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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失憶

    眼看著姜尋被置于危險境地,盛司越的冷靜一點點崩塌。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飽含了太多在此刻無法說出口的情緒。

    他似乎是想傳達什么,但又不能明說。

    之后,男人朝著歹徒開口:好,我交出槍!

    后者似乎是怕他玩什么貓膩,再次提出要求:蹲下,把槍放在地上!

    盛司越照做。

    他往地上蹲的動作很慢,精神高度集中,就在槍離地還有不到五公分的時候,他拿著槍對準擄著姜尋那個歹徒的手,扣動扳手,開了槍。

    砰!

    啊——

    歹徒吃痛,槍也掉到了地上。

    姜尋這輩子第一次聽見槍聲,抱著腦袋大腳一聲之后,徹底亂在原地。

    盛司越?jīng)_過去,狠狠地踢了歹徒一腳之后,撿起地上的另一把槍,余光瞥了眼姜尋:阿尋,你先回家去。

    她顫抖著聲音說:我……我現(xiàn)在報警。

    你回家里報警,我來拖著這兩個人。

    可是……

    他沒有聽她的可是,危機面前仍舊維持著冷靜的模樣:聽話,你待在這里我會分心,他們兩個人我能勉強對付,但顧不上你,馬上回家去。

    好……好……

    姜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兩把槍都在盛司越手里,她相信他可以輕松解決那兩個歹徒,所以就乖乖聽話地回了家。

    門落鎖的聲音剛剛傳來。

    其中一個歹徒就朝盛司越?jīng)_了過去。

    他正要朝那人開槍,另一個歹徒趁他不備踢了他一腳,又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匕首,朝著盛司越?jīng)_去。

    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拿槍的手抖了抖。

    就這一會兒,歹徒已經(jīng)把槍從他手里搶走,另一個歹徒也過來按住了他。

    挨了槍的歹徒為了泄憤,拿槍一下一下地砸在盛司越的腦袋上。

    他額頭很快冒了血。

    恍惚之間,盛司越伸手扣住歹徒的腿把人掀倒在地,拳頭正要往對方臉上砸時,蹦——

    劇痛自肩上傳來。

    他低頭,看見紅色的血液自肩上汩汩而出,很快便弄臟了衣服。

    吱呀的開門聲傳入耳中。

    男人撐著朝門口處看去,瞥見姜尋不顧一切地朝他沖了過來。

    他張了張嘴:別過來!阿尋,快回去!

    可姜尋怎么會回去!

    盛司越是因為她受的傷。

    這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這次,他中了槍!

