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直接跑了是什么操作?
“是啊,就一點點。”謝靈涯有點失望,這個鬼王還真是猴精,他本來還想勸反一下鬼王,聽寧萬籟這么問,便答道,“打過架的交情,不算多深厚吧�!�
寧萬籟:“……”
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問誰打贏了。
此時四周寂靜無人,二人對話隱隱傳到孫慶祥耳中,他從懵逼中驚醒,訝異地道:“你是謝靈涯?”
謝靈涯反問:“怎么,鬼王和你提過我?”
那么丟臉的事,鬼王怎么可能到處說。孫慶祥露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覺得臉很疼,尤其是旁邊還有手下看著,但也只能說道:“陽平治都功印失竊,謝先生力挽狂瀾,我是聽聞過的�!�
這件事因為有旁人在場,在道教界內(nèi)部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使謝靈涯常被勸出家,孫慶祥雖然不是道士,但有些業(yè)務(wù)重疊之處,也有相識的宗教界人士,所以知道。
謝靈涯三言兩語,他再看外形,一想這里是杻陽,就猜到了七八。只是沒想到謝靈涯比傳聞中的還要令人吃驚,鬼王見到他怎么有點兒聞風(fēng)喪膽的意思?
孫慶祥萬分無奈,但也知道自己拼不過謝靈涯,更別提謝靈涯還有倆幫手,一個是生無常,另一個應(yīng)該就是和他一起找回都功印的正一道施家子弟。
形勢比人強,孫慶祥只能強行轉(zhuǎn)變態(tài)度,說道:“那這是誤會一場,我久仰謝先生的大名了,如果知道是你,這個面子我不會不給的!”
寧萬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都只覺佩服這人的臉皮,五分鐘而已,換了個人一般。
謝靈涯松了口氣:“這么說你不打了?”
打什么打,打得過么。女鬼還可以再找,犯得著和這家伙過不去么,龍虎山還欠著他人情呢。孫慶祥點頭,“呵呵,我還想和謝先生把盞言歡,還有那位一定是施道長吧,聽說你和謝先生現(xiàn)在也有同門之誼,真是一樁佳話��!既然陳蔓是你們的朋友,我也不會難為她的!”
他看著謝靈涯也還好,似乎很愛好和平的樣子,有些放心了,只是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施長懸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
孫慶祥正在不解,夜空中刺耳的警笛聲響起。
大半夜,郊外陵園怎么會有警笛聲?
孫慶祥:“……”
謝靈涯把手機舉起來:“不好意思,之前我就讓人報警了,你偷人骨灰盒,這屬于違法吧……”
孫慶祥:“………………”
孫慶祥帶來的幾個人都慌了,那個鬼媒人更是拽著他道:“孫先生,我只是聽你的做個媒而已啊。”
甩開鬼媒人后,孫慶祥難以置信地看著謝靈涯:“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孫慶祥手捏法訣,便要念咒征鬼。
這就是墓地,按理說孫慶祥這方面業(yè)務(wù)再生疏,也不至于毫無反應(yīng)吧,但事實結(jié)果就是他怎么念咒也招不來半個鬼魂。
孫慶祥感覺不對,轉(zhuǎn)身就跑。
這可讓寧萬籟找到機會了,也不管孫慶祥帶來的幾個人,撲上去就壓著他。
寧萬籟年輕力壯,孫慶祥還真不是對手,而且警察就在門口了,很快順著動靜上來制服孫慶祥,陳父也跟在一旁,之前正是他報的警。
人贓并獲,骨灰盒就在現(xiàn)場,警察看了也很氣憤。
杻陽是不風(fēng)行冥婚的,尤其像這種偷別人家骨灰來辦冥婚的,就更顯得可惡了。
孫慶祥被拷走前還悲憤地看了謝靈涯一眼,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進局子。
……
等人走了之后,謝靈涯才看看四周,說道:“是哪位無名英雄剛才幫了我��?”
