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不懂,綰綰明明說薄錦墨沒露過面,怎么會懷上孩子了。
陸笙兒受了不小的刺激,或者說她是被刺激得最厲害的那個,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顧南城扣住了,他嗓音很復雜,“笙兒,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放開我,”她幾乎是吼著的,拼命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顧你弄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放開我,你讓我留在這里做什么?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團圓嗎?”
顧南城最后還是扣著她離開了病房,走之前看向那一言不發(fā)的男人,淡淡漠漠的道,“好好想清楚,你要怎么選。”
病房里安靜地仿佛死寂了。
深吸了一口氣,才冷靜的道,“出去,你剛剛聽醫(yī)生怎么說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薄錦墨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她的話,視線就這么落在病床上如紙的臉蛋上,然后僵硬的往下挪,看著她蓋著被子但仍顯得很平坦的腹部。
久久沒有挪動,五官、輪廓,包括身形都變成了雕塑。
真的懷孕了。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來來回回的轉(zhuǎn)動,無法形容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只覺得手掌在發(fā)熱,震動。
這半年來,就那一次……準確的說不是一次,是那一晚他強迫她,事后給她吃的藥也不是避孕的,因為他原本就是為了讓她懷上孩子。
如果不是那晚之后她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顯得太差,也許都不止那一晚而已。
直到她慢慢開始原諒薄祈……
轉(zhuǎn)身,抬腳往門外走去身后傳來女人溫涼而沙啞的嗓音,“我想,不管你對她是有情還是無情,也不管你是選她還是陸笙兒在你自己的心底應該有一面明鏡,拋開其他的恩怨,你和她,是你欠她,從始至終�!�
薄錦墨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淡漠的開腔,“你想說什么?”
“這個孩子,如果她想留,跟你無關(guān),如果她要拿掉,也跟你無關(guān)�!�
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已經(jīng)把門拉開,他唇上勾出一抹極淡的弧度,笑出了聲,仿佛連胸腔都在震動著,“我去辦盛老的身后事,至于孩子——”
他的聲調(diào)冷漠又絕對的不容置喙,“我的孩子,別人無權(quán)置評,在我回來之前,我要看到她跟他都好端端的�!�
說罷,他帶上門,走了出去。
…………
盛綰綰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夢里那喘過氣來仍然記憶猶新,不過她想,好在只是一場夢。
隱約聽到在說話,仔細聽了聽,才知道是在跟顧南城說電話。
她有些懵懂,眼前好像不再是一片漆黑,反而透著模糊的白,但這白很淺,淺得跟她完全失明時沒什么異樣,聞到了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也慢慢的想起來了并不是一場夢。
等到掛了電話,她才沙沙的出聲,“明明想他在你身邊,何必口是心非,”她有些吃力的慢慢的坐了起來,“喜歡的男人就算不去爭取,也不要推到別的女人身邊去�!�
顧南城么,她雖然不知道他對的感情的深淺,但也敢賭真的想爭,陸笙兒已經(jīng)不是她的對手。
不過畢竟是,她要是真的出手去爭,那就不是了。
沒出聲,倒了一杯熱水喂給她,“喝點熱水,你身子很冷�!�
她的確是冷,嗓子也很干澀,張口就乖乖的喝下了。
頭有點暈,身體大概是因為極大的情緒起伏而昏倒,盛綰綰撫了撫額,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沒事了,陸笙兒說你不能代我簽字,那我自己簽就行了�!�
她雖然能簽字,但手續(xù)繁雜,讓眼睛看見的人來會更方便。
低低的嗓音有些澀,“薄錦墨去處理了�!�
她穿鞋的動作一頓,但還是沒什么很大的情緒變化,繼續(xù)穿靴子,“那我也要去看看�!�
沒反對,但她隱約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想著可能是因為她目前的現(xiàn)狀讓她覺得沉重,眼下先把爸爸的身后事處理好。
門是從外面被打開的,她覺得眼睛有些酸,眨了眨,好像能隱隱看到很模糊的輪廓。
這種模糊可能是近視度數(shù)逼近最高值的模糊,有些光,但仍然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薄錦墨站在她的面前,她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覺出來。
---題外話---第一更
☆、659.番深663米:應該是不要的吧,她有什么理由要生下薄錦墨的孩子
在身側(cè)淡淡的道,“綰綰要親自處理盛叔叔的身后事�!�
她也明白綰綰身體不好而且懷孕了,但她同樣也明白為人子女,西爵又不在,即便是身體不好她也必須去親自處理,所以沒有阻攔。
薄錦墨低頭看著她無甚血色的臉,“處理好了。”
說罷就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往病床的方向回走。
盛綰綰已經(jīng)鬧完了,所以現(xiàn)在冷靜也冷漠,“你干什么?”