    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害怕過,害怕盛司越真的就這么死掉。

    如果今天他死了,就是為了她而死,以后漫長的人生里,她該有多么后悔�。�

    我讓你回去!盛司越忍著肩上傷口再次朝她大喊。

    可女人充耳不聞。

    兩個歹徒見目標任務(wù)出來,朝姜尋舉槍。

    盛司越看到了,一瞬間眼神驟變。

    他拼盡全力掙扎著爬起來,伸手去搶歹徒手里的槍時,對方一腳踢過來。

    他側(cè)身躲過。

    另一個歹徒卻再次朝他扣動扳手,男人往前沖了一步,伸手去奪他手里的槍,可是搶距離他的腦袋很近,那歹徒又像剛才一樣一下一下地拿著槍朝他的腦袋上撞。

    不斷放大的聲響幾乎震碎了他所有的意識。

    大腦逐漸模糊……

    就在他終于抵不住手上力道松了些時,歹徒一腳把他踢到在地。

    男人暈了過去。

    姜尋的臉上不知什么時候早一步慢淚痕。

    看著盛司越身負重傷在自己面前倒下,她慌亂無措極了。

    可歹徒卻抓住了她,扣著她的手腕拿槍抵在她的腦袋上,扣動了扳手。

    開槍之際,警車出警的聲音傳了過來。

    兩個歹徒對視一眼,各自露出慌亂的神色,似乎是覺得跟完成雇主任何和被警察抓走相比,后者付出的代價更高,他們沒有對姜尋開槍,撒腿跑了。

    死里逃生的姜尋哭著蹲在盛司越身邊。

    她拍了拍他的臉,嘴里一遍遍地喊著:盛司越,盛司越……

    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觸目驚心,比她做的噩夢還要可怕。

    她想幫他處理傷口,奈何無從下手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后悔。

    她不該總是冷著一張臉對他,她不該一直對兩人和好的事情不松口。

    如果今天這個男人就這么為了救她死了。

    她無法想象自己的下半生還過得如何悔恨!

    盛司越,你一定不要有事!

    姜尋一直喊他的名字,可是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yīng),直到救護車過來把他拉走。

    異國的醫(yī)院里,她一邊無助地坐在手術(shù)室外面等,一邊糾結(jié)著要不要告訴盛老爺子。

    想了又想,她覺得或許她應(yīng)該告訴盛齊松。

    他是盛司越的父親,之前又常年生活在美國,也許會有熟悉的醫(yī)生朋友可以照顧一二。

    女人廢了一些功夫菜找到盛齊松的號碼,撥通之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清晰:盛……盛伯父,我是姜尋,盛司越在美國受傷了。

    怎么回事

    我們遇到了搶劫犯,其……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搶劫犯,盛司越受了槍傷,腦部可能也受了傷,現(xiàn)在在華盛頓這邊的醫(yī)院,正在手術(shù)中,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爺爺……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盛齊松還是很上心的。

    他說:我馬上去美國,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爺爺,他年紀大了心臟也不好,不能再受打擊。

    好,好……

    一臉說了兩個好字,姜尋卻不知下一句該說什么。

    而那邊,盛齊松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她又開始在手機的最近通話記錄里面找,找到溫墨寒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那邊接得很快,溫墨寒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調(diào)笑:這么早就主動打電話給我阿尋,你想我了嗎

    早

    是啊,江城時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早上六點左右。

    她沒有多想,很快開口:溫墨寒,我這邊出事了,需要你幫忙。

    女人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以致于那邊的男人幾乎瞬間正色:先別著急,慢慢說,怎么回事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想問問你認不認識好一點的醫(yī)生,能治療槍傷的。

    說著,她抓了抓頭發(fā)。

    槍傷溫墨寒的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

    姜尋的神情有些渙散。

    不止如此,她說話時也有些不自知的語無倫次:盛司越現(xiàn)在還在手術(shù)中,其實我不知道他到底需不需要另外的醫(yī)生,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傷在要害,可是我真的很擔心,我一刻都安靜不下來,我很慌,不知道該怎么辦,你說他要是死了,我該怎么辦

