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駱寧點(diǎn)點(diǎn)頭。
她與秋華悄然離開。
駱寧回到了鎮(zhèn)南侯府,詢問門房上的管事:“老夫人可回來了?”
“早已回來,大小姐�!�
“誰護(hù)送她回來的?”駱寧又問。
“是表小姐�!�
駱寧點(diǎn)點(diǎn)頭,去了趟祖母的院子。
從門口走到西正院,夕陽低垂,落日最后余暉浸透了天際與庭院,樹木染上了燦紅霞光。
祖母很不高興。
駱寧上前:“祖母,今日回來得晚�!�
祖母握住她的手:“很不對勁,我心里亂跳�!�
她告訴駱寧,她在萬家的確遇到了駱寅。
駱寅也去做客,萬家很高興,覺得駱家很給他們體面;可老夫人卻問他怎么不去衙門。
回來時(shí),駱寅非要乘坐老夫人的馬車,說跟她聊一聊心事。
老夫人有點(diǎn)煩他。
“他同我說,還是想把南汐接回府生養(yǎng)。這事我管不著,叫他同他娘商議。他卻說他娘不愿意,求我說情�!崩戏蛉说馈�
就這樣磨了一路,老夫人耐性告罄,便到了一處商鋪。
駱寅對老夫人說:“這是白家給表妹的鋪?zhàn)�,聽說生意很好。祖母,您要不要下去看看?回頭也給阿寧置辦幾處這樣的鋪?zhàn)幼雠慵��!?br />
老夫人心中提防他這個(gè)人,便道:“阿寧的陪嫁,由公中出,你娘會準(zhǔn)備。我給她的添箱,自有安排。你不必操心這些事。”
駱寅非要老夫人下來看看。
馬車停下,白慈容也在簾子之外,軟聲細(xì)語請老夫人進(jìn)去坐坐。
老夫人有點(diǎn)受了挾制,非常惱火,偏駱寅擠上馬車的時(shí)候,她身邊跟著的丫鬟香苒被安排乘坐了駱寅的馬車,這會兒不再跟前。
無人可用。
老夫人上了年紀(jì)
,不想吃明面上的虧,只得下了車。
她要看看他們搞什么鬼。
“……也沒做什么事,就請我去鋪?zhàn)幼捓镌捦庹f她那鋪?zhàn)佣噘嶅X。沒坐多少時(shí)辰�!崩戏蛉送槍幷f起,很是不悅,也有點(diǎn)后怕。
此刻回到了西正院,老夫人仍一頭霧水,不安與煩躁都糾纏著她,“他們搞什么名堂?”
又問盛媽媽,“香苒呢?她跟著出門,這么老半天也不見她回來,她人去了哪里?”
駱寧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香苒可能回不來。”
老夫人愕然:“這話從何說起?”
【第072章
自食惡果】
駱寧叫盛媽媽把下人都遣下去,又叫她看著點(diǎn),防止有人偷聽。
她把今日種種,細(xì)細(xì)說給老夫人聽。
老夫人的手微微發(fā)顫。
“他們喪心病狂!”老夫人額角青筋迸現(xiàn)。
駱寧握緊她的手:“祖母,我不會叫他們算計(jì)得逞。要不是有大嫂提前通風(fēng)報(bào)信、我做足準(zhǔn)備,絕不會輕易隨一個(gè)小伙計(jì)進(jìn)白慈容的鋪?zhàn)印D判�,他們算�?jì)不到我。”
老夫人呼吸不暢:“不能輕饒了他們。”
駱寧知曉。
可駱家的聲望、祖宗基業(yè),甚至駱寧與雍王的婚事,都不可因此事而被毀。
必須從長計(jì)議。
駱寧不想魚死網(wǎng)破。她不愿侯府傾覆,家里主子下人都沒個(gè)好下場;她也不愿侯府聲譽(yù)盡毀,自己做不成雍王妃。
做不了雍王妃,就做不成韶陽的郡主。
要等到白氏與余杭白家、邱士東都無還手之力時(shí),再一擊斃命。
“當(dāng)然不會饒過他們�?舍鳙C時(shí)候要有耐心,祖母�!瘪槍幥穆晫λf。
老夫人看一眼她。
瞧著她安然無恙,老夫人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
她激蕩的情緒,也慢慢歸于安靜。駱寧給她倒了一杯茶,又給她順順氣,老夫人緩了過來。
“阿寧,你說得對�!崩戏蛉说�。
“咱們且等著看戲�!瘪槍幱值�。
這日,駱寅沒回家,可入了夜消息傳入侯府。
鎮(zhèn)南侯急匆匆出門。
駱寧還在老夫人跟前。
二老爺進(jìn)了西正院,說了外面消息:“阿寅被巡城司衙門抓了。他縱火,燒了一間鋪?zhàn)樱谎靡鄞藗(gè)正著。”
老夫人似毫不知情,震驚又難以置信:“阿寅怎會縱火?”
