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男人的頭發(fā)散亂,面上還帶著未來得及退去的潮紅。鍛煉得當(dāng)?shù)纳聿木條并不過分瘦削而是飽滿緊實的肉感,自肋骨到腰的收窄便更是明顯。寧川看著男人腿間的淫水滴到自己褲子上,軟著聲音應(yīng)了聲。葛譽的手搭上他褲腰的時候,寧川甚至下意識得壓低呼吸。葛譽握住了那根燙熱的陰莖,虛扶著抵上腿間濕膩的小穴。
那尺寸有些違和,像是一對并不搭調(diào)的配件。但軟乎的穴肉隨著葛譽沉下腰身的動作慢慢被頂開,“呼”寧川發(fā)出一聲喟嘆,龜頭被擠壓著吃了進去,里面的軟肉更是吮個不停。他按在男人腿上的手忍不住用力,但沒等他回過味,就感覺雞巴頂?shù)搅说�。這個深度對葛譽已有些勉強,可在寧川看來就是隔靴搔癢的撩撥。
他是整根肏進去過的,嘗過那滋味兒后自然不可能滿足于此。沒忍過一會兒,寧川就忍不住挺動起腰,試圖肏得更里面些�?伤粍樱鹱u就會抬起屁股,一來二去反倒是讓人越發(fā)急躁起來。寧川的雙手順著大腿摸到葛譽臀上掐揉起來,待肏了幾下后,他便使狠勁兒直接將葛譽按到自己雞巴上。
這一下總算是全部干到了里面,葛譽猝不及防下只感覺里面像是被猛地干穿了似的,整個人疼得手腳發(fā)軟�!皩帯幋銊e唔!”葛譽哪里來得及阻止,他被拽得完全失了平衡,只得用手臂撐著上身與寧川勉強拉開距離。下半身卻已然失守,寧川占足了便宜,這會兒便蠻橫得一味肏弄。“慢點!你慢”男人的語調(diào)軟下來,像是哀叫的奶狗。
寧川眼前卻是被男人不斷晃動的奶子霸占,他顧不得自個兒提出的姿勢,直接翻過身將男人壓回到床上。他呼吸粗重急促得很,卻也不說話,視線在男人胸前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得低下頭伸出舌頭從葛譽的乳尖上舔過。
“別!”葛譽吃了一驚,下意識就打算把人從胸前推開。寧川的手揉上男人另一邊奶子,手指掐住了乳尖揉捏。男人吃痛得嘶了聲,語氣聽著有些為難,“寧川你別這樣唔!”可嘗著新奇的寧川哪里肯就此放過,他頂著葛譽軟嫩敏感的穴心,可嘴卻沒從男人胸口挪開。汁水一股一股得被寧川干了出來,葛譽勃起的陰莖也早因為快感的刺激而淌出精液來,被干開的雌穴更是一塌糊涂,潮汁隨著頂弄不斷往外泄出,弄得寧川褲子都濕了大片。
到最后葛譽只剩下有氣無力的低哼,他發(fā)暈的腦袋在感覺到寧川射精之后才稍微清醒一點,像是終于完成任務(wù)了一般癱軟下來。乳尖被反復(fù)舔吮得有些麻木,胸口上留下了不少紅印。葛譽伸手推了推壓在身上的寧川,“好了”塞在他穴里的陰莖卻是沒有拔出來,令男人有些感到飽脹的不舒服。“不覺得熱嗎?”并不算熱的天氣這么搞了一會兒兩人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
寧川卻沒從葛譽身上爬起來,伸長手臂將床頭柜上的空調(diào)遙控一把撈到手里開了冷氣。他貼著男人的頸窩,鼻尖有意無意得蹭弄著葛譽耳垂那塊軟肉�!敖裉煸僮鲆淮巍睂幋ㄕf著,可也并沒有給葛譽拒絕的權(quán)利,他的手臂攬緊著男人的腰,半勃的陰莖隨著抽送漸漸又開始脹大起來�!疤岣咭幌率茉械母怕事��!彼W哉液昧私杩凇�
葛譽皺起眉,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結(jié)果是寧川做了四次才算完,之前二十分鐘就能解決的事情硬生生拖至兩個多小時。
第十一章
“今天吃炒飯好不好?我想吃炒飯�!�
就連葛譽也沒想到,他和寧川之間還能有這種彼此之間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大概是因為清楚即將結(jié)束吧,所以都忍不住放松下來。男人翻了翻鍋里的冷飯,應(yīng)了聲好。他打了三個雞蛋進碗里,動作嫻熟得攪起蛋液,放了蔥花加上鹽,熱好的油鍋關(guān)小火后倒下蛋液,再加入冷飯翻炒,未凝固的蛋液裹上米粒,漸漸炒出香味來。葛譽的手藝是同父親學(xué)的,比起偶爾會將飯菜做出別樣風(fēng)味的母親來說還高出一些。只不過這里也并沒有太多食材,說是炒飯實則也就只有雞蛋和飯。
寧川聽排油煙機的聲音停了,便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走向廚房�!拔蚁挛缫鋈ズ屯顿Y方開會,要帶什么回來嗎?”他接過飯,隨口問道。
“多買幾只驗孕棒回來備著吧,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菜也可以買回來�!备鹱u拉下卷起的袖管,回道。他心里不免還是有些感慨,覺得自己和寧川之間的對話有些錯位的親密。寧川點點頭,捧著飯坐到電腦前一邊工作一邊吃。
葛譽算算時間已經(jīng)離最開始的那次過去快兩個星期了,足夠測試準(zhǔn)確的。想到結(jié)果,他也不免有些緊張。男人將用過的鍋子放進水槽里,有些心不在焉得沖洗著。要是到時候他沒有懷上的話,就得繼續(xù)這種生活。再加上寧川這段時間以來頻繁的做愛次數(shù),葛譽覺得有些吃不消。
后腰上忽然被手掌撫過,“我下午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這會兒先做吧?”寧川貼了上來,動作已是十分自然得摸向他的大腿內(nèi)側(cè)。葛譽的手上滴著水,一時也沒法扯開寧川,免得弄臟了對方衣服將事情弄得更加麻煩。
“我等會兒想看書”葛譽試圖委婉得拒絕�?蓪幋ǖ氖忠呀�(jīng)撩開他的衣服摸了進去,顯然他說什么并沒有任何作用。有些腫痛的乳尖被對方捏著,葛譽忍不住皺起眉,現(xiàn)在和寧川上床有些累過頭了,原本他被肏的地方就已經(jīng)有些難以負荷,現(xiàn)在做完之后更是幾乎沒有一點力氣,少說也得緩一兩個小時才能有點精神。葛譽也不知道寧川這是不是遲來的青春期,精力旺盛得不對勁。
