮清澈的,微微上挑的杏眼。
這是個極為英俊,且貴氣的少年。
他迎著朝日晨光而來,如同一把劈開黑暗的利刃。
少年的眼神掃視了一遍城中的慘況,眉頭微微皺起,抬眼沿著長街一直望到很遠的地方去。
渾身是血的賀思慕和幸存的百姓們別無二致,并未引起少年的注意。她扔掉手里的頭顱,探究地看向少年。
惡鬼的視力很好,她一眼就能把這劍的細節(jié)看得分明。賀思慕想著這劍好生眼熟啊,她在哪里見過來著?
她在她漫長的回憶里搜尋了好一陣,才恍然大悟,這不是三百多年前,她姨父尚在人世時所鑄的破妄靈劍嗎?
破妄是僅次于不周劍的靈劍,主仁慈,仙門對此趨之若鶩。這少年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將軍,也不像是修仙修道的人,居然會有破妄劍?
“將軍大人!您終于來救我們了!”賀思慕右手邊奔出個痛哭哀嚎的男人,撞得她原地旋身一個踉蹌。眼看著那個男人跑到街邊跪地叩拜,賀思慕余光瞄了一下周圍或悲慟或驚喜的百姓,發(fā)覺自己杵在這里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她是不是也好歹哭一嗓子?
她略一思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被她附身的這具身體立刻涌出淚水來。
她眼含熱淚,露出個如見救星的笑容,提著裙子扒開擋在身前叩拜的男人,徑直跑到少年馬前喊道:“將軍大人,胡契人撤退之前屠了城,城中死傷無數(shù),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少年勒馬,他身后的士兵紛紛駐足。他環(huán)顧四周的百姓,面上是一派與年齡不符的平靜,他清晰地說:“我乃大梁踏白軍統(tǒng)領(lǐng)段胥,賊人已退往關(guān)河以北,今日涼州重歸大梁。
頓了頓,他說:“但凡我在這里,胡契人,再不可踏入涼州半步�!�
幸存的百姓爆發(fā)出悲喜交加的哭聲,賀思慕跟著呼喊了兩聲,作出悲慟至極的樣子,伸手去扯少年的衣袖。
少年身邊的親兵頃刻就要拔刀,賀思慕一個哆嗦紅了眼睛,少年便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然后從懷里拿出個帕子,彎腰遞給賀思慕:“擦擦血罷。”
他的手指修長潔白,以至于青色的筋絡(luò)十分明顯,看得出曾是尊貴的一雙手,但是如今已有多處紫青傷痕,飽經(jīng)風霜。
賀思慕含著淚,拿帕子的時候順便摸了一把他的手,低頭的瞬間眼神就帶了笑意。
果然是要找個美貌嬌弱的姑娘來附身,嬌滴滴地一哭便叫人心軟,不僅不趕開還給帕子。
只是她剛剛摸了這少年的脈,他果然是個絲毫靈力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奇怪,破妄劍竟然會乖乖供這樣的人驅(qū)使?他是破妄劍的主人么?
思索之間,賀思慕突然感覺眼前的畫面開始飄忽不定,她心說不好,她依附的這具身體怕是要暈倒。她急忙指著旁邊尸體堆里的小孩,高喊一句:“幫我救下那孩子!”
然后就看見自己的身體一歪,軟軟地倒在小將軍的馬前。
……附身于嬌滴滴小姑娘的壞處,便在于這身子過于嬌貴,一晚上不睡便撐不住要暈了。
賀思慕脫出那副身體,飄在半空抱著胳膊嘆息。
眾人自然看不見飄在半空的賀思慕,那小將軍低頭看了一眼倒在自己馬前的可憐姑娘,對旁邊的一位副將說道:“把她帶下去照顧罷。”
頓了頓,他淡淡說道:“傳令下去,今日在城中整頓軍務,除城中布防所需,其余人等在城中營救幸存百姓。若有伺機偷盜搶奪者,軍法處置!”
