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甄真低下頭，一聲不響地拿著巾子走到了他背后。
她舉起巾子給他擦著，皇帝一動不動，只看著泛著光的水面。
水里模模糊糊有個人影，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隨著動作起伏左右晃動。
就是這張臉，讓他覺得既可恨又可愛，竟攪得他……心神不寧。
皇帝只要微微動一下，水面上的小人就會破碎，所以他分毫也不動彈，如老僧入定，只一心看著那個倒映出來的小人。
此時，身后的人動作一頓，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揉了一會兒，又繼續(xù)給他擦背，沒過一會兒又揉起眼睛。
皇帝扭身：“眼睛怎么回事？”
甄真放下手，努力地想要睜開眼卻不能：“奴婢眼睛里……好像進了什么東西�！�
皇帝：“過來看看�！�
頓了頓，向前了幾步。
皇帝竟干脆站起身來，登時嘩啦啦水聲一片。
甄真嚇得捂住兩只眼：“皇上！”
皇帝嗤笑。
她緊緊閉著眼，仿佛打死也不肯睜開。
皇帝伸手，動作輕柔地掰開了她的眼皮，俯首貼近她的臉，極輕地吹了兩口氣。
涼涼的氣息落入甄真眼中，將那一陣熱熱的癢意驅(qū)散了些。
皇帝：“如何？”
她眨了眨眼：“……好多了，多謝皇上�！�
她的目光有些飄蕩，竭力讓自己忽視眼前袒露無遺的……
皇帝盯著她道：“給朕擦身�！�
甄真低低應(yīng)了一聲，拿了巾子走到他跟前，沒想到皇帝的手竟突然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到身子一輕，竟給他整個提起扔到了浴池里。
甄真渾身濕透，頭發(fā)絲上嗒嗒地滴著水珠，臉上也濕淋淋的，兩只眼瞪得老大，傻眼了一般。
皇帝捏住她下巴，滾燙的身體飛快地欺近，將她圍困在浴池的角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
第81章
走水
甄真閉著眼，幾乎形容破碎。
皇帝眼中的沖動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冷卻下來。
他的臉色剎那間陰沉下來，驀地松了手。
甄真睜開眼，雙手抱住自己，縮緊了腦袋，往旁邊一退。
“給朕滾。”皇帝冷冷道。
甄真飛快從浴池里爬出去，顧不得渾身濕透，腳步趔趄地沖了出去。
畢慶一看她這么出來，臉色一變，忙喊人進去。
甄真跑出玉華宮，給夜風(fēng)一吹，凍得一哆嗦，簡直給寒意浸透。
就在這時，她身上一暖，竟有人從后面上來，徑直把她擁入了懷中。
她嚇了一跳，便要掙脫，卻聽背后那人道：“不怕，是我。”
甄真一僵，不可置信地扭過頭，看到來人，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大人……”
張學(xué)林一錯不錯地看著她，飛快解了自己的外袍，將她裹�。骸案襾怼�
甄真點點頭，由他半摟著，走到一處偏僻側(cè)苑。
在那側(cè)苑門口，有一人正站著，不是旁人，正是三彤。
他為他們打開了門：“奴才在門口守著，大人放心�！�
張學(xué)林頷首。
甄真卻十分猶豫：“大人，這樣不可……被人發(fā)現(xiàn)，你會……”
話音落下，卻聽不遠(yuǎn)處人聲嘈雜，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她一驚，越發(fā)想逃開，卻給張學(xué)林不由分說捉進懷里。
三彤在一旁，飛快轉(zhuǎn)身，背對二人。
甄真：“大人！”
張學(xué)林在她耳邊淡淡道：“不怕，火是我放的�！�
她呆住，在他懷中抬頭：“怎么可能……你……”
心中思緒一轉(zhuǎn)，她恍惚間明白過來。
張學(xué)林看她終于乖乖的不再亂動，便干脆將人打橫抱起，徑直進了院內(nèi)。
甄真怔怔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他竟然膽子這么大，敢在宮里放火……
張學(xué)林抱她進屋，放下她，要去點火盆，卻忽然給她抱住了脖子。
“大人……去哪兒？”
她緊緊地望著他，像個害怕被遺棄的孩子。