過了幾秒,鬼王從樹的陰影中站起來,訕笑道:“想想直接走不太禮貌,又回來了�!�
剛才孫慶祥施法不成功,正是鬼王在作祟。
鬼王什么都不必做,寧萬籟一看到他就腿發(fā)軟,沒了剛才撲人的英勇,扶著旁邊的圍欄直喘氣,
“是這么樣嗎?”謝靈涯冷笑一聲。
鬼王站在四五米開外,一彎腰,脖子又拉長伸出去一米遠,盯著謝靈涯肩膀上的柳靈童看,“哎呀,小柳這個芽是不是又長高了一點。”
謝靈涯雙手捂住柳靈童,“走開走開。”
寧萬籟響起之前在謝靈涯肩上聽到的那一聲叫喚,哭喪著臉道:“謝老師,你肩上那個到底是什么啊!還有施道長也有個同款,不會也能說話嗎?”
“還會罵人呢!”商陸神開始大罵寧萬籟也把它和柳靈童弄混。
沒辦法,它和柳靈童在一般人眼里,那就是一樣的,就好像泰迪和藏獒都統(tǒng)稱為狗。
“耳報神你都不知道?里沒看過嗎?”謝靈涯給寧萬籟解釋了一番。
寧萬籟聽完才算懂了,又忍不住去看鬼王,知道了耳報神是什么,但鬼王為什么盯著耳報神他還是不懂,不會是要吃了耳報神進補吧?
“謝老師,我要走了�!惫硗跽f。
“快走啊�!敝x靈涯看著鬼王。
鬼王指指他,“你就別捂著了唄,我打個招呼就走�!�
謝靈涯看他這樣子也覺得好笑,把手松開了。
鬼王脖子又伸長了一點,湊近了柳靈童,兩顆紅眼珠轉(zhuǎn)動一下,森森然道:“回見�!�
柳靈童快哭了,憋著不敢說話。
等到鬼王打完招呼離開后,柳靈童才瑟瑟道:“好、好可怕,你都不怕嗎?”
這句話卻是對一旁的商陸神說的,它們耳報神之間,聽力敏銳一些,交流距離和人類不一樣。
剛才柳靈童被看得不敢作聲之時,商陸神還在罵寧萬籟,這時聽了柳靈童的話,不屑地道:“我不怕,謝靈涯厲害著呢!”
柳靈童頓時羞慚起來,它都沒有商陸神這個覺悟……
_
孫慶祥被抓了起來,謝靈涯給陳家布置了一下,以防孫慶祥被放出來后還想報復(fù),同時陳父和陳母也拜托他給陳蔓做法事,超度她去投胎了。
再說抱陽觀的綜合樓和新配殿已經(jīng)在蓋了,這配殿也原來的一般規(guī)模,也就是仍然不大,只是為了供奉薩祖。
加上綜合樓也不是什么高樓大廈,修建速度還是挺快的,只是在市區(qū)動工,晚上不能擾民,無法日夜施工,不然速度更快。
謝靈涯每天去盯一盯進度,頗為期待。
這時市道協(xié)卻是給謝靈涯來個電話,邀請他參與道協(xié)組織的問道團,這應(yīng)該說是一個參觀訪問團,組織本市各個宮觀的負責(zé)人一起去外地的宮觀。
“我去?不合適吧,我給我們觀的張道長報個名可以嗎?”謝靈涯問道。
“怎么會不合適,小謝你也是學(xué)道之人啊,而且施道長也去的!”
“施長懸也去?”謝靈涯說,“怎么他也去。”
這不是本地宮觀的人么,非要說的話,施長懸也是代表抱陽觀,但現(xiàn)在才通知他啊。
“哦,施道長是因為學(xué)業(yè),所以順帶著一起,他導(dǎo)師過來聯(lián)系的,剛定下�!钡绤f(xié)的道長說道,“小謝,其實我是覺得,這個對你經(jīng)營道觀也比較有幫助,參觀其他道觀的經(jīng)驗。”
這一說謝靈涯倒是感興趣了,而且道長又說,還會去道教學(xué)院,他就想到了給舅舅找徒弟的事。其實謝靈涯知道,叫他去路上多半又要勸他出家,所以才婉拒,但一想到出去的好處,又覺得值了。
“我看行吧,那我再把張道長也帶去可以吧?”
“當(dāng)然可以了,每個宮觀有兩到三個名額的�!�
謝靈涯把這件事敲定了,和張道霆說了一聲,又告訴施長懸:“那個問道團,你是不是參加?我也去!驚不驚喜?”