駱寧也適時(shí)露出一點(diǎn)詫色。
“目前不知。那條街鋪?zhàn)佣�,好在最近雨水充足,房舍潮濕,又是半下午,發(fā)現(xiàn)及時(shí),四周商鋪受災(zāi)不大�!倍蠣斦f。
又說,“表姑娘那間鋪?zhàn)樱炸了。好像是存放了火藥�?傊耸聫�(fù)雜,巡城司衙門要詳查。若太過于嚴(yán)重,大理寺也會偵查�!�
老夫人驚疑不定:“阿寅何時(shí)能回來?”
“恐怕要等案子落定了�!�
此事在內(nèi)宅傳開。
侯夫人白氏帶著白慈容,趕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正好遇到了二老爺。
白氏臉色青白發(fā)紫,嘴唇哆嗦著:“二弟,你可知曉外頭的事?我聽人說了幾句,沒一句整話,侯爺又走得匆忙�!�
二老爺就把他知曉的,告訴了侯夫人。
侯夫人幾乎站不穩(wěn):“這不可能,阿寅他怎么會燒阿容的鋪?zhàn)�?�?br />
白慈容立在旁邊,臉色煞白。
因?yàn)轳槍幒蒙驹诶戏蛉松磉叀?br />
駱寧本應(yīng)該在鋪?zhàn)永铮黄鸨粺赖摹?br />
白慈容的膝蓋莫名酸軟,后退了半步。
無人在意她,就連駱寧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今日我去萬家探病,阿寅特意跟過去。又把我領(lǐng)到了表姑娘的鋪?zhàn)印1砉媚锂?dāng)時(shí)也在�!崩戏蛉苏f,“你問問你侄女,他們起了什么齟齬,兄妹倆鬧成這樣。”
侯夫人立馬轉(zhuǎn)頭看白慈容。
白慈容唇色更白了三分:“姑姑,是大哥他想要南姨娘回府,去求祖母幫襯說情。
他還請我賄賂祖母,送些名貴綢緞給她老人家。
他把祖母送到了我鋪?zhàn)�,我與祖母聊了幾句,就送祖母回府了。之后的事,我并不清楚�!�
侯夫人深深看一眼她。
這一眼,帶著很多的疑問與不相信。
駱寧似鬼魅,安靜旁觀。
白氏那么疼愛白慈容。假如是白慈容和駱寅之間做選擇,她又更偏向誰?
——是個(gè)有趣的選擇。
對白氏而言,白慈容與駱寅,才是她的掌心手背肉,難以抉擇。
“……阿寅遭人陷害�!焙罘蛉思拥寐曇舳妓粏。薏荒軐χ蠣斊饰�,“他真想要放火,怎么不等夜深人靜?他又不傻�!�
二老爺有點(diǎn)尷尬:“大嫂,我只是聽同儕聊了幾句,也不太清楚內(nèi)幕。您等大哥回來,再細(xì)問他。大哥去衙門打點(diǎn)了�!�
“縱火是什么大罪嗎?燒了咱們自家的鋪?zhàn)�,礙不著官府的事,阿寅今晚能否回來?”侯夫人又急切問。
二老爺:“我不是文官,這些律法的事,我一概不清楚�!�
當(dāng)街縱火,與在家放火,肯定不一樣。
此事可大可小,就看巡城司衙門怎么斷案。
這天深夜,鎮(zhèn)南侯回了府。
他垂頭喪氣。
老夫人派人請他。
闔府都在西正院,沒人睡覺,每個(gè)人都在等消息。
二房、三房的人都到齊了。
就連駱寧的小弟駱宥也來了。
“……火燒得很快,可能是鋪?zhàn)永锊亓嘶鹚�,因�(yàn)檠靡叟c其他人都聽到了爆裂聲;
另外,鋪?zhàn)永锇l(fā)現(xiàn)了一具遺骸,雖然燒成灰,只剩下一些骨頭。私藏火藥、燒死了人,此事一時(shí)下不了決斷。”鎮(zhèn)南侯說。
侯夫人幾乎坐不穩(wěn),要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怎么會?”侯夫人眼淚縱橫,“阿寅他豈能做這種事?”