張學(xué)林喉頭一動，目光深暗，愈發(fā)放柔了聲音：“我去去就來�！�
甄真點頭，仿佛回過神似的，臉一紅撒開了手。
張學(xué)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到一旁，彎腰點燃了火盆。
隨即走回她身邊，伸出手卻又頓�。骸斑@樣會感染風(fēng)寒，先把衣服換了�！�
甄真點頭，自己伸手去解衣服，可雙手都已經(jīng)凍得沒有知覺，竟半天都摸不到衣服的帶子。
張學(xué)林握住她的手：“我來——”
她手一顫，抬眸看他。
張學(xué)林把她摟進懷里，閉上眼睛，準(zhǔn)確無誤地抓住了她身上的衣帶，輕輕一抽，解開了她的外衫。
甄真在他懷中，一動也不動，此時此刻，竟半點不感到羞怯，只覺得心安。
沒過多久，張學(xué)林就給她換好了衣裙。
他睜開眼，低頭一看，卻見她靠在自己懷中，閉著眼睛，一臉恬靜，仿佛是……睡著了。
他明明是在給她換衣服，她卻如此安心。
張學(xué)林竟有些……五味陳雜。
“真真？”他喚了一聲。
甄真睜開眼，兩眼朦朧地望著他：“大人？”
“還冷么？”
她搖頭：“好多了�！闭f著就要起來，卻又給他抱住。
“火燒的是咸寧宮，蕭皇后所居，今夜不會有人到這兒來�！�
甄真皺眉看著他：“大人真是……胡來�！�
張學(xué)林抬袖，給她擦額頭上的水珠，聲音低沉且溫和：“不然呢，難道我直接沖進玉華宮不成？”
甄真語塞。
想到方才玉華宮內(nèi)情形，心里又一陣陣地發(fā)緊。
她側(cè)過頭，緊緊貼著他的心口，不說話了。
張學(xué)林靜靜地抱著她，并不言語。
他半句也不問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抱著她而已。
屋內(nèi)靜悄悄的，只有火盆里偶爾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
帷幔上映出了兩個人相擁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甄真忽然道：“大人，我若是永遠(yuǎn)也出不了宮……”
張學(xué)林皺眉。
甄真一頓，緩緩道：“我是想說……大人不必再等我，你已經(jīng)為我做了太多，真真……早就心滿意足，不再……奢求其他�！�
張學(xué)林捏住她下巴，令她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她一窒。
“這真是你心里所想？”他的聲音仿佛有些冰冷。
甄真本能地別過眼。
張學(xué)林道：“難道你不是因為你兄長的事，才不愿與我一處么？”
她驀然回頭看向他，雙眸微睜：“你都知道了……是小召，你把小召怎么了？”
張學(xué)林不語。
甄真抓住他衣領(lǐng)領(lǐng)口：“張學(xué)林——”
張學(xué)林反而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道：“我斷了她三根手指。”
“你……”
張學(xué)林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還有，你兄長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當(dāng)年——是我親自監(jiān)斬�！�
甄真盯著他的臉：“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張學(xué)林目光一凝。
“少瞧不起人了，”甄真喃喃道，“我知道哥哥已經(jīng)沒了，我知道的……”
他將她拉回懷里，低頭吻落在她流下來的淚珠上。
“你不恨我？”
甄真伸出手，輕輕從他臉頰上撫過：“我為什么要恨你？你那時候與我毫無瓜葛，就算你是……把我給斬了，我又能說什么……況且，下令的人也不是你……”
張學(xué)林按住她的手，默然不語。
“大人可真是倒霉，”她低低道，“本來一生清明，卻遇著我這么個災(zāi)……”
下一個字還未出口，突然給他用嘴堵住。
“唔……”
她睜大眼，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俊容，屏住了呼吸。
