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每日會去后花園走走罷了。”
秦柔嘴角一勾,面露輕蔑:“她倒還是不死心,莫非是還想著——在那兒勾引侯爺?”
下人當即垂下頭,不敢應(yīng)聲。
此時書房里的情形,卻與侯府眾人料想的截然不同。
魏勉:“你這幾日都沒好好地吃些東西,瞧著都瘦了些,要不要我讓后廚做幾道小點來,你不是最喜歡吃甜的么?”
甄真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
當年的勉哥哥,就總是這么和她說話,溫聲細語,春風(fēng)化雨,把她捧在手掌心。
多年前的甄真,對這樣的溫柔沒有任何抵抗能力�?蓵r過境遷,物是人非,如今她再面對他,不論他如何溫柔,她的心里都不會再有任何波瀾,非但不會高興,反而……還覺得惡心。
就算她爹甄廷勻謀反是事實,就算魏勉所為是奉了皇命,她也永遠無法接受他的作為,永遠不可能。
“我不餓,也不想說話�!彼馈�
魏勉神色自若,似乎并沒有因她這話掃興。
此時外頭卻有下人稟報道:“侯爺,后廚送了一道拔絲地瓜和一道蒸奶酥過來�!�
魏勉微微皺眉,正要讓人撤走,甄真卻目光閃動,眼底掠過一絲異樣。
“拔絲地瓜?”
魏勉見她如此,以為她是想吃,不禁一笑:“要不要嘗嘗?”
甄真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不多時,下人便將兩道點心端了進來。
“從前你就喜歡吃這些�!蔽好阄⑽⑿Φ馈�
甄真不語,拿起筷子便要嘗一口,魏勉卻攔住她道:“我先看看。”
這幾日她在他府中的吃食,是他另外吩咐后廚做的,每次吃之前都要檢查一二。
甄真看到他把銀針插進點心里,見銀針并無變化,才拿起筷子去夾。
地瓜還熱著,味道很是不錯。
甄真吃著這點心,心里思緒飛轉(zhuǎn)。
莫非是她想多了,這拔絲地瓜……不過是個巧合?
吃了半碗,她便吃不下了,外頭卻突然傳出聲音。
“侯爺,墻外有火.藥!”
魏勉神色一變,看向甄真:“先出去——”
二人急匆匆走出去,還未到院內(nèi),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剎那間煙霧彌漫。
魏勉拉著甄真走到院內(nèi),抬手揮凱煙塵,看到幾個守衛(wèi)盡數(sh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禁目光一凜。
他意識到什么,飛快轉(zhuǎn)身去看甄真,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甄真見他們?nèi)蓟柝剩幌伦用靼走^來
這煙塵里有毒!
她連忙伸手捂住口鼻,此時卻聽到有個聲音悠悠道:“不必擔(dān)心,方才你已經(jīng)吃了解藥�!�
煙霧之中,有一名女子款款而出。
她戴著面紗,容貌難以看清,然而看衣著打扮,分明是這侯府的女眷。
甄真聽她所言,意識到方才那拔絲地瓜里藏有解藥,立馬明白過來:“你——是首輔的人……”
柔錦搖頭:“我是督察院暗衛(wèi)門下,眼下來不及多說,先走為上。”
“好�!�
“換上衣服�!比徨\把一套丫鬟的衣裙扔給了她。
甄真沒有懷疑,立馬換上衣服,和她一同往外去。
柔錦在前,她便緊跟其后。
甄真見柔錦走的是大路,不禁遲疑:“走這里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么?”
