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5章

    “好�!崩钗躅h首,馮玉貞將一把茼蒿和小蔥遞到他手上,下巴頦兒朝著一旁的水缸里揚(yáng)了揚(yáng):“瓢在缸里,舀上幾瓢水,放在盆里洗就好。”

    李熙言聽計(jì)從,以防沾濕,自然要挽起衣袖,他卻并未如常人一般徑直推至小臂,反倒背過身,謹(jǐn)慎地只露到手腕以下。

    馮玉貞本就留意在他身上,見這人行為異常,遮遮掩掩,眼底的疑色越積越濃。

    再回想起剛剛遞給他菜時,指節(jié)被男人腕上不知什么物件猛地硌住的熟悉觸感,本來兩三分的猜疑也被鑿實(shí)了七八分。

    借著蹲下攛柴的功夫,馮玉貞此刻的心緒也如同高漲的火苗,她惱火極了,倘若李熙真是崔凈空,頂著一張南轅北轍的臉,必定也是用了類似嚴(yán)燁一樣的易容之術(shù)。

    現(xiàn)在回頭一想,恰好在尋不到夫子教習(xí)喜安時,這個所謂的遠(yuǎn)親秀才適時出現(xiàn),時機(jī)太過湊巧,宛若及時雨一般,只是當(dāng)時的她心急,這才沒洞察出其中的破綻。

    她直起身,男人十分體貼地出門倒走污水,正要將木盆里干凈的菜擱到她手邊。

    嚴(yán)燁曾跟她炫耀過這一手絕活,盡管臉上再天衣無縫,面具同肉身的交接之處卻一眼便能瞧出怪異。只要再看一看他的脖頸……

    等他剛把木盆放到灶臺,只挨了個邊,馮玉貞看準(zhǔn)時機(jī)轉(zhuǎn)過身,兩人不期然撞到一起,手肘順勢將木盆頂下了灶臺。

    木盆翻灑,落在地上,他蹲身去撿,馮玉貞趕忙道了一聲抱歉,也緊跟著彎下腰,目光望進(jìn)他后頸翹起一角的衣領(lǐng)內(nèi),果真瞥見了皮膚上縱向延展的幾條褶皺。

    這下便沒什么好說的了。將來龍去脈串起來,定是先前將這人送上門的東西原封不動推回去,見母女倆跟鐵葫蘆似的油鹽不進(jìn),這才另辟蹊徑,改頭換面再來。

    他實(shí)在智多近妖,她又被蒙在鼓里騙,馮玉貞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屢次三番,死性不改。

    等崔凈空將木盆拾起,馮玉貞面上盡量恢復(fù)了淡然,她愧疚道:“怪我不注意,方才走神了,給我罷,我去涮一涮�!�

    李熙還沒動嘴說什么,門外啪嗒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馮喜安總算從對門的周大娘家里脫身。

    “阿娘,我回來啦!”

    小姑娘一下抱住馮玉貞的腰,抬頭瞪向?qū)γ娴拇迌艨�,吐舌頭做鬼臉。

    “你們二人都先出去罷,我再炒兩個菜,馬上便好了。”

    馮玉貞將兩人都先攆出去,她也需要空隙來獨(dú)處,思尋該要如何面對他。

    父女兩人當(dāng)著馮玉貞的面,尚且不算對付,一背轉(zhuǎn)身更是相看兩厭,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分別坐到圓桌對面。

    飯菜端上桌,馮玉貞默默打量對面男人拿起筷子,本就是故人,可不是瞧著吃相眼熟嗎?

    只是和崔凈空面對面吃飯到底榆已是幾年前的事了,如今撥開迷霧,崔凈空過去的身影和眼前的男人緩緩重合。

    可是除了上回兩人獨(dú)處時他有些孟浪,崔凈空如此大費(fèi)周章進(jìn)入她們家門,難不成真是只為了單純地給喜安做夫子?