張學(xué)林在她唇上輕輕摩挲，并未深入，手從后繞過，扶上了她的腰。
他的氣息，那股她已經(jīng)極為熟悉的松香味道和極淡的茶香，無孔不入地浸透了她。
他閉著眼，而她睜著眼。
她看到他濃墨似的長眉和長長的眼睫。
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此時此刻在她腰間，像輕棉一般柔，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
甄真心底彌漫出絲絲縷縷的奇異滋味，令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她原本有些垂著的手竟緩緩?fù)�，極輕極輕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不自覺地……有所回應(yīng)。
他一震，驀然睜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更~
第82章
情動
這是她第一次好好地回應(yīng)他。
張學(xué)林的眼神一下就變了，甄真立馬就感受到了他的那種變化。
他的胳膊突然變得用力，好像要將她生生地嵌進自己的懷里。
甄真的手無力地抓著他的肩頭，身子越來越酥軟。
然而，于他而言，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懷中的人是如此香軟綿柔，輕若無物，像只桃子，又像塊軟糕。
她感覺快要窒息，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
張學(xué)林驀地松開了她的唇，胸膛微微起伏。
他雙眸幽幽地望著她，薄唇濕潤水亮，俊美無匹的面容平添妖異。
甄真還給他圈在臂彎里，她微微喘息，倉皇失措，手上用力，羞惱得想要將他推開。
他神色一緊，欺身向前。
她張口，還未驚呼出聲，就又給他堵住了嘴。
這一回與方才截然不同，張學(xué)林竟仿佛要將她的嘴掃蕩一空，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她覺得三魂六魄都要給他盡數(shù)吸走，鼻息間全部是他的味道，一時間暈頭轉(zhuǎn)向，不知今夕何夕。
張學(xué)林亦從未如此動情深入地與人親吻，他不知道，原來親吻竟會是這般銷魂蝕骨的滋味。
眼下，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有多么想要得到她。
而且，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此。
不知過了多久，甄真終于禁受不住，嗚嗚出聲，她無力地攀附著他的前胸，像一條脫了水快要窒息的游魚，給他攪得心神亂顫，一瞬之間真覺是天昏地暗。
張學(xué)林聽到她的低喘輕吟，手掌往下，在那細(xì)嫩的腰間來回摩挲，引得她陣陣戰(zhàn)栗。
于她而言，首輔大人此舉已經(jīng)不止是“石破天驚”，而是有些……“天崩地裂”了。
這個時候，火盆呲的一聲燒盡，屋內(nèi)一下子變得昏暗。
難以看清眼前人的形貌，那股熟悉的氣息反倒分外明晰。
甄真緊緊抓住的手漸漸松了下來，軟軟地抵在他胸前，溫馴乖靜，仿佛任他予取予求。
張學(xué)林將她軟糯的唇含在嘴中，把她的低吟喘息盡數(shù)吞沒，動作輕柔，卻連綿不絕。
他來回反復(fù)地在那柔嫩的舌尖上吮吸舔舐，不知疲倦地吸取當(dāng)中的甘甜滋味，動作絲毫也不急躁，沉著有力，穩(wěn)進有度，更令她無所適從。
她在他懷中，已經(jīng)渾身癱軟，終于承受不住，整個人往后仰倒。張學(xué)林卻并沒有將她拉回懷里，他順勢將人壓到墻上，一只手墊在她后腦，既護著她，又捧著她的頭往前，方便自己行事。
甄真還有些話想問，想等他停歇以后再細(xì)問，沒想到，她以為的停歇似乎永遠(yuǎn)也不會來臨。這個人就像是世間最有耐心和毅力的狩獵者，吻著她的唇舌，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