施長懸笑了一下,“我已經(jīng)知道了�!�
“道協(xié)告訴你啦?”謝靈涯樂道,“速度這么快。”
施長懸:“耳報神說的�!�
謝靈涯:“……”
對,大家都有耳報神來著。
謝靈涯說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去過外地的宮觀,對其他派系也不了解,到時就靠你帶著了,別讓我說些外行話。”
……
初夏的天氣正好,市道協(xié)包了兩輛大巴車,一共有三四十個人,除了謝靈涯這樣的,其實不止有道長,也有少量虔誠居士。
行程遠至省外,路途極長,在車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只有在加油站或者吃飯時下來。
不過既然是出去問道的,就沒有享受的道理。車上,道長們就討論一下經(jīng)典、科儀,還挺有意思。
晚上就在普通的酒店,一般是雙人標(biāo)間,謝靈涯和施長懸住一間,張道霆和其他宮觀的道長拼著。
正在酒店大堂等拿房卡時,張道霆看有人在微信上給自己彈視頻,他點開一看,是賀樽。
“怎么了,小賀。”
“張道長,謝老師在道觀嗎?打電話都沒人接。”賀樽問道。
“我和他在一起,我們都不在道觀,他手機沒電了。”張道霆說道,謝靈涯正蹲在大堂一角邊等邊充電,“你什么事?”
賀樽趕緊道:“我就是有個事請教啊,我有個同學(xué),最近他家開的店不是很安寧,好像是土地不吉。他們買的那房子,是發(fā)生過命案的,這該怎么辦?”
賀樽一直是抱陽觀的忠實粉絲,自從和謝靈涯往來,朋友圈還不時會發(fā)一些這方面相關(guān)的事,導(dǎo)致他朋友有些這方面的問題還會來問他,甚至有外地親友還會讓他代購符。
遇到事賀樽就轉(zhuǎn)問一下,看自己能念個經(jīng)掐個決解決,還是要去道觀。
“等等啊,這個我也不知道�!睆埖丽�(jīng)驗還是不足,“兇宅我沒有處過。”
他回頭招呼了一聲:“各位,有個問題請教一下?”
賀樽只見原本坐在沙發(fā)上的張道霆回頭喊了一聲,然后屏幕里瞬間呼啦啦蜂擁入幾十個道士,頭疊頭地出現(xiàn)在他身旁、背后,從他這兒看,都溢出屏幕了。
賀樽:“……”
“一位善信的朋友買了個兇宅,有點不安寧,各位,這個用什么方法最簡便有效?”張道霆問道。
一位道長捏著胡子道:“這要看你朋友的朋友更喜歡哪種方式,是符法還是齋醮,是供三清還是真武大帝,或者比較接地氣的本地城隍土地……”
賀樽狂汗,他們和一大群道長在外頭這是干什么啊,光看沙發(fā)他還以為在別人家里,“就、就最簡單的�!�
“那肯定是符法了,用埋符最好。”另一位道長說道。
這時謝靈涯也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了,跳起來探頭,“誰啊,誰?”
“師兄,是賀樽,他一個同學(xué)家買到兇宅了,剛正說埋符比較好。”
謝靈涯擠了進來,一看果然是賀樽,先調(diào)侃:“你都快成我們代理商了。你回頭去觀里拿一張鎮(zhèn)宅符先頂著,等我回去,再用桃木板給你同學(xué)畫一個,這個更好。那符的埋法是,清晨日出的時候,主人單獨一個人,在家里東方挖個一尺的洞,黃紙鋪著,符也對準(zhǔn)東方放在黃紙上,然后再蓋上土�!�
賀樽順手就拿著紙記筆記,一抬頭發(fā)現(xiàn)屏幕里的道長們也在頷首,竟是探討了起來。
“……你們玩得愉快�!辟R樽一囧,掛了。
他們這一大群道士,從一進來就十分引人注目,剛剛又比劃著討論兇宅的事,有同家酒店的住客過來打聽:“你們是拍戲的嗎?”
道長們哭笑不得,他們這些人,尤其里頭的住觀道長,都蓄著長發(fā),綁成發(fā)髻,一身道袍,看著和常人的確不同,尤其一起出現(xiàn)在非宗教場所。
其實平時一兩個道士上街,路人都不免多看兩眼,何況幾十個道士,難怪人家有此一問。
“你看著我像拍戲的��?”謝靈涯笑問。
那人一看他,又道:“難道不是啊,你是男主角嗎?”
謝靈涯還沒回答,那人又看到了施長懸,“喲,你也像男主角。”
謝靈涯嚴(yán)肅地道:“你說,我們到底誰像男一號?”