    阿尋,你先別想那么多,盛司越不會那么容易死的,先等手術(shù)結(jié)束,我馬上就回華盛頓了,我陪你一起面對。

    先這樣吧,你也不用著急回來,等他手術(shù)結(jié)束我問問醫(yī)生情況再聯(lián)系你。

    她呆呆地說著,還不忘道謝:溫墨寒,先謝謝你了。

    話落,女人掛了電話。

    手術(shù)室的燈還亮著。

    姜尋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況,也不知道急救的狀況如何。

    她只知道,她很慌亂。

    前所未有的慌亂。

    好像這件事只通知了盛司越的父親還不夠,找了溫墨寒幫忙也不夠,她應(yīng)該跟自己家人說一聲。

    可是跟誰說呢

    爸爸剛經(jīng)歷了一場換腎手術(shù)情況不算穩(wěn)定,她不想他為了她勞累奔波。

    媽媽一個人生活尚且需要吳嫂照顧……

    好像只能找姜致了。

    對,姜致。

    他是她的哥哥,如果哥哥能抽空過來,她的心也許會安定一些。

    這么想著,姜尋找到姜致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那邊響了兩聲才接通。

    接電話的不是姜致,而是孟靜姝。

    她嗓音甜美:阿尋,你哥剛起床下樓做早飯手機忘帶了,你找他什么事,我現(xiàn)在下樓把手機給他

    嫂嫂,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你說的什么話啊

    孟靜姝反問過后意識到什么,嗓音立刻變得關(guān)切起來:不對,你的聲音聽上去不對,出什么事了

    我和盛司越遇見了歹徒,我……

    阿尋,你別急,我把手機給你哥哥了,你和他說啊。

    姜致沉穩(wěn)的嗓音傳來:阿尋,怎么了

    哥,我現(xiàn)在在華盛頓,今天我和盛司越遇見了歹徒,他為了救我受了槍傷,現(xiàn)在在醫(yī)院搶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滿腦子都是他被送上救護車的時滿身是學血的樣子,我現(xiàn)在真的很快,我怕萬一發(fā)生什么一個人應(yīng)付不了,你可不可以來華盛頓一趟,我……

    不用說了,我現(xiàn)在就定飛華盛頓的機票。

    姜尋還想說什么,手機進了一個電話。

    她看了眼備注。

    是秦明禮。

    女人大概猜到是溫墨寒告訴了秦明禮她在這邊發(fā)生的事情。

    哥,我?guī)煾复螂娫捊o我,我先接一下。

    好,別太擔心了,有什么情況隨時告訴我。

    嗯。

    通話結(jié)束,姜尋接通秦明禮的來電:師父……

    后者沉聲開口:我已經(jīng)讓宋瑩去醫(yī)院找你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先跟她說,她在美國待的時間比我們都長,找她大部分事情她都可以解決。

    謝謝師父。

    好了,手術(shù)還沒結(jié)束之前,醫(yī)生還沒有說清楚盛司越的情況之前,你別胡思亂想。

    她低低地應(yīng)聲:嗯。

    他傷在哪里

    槍傷在肩上,頭被歹徒用槍多次在撞擊,我感覺……

    姜尋說著,嗓音有些失控,話也無法繼續(xù)下去。

    她真的太擔心了。

    電話那邊,秦明禮安慰道:不是所有的槍傷都致命,傷在肩上的話應(yīng)該沒事,至于頭,也可能只是腦震蕩,不要自己嚇自己,嗯

    女人哽咽著嗯了聲。

    秦明禮又道:想哭就哭出來,一直忍著反而消耗精力。

    姜尋抬手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痕:先這樣,我掛了。

    嗯。

    通話結(jié)束,她又看了眼手術(shù)室的指示燈,眼底的淚怎么都止不住。

    宋瑩很快趕了過來。

    她在姜尋身邊坐下,給她遞了紙巾,沒有問什么,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兩個小時后,手術(shù)室里終于有醫(yī)生走了出來。

    姜尋第一時間迎了上去,問盛司越的情況。

    醫(yī)生面色稍顯沉重:子彈已經(jīng)取出來了,傷的不輕,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休息兩周就能恢復(fù)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她慶幸的時候,醫(yī)生再次開口:但是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大腦功能受損,損傷到顱內(nèi),還是很嚴重的,也有可能醒來后出現(xiàn)失去記憶的情況。

    失去記憶

    姜尋有些不敢相信這么戲劇化的事情會發(fā)生在盛司越身上。

    醫(yī)生點頭:對,不過現(xiàn)在不能確定,得先看他什么時候醒過來,醒過來之后,才能具體確定他的失憶,也有可能,不會失憶。

    那他多久能醒過來

    大概三到七天,先轉(zhuǎn)到病房觀察看看吧。

    她只覺得渾身癱軟。

    還是宋瑩禮貌道了謝:我們知道了,謝謝醫(yī)生。

    ……

    盛司越就這樣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一早,警察來找姜尋了解昨天案發(fā)時的情況,并稱已經(jīng)在調(diào)附近監(jiān)控尋找兇手蹤跡了。