放在后腰上的手貼著臀丘滑下,手指隔著褲子按揉在雌穴上。腫痛的感覺被摸弄得越發(fā)強烈,葛譽抿著唇,卻明顯感覺到習(xí)慣了這般對待的私處忍不住泌出水來�!懊魈炜春貌缓茫俊睂幋ㄏ掳涂吭谀腥思缟�,語調(diào)發(fā)軟得嘟囔。寧川自己都覺得說話的方式有點惡心人,可也發(fā)現(xiàn)這似乎是葛譽最吃的一套。
寧川意外得并不排斥這種與葛譽待在一塊兒的相處方式,甚至有種如果這樣生活下去也似乎還能湊活的錯覺。聽說生孩子的痛苦常人難以理解,葛譽一個身體構(gòu)造與女性不同的男人體格,如果真的把小孩生下來的話,勉勉強強也該夠格抵掉之前那些事兒。那生下來的孩子該怎么辦?說到底也有他一半的基因,總不可能扔到福利院去。
那就只能帶在身邊養(yǎng)了。
也不知道葛譽會不會漲奶?寧川思忖著,摸到男人雌穴的手已經(jīng)能摸出那么一點潮意了。“那去臥室?”葛譽的語氣頗有些無可奈何,寧川原本還沒想這一茬,男人這么提起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跟急色的糟老頭子似的,只想著上床那檔子事兒。
廚房的大理石臺不高,也就到男人腰上的位置。寧川的呼吸有些變了,一時半會兒沒吭聲應(yīng)下葛譽的話。反正也就他們倆,在哪兒做不都是無所謂的嗎?他的手抓著男人褲子往下拽,“寧川!”對方喊了一聲,寧川借著姿勢方便,半推半擠著讓葛譽抵到了臺子前。
“就一次就這一次”男人的褲子已經(jīng)被褪得露出了屁股,寧川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進腿縫里,揉上葛譽已有些濕了的穴上�!澳憧�,你不是也濕了嗎?”葛譽被纏得有些頭皮發(fā)麻,寧川笑起來,手指在男人穴內(nèi)淺淺抽送,“葛譽,把手扶在臺子上�!�
滾燙的陰莖貼在臀上,葛譽抿著唇,被一點點插入的感覺讓他有些腿軟。
寧川親了親葛譽的后頸,開始聳動起來。
結(jié)果在廚房做過之后寧川也沒有就此作罷,還是將人拉回了臥室弄了兩次。時間耗到了臨出門前十分鐘,寧川才堪堪從葛譽身上下來換了身西裝匆忙出門。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寧川才從外頭回來,帶著幾盒超市里買的肉與二十只驗孕棒。葛譽倒是沒睡,拿了驗孕棒后就直接進了衛(wèi)生間。五天的促排藥加上近兩個星期的備孕,葛譽為了保險還是用了四五只來確保信息的準(zhǔn)確性。
全部都是兩道杠,代表已經(jīng)懷孕。
這會兒葛譽才想起來應(yīng)該早些準(zhǔn)備好流產(chǎn)藥的,讓寧川一起買回來的話也免了再過一夜的時間。只不過現(xiàn)在藥店大多也已經(jīng)關(guān)門,即便再出門也買不到藥。他終于有種塵埃落定的放松感,眼角眉梢甚至掛著幾分愉悅。他剛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就瞧見站在門前的寧川�!霸趺礃�?”他問,可猜測著又哪可能這么容易就懷上,但終究還是有些緊張忐忑�!澳愕纫幌�!”寧川把一旁架著的攝像機拿了起來對準(zhǔn)葛譽,緊跟著說道:“你說吧�!�
“我懷孕了�!备鹱u笑道。
寧川罵了句臟話,一時間還有些回過神�!罢娴膽蚜税。俊彼运且�(dāng)爸爸了?現(xiàn)在他還處于事業(yè)上升期的,也就二十二歲,但葛譽已經(jīng)懷了他的小孩他們倆要怎么養(yǎng)?是不是還要出去上早教課?到時候或許得要不少錢來供小孩花銷,他或許得更努力得賺錢才可以了寧川放下攝像機,有些不可置信得又問一遍:“你真的懷孕了?你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騙我�!�
葛譽能理解寧川的高興勁,他把測過的驗孕棒給對方看。
“這啥玩意兒?這就是測出來懷孕?”寧川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仔仔細細得看過上面顯出的紅杠。
“嗯。”葛譽的態(tài)度比之前都放松了不少,他將驗孕棒丟進電視柜旁的垃圾桶里�!懊魈炷闳绻鋈サ脑�,記得去藥店買藥�!�
“什么藥?”寧川心情不錯,嘴角邊的笑意都是比平日軟上幾分。
男人也是笑著,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語調(diào):“你去藥店和專柜上的人說要流產(chǎn)的藥,他們會給你拿的�!备鹱u這里留下的只有一個便攜式的旅行包,但裝些必需品已經(jīng)足夠,他大概只會收拾一兩套衣服,等到了國外之后再采購新的。
“流產(chǎn)?”寧川怔怔的重復(fù)了遍。過了幾秒,他才想起來似乎的確有這么件事,“啊對”是啊,說到底兩個男人生出來孩子這事兒著實離奇,到時候被人瞧見了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如果流掉的話確實對他們雙方都更好些。“但那是我你肚子里的孩子,葛譽你不覺得舍不得嗎?”
“現(xiàn)在只是一個受精卵�!笔橇鞯羲詈玫臅r機,而非是上輩子那樣不成型的肉塊。憶起上輩子死前看到的畫面,葛譽垂眸,將胸口翻滾的情緒壓抑下去。“在它沒有成型前這么做是最好的。”
“好,我明天去買藥�!睂幋ㄒ豢诖饝�(yīng)了下來。
葛譽把放在衣柜里的旅行袋提前拿出來抖了抖,“以前的事對不起�!蹦腥颂袅藘商滓路贸鰜懑B好放進旅行袋,“那個時候我不懂事,真的以為什么東西都能靠努力做到,以為什么錯誤都能彌補那是不可能的,對吧?”葛譽笑了笑,將旅行袋放到了床邊。
“那是你沒有努力試過�!睂幋蛑秸f道。
對此,葛譽并沒有過多反駁,畢竟他面對的是二十二歲的寧川,而非三十歲的對方。
這天晚上寧川并沒有和葛譽睡在一塊兒,他在客臥看著錄像,畫面中的男人含著真切的笑意,同他講懷孕了的事情。他一夜未眠,在大清早就出了門直奔藥店。專柜后是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阿姨,興許是寧川面皮長得好,罕見得令兩個阿姨主動搭腔�!靶』镒淤I什么藥�。俊�
寧川也順勢走了過去,“阿姨,懷孕初期的話要注意什么能說說嗎?”
