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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從前他把她捧在掌心,錦衣玉食供著,一點苦不叫她受,落淚都憐惜,尚且才換來她幾個月的溫情,只是一時欺騙,她便決絕地一走了之,一句話不留給他。

    現(xiàn)下為了這兩個人,為了那個他不在身邊時冒出來的男人,不惜自降身份,低到塵土中去,換來他的安寧。

    宛如棒打鴛鴦的惡人,他不過是這夫妻兩人情比石堅的旁觀者。

    胸口如同被悶聲敲擊了一棍,無名火燒得五臟六腑都作疼,既然她都愿意隨意作賤自己,他又憐惜什么?

    馮玉貞被扔到塌上,她揪著領(lǐng)口,卻被粗暴地一把扯開。

    崔凈空刻意沒收著力道,在羊脂玉似的白皮子放肆,留下幾個顯而易見的深紅痕跡。

    他忽而來了興致,指尖戳在上面,含笑道:“嫂嫂,倘若他恰好今日歸家,看到這些怎么辦?”

    就算嚴燁只是一個心知肚明的掩飾,這話還是激到了馮玉貞。

    她橫過手臂,遮住瀲滟水光的眼睛,咬著唇,臉頰已經(jīng)燒起艷云。

    崔凈空心中再惱火,還是被她這副并無變化的羞赧神態(tài)迷得七葷八素,含住殷紅的唇瓣,執(zhí)意撬開牙關(guān),把人親軟了才罷休。

    這不對勁——他直起身,從她身上艱難拔回一點將離的神智,今日本沒想過這檔子事,可但凡沾染上寡嫂半點溫軟,活像是上癮似的,不成,半刻都忍不了。

    手下柔膩似水,可往上看一眼,她合著眼睛,不愿意看見他。

    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所有的綺念霎時消散,他將手從衣擺下抽出,從床上站起身,拂袖而去。

    馮玉貞不顧衣衫大敞,她半支起身,微啞著嗓子:“你不做了?那安安……”

    安安,安安,她嘴里好像粘著這兩個字一樣,崔凈空頭也不回,徑直出了門,將門又嚴絲合縫關(guān)上。

    這是職官安排的府邸,正房外并無人守衛(wèi),距離最近的田泰也隔著院子,他遠遠見崔凈空面色不佳,很有眼力價的沒趕上去討嫌。

    此時入夜不久,屋子提前全用厚厚的漿紙糊了兩層,因而才暗不透光。

    崔凈空站在門前,吹了一會兒晚風(fēng),將通體的燥熱壓下去,田泰適才走過來,道:“主子,該用膳了。”

    崔凈空本就為寡嫂心煩意亂,可一想到她整日未醒,滴水不沾,心下不受控生出憂慮來。

    他敏銳察覺到這點,臉色又冷了下去。

    該餓一餓她的,吃夠了苦頭,才知道別硬著骨頭和他犟。

    主子神色莫名,田泰眼睛呼溜呼溜打量,崔凈空朝他一瞥,田泰旋即低眉順眼,一句話也不敢說。

    主子近些年脾性更是陰晴不定,那幾件箱子里的衣服被他輪換著帶上床榻,本來便淺淡的氣味也最終消逝了。他還是不扔,放枕頭下壓著,不準奴仆收拾時動。

    昨日再看到夫人,當(dāng)晚上飯只塞了兩口,站在床邊半夜,只說賞月,床的邊都沒沾。

    他等了等,才聽到對方說話:“有粥嗎?”

    田泰微一愣怔,回道:“廚子們按您原來的喜好,仍是五香面、蒸卷與鹽煎肉�!�

    崔凈空疑心重,此番出行,廚子帶的也是自己的人,極少賞臉赴宴。

    他擰起眉,吩咐道:“熬碗小米粥,做兩碟清淡的小菜,趕緊送進去,她一天沒進東西�!�

    “誒,奴才這就去辦�!�

    田泰扭過身,剛走沒兩步,便聽見男人叫住他:“那個孩子領(lǐng)到何處了?”

    “回主子,就在偏房里,前一刻才醒,送了飯菜進去�!�

    原來只有一墻之隔。

    崔凈空走過去,推開了門。

    屋里點著蠟,馮喜安呆呆坐在椅子上,飯菜沒動,捧著一杯茶水。

    看到有人開門,她跳下椅子,跑到他身前,露出一個笑,仰臉問道:“叔叔,你知道我阿娘在哪兒嗎?”