柔錦并不回頭,只低聲道:“故意走小路才會引人懷疑,我是這府中的姨娘,你是我的丫鬟,裝得像,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甄真抿唇,沒再說什么。
二人走出后園,便看到四五個禁軍匆匆趕來。
柔錦突然就露出一副害怕至極的模樣,好像連站都站不穩(wěn)。甄真下意識就上前去扶住了她。
幾個禁軍看她們二人一眼,并未停留,徑直往前去。
等他們走遠了,柔錦立馬就恢復(fù)如常,整了整衣錦道:“走——”
甄真忍不住在心里沖她豎了豎大拇指。
這裝模作樣的功力,比自己還厲害。
“那是禁軍,汾陽侯府的禁軍,每一刻鐘就要互通暗號,確保有突發(fā)情況時,援兵能立即趕到�!比徨\道。
甄真點頭。
怪不得這女子要自己換上丫鬟的衣服。
二人走到偏院,柔錦就停下了腳步:“我不能再往前了,你一個人過去,穿過這道門往右,自有人接應(yīng)你。”
甄真頷首:“多謝�!闭f完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甄真人走后,柔錦仍然在原地沒有動。
她看著甄真離開的方向,抬手在自己的眼睛上輕輕一撫:“真是如此,魏勉啊魏勉,你騙我騙得好苦�!�
恨意從她眼底浮現(xiàn)出來,最終化為一片毫無波瀾的冷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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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換血
甄真走出偏院,前面就是偏門,出了這道門,就出了汾陽侯府。
然而,那門口邊上守著一個禁軍。
她遲疑片刻,走上前,正要說話,那禁軍卻看向她,率先開口道:“出了門一直往東,千萬別回頭看——”
他雖然說話時沒什么表情,可這聲音落在甄真耳中卻是說不出的熟悉。
她一個激靈:“是你……”
“還不快走?”
甄真回過神來,連忙低頭穿過了眼前這道門,沿著長陽街一路往東去。
方才那人的聲音她不會認錯,和前日里魏老夫人帶來的那個道士的聲音,一模一樣。
恐怕,他就是在那個時候,人不知鬼不覺地布下了迷藥的機關(guān),畢竟當時那些守衛(wèi)正疲于應(yīng)付魏老夫人,實在很難發(fā)覺他所動的手腳。
再者,之前魏老夫人那一小鬧,魏勉根本不會懷疑是外面的人在搞鬼,頂多是懷疑自己的后院有人作亂。
她腦中思緒萬千,正有些亂,走到半路忽然給人抓住了手臂,被一把扯進了旁邊的小胡同里。
她驚慌中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人竟是元寶!
“馬車就在前頭。”元寶低聲道。
過拐角處,眼前竟停著兩輛馬車。
元寶:“你上那輛馬車,我上這輛,咱們往兩個方向走,以免后頭有人追上來——”
甄真點點頭,登上馬車,掀起簾子坐了進去。
一坐下,才發(fā)覺馬車里早就坐著一人。
而此人,正是首輔大人。
甄真微微睜眸:“大人,你……”
張學(xué)林看她一眼,對車夫道:“回府�!�
車輪滾動,馬車很快就出了胡同,到了繁華的上陽街。
甄真見張學(xué)林在那兒一副閉目養(yǎng)神之態(tài),仿佛不愿開口說話似的,便也非常識趣地沒有多問。
到張府門口,馬車停下,二人下了馬車。
甄真見張學(xué)林真要帶自己回張府,停下腳步,有些猶疑道:“大人還要帶我回府?”
張學(xué)林轉(zhuǎn)身看向她:“你不愿意?”