“哎呦,那你老婆懷孕多久?”這個歲數(shù)的,大多都由衷喜歡聽這檔子閑事兒。
“昨天剛測出來的,”寧川舔舔嘴唇,“可能也就一周左右�!�
“哦那你老婆有什么反應(yīng)?可能胸部脹痛啊,胃口不好啊之類的有沒有?”
“那倒是沒有”
待寧川回到家的時候,手上提著一袋子?xùn)|西。大多是維生素片的瓶瓶罐罐,還有妊娠期間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等了一段時間的葛譽沒有上前,“你沒有買流產(chǎn)的藥�!彼踔量吹搅怂芰洗镂唐鞯陌b圖片�!皩幋�,你答應(yīng)過的�!�
第十二章
寧川是個什么樣的人,如今的葛譽實在不知如何去評判。他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的單人房內(nèi),周圍都是來來去去的醫(yī)生,那些人的耳語咕噥在他腦袋里嗡嗡作響。受孕不過一周,實則是極為容易流產(chǎn)時間段,即使不用藥,葛譽也能用稍微激烈一點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在葛譽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的時候,寧川身后的大門忽然打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魚貫而入。“小心點!別傷到人。”他聽到走在最前面的人開口說道。他們徑直朝著他過來,葛譽甚至看到有兩個人在角落正準(zhǔn)備著一次性注射器。
“做什么!”葛譽避開了身邊人的手,他隱約猜測到一個可能性,卻越發(fā)感到不可置信。“寧川?”他看向站在桌邊面無表情的人,心底不經(jīng)生出一股寒意。穿著白大褂的人將他圍了起來,即便身高體格都不及葛譽,卻勝在人多勢眾,那些人都只抓他的手臂,卻十分刻意明顯得避免碰觸到他的肚子�!皾L開!”葛譽吼出聲來,意圖反抗。
“鎮(zhèn)定劑!過來!”
葛譽被壓在地板上,他的手臂被死死壓著,“寧川!寧川��!”
那個人朝他走近,停在了包圍圈外俯視著一切�!八a(chǎn)結(jié)束之前,我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备鹱u聽到寧川這么說,藥劑推入他的皮下,周圍的一切都隨之變得模糊起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換成了醫(yī)院寬松的病號服,手腳都被束縛帶綁在床的四角。寧川坐在床側(cè)有些笨拙得削著蘋果,“檢查做下來,很健康呢�!彼炎约合鞒鰜淼哪莻奇形怪狀的蘋果放到一邊,開口說道。“B超得等一個月之后再做。”
“給你做檢查的都是經(jīng)驗老到的女醫(yī)生”
“你想做什么?”葛譽打斷了寧川的話,他原本以為這一次自己總會比上輩子稍微好過些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并沒有甚至更加糟糕。
“讓我們的關(guān)系合法化�!睂幋ㄕf道,“你看,你明明能夠懷孕,也可以生孩子,但是在身份上卻偏偏是男性。如果以后我們一起出去,或許還要因為這層同性關(guān)系畏首畏尾,甚至遭受他人非議。我要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那你的存在就得公之于眾。更何況,你現(xiàn)在懷孕,我覺得有專業(yè)的醫(yī)護團隊來照顧是最為妥當(dāng)?shù)淖龇��!?br />
葛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撇過頭試著掙脫手腕上的綁縛�!拔也豢赡芨阍谝黄�!”男人只覺得臉頰一痛,眼前頓時蒙上一片黑影。
寧川掐著男人的臉,“這樣的話,以后不要說哦�!彼耐卓s得幾乎如針尖一般大小,看著陰狠得有些瘆人�!安蝗晃艺娴牟恢罆龀鍪裁词聛�。”他松開了手勁,坐回到了一旁的看護位上�!笆悄阆日腥俏业模缓蟋F(xiàn)在沒了耐心就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這么好的事情?哦,配合我的計劃就算是補償我了?”
“這些之前都是說好的�!备鹱u雙臂上的肌肉隆起,顯然因為寧川的做法怒不可遏�!拔遗浜夏闩哪切╀浵�,在那之后那你即便是公開放出來我也不會有一句怨言,我能拿我所有的一切賠償給你,但是要我繼續(xù)和你呆在一起不可能!”小桌上的東西被寧川全數(shù)掃到了地上,水果刀的刃口在他手心上割了一道,血液滴滴答答得順著手指淌下來。
吵鬧聲引來了門外的醫(yī)生,“哎,他情緒現(xiàn)在不能太激動,你先回避一下吧”進屋的女醫(yī)生察覺到了這會兒劍拔弩張的氣氛,走上前勸說道:“先去處理傷口吧,哎呀兩口子吵吵架很正常的,都冷靜點好不好?”女醫(yī)生已有些歲數(shù),卻還是挽著一頭波浪長發(fā),看起來知性又優(yōu)雅,說起話來也溫溫柔柔的。無論是葛譽或是寧川,兩人即便都在氣頭上也不好對著女醫(yī)生發(fā)作脾氣。
被勸出去的寧川繃著臉,想到葛譽說的話就越發(fā)難受起來。他揉揉酸脹的眼睛,去處理手上的傷口。單人房內(nèi)就只余下葛譽與女醫(yī)生兩人�!澳愕臋z查是我?guī)湍阕龅��!迸t(yī)生將頭發(fā)勾到耳后,在床邊坐了下來,柔聲說道�!皟商仔云鞴俣及l(fā)育得很健全,是很少見應(yīng)該說是我從未碰到過的案例。小時候你們家沒有考慮過只為你保留一套性器官嗎?”