    不過好在她如今識破了這人的伎倆,倘若徑直拆穿,指不定他又要再使出什么招數(shù),倒還不如將計(jì)就計(jì)。

    心里轉(zhuǎn)過三四個彎,馮玉貞抱定心思,待吃完飯,卻并不著急收拾鍋碗,提出送他一段路。

    兩個人并肩走在街道上,馮玉貞想起他仗著披了一層偽裝,假裝不曉得她的家室,害她廢了大力氣周旋。

    她臉色黯然,口中試探道:“既然夫子早看出了異樣,我近日也頗受折磨,實(shí)則郎君已經(jīng)許久未曾再與我們聯(lián)絡(luò)過了�!�

    崔凈空顯然并未料到她突然向一個對她不日前還“圖謀不軌”的書生吐露“實(shí)情”,還沒等盤算著接下這句話,馮玉貞又自顧自再度開口。

    兩個人停下腳,馮玉貞轉(zhuǎn)過身,跟他面對面,語氣有一絲懇求,女人眼波婉轉(zhuǎn),輕聲道:“只求先生知曉后,多寬待我們母女一些�!�

    肩頭忽而淅淅瀝瀝落了兩滴雨,頭頂陰沉沉地壓著兩朵烏云,馮玉貞說完這句話,白皙的耳垂也令人憐愛地紅了。

    她匆匆告辭,徒留崔凈空站在原地,反復(fù)思索馮玉貞這兩句話里包含的意味。

    他先是眉心一跳,心里生出喜悅,立馬參透了那點(diǎn)朦朦朧朧的曖昧:依她所言,馮玉貞的男人不會回來了,繼而又求另一個年輕男人的關(guān)照,這是一種隱晦的默許。

    可他的興奮沒能持續(xù)半柱香的功夫,待繞回巷尾府邸,將臉上李熙的假面一把扯下來,卻頭一次沒有直接拋給田泰處理。

    他面色陰晴不定,蹙眉盯瞧著手里這張庸常的臉,不確定地想:馮玉貞不會是真對這張臉和他偽裝出來的木訥性子動了心思罷?

    他思思忖忖,馮玉貞分明上回遭“李熙”逗弄尚還十分戒備,怎么今日偏偏一改從前,甚至主動示好呢?

    是他無意間暴露了,還是嚴(yán)燁走后,馮玉貞真想另尋一個男人做靠山,正巧李熙這個關(guān)頭走進(jìn)她的視野中,還并未娶妻,能教習(xí)女兒,因此相中了他?

    無論哪種情況,他都稱不上高興。

    前一種意味著前功盡棄,后一種——崔凈空的唇角耷拉著,面容十足的陰沉。

    幸好自己早日潛伏在她身邊,不然她今日這番言語,少不得要說給不知道哪個男人聽。

    分明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身邊,馮玉貞的態(tài)度也出現(xiàn)了明顯松動,可是……這未免太過輕松了。

    同他當(dāng)年耗費(fèi)的時日、付出的真情相比,輕松得叫他憤憤不平。

    田泰站在一旁,見主子手里那張□□被捏攥得面目全非,過了半晌,他出言道:“田泰……我莫非還不如這張面具嗎?”

    田泰不解其意,只謹(jǐn)慎道:“主子的相貌自然要出色許多�!�

    “是嗎?”崔凈空語氣沉沉:“那為何她總對我不假辭色,倒總對這種庸常之輩青睞有加?”

    第92章

    暴露

    “先生來了�!�

    崔凈空踏進(jìn)院子里時,馮玉貞好似特意立在檐下,久等多時,女人身著一席石榴紅襖裙,襯得臉盤又小又白,好似月光下一灣亮湯湯的溪流。

    她唇角彎著一抹溫婉的笑意,崔凈空心中一動,只來得及瞟了兩眼,很快不著痕跡地挪開眼。

    馮玉貞極少穿如此鮮亮的顏色,她生性純樸,當(dāng)初恪守守寡的身份,衣衫首飾都素凈,現(xiàn)今當(dāng)了娘,便更不愿意多做打扮。

    為何偏偏今日換上了?

    “夫人安�!�

    兩人打過招呼,他跟著馮玉貞緩步進(jìn)屋,刻意壓著步子落后她一步,如此目光便得以肆無忌憚地凝膠于她身上。

    他不由陰惻惻地想:馮玉貞最好是看透了他的偽裝,刻意為之;別真是看上了這個“李熙”罷?

    倘若馮玉貞真喜愛,要李熙跟她過日子,頂著這張皮的人殼子里總歸還是他,因而陪在馮玉貞身邊的人也成不了別人。

    可是……馮玉貞若真為尋個靠山,分明知悉他就住在巷尾,卻寧愿跟一個破落秀才示好,也不愿意對自己扔一個正眼。

    他哪里不如這個李熙?

    短短一截路走下來,馮玉貞幾乎微微發(fā)汗,等人坐在桌前,兩道如芒在背的視線方才從她后背上消失。

    馮玉貞松一口氣,分明崔凈空有時都堪稱放肆,怎么之前就沒有體察出端倪呢?