    暗光之下,瞧得并不分明,只是因為這張同馮玉貞相似的臉,崔凈空惡意倒是少了些,只淡淡問道:“年歲幾何?”

    喜安老老實實問道:“五歲�!�

    五歲。

    總共分別六年,孩子都五歲,看來是離了他不久,便找到了下家。

    他怒火中燒,陰郁的神情不加掩飾,喜安卻絲毫不懼怕,攥緊縮在袖口中的花剪,歪了歪頭,稚氣開口:“我阿娘說要有來有往,我告訴了你一件事,現(xiàn)在叔叔該告訴我阿娘在何處了�!�

    第79章

    我的種

    喜安是很伶俐的孩子,她只是打了一個照面,瞧見男人氣度不凡、衣著華美,心中有數(shù),知曉方才那些一言不吭送飯的全是奴才,這才是幕后主使。

    見他久久不言,又走近一步,小姑娘癟著嘴,委屈得好像快要哭了,又催促一遍:“叔叔?”

    崔凈空只是被馮玉貞叨念得不耐,來確定馮喜安的安危罷了,這個寡嫂同野男人所生的孩子不過是個礙眼的眼中釘,指望他愛屋及烏是全然不可能的。

    然而,他欲離開的腳步卻為她停下了。對崔凈空這種少時于虎狼血盆大口下謀生,青年時數(shù)次刀尖舔血的人來說,幼童拙劣的偽裝壓根無所遁形,逃不過他的眼。

    可是這點僵硬的偽裝,和女孩臉上無辜的神情,一種莫名的玄妙之感憑空擊中了他。

    他頭一次對即將襲來的傷痛抱有期待,不躲不閃,只是立在喜安身前。

    崔凈空蹲下身,和女孩面對面,目光在她臉上左右逡巡,試圖找出一點佐證來。

    他出言,刻意激怒她:“你叫安安?你果真不知曉你娘在我手上嗎?我想要她如何,她就要如……嘶——”

    不等他說完,本就擔(dān)心阿娘的喜安神情搖動,自打出生以來,馮玉貞雖無萬貫家財,卻竭盡全力將一切好物件堆在她身前,從未和阿娘分離這樣長的時候,馮喜安總算耐不住了。

    她從身后掏出什么物件,亮光于眼前一晃,崔凈空反應(yīng)極快,迅速捂住側(cè)頸,那柄斑斑銹跡的花剪順勢扎入他手背,割開血肉,霎時間血流如注。

    好在喜安年幼,又一日未曾進食,哪怕心性狠絕,看準時機,力道卻小,也不算快,所幸花剪刃口發(fā)鈍,因而并未洞穿手掌。

    馮喜安失了手,知曉徹底處于劣勢,她本能后退數(shù)步,后背緊貼墻壁,以防被逮到。

    方才刻意裝出一派天真總算卸了下來,父女二人盡管相貌各異,冰冷、漠然的神韻卻刻在眉梢,馮喜安幼嫩的臉蛋上濺著血,同崔凈空平日的神情十成十的相似。

    血沿著刀口一路奔涌,袖子滑落在手肘處,血淌下右腕,浸濕了逐年黯淡的長命鎖,字跡和花紋都描上了暗紅的血色。

    崔凈空抬起另一只手,將仍然豎在手背的花剪拔下,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將花剪捏在掌心,饒有興致地瞧著,馮喜安警惕地盯著他,卻見這個高大的年輕男人不僅不怒極來捉她,反倒魔怔似的低聲笑了起來。

    越笑越暢意,不急著止血,任由血滴落于地,無止境地淌,匯集成腳旁的淺洼。

    田泰端著膳食,身前另有一奴仆提燈照路,走至院中,便聽見男人的笑聲。

    這幾年伺候下來,崔凈空面若冰霜的時候田泰看慣了,哪怕年初擢至刑部尚書,都未曾如此�,F(xiàn)下這幾聲笑,已是近些年最為快意的時刻了。

    兩人走進,田泰的喜悅和好奇頓時被嚇退了,乍一看到崔凈空因失血而蒼白的臉,愕然一驚,往下一瞧,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正在不自然地發(fā)抖。

    他急著上前,忽然發(fā)覺手上沉甸甸的,趕忙把膳食塞給一旁的奴仆,慌亂道:“主子,奴才先拿衣服壓一下罷�!�

    崔凈空卻置之不理,他收住笑聲,眼睛淡淡瞥過鮮血淋漓的刀口,渾不在意傷勢。長腿往里一跨,將欲圖竄逃的小姑娘一把拎起來。

    馮喜安人小力微,被輕而易舉抱起,她在他懷里胡亂扭動,抗拒之意溢于言表,大聲喊道:“放我下來,把我阿娘還給我!”