葛譽沉默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有考慮過,在小時候害怕摘除子宮會影響到發(fā)育,等成年之后再去做檢查,說是兩處粘連的部分太多,在國內(nèi)這樣的手術(shù)暫且沒有技術(shù)做�!�
“嗯”女醫(yī)生面上帶著笑,“你很喜歡那個男孩子吧?不然也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他�!�
“抱歉,這是我個人的隱私問題�!蹦腥松袂槔浜�,并不打算就這件事與他人討論。
女醫(yī)生點點頭,并沒有因為葛譽的態(tài)度而退卻。“我想給你說,寧先生的決定是正確的。你現(xiàn)在懷孕,在沒有醫(yī)護知識的情況下想要自然生產(chǎn)是十分危險的決定,你身體的骨骼生長還是偏男性,骨盆比起女性要窄很多,到時候說不定會比女性更加痛苦。寧先生只是想減輕你的負擔(dān)�!�
“但是我并不想要孩子。在測出懷孕之后,我就和他提過要求藥流�!备鹱u看向面前的女醫(yī)生,“你覺得枉顧我個人意愿,強迫我接受懷孕所帶來一系列風(fēng)險的人,真的會為我著想嗎?”
“這但到底是一個小生命,或許你是因為這個消息而不知所措,并不是不想要,到時候可能還會為這個選擇后悔,不如還是好好慎重考慮一下再決定?”
“您覺得我像是那種會一時沖動的人嗎?”說到底是為了什么葛譽心里很清楚,醫(yī)院這邊想要借由此事出名,更有甚者能夠刊登無數(shù)關(guān)于這件事的研究課題學(xué)術(shù)論文。葛譽明白這群人只會想盡辦法確保他順利生出孩子,絕不可能為了區(qū)區(qū)個人人權(quán)的問題多加干涉�!罢埬愠鋈グ伞!彼麖氐桌湎履樕�,擺出不想交談的態(tài)度。
女醫(yī)生只得起身,“明天的話會有各項檢查,我們都是為了您的健康�!�
寧川剛包扎好了傷口,就隨人去見了院長。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看上去雖說慈眉善目,但多少有些精明�!皩幭壬堊堊�。”二十二的寧川模樣稚氣,但脾氣卻看著并不怎好的模樣。“關(guān)于葛先生的事兒,咱們還是得好好談?wù)��!崩显洪L坐在紅木桌后,收斂起面上客套的假笑�!笆紫仁牵瑢τ谠趹言衅陂g,葛先生身份的保密。我們院方在此期間會由簽訂協(xié)議的醫(yī)生全權(quán)負責(zé)葛先生的身體檢測。在此之后,院方可以以葛先生為對象開展研討,并且向社會公布一切成果,這一點上寧先生先前是答應(yīng)過的。”
“在社交平臺上的提前造勢我會負責(zé)。”只有社會輿論越大,他才能利用其逼迫葛譽之前的身份作廢,從而以全新的個體立足。“像葛譽這樣的人既然存在,那就說明社會中一定也還有這樣的人。等你們醫(yī)院將研究課題發(fā)布之后,我相信會有他的同類找過來。到時候以葛譽的名義建立基金會,讓這個群體徹底在社會公開�!�
老院長忍不住慨嘆,“這好像有些不太好吧?”他沉思片刻后說道:“像葛先生這樣的畢竟少數(shù),我覺得政府不太可能會為了小群體重新劃分身份獨立�!碑吘箤τ谌丝诒姸嗟拇髧鴣碚f,這會是一次人口重組,花費的時間與精力難以估計。
“我只要葛譽成為這個領(lǐng)頭羊。”寧川摸著自己手上包著的紗布。他會用輿論這把鎖將葛譽死死得銬在身邊。
第十三章
葛譽從住進醫(yī)院第三個星期開始出現(xiàn)嘔吐的情況,算算時間孕期也有一個月的時間。帶著便攜B超機的醫(yī)生坐在他床前啟動了儀器。寧川就站在醫(yī)生后頭,看著男人子宮腔內(nèi)那個小小的一團�!爸皇歉鹣壬w內(nèi)的孕囊,這段時間葛先生的反應(yīng)挺厲害的,記得少量多餐補充營養(yǎng),這也都是為了小寶寶�!比鲱^的女醫(yī)生朝著病床上面無表情的男人笑了笑,隨即與一旁的寧川微微頷首。
寧川拿著手機對著床上的葛譽與邊上的B超圖像拍了張照片,與準(zhǔn)備離開的醫(yī)生道了再見�!澳憧�,比起流產(chǎn)那種一次性的痛快來說,你不覺得這樣才更像是合理的折磨嗎?”他問道�!拔颐髅骺梢园涯懔粼谏磉吢妫陕镆鎵蛞淮沃缶蛠G掉?”他說完,看葛譽不搭理的模樣忍不住心生煩躁。
“如果你不說要流產(chǎn),我也不會這樣�!睂幋ù鹗謾C。
“所以呢?如果我把這個小孩生下來,你能讓我走嗎?”床上的男人睜開眼,因為頻繁的嘔吐,聲音已經(jīng)啞得有些變調(diào)了。葛譽眼底并無哀求,反倒充斥著尖銳的譏屑。
寧川在葛譽的床前踱著步子,“等你生完了,我就把你關(guān)起來�!彼椭^,語氣平淡冷靜,“我什么都不會給你,到時候你能看到的只有我,能碰到的只有我,你說你還會不會這種態(tài)度?”他厭極了葛譽這種爭鋒相對的口氣,甚至真的在腦海中勾勒出如何教育男人的畫面。
沒有等到葛譽反應(yīng),寧川就聽到門外有人喊他:“寧先生,麻煩出來一下!”寧川看了眼男人,邁開步子走出了病房�!皩幭壬覀兦芭_說有個人是過來找葛先生的�!币蛑闆r特殊,他們這邊硬是拖著理由才找到空子上來詢問。
“那人叫什么?”即便還未聽到答案,寧川也大概猜到了那人是誰。
“登記留下的名字是叫潘奕梵�!毙♂t(yī)生試探著問道:“你們認識嗎?要讓他上來嗎?”寧川猜測是對方派人一直盯著自己,這次順著查到了醫(yī)院。這樣的人才是真的煩人,寧川知道潘奕梵看自己不順眼,背地里或許沒少說自己壞話,現(xiàn)在葛譽和自己走到這個地步興許或多或少都有這人的原因也說不一定。
興許是寧川的表情有些過于可怕,小醫(yī)生等了半會兒,瑟縮著問:“要不拒絕他?”