眾人:“……”
那住客還琢磨上了,摸著下巴道:“不好說啊,都挺像的,不然你們雙男主好了�!�
眾人:“…………”
“哈哈哈,開玩笑呢!”謝靈涯也被逗樂了,“這都是真道士,包括這位雙男主之一,也是火居道士�!�
住客:“……真的假的?”
“你看看這都像假發(fā)嗎?拍個戲那么拼,都留成長發(fā)?”謝靈涯捏了捏張道霆的發(fā)髻給他看,這人這才信了。
住客訕訕道:“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拍戲的�!�
到后頭,這住客問了是打哪來的,去干什么,還要求和他們合影,感覺特別新奇。
謝靈涯:“合影讓我們張道長來,他特別有經(jīng)驗�!�
張道霆:“……”
……
房間開好后,謝靈涯洗了個澡,趴在床上,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施長懸洗完澡出來見他頭發(fā)還濕漉漉的,叫了一聲,見人已經(jīng)睡著了,一時頓住。
商陸神:“嗯……”
施長懸把它塞床頭抽屜里了。
商陸神:“……”
很委屈,它才說了一個語氣詞而已。
施長懸拿了塊毛巾放在謝靈涯頭上,手指碰到他冰涼的耳朵,忍不住往下,停留在臉頰上。因為趴著的姿勢,臉頰被擠得鼓起來,施長懸在那塊軟肉上摸了摸,神色也不禁柔和了一些。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順勢扶著謝靈涯的手臂推了兩下,“把頭發(fā)擦干了再睡。”
說罷,施長懸自己也去擦頭發(fā)了。
“唔……”謝靈涯翻了個身,看到施長懸背對自己,表情有點困惑。
謝靈涯這個人,要說遲鈍也很遲鈍,有的事實擺在面前也會視而不見,但有時又敏銳得不像話,他人一句話中的幾個字,也會讓他察覺到幕后的真相,便如此時。
剛才他并未睡熟,迷糊間感覺施長懸碰了自己的臉。
這個動作讓謝靈涯生出了一點異樣,明明一張床上睡過,抱也抱過了,但偏偏這個動作讓謝靈涯感覺怪怪的。
他看不到施長懸的眼神,卻覺得施長懸手指緩緩滑過時,仿佛帶著什么情緒一般。甚至好像正因為看不見,反而感受得更深刻了,讓他心里一震,下意識覺得不對。
應(yīng)該是睡懵了吧?
謝靈涯擦擦自己的濕頭發(fā),按下了那點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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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問道團繼續(xù)出發(fā)。
經(jīng)過半天的車程,終于到了第一個目的地所處的城市,先下車吃個午飯,再往市郊的山里去。道教講究天人感應(yīng),道觀普遍建在山上,像抱陽觀那樣是沒條件,沒辦法。
一群道士進了飯店,一下把空座幾乎占滿了,和以前一樣,老被路人看,大家都習(xí)慣了。
正吃著呢,大門外走進來一個老和尚,抬頭一看也愣住了,一是好像沒座位了,二是占座位的都是道士。
“那邊還有個座位,這位……這位大師,要不去問問能不能拼座?”服務(wù)員招呼道。
這個點,這個地方,吃飯的人真多,老和尚好像也不是很介意,點頭了。
服務(wù)員走到謝靈涯他們那桌,問能不能讓大師拼個座。
這桌坐的是謝靈涯、施長懸還有另外一個居士,服務(wù)員估計不知道他們也有道士。
雖說大家不是同一種宗教,但也沒有到勢同水火的份上,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謝靈涯和其他兩人對視一眼,就點頭了。
老和尚過來坐下,還合掌感謝了一聲。
一頓飯吃飯,老和尚又合掌致意,結(jié)賬走人。
他才出去一會兒,謝靈涯這邊也結(jié)賬了,他站起來一看,嚯,老和尚座位上還有個手機,這是落下了啊。
“剛才那和尚手機落下了�!敝x靈涯拿著手機一說,大家都出了飯店張望,和尚的僧衣在人群中還是比較醒目的。
“大師!和尚!”謝靈涯喊了兩聲。
不過大街上比較鬧,和尚仿佛沒聽到,其他道士也跟著一起喊起來,還往前追了幾步。
“和尚!和尚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