他將她放在床上,那動作讓旁觀者看來是透著幾分小心的,“你身體本來就養(yǎng)的不好,懷孕了不要再勞累。償”
本想開口阻止,她沒告訴綰綰這件事情,一來是沒想好怎么開口,二來則是她想等盛叔叔的身后事辦完再說。
但那男人就這么有條不紊的說了出來,像是在陳述意見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連阻止都沒來得及。
盛綰綰臉龐明顯有短暫的僵硬,但隨即就笑了,“你說什么?”
她像是不信,但薄錦墨清楚的看到她縮起的瞳孔。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你懷孕了,三個月�!�
薄錦墨說這話的時候,俯身去給她脫鞋子。
就像她被囚禁的時候,他曾無數(shù)次的蹲下身或者單膝跪在她的身前給她穿鞋子。
他沒抗拒,因為根本沒注意,她緩了半響,才抬頭看向的方向,以詢問的語氣喚道,“?”
盛綰綰的語氣聽著還鎮(zhèn)定,但知道,她想聽的是否認。
閉了閉眼,還是吐出答案,“是,你懷孕了�!�
好半響的死寂。
男人已經(jīng)把她的鞋子脫了下來,就這么盯著她的臉,眼神密不透風的鎖著她的臉龐,不放過任何一條紋路帶起的神色變化。
他很緊張,緊張兩個字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了。
但這一刻他就是毫無疑問的緊張。
盛綰綰過了好久才嘲弄般的淡笑,反應寡淡得難以揣測,“這樣啊�!�
原來是懷孕了,也是,她還這么年輕,再悲痛也沒那么容易暈倒。
她這段兩個月忙著照顧爸爸,了解她的病情,又要關(guān)心哥哥美國那邊的情況,加上生理期從半年前她逃走之后就時準時不準的,所以也太放在心上。
她不應該不放在心上的,強占她的是薄錦墨,給她藥的也是薄錦墨,難道因為他以前給她的藥沒有問題,她就相信他每次給的藥都沒問題?
薄錦墨抬手替她蓋著被子,低聲道,“先休息,待會兒讓她陪你吃飯�!�
這個她自然是,他有自知之明,她不會想跟她相處。
盛綰綰感受到了他這很鮮明的態(tài)度,扯出笑容,涼薄嘲弄得厲害,“為了這個孩子,你還打算把我一起給收了?”
男人沒回答,只是問,“你想拿掉他?”
她揚起臉龐朝他肆意的笑,帶著冷漠的挑釁,“我想拿掉他,你以為你保得��?”
薄錦墨低頭盯著她,這張五官依然明艷又顯得異常蒼白的臉,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篤定突然消失了。
他的篤定幾乎無需考慮,這個孩子跟她,他都要。
可此時沒有來的異常強烈的明白,這個在他身邊轉(zhuǎn)了十幾年的,外強中干嘴上狠心終究是軟的女人,從來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曾經(jīng)只不過是他的感情占據(jù)著絕對的優(yōu)勢,后來她對他有愧疚,再加上情勢逼人,所以她才一直在他的手上。
但從這個所謂的后來開始,拿捏她的就已經(jīng)不是他,只是形勢兩個字了。
她多恨他呢,是已經(jīng)深藏于骨而可以輕描淡寫的地步了。
他閉了閉眼,不溫不火的開腔,給了她回答,“這個孩子我要,所以為了你哥哥,這段四件你給我乖乖的,好好吃飯,按時休息,不要想打他的主意�!�
盛綰綰一張臉驟然冷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他淡淡然的道,“雖然把手伸到紐約去有點遠,但是米悅她實在是太弱了。”
一個米悅有多弱,一百個米悅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點很清楚,盛綰綰面無表情的坐著,雙眼也無神。
薄錦墨已經(jīng)站直了身體,“我去看看事情辦得怎么樣了,葬禮辦好了我會帶你過去,現(xiàn)在你躺下睡覺,吃晚餐的時候我再過來�!�
說罷他看了眼,“照顧好她,有事打電話給我�!�
很快,他就出去了,還不忘帶上門。
病房里只剩下了她跟綰綰。
抬手撫摸上了她的短發(fā),低聲道,“如果你想走,我會幫你的。”
她淡淡的失笑,“你傻了,你怎么會是他的對手�!�
就算她要走,這一次她也同樣不會告訴任何人,連累任何人,尤其是,最不能。
何況再加一個孩子……在那男人的心里分量可能也是今非昔比了。
她已經(jīng)有些本能的去思考,她被囚禁的三個月里,那個溫情又強勢,熟悉又陌生的薄錦墨。
不說這個男人是個如何驕傲的男人,就算是憑著任何一個男人的應有的那一點驕傲,冒充另一個男人想得到她的愛,就算他真的得到了,不覺得恥辱嗎?