副將領(lǐng)命,賀思慕便看著那副身體被幾個士兵扶起來,送走了。賀思慕悠然地跟在那些士兵后面,邊走邊從懷里拿出一顆明珠,喚道:“風夷�!�
那明珠約有鴿子蛋大小,晶瑩剔透,瑩瑩發(fā)亮,隱約刻著許多細小的符文。不多時便從明珠內(nèi)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他似乎剛剛睡醒,還在懶散地打哈欠。
“稀客啊,老祖宗!這天都沒大亮呢,有什么事兒找我�。俊�
賀思慕也不理會他的報怨,徑直說:“幫我查一個人,朝廷的人�!�
“您老什么時候?qū)Τ⒏信d趣了,誰��?”
“拿著破妄劍的人�!�
明珠那頭的男人沉默了一瞬,有些詫異道:“破妄劍重現(xiàn)于世了?劍主叫什么名字?”
“叫……”賀思慕瞇起眼睛,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逐漸遠去的少年將軍。
這真是個好問題。
他叫……叫什么來著?
大概是死得太久了,死著死著很多事情都懶得去記了。
明珠那頭的男人似乎猜到賀思慕?jīng)]注意人家姓名,哈哈大笑起來,他似乎在洗漱,明珠里還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且不說他叫什么名字,查了他你想做什么呢,把破妄劍搶過來?”
“我要破妄劍做什么?我又不修仙�!�
那少年白袍的背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賀思慕想了一會兒,說道:“大概是最近太無聊了,數(shù)十年里難得休沐一次,尋點有趣的事兒做做。國師大人最近要是不忙,便陪我玩玩唄�!�
“哎呦老祖宗,您可折煞我了。您打聽到名字,我一準兒給您查。”
明珠亮了亮,再次黯淡下去。
明珠那頭的禾枷風夷,便是她那三百多年前去世的姨父的第二十代重孫,擅長詛咒之術(shù)的熒惑災星。如今他隱瞞身份,已經(jīng)在朝廷里混到了國師的地位。
掐指算來,她雖算得上風夷的祖宗,卻是拐了十八個彎極遠房的祖宗,關(guān)系到如今還能這么好,多半是托了她打風夷小時候開始就不停叨擾他的福。
賀思慕把明珠揣回懷中,抬頭看向天空,太陽已經(jīng)完全升起來,陽光明媚晴朗,以至于地上的血泊都映照出璀璨的光芒。
她在所有痛哭,悲傷,憤怒,來來往往尋找親人,收斂尸體的百姓間走過,背著手步履從容,怡然自得,仿佛這人世間的不速之客。
人世遭難,可天公作美,晴空萬里。
萬物的悲喜并不相通,干旱多日此刻被鮮血灌溉的野草,大約也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
第2章
沉英
天下大勢分分合合,滄海桑田。如今這天下三十六州以關(guān)河為界,南北對峙。南邊是中原正統(tǒng)漢人王朝梁國,北邊是游牧民族胡契人建立的丹支國。
可惜關(guān)河以北十七州,曾是漢人中原腹地,無數(shù)文人騷客賦詩贊頌的河山。幾十年前江山易主,已經(jīng)是胡契人的地盤。
雖然梁國的士兵戰(zhàn)力與來自草原的胡契人相差甚遠,可隔著一道關(guān)河天塹,胡契人又不善水戰(zhàn),兩邊多年來還算相安無事。誰料天有不測風云,一年四季波濤洶涌的關(guān)河,今年遭逢百年難遇的寒冬,流經(jīng)涼州,宇州的河段均冰封起來。
這可樂壞了胡契人,他們揮師南下踏過平地一般的關(guān)河,不過十天就占領(lǐng)了涼州府城和下轄的十余縣,再十天又侵吞了大半個宇州,直指南都而來。
這種人間動蕩,四百多歲的惡鬼賀思慕早就來來回回看了不知多少,人間太平盛世也好,亂世殺伐也好,對惡鬼來說其實沒太多區(qū)別。而她對這些戰(zhàn)事了如指掌,乃是因為她的一個嗜好。