鎮(zhèn)南侯情緒極差:“你養(yǎng)的好兒子,要?dú)Я宋覀兒罡��!?br />
又指了白慈容,“你的綢緞鋪?zhàn)樱瑸楹嗡讲鼗鹚�?�?br />
白慈容身子顫了顫:“姑父,我沒有。我從哪里弄來火藥?”
換做平常,侯夫人一定會站出來,維護(hù)白慈容,說一句:“她那么一間值錢的鋪?zhàn)颖粺�,怎么還罵她?”
可她此刻沒了力氣。
駱寅還關(guān)在牢里。
這個(gè)案子不管最后如何斷,駱寅的官職肯定會丟。
往后在想做官就很難了,只有繼承侯府爵位這一條路可走。
侯夫人何嘗不痛心?
駱寧替太后擋刀,給駱家換來爵位,駱崇鄴趁機(jī)舉薦兒子去當(dāng)官,駱寅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處。
要是從未有過,侯夫人不至于難受。
可如今得到了又失去,何等惋惜痛心?
“侯爺,您派人給余杭送信,叫大哥拿銀子來。咱們要打點(diǎn),大事化小,保阿寅平安出來�!卑资峡薜馈�
“你大哥肯?”
“他肯!”白氏無比篤定,“阿寅是他親外甥,白家需要依仗侯府,這點(diǎn)錢我大哥會花的�!�
鎮(zhèn)南侯想了想:“這條路也可一試。”
白慈容神色凄惶。
她偷偷看一眼駱寧。
卻發(fā)現(xiàn),駱寧也在看她,眸色安靜,面無表情。
駱寧她知道嗎?她都進(jìn)了鋪?zhàn)�,是如何脫身的�?br />
【第073章
逼瘋他】
駱寅縱火一案,動靜極大。
到了第二天,此事傳到了宮里,因?yàn)樗菧?zhǔn)雍王妃的親兄長,此前最令人矚目。
太后宣了駱寧進(jìn)宮。
“你且別慌。不論如何,府衙不會定你大哥的罪。”太后對駱寧說。
駱寧:“……”
為了大局考慮、為了駱寧與雍王的聲譽(yù),駱寅這次不可能坐牢。
駱寧心里早有預(yù)設(shè),還是忍不住有點(diǎn)失望。失望只是很渺小的情緒,一閃而過。
不坐牢也好,免得他可以在牢里茍且偷生。
他應(yīng)該死。
“多謝母后�!瘪槍幍吐曊f。
她表情里的失望,可能是因她大哥叫她丟臉而起——太后會這么覺得,故而沒多想。
“你也可回去告訴你祖母與父母,叫家人安心�!碧笥终f。
駱寧再次應(yīng)是。
她從宮里回來,先把此事告訴了鎮(zhèn)南侯。
很快,白氏就聽聞了。
白氏特意到了文綺院,裝出失落與耐心:“阿寧,太后娘娘真如此說的?”
“是�!�
“你被指婚給雍王,多少門第嫉妒咱們,你大哥是被污蔑的。他好好一個(gè)人,又不是瘋了,豈會跑去表妹的鋪?zhàn)涌v火?太后果然睿智,還你大哥清白。”白氏感激涕零。
駱寧眸色幽靜看著她:“大哥可能就是瘋了�!�
白氏含淚的眸子里,立馬涌上無限的惡毒與怒焰,直勾勾看向駱寧:“阿寧,你休要胡言亂語。”
駱寧一步不讓回視她:“娘,若不是發(fā)瘋,好好的為何縱火?您覺得是瘋了可信,還是被人陷害更可信?”
白氏面色一僵。
“您想兒子坐牢,還是承認(rèn)他發(fā)瘋?”駱寧又問。
她眨了眨眼睛,眸色恢復(fù)了澄澈,似個(gè)不諳世事的孩子,等著白氏做選擇。
前世,你們潑給我的臟水,自己都嘗一嘗。
不發(fā)瘋,就坐牢去;發(fā)瘋,就丟官、丟人。
總要付出點(diǎn)代價(jià)的。
白氏臉色幾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阿寧,你……”
駱寧見她怒極,提醒她:“娘,要不是我被賜婚給雍王,大哥出不了大牢。你可別說難聽話,讓我有機(jī)會去宮里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