    崔凈空將她的惡意全數(shù)掃入眼中,兀自暗笑:方才真是被寡嫂氣傻了,一眼未洞察出來,現(xiàn)在細細一看,這雙薄情寡義的丹鳳眼,正巧隨了他,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寡嫂為他生了個孩子,跟旁的男人半點關(guān)系也無。

    好歹也是血脈相連的女兒,他雖還覺不出什么父女之間奇妙的聯(lián)系,卻肯將對她娘親的耐心分出一點到她身上。

    崔凈空心情頗佳地將對方小臉上的血跡抹去,馮喜安卻不認賬,抓住他送上門的傷手,一口狠狠咬下去,一圈小牙狠厲咬在手背的傷處。

    崔凈空任由她咬,唇角的弧度忽而擴大,瞳孔頗為興奮地緊縮起來,好似夜間覓食的蛇,泛著幽深的暗光。

    他伸手揪住女兒的后領(lǐng),往后一扯,動作算不上輕柔,喜安只得松開嘴,這下可好,嘴上、臉上全沾著她爹亂七八糟的血跡,連烏黑的眼珠也好似透著一絲紅意。

    崔凈空低下頭,并不欲圖給她再擦了,氣定神閑道:“你是我的種,該叫我爹。”

    喜安瞪著他:“我只有阿娘�!�

    馮喜安僅僅五歲,動手刺人時卻半點慌亂與驚懼也無,血噴到身上,司空見慣,她天生知道人體要害處,動手時只�?刹�、缺乏人性的冷靜。

    概因流著崔凈空一半血的緣故,她骨子里每每叫馮玉貞擔(dān)憂的瘋勁兒恰與生父同根同源,馮玉貞這兩三年來,已經(jīng)很是努力地領(lǐng)她走上正途了。

    然而馮喜安同她爹見面的功夫,一下就暴露了本性。

    就像崔凈空五歲那年同崔三郎前往靈撫寺,半夜?jié)L落山崖,父親緊緊抱著他,自己摔破腦袋,血腥味引來了山間野獸啃噬。

    他嗓中干渴,父親的尸首漸涼,又凍得他整晚睡不著,那時靈智未開,渾渾噩噩,竟然含了一口父親頭頂流下的血。

    飲下之后,原本在他眼中死板的萬物紛紛活了過來,崔凈空從一團蒙昧中掙脫,香客救起他的第二日,便得以開口說話。

    法玄之言并非全無道理——確是父親獻祭了自己,才換來他的神智初開。繼承了血脈的馮喜安也并無不同,都是喝生父的血的怪物。

    馮玉貞這種良善本分的女人,命宮中偏偏帶著一大一小兩個煞星,上一世無辜慘死,此生也不得安寧。

    父女兩人俱一手一臉的血,狼狽不堪,崔凈空將掙扎的孩子放下,命田泰尋個舒坦住處,給好生伺候著。

    把和主子天生不對付的小主子安置好,田泰才尋來醫(yī)師,急急為崔凈空包扎傷處。

    那郎中額上冒汗,這位大人手背的傷處堪堪止住血,卻在控制不住地抖動。傷處不容樂觀,雖沒有洞穿,卻不知割斷了哪根筋,日后怕是拿不起重物,寫多了字都費勁。

    醫(yī)治傷處整整用了兩個多時辰,崔凈空等的有些煩躁。

    他將郎中的醫(yī)囑拋在腦后,只田泰給惦記著,這時候他沒空去想可能會廢的右手。

    崔凈空近乎甜蜜地想:馮玉貞嘴上同那個嚴燁情比石堅,她這樣心軟的女人,卻肯一人辛辛苦苦生下兩人的骨肉,心里自然也不會把他拋了個干凈。

    自從奉旨出巡,他夜間便極少踏實入睡,離開京城西郊的府邸,其它地界兒令他睡意全無。

    然而今日,或許是失血過多,他在郎中敷藥時腦袋一沉,昏睡過去,甚至做起了同馮玉貞一共回京的美夢。

    馮玉貞整晚沒睡好。憂心如焚,她和女兒相依為命這么些年,分離半日的功夫都少見,一下整一日一夜瞧不見喜安,可不是要了半條命嗎?