“不用,讓潘奕梵上來吧�!奔热欢疾榈竭@兒了,那以后必然少不了騷擾。寧川走回房內(nèi),“有人來看你了。”他說道,“潘家的小少爺對你倒是真的不錯�!睂幋ㄟ@話說得頗為陰陽怪氣,可葛譽這會兒去無暇去理會。“你說人為什么對你這么好?看上你了?想跟你上床?”寧川走近了床,俯下身問。
樓下的潘奕梵心里也有些計較,他跟著醫(yī)生上了八樓,這一層只有四個套房,住著的話著實花費不菲。憑著寧川對葛譽的態(tài)度,將人安排進這樣的房間著實有些不正常。即便潘奕梵先前再怎么說對葛譽失望,但知道兩人在醫(yī)院的消息后還是放下工作趕了過來。一來是想看看葛譽這么千辛萬苦回到寧川身邊之后到底現(xiàn)在落了個什么下場,二來也是也是為了如今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葛譽而憂心的葛家二老來問個明白。
“葛先生就在這間�!睅返男∽o士指了指門,說道。
潘奕梵回過神道了謝,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他最先看到的就是葛譽的臉,對方氣色看著有些憔悴,但至少沒有什么觸目驚心的外傷。隨即,他的視線略過病床,很快發(fā)現(xiàn)了葛譽手腳上將人牢牢綁著的束縛帶�!霸趺椿厥�?”潘奕梵皺起眉,朝著床邊走去。他的手還未觸及葛譽手腕上的捆帶,就被人從旁按住了手腕。
“別動他。”寧川手上端著剛洗完的葡萄,整個人擋在了潘奕梵的面前。兩人之間的感覺令他稍感奇怪,但潘奕梵還是將注意力率先放在了葛譽身上。
一般來說醫(yī)院是不可能將普通病人這么綁在床上的,“葛譽怎么了?”潘奕梵皺起眉質(zhì)問。
“他懷孕了,”寧川說道�!霸谶@兒待產(chǎn)。”他剝了個葡萄遞到葛譽嘴上,卻見對方撇開臉一副氣極的模樣。寧川這會兒倒是好脾氣,自己把葡萄肉吃了。
“你有病吧?拿這種事開玩笑?”潘奕梵暫且還想不通寧川是怎么讓醫(yī)院的人都跟著胡鬧的,但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極其荒謬的事情�!案鹱u,你就由著他這么折騰你?”他看向床上的男人,恨不得上去掰開人腦袋看看里頭到底裝著些什么玩意兒�!澳阒恢滥惆謰屵@段時間擔(dān)心你擔(dān)心得煩都吃不下,你在這兒陪著玩什么呢?”
聽到潘奕梵說起自己父母,葛譽才勉強有了些反應(yīng)。他眼睫顫動,終于開始開口問道:“我爸媽還好嗎?”他的聲音沙啞異常,聽得潘奕梵心里火氣倒是下去了些。而且現(xiàn)在他才反應(yīng)過來,如果葛譽是自愿的話,也不可能被這么捆著四肢。
他緩了緩語氣,“我跟他們說你在這兒要處理些工作,得過陣子才能去見他們�!�
“謝謝�!备鹱u神情放松下來了些,比起對著寧川時的態(tài)度溫和不少。寧川低垂著視線,拿在手上的葡萄被捏得稀爛,弄得一手黏膩的汁水。潘奕梵則更加直接些,他上前準(zhǔn)備直接松開葛譽身上的束縛帶�!氨�,奕梵�!备鹱u輕聲說著,對不斷為自己解圍的潘奕梵,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寧川在這會兒忽然出聲道,“你父母還不知道你懷孕的消息吧�!�
葛譽聽出了話里的意思,視線也隨之緊緊跟在寧川身上。潘奕梵隱約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似以往的氣氛,與其說是葛譽自己回到寧川身邊,倒不如說是被脅迫的情況。潘奕梵存了幾分試探的意思,“葛譽,這段時間你為什么不和伯父伯母聯(lián)系?”男人遲遲沒有回答,已然是給了潘奕梵確鑿的答案�!皩幋ㄋP(guān)著你�!�
兩個多月來,潘奕梵一直以為是葛譽自己的選擇,故而沒有再繼續(xù)追究下去。多多少少,他對葛譽的決心始終存疑,因此乃至坦然得接受了葛譽回到寧川身邊的這個結(jié)果。潘奕梵還沒回過神,就忽然聽到葛譽喊出一聲:“躲開!”他下意識得低下頭,就只聽見砰的一聲在耳邊炸響。
后腦上的疼痛漸漸加劇,濕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淌下來,玻璃杯的碎渣淅淅瀝瀝得掉落在他面前�!皩幋�!”葛譽幾乎是整個人都遏制不住得發(fā)抖,他看向神情平靜到不正常的寧川,在進入醫(yī)院后第一次軟下了語氣:“你別”大概是男人的態(tài)度令寧川滿意了,他扔掉手上殘存的那塊碎玻璃片,蹲下身將潘奕梵褲子口袋里的手機拿了出來。
往自己手機里存下了葛家夫婦的電話,寧川這才施施然轉(zhuǎn)身從門外叫了醫(yī)生進來�!澳愫荜P(guān)心潘家這位少爺啊。”寧川開口說道。“你知道你拿什么眼神看著潘奕梵嗎?如果不是我在場,你怕是要直接坐到人身上發(fā)騷了,是不是?”他笑了笑,眼神卻涼薄得很。
“你該去看心理醫(yī)生�!备鹱u深覺寧川已經(jīng)不正常到了一種危險的地步。他目光不自覺瞥向被幾個醫(yī)生扶走的潘奕梵,不由自主得流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他不希望自己的事真的牽連上潘奕梵,“我和潘奕梵只是朋友,我們的事情你別把沒關(guān)系的人扯進來�!�
不對不對,潘奕梵怎么能說是沒關(guān)系的人呢。他們的事情這個人可是從中作梗了不少次,寧川揣起手機,聽著葛譽的說辭覺著有些可笑。他早先就想著把潘奕梵這個麻煩盡快處理掉了,只不過苦于一直沒有時間。“你說我把他賣給黑市怎么樣?”寧川坐到床邊,伸手解開了葛譽手上的束縛帶�!吧探绱篦{的接班人,潘氏集團的副總裁,估計能賣個好價錢,你說是不是?”
葛譽伸手想解開自己另一邊的束縛,手卻有些顫得用不上力。寧川見狀,便好心得靠過去幫了一把。他分明是笑著的,可說出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但如果我要整他的話,就隨便去找個人販子,拿幾十塊的把潘奕梵賣到山溝里去。或許只是做做苦力,但他長得不差,說不定那些村里漢子都愿意玩他,你說是不是?”
寧川的手指揩過男人干燥的唇瓣,在摩挲片刻后便傾身過去,綿軟的唇肉并無抵抗的意思,輕松侵入口中,葡萄的酸甜味漸漸淡去,寧川細嘗了一番葛譽瑟縮的顫抖,這才拉開距離放過對方。葛譽似乎就是需要人逼著的性子,只有拿什么東西死死得壓著他,這人才會變得一如既往的乖順�!澳阏f,接下來怎么辦?”