他應該是覺得恥辱,才會在某些時候表現(xiàn)出不同尋常的沉默跟深刻的不悅。
在床邊輕輕的問,“這個孩子,你想不想要?”
她茫然,應該是不要的吧,她有什么理由要生下薄錦墨的孩子,可茫然之外,更多更深的是疲倦,她闔上眼,低低的道,“我不知道,,我很累�!�
這種累是嚴寒過后,從身體里傳出來的,心力交瘁。
她知道是從劇組過來的,讓她回去拍戲,她除了有些累也沒什么很大的問題,但明顯不放心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是留下來陪著她。
精神受創(chuàng),悲傷過度,她太累了,躺在床上很快的就睡著了。
…………
一直到天黑,薄錦墨推開病房的門進來。
他淡淡的看了眼守在一旁的,波瀾不驚的道,“你替她收拾東西,我?guī)鲈�。�?br />
不滿他儼然已經(jīng)是一副監(jiān)護人的態(tài)度,盛叔叔過世,西爵在紐約,要說監(jiān)護人,她這個十幾年的朋友遠比他這個前夫兼仇家來的有資格。
她忍不住譏誚道,“你要帶她去哪里,盛家嗎?想讓她跟陸笙兒在一個屋子里陪著你?”
陸笙兒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解決的,但像他這樣惜字如金的男人要解釋也是對著他該解釋的人,而不是。
薄錦墨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就將病床上的女人打橫抱了起來,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打算陪她吃晚餐,就自己回去或者叫南城來接你�!�
“你連哄她吃飯的本事都沒有,還想帶她走?”
聽到這句話,他的腳步倒是頓下了,深深靜靜的看著,“我有無數(shù)種辦法讓她乖乖張嘴吃飯,但醫(yī)生說孕婦應該保持心情愉悅,所以我想你哄她,能免去不必要的開心�!�
他很清楚,盛柏的事情,再加上這個孩子,她對著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幾句對話之后,還是跟了上去。
她阻止不了薄錦墨,但綰綰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在這一點上,她跟這個男人存在共識。
上車的弧度比較大,盛綰綰醒了過來。
她的視線好像又更清楚了一點,但還是模糊,不過可以看清楚人形了,但隔著這么近的距離,她還是看不清楚薄錦墨的五官,和他臉上的神色。
她冷聲問,“去哪兒?”
“回紅楓別墅�!�
回那里的原因很簡單,盛家暫時不能回,紅楓別墅是她眼盲之后最熟悉的地方,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如果磕著了碰著了,就不是摔一下或者撞傷的事情。
她了然,“你又想軟禁我?”
他淡淡道,“如果你乖點,就不用被軟禁�!�
“我爸的葬禮沒完,我要住醫(yī)院�!�
男人幾乎是好脾氣的回她,“事情會辦妥,明天白天帶你過去,今晚休息�!�
盛綰綰譏誚的問,“陸笙兒她不孕不育不能給你生孩還是怎么的?”
逮著機會就想讓她給他生。
就算是陸笙兒不能生好了,愿意給他生個孩子的女人那海了去了,隨便拎一個出來哪個不比她強,他死纏著她干什么?