她是個挑食的惡鬼,唯愛吃瀕死之人,且不吃病死之輩。于是食物選擇的范圍十分狹窄,唯有戰(zhàn)場上最常見。
所以哪里打了仗,對她而言便如宴席開場,她定欣然奔往。
原本她手頭上有點事情,胡契人大敗梁軍連下兩州時她沒趕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時,風光無限的胡契人卻在涼州吃了大虧,被大梁軍隊奇襲擊敗,甚至來不及與宇州的丹支軍隊匯合,就直接被打回了關(guān)河以北。
大約是不能死心就這么把吃進去的肉吐出來,胡契人從涼州撤退時屠了涼州府城,半數(shù)百姓死于屠刀之下,便是之前賀思慕遇見的那一幕。
賀思慕撐著下巴轉(zhuǎn)著手里的玉墜,等著榻上那個小家伙醒過來。
涼州太守被胡契人所殺,府邸空置,那小將軍便暫時住在太守府中,她這副身體暈倒后也被安頓在太守府的一處院子里,暈了一個白天剛剛才恢復過來。
小將軍倒也是個細心的人,真的按照她暈倒前的囑托把尸體堆里的小家伙救了,跟她安頓在同一個院子里。只是這孩子睡了許久,也沒受什么大傷,就是不見醒。
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賀思慕的請進還沒說出口,門便被大力地打開,可見門外是個沒耐心的主兒。
一個身著明光鎧的女武將走進來,她以紫巾束著高馬尾,眉眼凌厲英氣,頗像男子。她右手端著個食盒,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坐在桌邊的賀思慕,便把食盒放在桌上,說話的語氣平淡。
“醒了?大夫看過你,你和你弟弟是疲勞過度并無大礙,待你弟弟醒過來你們便離府去罷�!�
離府?
還沒打聽到小將軍的事,她這休沐剛剛找到的一點兒趣味,怎能就這么喪失?
賀思慕牽住女武將的手,露出個傾慕的少女神情,流利道:“姐姐英姿颯爽,雖為女子卻能在軍中為將,我好生羨慕,敢問姐姐姓名?”
女武將低頭看著賀思慕,上挑的鳳目含著銳利眼神,簡短道:“孟晚�!�
她沒有反問賀思慕的名字,燈火搖曳間神情冷淡,明顯是想及早結(jié)束對話。
然而賀思慕?jīng)]有給她機會,拉著孟晚袖子的手攥得死緊,面不改色道:“幸會,民女名叫賀小小。如今我和弟弟身體虛弱,想在府中多休息些時日,可否請姐姐稟告將軍大人,通融一下?啊對了,不知今日救我的將軍大人,姓甚名誰��?”
孟晚瞇起眼睛,她原本眼神就凌厲,此刻更像是帶著刀刃。她慢慢低下頭直視著賀思慕的眼睛,仿佛要扒開她這層皮看到她的真身似的。賀思慕避也不避,眼帶笑意。
“你不對勁�!泵贤磉@么說道。
“哦?哪里不對勁?”
“哪里都不對勁。涼州屠城,你弟弟昏迷不醒,你怎么一點兒也不害怕?”
賀思慕偏過頭,好整以暇道:“孟姐姐怎么知道我不害怕?我害怕起來也就這樣。再說涼州屠城那般的地獄,我和弟弟都活下來了,如今將軍大人猶如天神降臨,我們不更應該安心?”
孟晚反手攥住賀思慕的手腕,聲音沉下去:“我的直覺從來沒出錯過,你不是什么好人。你為什么要接近我們將軍?你是不是……”
賀思慕眸光閃爍,含笑看著孟晚。
“你是不是……裴國公的人?”
……啥?什么國公?
賀思慕迷惑一瞬,然后噗嗤一聲笑出來:“姐姐你在說什么?這是什么勞什子的國公,我聽都沒聽過�!�
雖說從剛剛開始她沒有一句真話,但是這句話卻是千真萬確的。
人間再怎么位高權(quán)重的官宦貴族,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
位高權(quán)重者又不會特別好吃,她可不像鬿鬼殿主晏柯那般,專挑手握權(quán)柄的官員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