    放堂后,概因崔凈空午后才來,現(xiàn)已暮色四合,以防待會兒回來后天黑摸不清路,馮玉貞提起燈送他。

    以往路上還有些言語,今日兩個人淺淺交談了兩句,不約而同緘默了一路,不知不覺間日頭落山,馮玉貞將燈點(diǎn)起。

    暖光映亮前路的時候,身旁的男人開口了。

    “夫人,”燈光只照亮了他半邊臉,崔凈空神色不明,聲音淡淡,余光落在她身上:“在下相貌平平,不善言辭,夫人到底看中在下何處?”

    馮玉貞略一晃神,繼而明晰過來這人話語里的意味,她腦門突突地跳,暗自腹誹道,這人真是裝上癮了,她倒是想問你扮成這么一副模樣究竟想做什么?

    她故意順著話往下走,語氣真誠,安慰道:“先生何必苛責(zé)自己?我不喜歡太俊的,不牢靠;也不待見油嘴滑舌的,嘴里沒有一句真話;有些太過聰明,我這種腦子笨的估計(jì)被蒙騙了也不知曉�!�

    另外還補(bǔ)了一句:“先生這樣的,我覺得正好,十分妥帖�!�

    身邊的人隨著她的話音,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下了腳步。

    手里的燈籠隨女人轉(zhuǎn)身的動作左右晃動,燈光于女人白凈的面容上搖曳。

    馮玉貞只聽到暗影中的男人輕笑了一聲,他又動起來,緩緩靠近,只吐了兩個字出來:“是嗎?”

    這兩個字的話音已經(jīng)沒有李熙說話時含含糊糊的感覺,馮玉貞感知他心緒不佳,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天色已晚,四周無人,馮玉貞掌心冒汗,濕黏黏一片,崔凈空已經(jīng)站定在她身前。

    她往一旁閃了一步:“今日便到這里罷,我先回去了。”

    路過崔凈空那一刻,他開口了,聲音冷淡:“說到底,并非是不喜歡什么俊的、油嘴滑舌的,只是不喜歡我罷?”

    馮玉貞總算聽見他久違的、熟悉的嗓音,她提燈的手略微一抖,女人猛地扭過身,從牙關(guān)擠出字來:“崔凈空……果然是你!”

    崔凈空被人拆穿,反倒舒了一口氣,他望著女人怒火中燒的神情,卻舒心地想,方才必然是為了激怒他而不擇口的氣話。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嫂、貞娘?”

    馮玉貞只是冷冷瞪視著他,崔凈空伸手將面具拽下,他往后攏了攏蓬亂的碎發(fā),力圖讓自己體面一點(diǎn)面對她,兩個人這才總算真正意義上的重逢。

    崔凈空從十七歲到二十四歲,面容在分別的年月里變得更為俊美冷硬。馮玉貞如今看著這副好相貌,心里也只泛起微波,他想要更多的反應(yīng),卻是沒有了。

    她兀自松了手,燈籠砸在地上,光線明明滅滅,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沒有任何怪罪:“我知道你來是為了什么�!�

    馮玉貞拽起崔凈空的左臂,指頭摸入他的袖口,勾住那串念珠,她直言道:“我那日摸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它又出現(xiàn)在你手上,但如果你需要我為你摘下,那好,我現(xiàn)在就摘。反正你三番四次騙我,不就為了這件事嗎?”

    崔凈空眼疾手快去捏她的手腕,馮玉貞卻比他更快,那串念珠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捋下手腕,緊接著便沉沉落到腳旁。

    兩個人僵持在原地,馮玉貞的目光不閃不避,像是在反問他為何還不讓開。

    崔凈空驚懼片刻,半晌俯身將地上的念珠拾起,低聲反駁道:“你誤會了,我并非為了這個珠串才來的,我是……”

    可馮玉貞不想聽了,她困倦地抬起眼眉:“多謝你這些時日對安安的教導(dǎo),今日到此為止�!�

    她與他擦肩而過,彎腰提起地上的燈,忽而身形一頓,又扭過身。

    崔凈空還以為她還有什么話要跟他說,心里還未來得及升起一點(diǎn)希冀,便聽見馮玉貞開口道:“我方才說的話全是真的�?崭鐑�,”她嘆息一聲:“你不若放過我罷�!�

    扔下這句話,她就向著家的方向去了。

    腳步聲隔著一段距離,不近不遠(yuǎn)墜在身后,馮玉貞加快腳步,她有些破罐子破摔,再一想崔凈空就住在巷尾,這下倒是順路了,沒去管他。

    崔凈空見她腳下一拐,身影消失在門里。他無聲佇立于門口,將那串念珠緊緊攥在掌心。

    馮玉貞第二日跟喜安說起這碼事,本還有些忐忑,誰知女兒竟然十分認(rèn)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阿娘,我們以后不要和這種壞人來往了�!�

    “可是安安,阿娘瞧著你和他相處得很好,他……他雖然有時性情惡劣,但學(xué)識卻極淵博,很少有人比得過�!�

    馮玉貞生怕因?yàn)樽约旱木売捎绊懮星夷暧椎南舶驳倪x擇,她哪兒知道馮喜安高興還來不及?

