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也是此時(shí),謝靈涯看到了蓮談和他兩個弟子的身影。
“法師怎么在這兒?”謝靈涯問了一句。寺廟所在的風(fēng)景區(qū),是山里頭,離這里一百多公里,
“今天本來是下山辦法事,聽說了那件事,索性過來尋你,一同去開會�!鄙徴効吹街x靈涯的家人在場,含蓄地回答了一句。
此事并非道門一家的問題,幽都之子要是作亂,危害的是天下,佛門當(dāng)然也會參與。
謝靈涯點(diǎn)頭,也給謝父介紹了一下蓮談。
蓮談看到謝靈涯的妹妹,面露微笑,手捏住自己的僧袍,說道:“小謝先生介意嗎?”
謝靈涯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倒是謝父和宋靜有些不解,只見蓮談將身上的袈裟脫了下來。謝靈涯便接過袈裟,折疊幾下裹在思思身上,低聲說道:“這是寄褐,把僧衣給孩子穿戴,好讓他們不生百病,長壽健康�!�
蓮談是大德高僧,他的僧衣當(dāng)然具有很強(qiáng)的護(hù)持能力。雖然謝靈涯給過家人符箓,但是這種時(shí)刻,護(hù)持哪里嫌多,是佛家的也沒什么關(guān)系。
謝父和宋靜一聽,更不會不同意了,謝過蓮談后還把僧衣整理了一下。
思思被僧衣裹住,卻反而哭了起來。
宋靜看了兩眼,說道:“可能是再加上僧衣有些熱�!边@時(shí)候天氣都回暖了,她把思思的外套解開幾顆扣子,抱在懷里哄了起來。
“……走吧�!敝x靈涯看了家人兩眼,嘆了口氣,說道。
謝父不知道他們要去干什么,但總覺得心頭怪怪的,加上思思也一直在哭,他雖然對施長懸觀感復(fù)雜,這時(shí)卻一時(shí)沖動,叫住他們。
“出門在外,互相照顧�!敝x父憋出來一句。
施長懸愣了愣,立刻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靈涯心頭的陰霾也減淡了一些,“知道了。你們進(jìn)去吧�!�
……
這么多人只能去坐公交,到了開會的酒店,許多人已到了,方轍也先他們一步來了,還有不少人正從外地趕來。
方轍的裝置,是他們那么多魯班傳人一起研究出來的,不能說百分之百正確,但大家都知道,恐怕可能性極其高,因此皆是肅然。
在研究完這個裝置后,大家也一致覺得正確性極高,這次的確危險(xiǎn)了。
令人擔(dān)憂的是,幽都之子即便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估計(jì)也認(rèn)不出來。只知道,幽都之子已經(jīng)靠近了,他首先可能對抱陽觀或者城隍廟下手,接下來就是其他處了。
大家所能做的,唯有漫無目的的防守而已。畢竟,現(xiàn)在方轍他們的研究,還無法縮小到更小的范圍內(nèi)。
碰了頭緊急商議,決定分成兩組,一組入住抱陽觀附近的酒店,另一組去城隍廟,這雖然不是省城隍廟,但也是陰間官府。倘若有接下來趕到的,也分別加入兩組,以不變應(yīng)萬變。
結(jié)束會議后,所有人一起焚香禱告。青煙裊裊,升上天際,下方一邊站的是道士,一邊站的是和尚,閉目禮拜漫天神佛,保佑天下太平。
默念禱告完后,眾人不發(fā)一言,各自出門。
謝靈涯睜開眼后與施長懸交換一個眼神,相攜出去了。
這么多和尚道士,手里還拿著法器,從酒店出來向著兩個方向浩浩蕩蕩地出發(fā),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謝靈涯他們沒穿“制服”,混在其中都有些不起眼。
此時(shí)正是大白天,他們穿過一條街去抱陽觀之時(shí),旁邊的商場覆蓋下的陰影悄無聲息地?cái)U(kuò)大。
明明是青天白日,謝靈涯卻看到了丁愛馬的身影,他站在二樓的窗口對下面喊:“謝老師!小心!”