---題外話---第二更
☆、660.番深664米:這個聲音跟姿態(tài),已經(jīng)是明顯的低聲下氣了
愛她么,所以想要個愛情的結(jié)晶?可笑。
開車的是薄錦墨本人,車子的后座上,盛綰綰閉著眼睛靠在的肩膀上,在醫(yī)院里的情緒好像也都慢慢的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了滿面的倦容。
知道她累需要安靜,所以也沒跟她聊天,駕駛座上的男人自然是不會說話的,車內(nèi)很安靜。
除了偶爾……也不偶爾,因為幾乎每次抬頭就能無意中撞見開車的男人自后視鏡看著后面,準確的說自然是看著綰綰。
眸深如墨,晦暗至極,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蹙了蹙眉,低頭看了眼肩膀上的倦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償。
車開了很久,等到了紅楓別墅停穩(wěn)車后,薄錦墨自然很快的下了車,繞過車身拉開盛綰綰所在的那一邊的車門,伸手就要將她抱下來。
盛綰綰已經(jīng)醒了過來,她像是料到他會來抱她一般,幾乎在他伸手的同一瞬間就抬手將他用力的推開了,跟著一只腳落在了地上,俏美的臉也很冷漠,“我自己走,會牽我�!�
自然是在她下車時就跟著下車走在她的身側(cè),她蹙眉看著那男人。
薄錦墨的手頓在半空中,僵著,但幾秒后,他從容的收回手,朝她淡淡的道,“牽著她,別讓她摔了。”
說罷,等她們走在前面,他才放慢了腳步一言不發(fā)的跟在后面。
綰綰應該是很熟悉這里了,因為發(fā)現(xiàn)雖然是她在牽著她,但引路的其實是綰綰自己,畢竟這別墅的構(gòu)造,她還不是很熟。
大概是薄錦墨已經(jīng)事先吩咐好了,等她們進去的時候晚餐已經(jīng)準備好基本剛好可以開始吃了。
扶她坐下,把筷子遞到她的手上,軟聲勸道,“你明天還要參加你爸爸的葬禮,吃點東西再睡一覺,你需要補充體力�!�
何況她現(xiàn)在懷孕了,就算為了孩子她也是要吃的。
她點點頭,“我知道�!�
她沒有多余的力氣做無意義的吵鬧,接過筷子就低頭慢慢的扒飯。
這么長的時間將近半年的時間,她已經(jīng)可以自己吃飯不需要人給她夾菜了,薄錦墨這一次吃的很快,吃完就上樓了,連跟囑咐一句都沒有。
抿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還是道,“綰綰,他好像不太舒服�!�
“隨便他�!�
倒也不是關(guān)心那男人,就只是單純的覺得奇怪而已,剛剛開始吃飯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一點了,他時不時的皺眉,臉色也不太好。
一直到吃完飯,兩人回到臥室,等她洗完澡關(guān)燈躺下,她才帶上門離去。
盛綰綰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睛,天色基本已經(jīng)全都暗了下去,但這兩天下了不少的雪,堆積著的沒有融化或者被鏟走的雪在夜色下反射出薄薄的白光。
她隱約能看到那點模糊的白,但太模糊了,這模糊讓她覺得不太舒服,于是她抬手用力的揉著眼睛,揉完后好像稍清晰了一點,她便又想更用力的揉。
但臥室的門被突然推開了,她的手落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燈打開,光線讓她覺得有些刺。
男人低低的嗓音響起,“綰綰�!�
她心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的感覺,但她還是沒吭聲,眼睛也未曾眨一下。
那嗓音更低了,帶著一層嘆息,“我知道你沒睡著,嗯?”
“呢,你派人送她回去沒?”
“嗯,顧南城過來接她了�!�
顧南城過來接她回去了么,那就好,這地方太偏,加上最近天氣不好,更重要的是她對這男人始終是存在著戒備。
她還是睜開了眼睛。
眼睛可以大致的看清楚他的五官跟輪廓了,只不過存在著疊影,又有點時遠時近。
她不動聲色,又合上眼,“我困了,你出去�!�
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的腹部上。
這個動作帶起的,盛綰綰幾乎是全身一震,那股異樣感變得更深了。
如果她的眼睛現(xiàn)在不是模糊而是恢復了以往的高清視力,大概就能看清楚他此時的眼神,那樣的話也許會更震撼。
手指攥緊,在這安靜的夜里她幾乎能聽到自己心慌跳動的聲音,“薄錦墨,我困了,你出去!”