男人的肚子都在隱隱絞痛,可語氣卻明顯弱了下來:“我我會留著這個”
“留著什么?”
“小孩�!�
“說清楚一點,誰的小孩?”
“你的寧川的孩子”葛譽說完,就見寧川抬起手機,上面是真的通話中的時間,那是個極熟悉的號碼,葛譽甚至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誰。他的手攥緊起來,在寧川面前徹底僵住了。他流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甚至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來。他整個人蜷縮起來,克制不住得發(fā)抖�!安弧⒉灰�
手機那頭傳來模糊的聲音,“譽譽?”
指甲在手臂上拉出血痕,葛譽只感覺眼淚不停流出來。寧川的手撫起男人的臉頰,貼合掌心的地方顫抖得厲害。他卻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指尖抹去葛譽眼下的淚痕。哭得真是可憐啊他將電話提到了自己耳邊,“伯母好,我是寧川,葛譽肚子里孩子的父親�!�
第十四章
咚咚、咚咚
規(guī)律急促的跳動聲在耳邊響著。“胎兒發(fā)育得很好,手腳都發(fā)育得很正常”肉色的光影在屏幕上閃爍,隱約能看出人型。他的腰腹肉開始變軟,原本明顯的腹肌線條也漸漸變得不再明顯,下腹隱約可見隆起�!艾F(xiàn)在也會動一動了�!彼膫月大小的胎兒,會動會打嗝,心跳聲有力。葛譽感覺到肚子上的黏膩被擦去,象征著這一次的檢查結(jié)束。寧川慣常得拍下照片,隨即走到男人身側(cè)動作自然得親了親臉頰。
四個月下來,即便是醫(yī)生也已習(xí)以為常。
“你看,我和你爸你媽拉了個群,照片都發(fā)在這兒的。”寧川將手機放到葛譽面前,那上頭都是這幾個月來葛譽做檢查下來的報告。即便葛譽不搭理自己,寧川也并沒有太生氣的樣子。這會兒微信群里恰好來了信息,是葛媽媽發(fā)的語音。
寧川并不避諱得點了開來,葛媽媽溫溫和和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又或許是無可奈何的妥協(xié):“譽譽,爸爸媽媽不是什么不開明的家長,如果你喜歡男生,也可以和我們說的。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很久,如果你想和小寧組成家庭,我們也不會反對。生孩子這件事很不容易,如果你決定這么做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的�!�
“你也要注意身體,需不需要媽媽回來陪陪你?”
這無疑是糾結(jié)了四個月之后作為父母給出的答案,他們決定接受這荒誕的現(xiàn)實,甚至接受了寧川的存在。寧川聽完后眼角眉梢盡是笑意,“謝謝媽!”他回了一條語音,轉(zhuǎn)了二十個紅包過去。葛譽被對方死死得攬著腰,渾身上下都有股掙脫不出的無力感�!斑差一點你就逃不掉了�!睂幋ㄙN著男人的耳朵輕笑細語。
剛到房門口的時候,葛譽的手機響起了電話。他看過來電顯示后就避開男人兀自走到過道上接了起來�!霸趺�?”他語氣帶著極明顯的惡意,一旁的玻璃上映出他頗為陰狠得神情。寧川瞥著一眼,轉(zhuǎn)過身緩和了幾番情緒。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陰著他的”那邊的人笑道,“你要多少投資?”
“五千萬�!�
“行,下午我轉(zhuǎn)到你卡上。”
瞧瞧,他還不是把那個姓潘的買了個好價錢。寧川心情大好,轉(zhuǎn)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去。病房的門虛掩著,寧川嘴角的笑意抿了下去,有些急躁得腳步加快。他推開門,卻見里頭空無一人。跑了?難不成男人真的被逼急到什么都不管不顧得跑了?不可能!葛譽難不成還不管他的父母了嗎?
他沿著過道找過去,在拐角處看見了自動售貨機前站著的男人�!案鹱u!”寧川氣得幾乎是吼出的聲,他三步并兩步?jīng)_上去,可到了面前卻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從常理來說寧川明知道這是正常的,只不過是抽出三五分鐘去買個東西而已,又不是連體嬰需要每時每刻都
粘在一起但是腦袋里面卻完全接受不了,這么一會兒就跟快要炸開了似的�!盀槭裁醋唛_都不跟我說一聲?”他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
“只是買個飲料。”
“那也得說!”寧川提高了聲音,惹得過道上的小護士有些訝異的側(cè)目�!安还苣闶且墒裁矗愣嫉酶艺f,超過一分鐘的都不行�!彼睦镞有平時的模樣,這會兒倒是露出幾分年輕人才有的急躁來�!澳隳膬憾疾粶�(zhǔn)去,你要什么就跟我說�!狈讲拍且凰查g腦袋里頭擠出的念頭是寧川死死壓著的恐懼。
他肆無忌憚得將葛譽捏在手里,但全然掌控的滿足感之外實則還有其他所刻意忽視的東西。寧川開始憂慮男人會選擇極端的方式從自己身邊逃開,那是他不想去考慮的另一種結(jié)果,只能想盡辦法去遏制其發(fā)生的可能性,他只能把葛譽關(guān)起來了,沒有其他辦法。
“給我買橙汁吧�!备鹱u說著。
寧川心不在焉得掏了錢,剛想擰開蓋子就摸到冰涼的罐身,他縮回手,直接牽著葛譽的手往回走�!暗确呕爻亓嗽俸�,先回去喝點檸檬水�!钡搅巳缃�,葛譽也已經(jīng)是覺著得過且過的湊活心態(tài)了。他還得考慮父母,最起碼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
還有潘奕梵�!澳悴灰フ遗宿辱舐闊┝恕!彼麆傉f完,就覺得寧川抓著自己的手加重了力道。葛譽停了下來,勾回了前頭寧川的視線。仔細想想,葛譽發(fā)現(xiàn)當(dāng)下似乎連和寧川談條件的籌碼都拿不出來�!八膫月了。”他說道。
寧川嗯了一聲。
“晚上要做嗎?”葛譽挑白了話。
“我沒空去找潘奕梵的麻煩。”寧川的態(tài)度立刻由陰轉(zhuǎn)晴,反正找姓潘的麻煩的是別人,與他無關(guān),說的也是言之鑿鑿。
“一星期我得見到他一次。”
前頭牽著手的人臉上還是在笑,“別太得寸進尺。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管那姓潘的,就不會再去搭理�!彼稚嫌昧�,將葛譽拽近了些,兩人一前一后往病房走去。
在懷孕足六個月的時候,葛譽的父母還是從國外趕了回來。相比葛父,顯然身為人母的葛母對如今的現(xiàn)實接受度更好些。原本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母鹉付W霜白,見葛譽發(fā)現(xiàn)了也就只是摸了摸笑道:“年紀(jì)大了也沒心思打扮了�!边@番刻意的說辭葛譽也沒有戳破,他猜測母親大概是哭過許多次了,神情比起以往都憔悴不少。
明明他都已經(jīng)將父母送出了國外,但沒想到卻還是被寧川這般刻意驚擾。再見到父母,葛譽才好似活過來了一般,比起之前多了些情緒。葛母燉了老母雞湯,照著曾經(jīng)懷孕時的餐點準(zhǔn)備,“譽譽,聽小寧說,你之前吐得厲害,現(xiàn)在好點嗎?吃不吃得下?”