謝靈涯目光落在地上的陰影,神情一冷,連退幾步。
但那陰影迅速向四周蔓延,爬上墻,吸收了陽光,最后在頭頂合攏,像半透明的黑色玻璃一樣,將商場前方的范圍都罩住了,這一塊的道士、僧侶還有無辜的路人,都被納入內(nèi)。
這一處立刻變得陰寒起來,而且有種封閉的氣悶感,叫人心頭不快又惶恐。
那幾個路人驚惶失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道士、和尚們反應(yīng)很快,壓住他們不叫人亂跑。
平時(shí)看到和尚、道士可能沒反應(yīng),在這種時(shí)候見到他們,卻叫這些人心里安定,躲在他們身后。
此時(shí),謝靈涯看到丁愛馬從二樓滾了下來,魂體都模糊了不少,叫施長懸用柳木牌把他收了起來。
接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從二樓跳了下來,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謝靈涯確定自己沒見過他,但這人身上的邪氣讓他覺得好生熟悉,“紅陽道人?”
道士冷笑一聲,并不回答。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謝靈涯吐了濁氣,說道:“行,我也想找你,前幾次也算給我添了些麻煩�!�
紅陽道人仍然不答,盤膝坐下,閉目冥想,身形之外,陰氣凝結(jié),漸漸把他的身影都籠罩住了,這陰氣逐漸成型,眾人才看清楚,竟然是個笑面彌勒佛。只是黑漆漆、陰森森,沒有絲毫佛息,滿是邪氣。
蓮談自然怒目,攔住謝靈涯,“謝先生,還是交予我來吧�!�
謝靈涯:“不不不,他找過我麻煩,而且他做道人打扮�!�
蓮談:“此前邪佛咱們一起搗毀的,他現(xiàn)在化形也是邪佛�!�
其他人:“……”
聽到這倆人爭著去揍人,他們有點(diǎn)哭笑不得。
謝靈涯不管那么多,把三寶劍拔出來,蓮談一看,也手持寶劍,身放光明,現(xiàn)出持劍明仙相。
那邪佛手如拈花,一下伸出幾米遠(yuǎn),要來摘謝靈涯和蓮談手中的劍,身后的路人都驚叫一聲。
謝靈涯雙手一抬,架住邪佛的手,三寶劍削花一般向右一旋,“敕命一到,雷火隨行!”
他用慈劍時(shí)鮮少念咒,這次卻念出了聲,威力也極大,刺眼的金光讓周圍的陰寒都驅(qū)散了,把邪佛的手指削下來三根。
旁邊的蓮談則是悍勇地向前一劈,帶著白色光焰的劍將邪佛的手掌劈成兩半,從中間分叉到手腕。
黑色邪佛慘叫一聲,大喝道:“吽!”
他身上的黑氣更盛,原本露著笑意、胖乎乎的臉,也轉(zhuǎn)瞬變得猙獰,嘴角向下,目露兇光。
邪佛殘破的雙手向胸前一捧,生出一朵黑色的蓮花來,再朝前一推!
黑蓮到了兩人近前,一分為二。
蓮談不閃不避,雙手合十站立,一朵黑蓮觸碰到他,就像撞上玻璃,停滯不前,凝滯瞬間后,蓮談輕聲念叨:“慧火燒盡煩惱薪。”
此即,從花瓣的邊緣開始泛起白光,隨后自燃起來,隨著一股惡臭消散了。而蓮談嘴邊也浮現(xiàn)出一絲愉快的笑容,整個人都精神煥發(fā)許多一般。
身后觀看他們斗法的僧人,全都合十一拜,以示對蓮談的尊敬。
以惡法作為己身智慧的薪火,非但沒有受損,反而精神增長,蓮談的修為令他們嘆為觀止。
另一朵黑蓮則飛來罩在謝靈涯頭頂,看上去,謝靈涯的心志不如蓮談堅(jiān)定,起手被攝住了心神。
其他道士看看施長懸——如果要出手相助,當(dāng)然是施長懸這個師兄的事。
但施長懸了解謝靈涯,只搖了搖頭。
謝靈涯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幻象了,他不像苦修的僧人與道士,當(dāng)然容易被幻象糾纏,他眼前出現(xiàn)了捧著香火燈燭的女人,身姿曼妙,長得也極為漂亮,但皮膚是黑色,與那邪佛一樣。
她們依偎在謝靈涯身上,試圖挨蹭他的身體。
謝靈涯大概只被這幻象迷惑了一秒鐘,一劍將這些女人漂亮的頭顱都削掉了,“不好意思,不搞女人!”