    第一個從江城趕來的人是姜致。

    他從醫(yī)生那里了解情況,之后勸了姜尋幾句。

    再后來過來的是盛齊松,知道兒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之后,他也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溫墨寒是最后一個來的。

    不過他來的時候,帶了一名腦科專家。

    專家看了盛司越的片子,和做手術(shù)的醫(yī)生說的基本上沒什么差別。

    姜尋一直在醫(yī)院守著盛司越,不管是誰說讓她去休息,她都一概不聽。

    很奇怪,守著他的時候,她哪怕在病床邊睡著,都沒有再做一些奇奇怪怪會嚇到自己的噩夢,只是偶爾會夢到盛司越說恨她。

    她不清楚這個夢境代表什么,也無心去細究。

    第三天的時候,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醫(yī)院的人過來了。

    是盛歆月。

    是盛齊松帶著她過來的。

    他看了眼姜尋,之后面色凌厲地呵斥盛歆月:道歉!

    姜尋有些摸不著北。

    盛歆月有什么需要跟她道歉的

    他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了,就算要道歉,不也應(yīng)該是盛齊松要求她對盛歆月道歉嗎

    為孫麗珍的離世而道歉。

    我不道歉,我沒有錯,是她害死了我媽媽,她是個不祥之人,自己死不了還總是害身邊的人,二哥也是為了救她才躺在這里的,如果不是二哥從中阻攔,那天我找的人本來可以直接殺了姜尋的!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為我媽媽報仇了!

    啪——

    盛齊松在盛歆月話落之后,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姜尋也是此刻才明白過來他為什么會讓盛歆月跟她道歉。

    原來造次劫難不是偶然,是盛歆月刻意為之。

    她眼神冷了些:不道歉就不道歉吧,我也不需要你跟我道歉,剛好我有很多懂美國法律的同事在這里,你做的事情需要負什么法律責任,需要我找他們幫你科普嗎

    你少嚇唬我!

    我用得著嚇唬你嗎雇人殺人的時候你應(yīng)該了解過自己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盛齊松臉色微變:阿尋,這次的事情是歆月不對,我代替她向你道歉了,但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她母親又剛過世不久,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她這次的無知莽撞吧

    盛伯父,躺在病床上的是您的兒子不是我,到底要怎么懲戒盛歆月得等他醒來之后再說。

    言盡于此,她目光微冷地看了眼盛齊松:還是說……為了讓盛歆月可以不受任何懲罰,您希望盛司越永遠不要醒過來了

    我怎么可能這么想手心手背都是肉,司越受傷我的難過不比你少。

    沒那么想就好。

    一句話落,她舒了口氣,說話的語調(diào)還算客氣:那就等司越醒來,自己決定怎么做吧。

    醫(yī)生不是說司越醒來之后可能會失憶嗎如果失憶的話,處置歆月的事情他恐怕也做不出理智的判斷。

    就算他失憶了,我也會告訴他昏迷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盛齊松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段時間姜尋一直在醫(yī)院守著盛司越,也很辛苦很熬人,便也不好多說,只道:那就一切等他醒來之后再說吧。

    姜尋點了點頭。

    盛歆月聽這著他們的對話,微微擰眉。

    失憶!

    盛司越要失憶了

    失憶的意思是他醒來之后誰都不記得不認得嗎

    那如果她在盛司越醒來之前把姜尋弄走,再找個女人守著他,在盛司越醒來的第一時間告訴他守著他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那是不是盛司越就會信,然后和她找的那個女人按部就班地結(jié)婚生子。

    這樣以來,姜尋豈不是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和盛司越復(fù)合了!

    盛歆月勾了勾唇。

    只要姜尋這輩子都不能和盛司越在一起,不能再次嫁入姜家,不管是對盛司越而言,還是對姜尋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她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制定出合理的計劃,讓事情朝著她想要的方向發(fā)展。

    盛司越,姜尋,你們等著,我就算是被警察抓去坐牢,也要在入獄之前把你們拆的四零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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