    女孩兩條腿在桌下好心情地晃了晃,她輕快道:“阿娘,我不喜歡他,我只要有阿娘就好了�!�

    可是讀書這事怎么辦呢?小孩子想不到久遠(yuǎn)的事,可馮玉貞卻不同,崔凈空被拒之門外了,去哪兒再給女兒尋個夫子呢?

    雖然被拆穿了真面目,崔凈空還是頂著李熙那張臉又站在院門口兩回,可惜他站了整半日,惹得鄰里議論紛紛,才總算接受這個事實(shí):她的門已經(jīng)不再對他開放了。

    馮玉貞安生了沒幾天,每日瞧著女兒獨(dú)自念書,心頭藏著事,她忽而有一個想法——倘若此處的先生不收,那別處呢?

    她猶豫不決中,又到了該去繡坊的日子,馮玉貞午后想著早去早回,將抱著書的女兒送到對門周大娘家,麻煩她幫忙看顧一下午。

    繡坊掌柜告知她今日得乘車走一趟,馮玉貞的繡品花樣繁多精美,入了此地許多貴人們的眼,因而經(jīng)常乘車去他人府上接聽委托,并不算稀奇。

    隨行的另有兩位繡娘,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馮玉貞脾性好,她繡活在這幾人里也算上佳,旁人問從不藏私,因而關(guān)系很是熟絡(luò)。

    “你們誰知道今兒去哪兒嗎?”

    趙娘子翹著小指,斜了出言那個人一眼:“?G,你們還不曉得咯?我們這趟,是被那新上任的縣令喊過去的。”

    新上任的縣令?

    馮玉貞甫一聽說,不過她對這些事素來不算清楚,也并不愿意多摻和這些貴人的事。

    在一方府邸前下車,一位下仆等在院門,引她們進(jìn)來,指著放在堂屋的一面六屏屏風(fēng):“幾位辛苦了,主子想請你們幾個合力,繡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的屏風(fēng),是用來送禮的�!�

    怪不得要叫三個人了,這的確是個不小的活,三個繡娘上前仔細(xì)探看,這屏風(fēng)上的茶花喜鵲無不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就要從上面飛出來。

    趙娘子和其他那個繡娘面露難色,向那個下仆實(shí)言道:“我們二人力有不及,大抵我們其中只有這一位能做到。”

    那仆人扭頭看向馮玉貞,馮玉貞心里有底,她保守道:“我能做個七八分�!�

    對方好似并不意外,他請馮玉貞跟她單獨(dú)走一趟,跟主子親口商量兩句。

    馮玉貞隨他繞過迷宮似的回廊,仆人推開門,向里面的人稟報道:“主子,人帶來了。”

    只有簡短的一聲回應(yīng):“嗯。”

    是男子?

    仆人在門口駐足,抬起手臂,示意她一人單獨(dú)往里走。馮玉貞攢起眉,她察覺到一點(diǎn)不同尋常的氣氛,這扇門渾像是一張大嘴,要不吐骨頭地整個吞噬她。

    可是新來的縣令能對她一個繡娘有什么企圖?

    或許真是自己的錯覺。馮玉貞走進(jìn)屋子,身后的門在她后腳跟踏進(jìn)來之后便馬上關(guān)了。

    只看到盡頭掛著一張帷幕,一個男人影影綽綽坐在之后,她不再往前,隔著幾步遠(yuǎn),低下頭,恭敬問道:“大人,那扇屏風(fēng)……”

    “為何不上前?”

    大手撈起帷幕,一張俊逸的玉面映在她愣怔的眸底。帷幕之后坐著的,赫然便是幾日不見的崔凈空!

    第93章

    坦白

    “……新上任的縣令怎么是你?”

    崔凈空于京城里如魚得水,怎會甘心屈居于一個小小的縣令?

    見她秀眉又不自覺攢起,崔凈空不敢惹怒她,語氣盡量放輕,眼睛卻咬住她不放:“你莫要生氣,先坐罷?”