眾人只看到謝靈涯原本身體僵硬,像是被迷惑了,持續(xù)了也沒幾秒,不知怎么醒來,一劍刺入蓮心,黑蓮瞬間消散。
謝靈涯劍氣不散,揚(yáng)手投擲。
三寶劍帶著金光,化作耀眼的流光,轉(zhuǎn)眼釘入邪佛的眉心。
那足足有兩米的邪佛只來得及嘆息一聲,就漸漸透明消失了,露出下面那個道人來,噗地吐出一口血。
謝靈涯還待上前,紅陽道人把三寶劍撿起來,他身上邪氣未散,一握著三寶劍,手上就出現(xiàn)了焦痕,他卻恍若未見,把三寶劍刺入自己胸口,血濺當(dāng)場。
“�。。 �
驚叫聲中,謝靈涯聽到這個紅陽道人說:“我身死,即化怨魂,永不轉(zhuǎn)世,日日夜夜糾纏你�!�
說罷,兩眼一閉就斷氣了。
謝靈涯也沒想到他這么果斷了,愣了一會兒,施長懸上前將劍抽了出來,此時(shí)周圍的黑色已經(jīng)散去,重見天日。
方才他人路過也看不見里面情形,這時(shí)卻是有人發(fā)現(xiàn)地上突然多了個滿身是血的道士,現(xiàn)場混亂起來。
“謝老師先回去吧,我們留幾個人在這里等警察�!庇袔讉道士主動說道,當(dāng)然不可能一走了之。而且除了解釋之外,還有那幾個剛才無辜和他們一起被關(guān)進(jìn)去的路人,現(xiàn)在還懵著,估計(jì)他們得安撫一下。
謝靈涯沉沉一點(diǎn)頭,“好�!�
……
謝靈涯心情不佳,蓮談在旁勸了一句:“害人終害己,謝先生是因?yàn)樗乃罒⿶瀱�?�?br />
曇清也附和道:“與天為怨,與地為咎,與君子為仇,死有余辜�!�
謝靈涯頓了頓,忽然一笑,“你覺得我是君子��?”
曇清大概沒想到還有人對自己是不是君子沒信心的,“……是啊。”
“謝謝你了,我感覺好過多了�!敝x靈涯揉揉胸口,“其實(shí)我就是覺得這人信教信瘋了,還自己詛咒自己不超生的�!�
施長懸也安撫地拍了拍謝靈涯肩膀,說道:“諸位先到抱陽觀稍坐吧,一同把剛才的事匯報(bào)給上面�,F(xiàn)在特殊時(shí)候,就不必拘泥了。”
當(dāng)街鬧出人命,肯定要上一級部門去交涉了。
蓮談點(diǎn)點(diǎn)頭,與他們一起回抱陽觀。
謝靈涯一進(jìn)去,就叫來張道霆,讓他把信眾都請出去,今天閉觀。
張道霆心中一緊,知道形勢緊張,連忙請信眾們離開,現(xiàn)在是上午,沒什么游客,來的多是抱陽觀的信眾,也好說話,不多時(shí),就將抱陽觀清空了。
當(dāng)最后一個信眾走出去,謝靈涯把門關(guān)上,反鎖好,一抬頭看到宋靜在小樓上,抱著思思看下來,心中有些后悔,將他們留下來。
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啊……
觀內(nèi)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鎖大門干什么?