她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愿不愿意,而是先前云水山莊的事,加上老夫人的事,你難道就不怕再生事端……”
張學(xué)林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的目光如同天際的曦光,清凈雪澈。
“汾陽侯雖狠辣,我也不是吃素的�!彼馈�
甄真一怔,下一刻便見他回身往前,撩起袍子跨過了門檻。
張老夫人前日里已醒過兩回,只是一會兒便又回睡過去。
甄真回到琳瑯軒,看到院子里頭的下人大都是生面孔,想到那樁意外,不禁揪心。
張學(xué)林并不顧忌她出現(xiàn)在人前,只讓她回琳瑯軒貼身照顧老夫人。
之前老夫人的幾個貼身下人,包括跟了她多年的嬤嬤,都在那樁截殺里丟了性命,流芳如今,也不知所蹤。
要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魏勉那張溫文可親的面孔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幾乎令她心底滲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這才是魏勉,這就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老弱婦孺,都絕不會放過。
“水……”
老夫人在榻上低聲喚道。
甄真連忙起身去給她倒水,扶她起來喂水。
老夫人只喝了半杯水,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甄真拿起帕子,替老夫人擦了擦嘴角,臉色止不住地發(fā)沉。
不久之前金世榮才又來過,張老夫人體內(nèi)的余毒已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毒并非尋常毒藥,而是江湖幫派唐門的秘藥,非唐門中人,很難解毒。其實毒本身并不算多厲害,只是老夫人畢竟年事已高,耗損不起,等不了那么久。
“蓁蓁姐,熱水來了�!�
思索之間,那頭香銀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甄真看她擰干帕子,要給老夫人擦身,目光一閃,突然站起來道:“香銀,你去看著爐子上的藥,這兒我來就好�!�
香銀看她一眼,沒有多想,點點頭便出去了。
甄真低頭看了看榻上昏睡著的老夫人,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觸,低聲緩緩道:“夫人,我不會讓您有事的�!�
她走過去,將屋門掩好,從腰間取出之前在云水山莊拿的三根銀針,走到燈燭前,用燭芯將針尖燙干凈。
隨后,她解下自己的外衣,卷起袖子,露出手臂。
張老夫人仿佛有所察覺,吃力地睜開了眼睛:“誰?誰、誰在那兒……”
她一眼望過去,就看到甄真用針尖劃破了手腕,血頃刻間流出。
鮮血的顏色,與雪白的肌膚相映,極其刺眼。
老夫人睜大了眼:“你……”
甄真慢慢坐下,用另一只手握住老夫人的右臂,柔聲道:“夫人莫怕,奴婢這就把您身上的毒放出來,一會兒就好。”
話音一落,她抬手便按落在老夫人腦后的穴位上,讓老夫人一下子昏睡了過去。
毒在血氣之中,清血氣即可清毒氣,然而血氣虧空則大損心脈,唯有——用另一個人的血氣換這帶毒的血氣,才能抵御風(fēng)險。
甄真咬緊牙關(guān),心一橫,將另一根銀針扎了下去。
汾陽侯府。
“侯爺,這幾日,除了老夫人和一個道士,還有侯夫人以外,其他沒有任何人靠近過此地,”一命禁軍跪在下首稟報道,“那迷藥是西域的東西,人稱迷魂散,無色無味,實難分辨,這次是給人和硝石一同裹在墻根底下,肯定是靠近書房之人偷偷放的,之前還沒有。”
魏勉的眼睛陰沉得幾乎滴血,迷藥的勁頭還未過去,讓他頭疼欲裂。
“那個道士——是什么人?”
“據(jù)說是靈真教的道士,是……是侯夫人派人請來的,方才底下人回稟,說是沒有在京城內(nèi)外找到此人。”
“去把夫人叫來,我有話問她�!蔽好悴[起眼睛,一字一句道。
“是。”
那部下一走,魏勉的目光落在桌案角落的畫軸上,突然,他眼角一搐,臉色大變,猛地抬手揮開了桌上的東西。
咣當一聲,碩大的烏金硯霎時間摔成了兩截,墨水也灑了一地。
下人一見,要上前來收拾,卻被魏勉一腳狠狠踹開:“給我滾開——”
這一腳力道極大,把那奴才一腳踹到了門后的柱子上。
恰好此時秦柔趕到,看到這一幕,不禁微微屏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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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吻落
秦柔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忐忑,上前柔聲道:“侯爺,這是怎么了?何必如此動怒?”
魏勉看向她,目光冰冷。
秦柔一窒:“侯爺為何這么看我?”
魏勉冷笑:“當日我知道那道士的事,只以為你不過是心胸狹窄、拈酸吃醋,卻沒料到夫人如此厲害,竟敢利用我母親,串通外人壞我的事�!�
秦柔一聽,便知那事已經(jīng)給他知道,臉色微微一變。
“侯爺,今日之事,妾身并不知情,那道長只是靈真教的人,怎么可能做的出那樣的事?是,我的確是想唬一唬那個女人,可從沒想過要這樣做,妾身也不傻,難道不知道這么做會觸犯侯爺么?”
啪的一聲!
一只茶杯飛過來,摔在她腳下,變成碎片。
秦柔渾身一僵:“魏勉,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