    碾轉(zhuǎn)反復(fù),又安撫自己,好歹朝夕相伴過,她多少明白,倘若崔凈空在她身上尚有利可圖,必不會斬斷后路,真和她成了仇人。

    果不其然,她強迫自己閉眼歇了些時辰,再睜開時,屋室內(nèi)便不再如昨晚一般,昏黑不可視物。

    可還是只有她一人。女人的發(fā)髻散亂在肩頭,沒心思去打理,她起身拍了拍緊封的門,昨晚奴仆送來過飯菜,門外有人候著,她假裝平靜道:“我餓了�!�

    很快傳來應(yīng)答聲:“夫人稍等,奴才這就去�!�

    半晌,門終于從外推開了。來者卻不是昨日送飯的田泰,而是一晚不見的崔凈空,手上正牽著馮玉貞心心念念的女兒!

    馮喜安掙開他的手,兩條短腿往前奔去:“阿娘!”

    “安安!”

    虛驚一場,母女倆緊緊抱在一塊,馮玉貞捧住她的小臉,細致探看,又緊張地上下摸了摸她的胳膊和腿,才稍稍放下滿腹的慈母心腸,道:“可嚇著了?”

    喜安搖搖頭:“我沒事,阿娘怎么樣了?”

    她在馮玉貞面前慣是乖巧懂事的,和昨夜劍拔弩張的乖戾架勢全然是兩個極端。

    崔凈空瞧著這番母慈女孝的場景,等了等,這才端著膳食走過來,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唇角勾著淺笑:“安安同樣是我的骨肉,我又怎么舍得虧待她?”

    馮玉貞心頭一緊,萬沒想到崔凈空如此機敏,短短一晚便知悉了這件事。

    她下意識摟緊了喜安,女孩趴在她懷里,細聲細氣告密道:“他是壞人,安安只有阿娘,沒有這種壞爹爹�!�

    女兒還指望著自己,馮玉貞驀地生出主心骨,她溫聲叫女兒先出去,安安不愿意,也只得聽她的話,乖乖隨著奴仆在外面等。

    屋室中只剩兩個人,崔凈空道先吃飯,兩個人久久沒有在一張桌上進食,男人的眼睛粘在她身上,馮玉貞有些惱怒,抿兩口粥都不安生。

    她也沒有閑心,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跋舶驳拇_是你的骨肉不假,可同你沒有關(guān)聯(lián),她隨我姓,你什么也不必管,權(quán)當(dāng)我一人的女兒�!�

    對面的男人卻慢條斯理放下碗,笑道:“嫂嫂又糊涂了,都為我生了孩子,血緣相連,又哪里會沒有關(guān)聯(lián)?”

    他略微感嘆道:“嫂嫂總想瞞著我,虎毒尚不食子,我昨日只是氣話,怎么會真對自己女兒下手?”

    崔凈空起身,繞到馮玉貞身后,見粉頸低垂,心下微動,將手搭在她肩頭:“只是麻煩了你那位丈夫這么久,該賠禮道歉,好聚好散才是。嫂嫂與我擇日返京,雖有了子嗣,卻至今未拜堂成親,到時補上即可�!�

    同她拜堂成親?

    馮玉貞猛地轉(zhuǎn)過頭,實在不懂崔凈空的意思:“可是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她心思澄澈,現(xiàn)下一點一點拆解開,念給他聽:“空哥兒,倘若我對你還有什么用,大可以當(dāng)面說出來,你之前助我良多,我理應(yīng)報答,可如今念珠也已摘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此兩清�!�

    她又周全補上一句:“我之前住在你府上,的確欠著東西,那時吃穿的消耗便以銀錢折還給你,如此可好?”

    馮玉貞的眼睛太清透,他推測的怒氣、不甘、委屈全沒有,也沒有半點要與他走的念頭。寡嫂是當(dāng)真要和他散開,并非什么氣話。

    這些問話,崔凈空一句也答不上來。

    是呢,念珠自個兒散了,這是天大的好事,自此再不必受桎梏,前兩年的不寐之癥好了大概,頭疼也在尋到她的衣物后漸漸緩解。

    只是……崔凈空神色莫名,寡嫂的連番逼問下,枉費他聰穎的腦子,汲汲六年后,總算朦朦朧朧意識到了根源所在。

    為何非要睡在那個仿制的府邸才能安眠,為何枕在她的衣物之上,聞到熟悉的香氣才得以安眠?

    又為什么昨日心知馮玉貞就在他不遠處,便不知不覺,于陌生之地安心睡了整晚?

    第80章

    苦

    到底為什么呢?