    總歸已經(jīng)走到這兒了,怪不得方才外面的門關(guān)得這樣快,怨她放松了警惕,一腳踏入了預(yù)設(shè)的陷阱中。

    馮玉貞并未依他所言坐到帷幕對側(cè),而是走至屋里另一面的矮塌旁。

    崔凈空見她兩只手放在腿上,像是有些受凍似的握著,提壺倒了一杯茶:“喝杯茶暖暖身子罷�!�

    他站起身,將茶盞端到女人身前,馮玉貞將頭偏側(cè)過去,不接,崔凈空順勢將其擱在桌上,隔著一方矮桌挨著她,在矮塌上坐下。

    “那日不歡而散,我未同你說明,我雖扮作李熙,可對你和喜安并無惡意。只是那日聽聞你急著尋夫子,以我的學(xué)識,蒙童算不上多難,可你又不肯見我,我才只得出此下策�!�

    男人話音落寞,與記憶中的冷淡截然不同,她沒忍住扭過頭,被那雙幽暗的眼珠一晃,這人很快低下頭,很有些可憐的神態(tài)。

    崔凈空欺騙在前是真,可這段日子以來,的確還算安分守己。

    馮玉貞聳下肩,她本就不是好跟人斗氣的脾性,一手支在桌上,扶額無力道:“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事,在幾個月前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

    崔凈空低下的臉上滿面陰霾,他想:怎么就算說清楚了?倘若從她嘴里得來的仍是“一別兩寬”,那便永遠(yuǎn)清楚不了,兩個人終究要藕斷絲連,糾扯不清。

    他挽起袖口,那串念珠竟然又出現(xiàn)在左腕上。分明是他昨日拾起后自己又戴上去的。

    她感到驚詫,對面的崔凈空道:“現(xiàn)在可相信我不是為念珠來找你的了?”

    他軟下聲:“我那時年少,自詡聰穎,做過許多錯事,時至今日才幡然醒悟,恕我愚鈍不堪。

    你說不喜我再喊嫂嫂,那我便不喊;你不愿意再見我,我便披著李熙的殼子同你共度一生。”

    馮玉貞最怕他說胡話,她心口倏地一跳,崔凈空臉上半點(diǎn)玩味都無,他是真情實(shí)意地覺得,哪怕帶著假面?zhèn)窝b一輩子也未嘗不可。

    “可是,”馮玉貞挪開眼,瞧著桌上冒熱氣的茶盞,語氣有些悵然:“我并不想和那個李熙過日子�!�

    兩只手抄在袖口,她的聲音發(fā)悶:“本不欲提這些前塵舊事,我當(dāng)年趁你赴京趕考時逃走,是因?yàn)榈弥氵在騙我�!�

    她自嘲道:“我確實(shí)傻得出奇,你騙我一騙一個準(zhǔn),我只能被蒙在鼓里,任你拿那些旁的話搪塞我。

    你隱瞞我澤哥兒不給我寫名的隱情,將你我私密□□暴露在趙大哥面前,哄得我對你死心塌地,這些所作所為,無非全為了這串念珠而已。包括這回你易容成他人,難道不還是行騙嗎?”

    她每摘出一條罪證,講起從前的事,崔凈空的心便直直下墜,臉上也展現(xiàn)出頗為罕見的坐立不安來。

    馮玉貞把這些憋在心頭,本以為早已釋然的事情一股腦傾倒出來,卻也沒有多暢快。

    瞟見對面人蒼白的臉色,她到底心思純善,只言片語帶過去:“算了,都過去了�?崭鐑海淮a歸一碼,我其實(shí)不能怨你,倘若不是你,興許我都活不到今日�!�

    男人緘默片刻:“可是那些我曾說過的話,并非全是假的�!�

    崔凈空突然站起身,走到馮玉貞身前,將右手腕上的長命鎖和腰間的平安符扯給她瞧,動作有些急切。

    “這些你送我的物件,我都貼身佩戴。你曾說不讓我濫殺無辜,要我一心向善,我這些年便再未動手奪人性命。”

    長命鎖和平安符都已經(jīng)老舊褪色,在歲月中斑駁不清,同男人身上簇新的錦衣格格不入。

    崔凈空半蹲下身,將手輕輕放在她腿上,他抬頭望著女人略微動容的臉,小心翼翼道:“我再沒有過妻妾,你不喜我什么,我全能改�!�

    “……你先起來。”

    無論過了多久,馮玉貞始終不愛見他窩縮于自己腳旁的模樣,伸手去拉他,崔凈空卻將她那只湊近的手拽著,徑直撫上他的側(cè)臉。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diǎn)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