他低聲的喚她,嗓音黯啞,“綰綰�!�
“你知道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薄錦墨,我爸剛過世我不想跟你吵,你能不能不煩我?”
“你別激動,”男人的嗓音低沉得接近哄慰,“你睡覺,我不煩你,明天早上我?guī)氵^去參加葬禮�!�
她側(cè)身躺著,沒出聲,臉埋進枕頭里。
過了幾秒,盛綰綰又聽他低聲道,“這里跟市里太遠,明天再來回的話很耽誤時間,我今晚睡這邊,”他微微一頓,低低緩緩的道,“跟以前一樣,我睡地板好不好?”
這個聲音跟姿態(tài),已經(jīng)是明顯的低聲下氣了。
這樣的薄錦墨,讓她無所適從。
坦白的說,自從她知道薄祈就是薄錦墨偽裝出來的,她再看這個男人就一直有種得難以言語的無所適從,而此時這種感覺尤其的顯得強烈。
沒有猶豫,她冷淡的道,“不行,你應該不需要我重復我不想跟你待在一個房間,讓我跟你睡一間房,跟你是薄祈的時候更讓我覺得不舒服,就算你在地板上也一樣,薄錦墨,我明天很多事情要做,算是我求你了,讓我好好休息。”
半響,他才淡淡的道,“好,有事叫我�!�
說罷還是沒有過多的逗留,收起了落在她腹部的手,關(guān)燈帶上門。
是因為她懷孕了,所以他變得不一樣了,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醒來了,她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還沒在意,等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她熟悉而遙遠的房間裝潢時,第一念頭是她在做夢。
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她跟薄錦墨婚后的新房。
可還是不一樣的,她呆呆懵懵的掀開被子,赤腳下了床,踩在地板上,拉開了磨砂的落地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冷得她瑟瑟的顫抖,窗外的景色分明就不是她熟悉的。
陽臺的角落上,還放著貓的小窩。
她大腦一震,徒然抬起自己的手,掌中紋路清晰,清晰得不真實。
墻壁上鑲嵌著一個現(xiàn)代式的鐘,上面顯示著日期時間,不是夢。
是她的眼睛突然好了。
淡色的唇扯了扯弧度,不知是哭還是笑,爸爸昨天過世,她的眼睛今天就好了,是爸爸在保佑她嗎?這個房間,幾乎跟她跟薄錦墨住的那一個一模一樣。
那男人……是個瘋子嗎?他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還不容她有所思考,臥室的門就被輕輕的推開了。
清俊而略顯得怠倦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他顯然沒想到她這么早就起來了,俊顏一怔,皺起眉頭道,“怎么起得這么……”
一個早字還沒說完,就瞥見她踩在地毯上的赤果著的腳,以及她身后還沒有完全合上的落地窗床,臉色遽然一變,長腿大步跨了過來,聲音冷厲,“這么早你開窗干什么?現(xiàn)在是冷天你不知道?”
抬手把窗戶用力的關(guān)上,他又很快的轉(zhuǎn)過身直接將她從地上抱起來,“你到底是為什么連鞋子都不穿就走來走去?”
她被重新放到了床上。
盛綰綰看著眼前站著的疾言厲色下顎繃得很緊的男人。
可能是當盲人的時間太長,她習慣性的知道怎么維持著雙眼沒有焦距像是看不到的狀態(tài)。
相比他的怒意,她顯得很淡,“房間里溫度很高,地上有地毯,我穿不穿鞋影響不大,至于窗戶……我剛想關(guān)你就進來了,你這么兇干什么?”
她怎么覺得,眼前這個薄錦墨才是她最熟悉的薄錦墨,配上她最熟悉的臉跟聲音,才是她曾經(jīng)愛過十多年的男人。
說罷她就慢慢的穿好鞋子,走到柜子前摸了一套衣服出來抱著,“我洗漱完就換衣服,吃點東西就去葬禮�!�
薄錦墨深深的盯著她,語氣平緩了一點,但仍顯得沙啞,“你去換,我在外面等你�!�
她當然知道,他無非就是擔心她磕著碰著,把這孩子給弄沒了。
不過平心而論,沒這孩子的時候,他好像也同樣擔心她會磕著碰著。
---題外話---第一更
☆、661.番深665米:賣什么不好賣婚戒,你是不是存心報復那男人啊
她進了浴室,洗漱后穿上長褲跟靴子,上半身套上毛衣,然后才走出去,男人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便直接將一家黑色的厚實的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天冷,換件羽絨服?”