施長懸也從室內(nèi)出來,手里拿著以前方轍做的自動驅(qū)邪機(jī)器人,謝靈涯將三寶劍插在上面。
這個動作一出,抱陽觀的人臉色皆是一變,外人還有些不懂。
謝靈涯說道:“不好意思,未免打草驚蛇,就沒將你們也都弄出去。”
現(xiàn)場并非每個人都修煉了,他看了看那驅(qū)邪機(jī)器人,也不知叫這一部分人都躲進(jìn)小樓里,這個機(jī)器人守不守得住。好在小樓旁邊就是薩祖殿,今日兩位真君坐鎮(zhèn),或可無憂。
蓮談眉頭緊皺,雖聽出不對,但仍不明真相,“謝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謝靈涯盯著一臉懵懂的曇清看,“不好意思就是不好意思呀,我算不上什么君子,所以只好把你騙來關(guān)門打狗了�!�
蓮談驚駭?shù)乜粗x靈涯,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小徒弟。腦海空空一片,又忽然想到,的確,他們是今晨進(jìn)城來的。
曇清傻傻道:“謝先生,你在說什么?”
“與天為怨,與地為咎……”謝靈涯嘆口氣道,“要不是我也對經(jīng)書過目不忘,險(xiǎn)些辨認(rèn)不出來了,小師傅,學(xué)的東西太多,混淆了道與佛嗎?這一句是哪部道經(jīng)里的你還記得嗎?”
……
除了施長懸早已領(lǐng)悟,其他人皆是心頭狂跳,謝靈涯這一句話,便確鑿無疑了。
曇清盯著謝靈涯看,天真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不帶惡意卻讓人心頭發(fā)涼,“我還以為自己可以藏得更久……謝先生,我是真的挺喜歡你呀,可惜,你好像有點(diǎn)難弄死。”
第102章
斗法(上)
謝靈涯心中已有七八成的把握,但聽到小和尚親口承認(rèn),仍是有點(diǎn)失望。他原先認(rèn)為幽都之山出自道家的傳說,隱于昆侖,因此最初并未將曇清與幽都之子聯(lián)系到一起。
但他們上一趟幽都之山還是有用的,方轍的裝置,曇清進(jìn)城的時(shí)間,還有他那一句話,足以讓謝靈涯警醒了。
看到曇清臉上天真的笑意,謝靈涯更是身上發(fā)寒,
你無法與幽都之子講什么道理,他們的世界是顛倒的,是死亡的氣息凝聚而生。所以曇清能毫無障礙地說出喜歡謝靈涯,又想取他的性命。
蓮談更是瞬間想通了一些關(guān)竅,“真正的曇清在哪?”
他收徒之前自然查過檔案,世上是真的有這么一個師父住在深山的小和尚,后來又去佛學(xué)院上課,眼前這個“曇清”恐怕是頂替了小和尚的身份。
“你們難道不問問剛才那個人的事嗎?”曇清噘起嘴道。
謝靈涯皺眉,這話什么意思,之前那個紅陽道人,和曇清有關(guān)系?
曇清用腳尖攆著地上的泥土,輕聲道:“師父給我起名叫曇清,是因?yàn)椤摇�,而不是另一個‘我’呀,因此,我就是真正的曇清,不是嗎?”
他忽而又對著謝靈涯一笑,說道:“紅陽道哪里還有余孽,那些都是我教他的�!�
眾人的表情有點(diǎn)僵硬。
曇清沒有經(jīng)歷過圍剿紅陽道,他所知道的,估計(jì)都是從蓮談處聽來的,包括靈嘎的做法,可能也是聽列措提過。單單如此,他就能仿制,還可以教會其他人?
難怪,當(dāng)初裴小山回來后實(shí)力大增。
即便知道這個“曇清”甚至與他們都不是同一種生物,不能以常理揣測,大家還是心生驚訝,而且壓力更大了。
這樣一個人,你能怎么對付他。
只能請神靈出手了吧?