“媽做的肯定都吃的下了�!备鹱u笑道。
病房外頭,則是葛父與寧川兩相對立�!拔矣X得你這有些不切實際,真的要公開的話,社會上那些人的議論都是針對葛譽的�!边@個身份實在過于敏感,葛譽會在一開始就成為眾矢之至。
“那些話不會到葛譽的耳朵里�!睂幋ㄊ菧�(zhǔn)備等葛譽生完孩子后就將人接去新住處,到時候葛譽根本接觸不到別的人,外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對葛譽根本談不上有多少影響�!拔沂且Y(jié)婚的�!�
葛父愁得直抽煙,“你們?nèi)庖部梢越Y(jié)婚啊唉,非得搞出人命來”
“不把他的身份公開,難不成要讓親生孩子背著領(lǐng)養(yǎng)或是借種的名聲活嗎?”寧川本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他對著葛父尚且抱著幾分禮貌,“我進去看看葛譽�!�
大概是因為有葛母在,葛譽倒是看著神態(tài)十分放松。葛母看見寧川走進來,神情變得略有些尷尬,“小寧來了啊”她收拾收拾帶來的東西,“那媽先走了啊�!备鹉该鹱u的頭發(fā),將空間讓了出來。寧川上前坐到男人身側(cè),看出了葛譽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就算是葛譽的父母,寧川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看到他們很開心?”寧川伸手撫過葛母方才碰過的地方,口吻有些漫不經(jīng)心得問。
葛譽也摸透了寧川這種越發(fā)過度的占有欲,“因為不會太常見面了。”他面上的笑容收斂不少,看著有些虛假。在葛譽這兒,寧川已是將之后的安排提過許多遍了,甚至早已經(jīng)找好了新住處,和之后男人要呆一輩子的空房間。那里什么都不會有,屆時葛譽剩下的生命里只會留下四面白墻與寧川一個人。
被描述出來的未來似乎充斥著無望的黑暗,就像是上輩子那樣。葛譽或多或少察覺到了,自己的人生軌跡正在被強行改變得與之前一樣,只余下寧川。曾經(jīng)甘之如飴的自我奉獻現(xiàn)在卻叫葛譽嘴里仿佛吃到苦味�!暗戎笾挥形覀儌z就好了�!睂幋ㄠ洁熘侥菚r候葛譽就會想著的都是寧川,活著的意義也只有寧川。
“那小孩子呢?”葛譽提醒道。
寧川這會兒才皺起眉頭,分明之前他對于這個小東西的降臨萬分期待,可隨著時間越長,葛譽肚子里的家伙漸漸成型,他心里的煩躁感就越盛。葛譽的妥協(xié)令他也開始漸漸接受懷孕的事實,注意力也隨之開始慢慢分給肚里的孩子。即便是將孩子送去葛家父母那里,恐怕葛譽也會時常惦記。
奇怪,他沒辦法想象出家里再多一個小孩的畫面。那里應(yīng)該只有他和葛譽,不會有任何東西來讓葛譽從自己身上分出心去�!澳銜矚g他嗎?”
會吧,畢竟是他生下來的。葛譽看向?qū)幋�,“等生下來之后讓我爸媽帶著吧�!边@或許是最好的方式。如果放在自己身邊,葛譽有些擔(dān)心寧川到時候會做出些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來,父母那邊也好有所寄望。寧川幾乎沒有多少猶豫得嗯了一聲,他親了親男人的側(cè)頸,覺得葛譽這是已經(jīng)開始知道認命了。
“以后你只有我咯?”
“嗯�!备鹱u平靜得應(yīng)了下來,只不過是再和寧川生活在一起而已,他不會熬不過去。
幾個月的時間比想象中過得更快,葛譽到了預(yù)產(chǎn)期就直接被推進手術(shù)室做了剖腹手術(shù)。寧川則在手術(shù)室外與院長商議接下去的信息公開。早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的記者大批涌入醫(yī)院,這天從早晨開始就陰雨綿綿,令人難免心生煩悶。即便還沒有完成手術(shù),此時的記者招待會已經(jīng)如火如荼得開展起來。院長用早已準(zhǔn)備好的稿子面對鏡頭侃侃而談,將葛譽的特殊徹底公之于眾。
雙性身的存在隨著直播與各式新聞報道徹底點燃了網(wǎng)絡(luò)。
“對,盡量挑起輿論。”寧川站在閃光燈外,同早已準(zhǔn)備就緒的水軍公司說道�!安灰専岫冉迪氯�,這兩天一定要讓大部分人接受這個現(xiàn)象�!鄙韨�(cè)等候著的醫(yī)生見其打完了電話,這才走上前去。
“我們找到符合要求的人大概有一兩百個,現(xiàn)在都安排在附近旅館住著�!�
“讓他們陸續(xù)進醫(yī)院,安排人拍照發(fā)到網(wǎng)上�!�
室外的嘈雜甚至影響到了手術(shù)室內(nèi),主刀醫(yī)生頗有些緊張得皺著眉,生怕這一刀就給人割壞了,作為首例,總歸得做得漂亮些才好。
原本四十分鐘左右的手術(shù),因著小心翼翼延長到了一小時左右才結(jié)束。護士將孩子裹上后抱出了手術(shù)室,“是個正常的男孩兒�!毙∽o士說了一聲就急匆匆抱著孩子進了看護室。寧川對這小東西的熱情似乎僅僅維持在頭三個月,現(xiàn)在生出來了卻發(fā)現(xiàn)著實沒有什么激動的心情,滿腦袋只有連軸轉(zhuǎn)的讓葛譽身份合理化的計劃。倒是葛父葛母年歲大了,還跟著護士上去多問了兩句,看看新生兒紅彤彤的皺皮模樣。
手術(shù)室的門被推開了,帶著口罩的醫(yī)生扯著嗓門喊道:“都讓一讓安靜點!產(chǎn)人要出來了!”她在稱呼上卡了半天,到最后干巴巴得一句話惹得幾個記者都笑起來。過了一陣,手術(shù)室的門才徹底開了,葛譽被慢慢推著出來。
寧川這才走到床邊,葛譽意識倒還算清醒,看見寧川問了句:“男孩女孩?”