她已經(jīng)自己伸手把衣服穿好了,淡漠的道,“不用,穿這個就好,在室內(nèi)能多冷。”
他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又拿了條圍巾出來,嚴嚴實實的圍在她的脖子上,她大衣的扣子沒扣上,他又抬手把扣子全都扣好,“喝點粥就過去。”
盛綰綰嗯都沒嗯一聲,徑直從他的身側(cè)走了過去。
薄錦墨辦事的能力跟效率無需置疑,半天加一個晚上的時間,葬禮的事情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她的大衣跟長靴都是黑色的,圍巾是深灰色,短發(fā)下的臉接近素顏,但仍舊很美麗。
也很早就過來陪她了。
來來往往的賓客,有不少是她熟悉的,爸爸在世時交好的很多叔伯都被薄錦墨送進了監(jiān)獄,當然也沒有沒參與當年的事情所以安然無恙的,這些人有部分在盛家落魄之后就很少來往,只有極少極少在她跟薄錦墨離婚后來看過爸爸。
不過今天,他們?nèi)紒砹恕?br />
看薄錦墨的面子吧,畢竟誰都知道他是舉辦這場葬禮的負責人。
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每一個前來吊唁的人她都鞠了一個躬。
薄錦墨中途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站著,眉頭都要擰在一起了,立刻吩咐手下搬了條椅子過來。
站久了其實會勞累,雖然大概由于她的體質(zhì)問題基本還沒出現(xiàn)什么妊娠反應,但三個月的身份自然是個問題,不過,她仍是清清淡淡的道,“出于禮節(jié),我是應該站著。償”
男人的手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雖然沒有直接將她按下去,但壓迫的意味也相當明顯,“你覺得你爸爸坐在這里,會忍心看著你懷著三個月的身孕一直站在這里嗎?”
她爸爸……
葬禮上自然有她爸爸的遺照,就擺在最中間的地方,她抿唇,眼神有所波動,但起伏不大。
薄錦墨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強逼她,側(cè)首無聲無息的看了眼站在她身側(cè)的慕,眼神的意味很明顯,他的話她不聽,她說的話就不一樣了。
思量了下,還是開口勸道,“你現(xiàn)在懷孕熬不住這樣整天的站著,先坐會兒休息吧,不然盛叔叔看著,真的會心疼�!�
她終于轉(zhuǎn)過腦袋,看向擺在中間的大幅遺照。
的確是錯覺,黑白的照片里,爸爸的模樣好像慈眉善目起來,正愛憐的看著她。
中間顧南城跟陸笙兒過來了。
雖然參加葬禮基本都是穿著一身黑,但同樣的色系還是很容易讓人覺得有種般配和諧的錯覺,她大概知道為了這個孩子,薄錦墨可能已經(jīng)跟陸笙兒分手了。
她淡淡的想,如果她不回來,薄錦墨應該不會跟陸笙兒分手,那么顧南城跟也自然是一對。
爸爸不在了,哥哥在紐約,這個地方既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除了,但她留在這里,只會更影響她的幸福。
一抹高挑惹眼的身影躍然進入她的眼簾,她手指一動差點站了起來,但很快壓抑下這股沖動。
很快在她耳邊低聲道,“綰綰,米悅來了。”
米悅是昨天晚上薄錦墨出去之后,她打電話聯(lián)系上的。
一來讓她替哥哥過來參加爸爸的葬禮,二來她有事請她幫忙。
之前已經(jīng)跟她解釋過米悅跟哥哥的事情,雖然她也有點怨米悅當初把哥哥送進監(jiān)獄,但既然哥哥都不怪她了,她也沒什么立場怪她。
米悅跟四年前的氣質(zhì)很不一樣了,同樣一身黑色的大衣,長長的發(fā)卷成大波浪,氣息帶著些年輕女人的嫵媚,但可能是帶有四分之一混血的原因,比一般的亞洲女人五官愈發(fā)深邃,眉眼中有一層英氣。
她這才站起來,低聲朝道,“她要過來拿我哥的一些東西,,我上樓找找看,這里的客人你幫我看一下。”
米悅伸手牽她,兩人上樓。
一直到進入到二樓已經(jīng)空了很長時間的盛西爵的房間,米悅反手關(guān)上門,挑眉問道,“你眼睛看不到,又懷著孩子,還想一個人離開那男人?”