    崔凈空尋不到答案,胸口卻因為她這番理智到近乎冷漠的話而凍得隱隱作痛。

    他垂下眼,雖然離了他,馮玉貞并沒有如他所料般落魄。

    在來的路上他尚且胸有成竹,盤算得十分得意:再見面時,寡嫂若是食不果腹,可憐兮兮湊上來懇求,他只肯施舍一點從前的關(guān)愛,勉為其難收留她。

    可如今親眼見到她,卻發(fā)覺全然不是想象中的場景。

    從前兩人濃情蜜意時,馮玉貞的眉間總掛著一點哀愁,畢竟她在錦衣玉食的宅邸中整日整日關(guān)著,唯有崔凈空傍晚回來,才能于夜間短暫沾點人氣兒。

    數(shù)年之后再度相逢,馮玉貞反而稍稍豐韻了一些,她年歲輕,又生養(yǎng)了孩子,白凈的臉上蘊著一股包容而敦厚的柔情,只叫他更為之神魂顛倒、欲圖親近。

    原來沒了他,她也能過。

    那些碾轉(zhuǎn)反側(cè)、星月不動的夜晚,抱著殘余微末香氣的衣衫才得以安眠的人,分明另有其人。

    沒了對方不能過的,從來都不是馮玉貞。

    這個念頭直直撞進腦海,崔凈空悚然而栗,忽而察覺有什么搖人心魄的東西已經(jīng)勒住脖頸,他直覺要糟,腦中紛紛亂亂,只知曉得馬上脫身,一旦被栓緊了,日后便要徹底屈居人下,任人擺布了。

    他最憎受人桎梏,可是她太過狡猾,他大抵是過去疏漏,早早掉進圈套,落入下風(fēng),一時竟然無法掙脫。

    那只傷手也止不住顫麻起來,對著旁人尚能泰然處之,然而馮玉貞坐在身前,崔凈空卻驟然感到一陣難堪。

    生怕被體察到這種狼狽,他將那只手迅速背到身后,不顧疼痛,用力攥緊拳,企圖讓它停下抖動。

    他好像被自己逼問住了,罕見地緘默下來,馮玉貞扭身去瞧,這人甫一與她對視,那雙黑沉幽暗的眼珠反倒率先瞥開。不僅如此,連搭在她肩上的手都一并收了回去。

    沒等多久,崔凈空很快找回自己的聲音,清雋的面容上神態(tài)自若:“嫂嫂所言極是,這些年我夜深不寐,后來機緣巧合之下發(fā)現(xiàn),只嫂嫂的舊衣能為我緩解一二�!�

    凡事只要同這個邪性的小叔子攪和在一塊,便也跟著不對勁了,便乍一聽這種荒唐事,馮玉貞又自然而然聯(lián)想到他枕著自個兒穿過的衣衫入睡,臉上浮起紅云來。

    她自覺是當(dāng)娘的人了,女兒此時就站在門外,再牽扯這些男女情愛,顯得很是輕浮。

    可馮玉貞是極溫和、體面的女人,她的善心總不計前嫌地分發(fā)出去,叫人抱起希望,她聽聞對方不適,雖已無意,還是側(cè)身問他:“好端端的,為何會睡不著?可尋了大夫?”

    她這樣輕柔、體貼的語氣,一下將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拉回當(dāng)年情意正濃的時刻。

    崔凈空兜捕住熟悉的溫情,他凝視著馮玉貞的臉,繩子收緊的感覺越發(fā)強烈,可這時候他不想去管了。

    只是蹲下身,像是從前弦月夜時,把頭輕輕擱在她雙膝上。

    他也變得奇怪了,本來只是情急之下一個留她的說辭,嘴卻開開合合,全傾倒了出來:“頭疼,每天都睡不著,請了許多大夫,只叫我歇息、煎藥,一點用處都無�!�

    分離的年月中,這種場景占據(jù)了他本就稀少的夢境。

    下一刻,寡嫂就該伸手,解開他的束發(fā),細軟的手指掃入鬢角,先從頭到尾梳理發(fā)絲,再一面為他耐心溫柔地按揉,一面柔聲安慰他。

    可是沒有。

    她的腿依舊軟綿而溫?zé)�,可那雙手卻搭住椅背,或是放在桌上,沒有絲毫要伸過來的架勢。

    他等了許久,等得心口漸漸發(fā)涼,卻只等到寡嫂十分為難的話音,從頭頂傳來:“空哥兒……你還是先起來罷�!�

    她已經(jīng)不愿意再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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