他們在心中悄悄想。
謝靈涯拿出隨身攜帶的降真香,將香珠點(diǎn)燃,一縷濃白的煙霧升起,飄向天際。
曇清微微一笑,便見這煙霧只飄出去三米高,就像被吹一樣,頃刻消散了,怎么也到不了更高的地方。
謝靈涯心猛地一沉。
那時(shí),裴小山也曾切斷他們與神靈的聯(lián)系,可后來張道霆用降真香就奏效了�,F(xiàn)在他們是直接用的降真香,而且是謝靈涯親自出手,竟然都斷絕。
謝靈涯學(xué)道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的感應(yīng)向來是最強(qiáng)的�?扇羰巧袢烁袘�(yīng)斷絕……無法請神下降,要靠自己嗎?甚至,他自以為的把曇清“困”在這里,根本就不成立了。沒有祖師爺加持,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房子。
旁人即便不懂,看到謝靈涯焚香后難看的臉色,也該猜到幾分了。
“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呢,”曇清渾不在意,好似撒嬌地說了一聲,“也沒有學(xué)習(xí)完佛家的法門�!�
所以當(dāng)時(shí),他才只叫其他人去找抱陽觀的麻煩,而非自己出手。并不是心眼多想到什么掩人耳目,只是單純的等不及。
曇清彎下腰來,地上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了一根梅花枝,大約有嬰兒手腕那么粗,將近兩尺長,還長著一些鮮嫩的枝葉花朵,另一端刻著八葉蓮花。
曇清一揮梅木,上面晶瑩的露水就灑了出去,點(diǎn)點(diǎn)落在道士們額頭上。
謝靈涯情知不對,卻無法阻攔。
“灑智慧水,生菩提心�!睍仪遴哉Z,又問蓮談,“師父,你看我這樣度人可好?”
蓮談臉色鐵青。
曇清哈哈一笑:“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又弄混了,這是密宗的修行法�!�
那些道士受了露水后,神思混亂,竟是雙手合十,念起了佛號。這院子里大半的人,頃刻間就被曇清“策反”了,叫人明白他是如何制造出那個紅陽道人來。
他能使人入佛門,那能用這個法門,使人變成幽都生物嗎?恐怕沒有什么難度。
“南無拔嘎乏得,缽藍(lán)嘎,叭喇彌達(dá)也……”曇清念咒,再一揮桃木,四周便泛起淡淡的黑氣,與謝靈涯他們曾經(jīng)在幽都之山感受到的極其相似。
密宗修法時(shí),可以制造出結(jié)界,使得環(huán)境更利于自己修行。曇清用的也是結(jié)界,但他造出來的結(jié)界,死氣沉沉。
謝靈涯眼睜睜看見在黑氣侵染中,四周的大殿都消失了,神像也消失了,一片荒蕪,的的確確就是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
剩下來的,唯有沒被露水侵染的數(shù)人而已,除了謝靈涯、施長懸、蓮談師徒、方轍和小量之外,便只有三五個僧人、道士。
看不到城市,也看不到謝父、思思他們,謝靈涯有些亂了。即便知道不能心亂,仍是控制不住地?fù)?dān)心。曇行只要一滴露水,就能改變普通人的思想,那他會對其余人做什么?
此時(shí),施長懸緊握住謝靈涯的手,不言不語,只用體溫傳達(dá)安慰。
謝靈涯努力平復(fù)呼吸,聽到曇清笑嘻嘻地說道:“謝老師你怕了嗎?人類好像都很懼怕死亡,許多修行之人,也不能免俗。”
“我怕什么,”曇清一說話,謝靈涯反而冷靜了下來,痞痞地道,“我舅舅說我有入星骨,跟你打一架,最慘也就是完球后去天上做神仙嘛。”
眾人:“……”
曇清:“……”
曇清幽幽道:“謝老師,我都說不過你,你太調(diào)皮了,你知道調(diào)皮的家伙應(yīng)該怎樣對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