懷著孩子倒不是多大的事情,主要是她眼睛看不到。
盛綰綰看了她手指一眼,“你手上的戒指是我哥挑的吧,令人絕望的直男審美,你也不嫌棄。”
米悅先是面上一窘,像是被人拆穿了什么,隨即猛然回過神,眼角挑高,“你……看得見?”
她點點頭,“今天早上睜開眼,世界一片清明�!�
從昨天暈倒后再睜開眼睛開始,她好像就在慢慢的恢復了,雖然不知道能恢復到什么樣的程度,但也已經(jīng)足夠她看得到。
所以她才斷然下了決定,又打了個電話給米悅。
米悅還不太信,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手被精準的抓住,她這才相信,笑了笑,“恢復了就好,眼睛看不到真的怪麻煩的�!�
“我請你幫我?guī)兔ψ龅氖虑樵趺礃恿�?�?br />
“你那個戒指……”
“是婚戒�!�
米悅雙手環(huán)胸,瞇眼笑道,“賣什么不好賣婚戒,你是不是存心報復那男人��?”
“我不想動我名下的錢,大金額的轉(zhuǎn)動他肯定會知道,其他值錢的東西我都沒帶走,被他一起買下來了�!�
那枚永恒的眼淚,是她哥哥走之后,有一次專門上門送還給她的。
【這戒指我不是賣掉了?】
【嗯,我又買回來了,因為薄錦墨在找,我擔心他從這個戒指身上找到你,所以就買了回來�!�
【你買的,你收著吧,是筆不小的財產(chǎn)。】
【可這是用薄錦墨的錢買的,你要給他的話……你還他,或者扔掉吧,他這筆錢本來也是他讓我給你的,我無權(quán)處理。】
她也沒扔,順手扔屜子里了,現(xiàn)在還在米悅買的別墅里。
別怪她賣二次賣薄錦墨的東西,都是因為他所以她名下的錢才不能動,上次那種做法……已經(jīng)不能再來一次了。
更何況,賣戒指……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如果看上去是報復,那就當是報復吧。
米悅點點頭,“我已經(jīng)讓人估價了,你前夫當初是七千萬買的,已經(jīng)有收藏家出價五千萬,如果還有的漲就當是我賺了中介費,錢我可以墊付,賬戶已經(jīng)開了,你直接拿這張卡取錢就行�!�
說完,她從包里拿了一張銀行卡出來遞給她,“用這個很方便,國內(nèi)跟大部分國家都能直接取,只要你不去特別偏僻跟窮酸的地方�!�
“ok,謝謝你�!�
她剛伸手去接,就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兩人相視一眼,盛綰綰冷靜的道,“是陸笙兒的聲音�!�
米悅挑眉,“叫的還挺凄慘,去看看?”
“好�!�
她們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迎面過來的,她呼吸急促應該也是聽到聲音上來的。
看了她們一眼,抿唇便要進去。
盛綰綰顧不得其他,幾步?jīng)_上去攔住她,“,等保鏢過來在說,不知道她在叫什么�!�
有些猶豫,開口問道,“陸小姐,出什么事了?”?里面的尖叫再度響起,這次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
她一眼看到地毯上游走的蛇,米悅跟著尖叫,她連忙一把將最前面的往后拉。
盛家別墅,怎么會有蛇。
這座別墅她待了十幾年,更別說現(xiàn)在是冬天,蛇根本不應該出現(xiàn),她緊緊的抓著的手臂,臉色蒼白,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寒而栗。
這種感覺不是對蛇本身的恐懼,而是好似有一股冰冷黏膩的東西爬行在她的身上,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
薄錦墨跟顧南城很快的趕到,兩人起了簡單的爭執(zhí),最后顧南城看了她一眼,才淡淡的嗤笑,“守著你的女人跟孩子就行了,她悲痛過度,你不怕他再受驚嚇嗎?”