“”說實在的寧川都沒聽著,被葛譽問得話也接不上。
葛母看不過眼,在旁邊說道:“男孩兒,健康正常的小男孩兒�!�
“嗯”葛譽聞言笑了笑。
“我們先推葛先生去休息,等會兒麻醉退了傷口該疼的�!贬t(yī)生提醒了句。寧川點點頭,手機上此時接到了信息說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東西馬上就會公開發(fā)布。,這段時間同樣緊張關(guān)注著這件事的葛家父母在葛譽身側(cè)點開了熱點視頻。
那是一則短視頻,最開始就是葛譽對著鏡頭笑著說懷孕的消息。然后則是一張張孕期的圖片,從最開始的一周到九個月,組合成了時間二十多秒的短視頻,公關(guān)軟文亦是寫得聲情并茂,葛母翻著評論,發(fā)現(xiàn)那上頭幾乎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過激的言語。
“現(xiàn)在的社會是不一樣了”葛父輕聲感嘆著。
“小寧是個好孩子�!备鹱u聽到他的母親語帶哽咽的說著。他的肚子冷得有些發(fā)木,還有些空得不太習(xí)慣,像是連同孩子一起把他的五臟六腑也跟著挖走了似的。葛母將手機放在葛譽面前,讓他也看到了這個精心剪輯出來的視頻。如果只是讓他單純得看這一切,他還真的會以為自己只是“一個不一樣的愛人”,被如同普通人一樣享受著美好愛情的滋潤。葛母甚至看得落淚,眉眼間帶著感慨與安慰,“都是好孩子都是”
曾經(jīng)那些腐爛的東西全數(shù)都被掩去了,并且會永遠這么藏下去。葛譽伸手握住母親的手,露出安慰的笑臉。
外頭發(fā)生的事情,都不會傳到葛譽耳朵里。他很快看到了自己生下來的小家伙,軟綿綿的像只小猴子。他被放在葛譽的頸邊,小拳頭無意識得抵著葛譽的鼻尖�!皠e看,看著看著你就該舍不得了。”寧川從門外走進來,伸手捂住了葛譽的眼睛。帶著些許血與藥味的溫度從他身邊抽去,大概是小孩子被抱走了。
“要在醫(yī)院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估計會很多人來看你�!�
葛譽點點頭,有些困倦得眨了眨眼。
“睡吧�!睂幋ㄕf著,“等你睡醒就全都結(jié)束了�!边@件事情的熱度不會下降,即便政府無法在這會兒重建葛譽的新身份,在社會里他也已經(jīng)貼上了寧川的標(biāo)簽,這點是不會再改變的。“啊,還差點忘了�!�
冰冷的環(huán)套牢了葛譽的無名指,寧川的愉悅仿佛升至了頂點。
“這樣就再也逃不掉了�!彼f道。
葛譽抬手看了看,有些懨懨的應(yīng)了一聲。
大概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番外
叮的一聲,黑暗間敞開了條通道,灰白的墻面,鋪著白瓷磚的地面,赫然是熟悉的公寓走廊。寧川向前邁開步子,胸口翻滾著的情緒是難以壓抑的愉悅暢快。他很清楚自己是來找葛譽的,腳步停在了熟悉的房門號前,寧川抬手敲門。
咄咄咄
很快,門扉打開。
陌生青澀的人略帶戒備得看向他,“請問你找誰?”
并沒有見到預(yù)想中的人令寧川稍微有些不太舒服,“我找葛譽�!�
“葛譽?”屋里的人愣了愣,遲疑片刻后放緩了語氣問:“你是說之前的屋主?你是他的?”男人換了住址這一點在寧川的預(yù)料之中,他也并沒有太意外,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煩躁。
“你能把他聯(lián)系電話給我嗎?”他問這套公寓如今的屋主,口吻生硬不少。
對方神情帶上明顯的惋惜,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音說:“你之前不在國內(nèi)嗎?”寧川沒有回答,在頗有些沉悶的安靜下屋內(nèi)的人繼續(xù)說道:“前屋主也就是葛譽的事情在國內(nèi)鬧得很大�!�
寧川的心跳開始加快,幾乎能猜到接下去對方會說出的那些事情。
“在半年多前葛譽迫于社會輿論和壓力選擇了吞藥自殺,根據(jù)他生前簽下的遺體捐獻同意書,之后他被送到了科醫(yī)大。啊還是解剖后發(fā)現(xiàn)的,你知道他身體比較特殊,那個時候其實懷了小孩,已經(jīng)六個多月了�!�
“也因為葛譽死了,之后輿論才漸漸平息下來,科醫(yī)大也公開感謝過他�!�
“現(xiàn)在也因為葛譽的事,社會上不少和他一樣的人開始發(fā)聲,政府也似乎重視這件事,聽說這次大會估計會提到這個問題。”
現(xiàn)屋主感慨著,“只能說葛譽運氣不好碰上了個混蛋吧�!�
不可能!明明葛譽生下來的孩子都已經(jīng)送去他父母那里了!而且他怎么可能會把那人單獨放著?寧川腦袋清醒得很,在意識到差異的下一秒就驟然自夢中脫離出來�!案鹱u!”只不過意識還仿佛停留在方才的夢中,心口的燥意尚未平復(fù),連帶著語氣也克制不住的惡劣。眼睛還未適應(yīng)黑暗,寧川就伸手胡亂摸上床的另一邊。
“葛譽��!”他又喊了一聲,實在耐不住滿心的煩躁,索性起身打開了燈。
寧川用力揉掉眼睫上沾著的潮濕水汽,視線順著床腳的鎖鏈看向門外。男人過了一會兒才緩步走進來,他身上穿著整套長袖長褲的棉灰色睡衣,神情淡淡。鐐銬就沉沉拴在他的右腳踝上,看著并無掙脫的可能。寧川伸手撈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過時間,急促的心跳這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平復(fù)下來�!耙稽c多,你不睡覺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