幾乎是條件反射就一步上前攥住了男人的衣角,開口想要阻止他。
眼睛能看到,她比眼盲的時候看的更清楚,對著這男人面上冷淡,但心里始終都是擔心他的,要不是太擔心,以她的性格基本不可能阻止一個男人去救另一個女人。
☆、662.番深666米:她看了他一會兒,淡淡的笑了,“可你沒資格啊�!�
就幾秒鐘的時間,幾乎沒有考慮的余地,這種關(guān)頭,薄錦墨跟顧南城總有一個是要進去的。
她看著目送那男人的背影,垂下眸一言不發(fā)。
一旁,薄錦墨吩咐人叫救護車,然后帶著其他人跟著進去了。
顧南城跟陸笙兒都被蛇咬傷了,薄錦墨問保鏢要了匕首做了簡單緊急的蛇毒處理,他騰不出手同時處理,眼睛也不眨的使喚攖。
好在將毒血放出沒一會兒之后救護車就到了。
盛綰綰始終是站在那里,以盲人的姿態(tài),她看到薄錦墨跟顧南城的眼神似乎對視了一秒,然后他才淡淡的瞥了眼,“,麻煩你帶南城跟笙兒去醫(yī)院�!�
沒吱聲,既沒答應,也沒有拒絕,氣氛有些僵硬。
薄錦墨鏡片下的眼眸透著股陰沉,“我查清楚就會過去。償”
盛綰綰看著垂下的眼眸,走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輕聲道,“你就當是幫他一個忙,畢竟你欠了顧公子不少的恩情,,你去吧。”
這情況,就算要去也需要一個臺階,現(xiàn)在她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有兩個人都被有毒的蛇咬傷了,自然是需要一個在緊急關(guān)頭能做主的人去。
薄錦墨抽不開身去的話,最合適。
他們隨著救護車一起去了。
走之前輕聲朝米悅道,“你照看一下綰綰�!�
“ok�!�
他們走后,米悅拉著她走得遠遠的,壓低著聲音道,“咱們還是離開這兒吧,免得被冷不丁的咬上一口,好可怕……”
盛綰綰無神的眼看向薄錦墨,他俊美的臉陰沉又緊繃,帶著很罕見的沉重,薄唇也抿成一條直線,等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抬腳朝她走過來了。
“你要查就去忙,我讓米悅帶我下……”
一句話還沒說話,她就已經(jīng)被一言不發(fā)的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他抱著她一邊往樓下走一邊道,“你就在下面待著,不要上樓了,有什么需要找我給你辦�!�
盛綰綰看著他的臉色,“誰放的蛇?”
他淡淡的道,“還不知道,待會兒會查�!�
她直覺他是知道的,剛才他跟顧南城對視的那一秒就已經(jīng)有答案了,但他不說,她也沒問多的,只是覺得奇怪,昨晚薄錦墨睡在紅楓別墅,陸笙兒睡在酒店,這別墅里就只有傭人跟保鏢。
顯然就是針對陸笙兒而來的。
算了,就當是在這樣的日子里,她間接害得爸爸心臟病發(fā)作的懲罰吧。
追悼會上人來人往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薄錦墨一路將她抱下來,又旁若無人的把她放在之前的那張椅子上。
這樣一個舉動,明天全安城的人都會知道薄錦墨舍棄大明星陸笙兒跟前妻和好了。
如果說他一手操辦這個葬禮還能理解成是為陸笙兒——畢竟誰都知道陸笙兒是盛柏的私生女,但剛才救護車把陸小姐帶走,他非但沒有跟著去醫(yī)院,反倒是在照顧眼睛看不見的盛大小姐,代表著什么在眾人眼里不言而喻。
薄錦墨低頭整理著她的圍巾,低聲道,“你坐著就行,不需要再鞠躬,我會讓人替你表示感謝,等天黑追悼會結(jié)束后,我?guī)慊丶t楓別墅,這兒暫時不能住。”
其實他并不顯得溫柔,這個男人的五官跟輪廓并不柔和,不笑的時候基本有種銳氣,但此時他的嗓音跟專注的眼神融合在一起,卻尤其的讓人覺得溫柔。
可能是因為他對著的是一個本該看不到的女人。
盛綰綰沒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只是淡聲的陳述,“我今晚哪里都不去,就在這兒給爸爸守夜�!�
男人眉頭皺了起來,“你懷孕了,整夜不睡會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