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母后可能不記得了,宮里進進出出的美人,不計其數(shù)。朕那是年幼,很怕母后吃虧,提心吊膽,記憶深刻。
不過,雍王妃也只是眼睛形狀像,其他不像,眼神都不像。那個曹美人,窄窄的額頭、窄窄的臉,跟狐貍似的。”皇帝又道。
皇后低笑。
“笑什么?”
“臣妾想起當(dāng)年在宮學(xué),王小姐似乎也這模樣。原本先皇要選她做太子妃,您與母后都不同意�!被屎笳f。
又說,“崔氏與王氏乃死敵,母后不同意倒也能理解,只是沒想到陛下也不愿�!�
王小姐可是宮學(xué)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兒。一張俏臉很嬌媚,無人不喜她。
她與鄭皇后的容貌,各有千秋。真正論起來,王小姐更妖嬈三分,年輕男子難抵御。
皇后唯有在功課上苦下功夫,才能壓住她,拔得頭籌。
“朕不喜那種模樣女子。”皇帝說。
皇后想了想,后宮受過恩寵的,約莫二十幾人,的確沒人是窄臉長眸的狐貍模樣。
最受寵的貴妃,把皇帝籠絡(luò)得冷淡了整個后宮,她生得也很端莊大氣。
貴妃輔助行刺皇帝被誅,如今得寵的是兩位婕妤,模樣都有三分像貴妃。同樣不妖嬈。
皇后心里快速盤算著,不動聲色。
壽成宮內(nèi),雍王還沒走。
太后問起申國公之事。
“……的確是綁了他。舅舅很忌憚申國公,有探子說他的別院藏了鐵,找到了實證。刑部不敢抓人,趙尚書央求我?guī)鸵r�!庇和鯇μ笳f。
太后便說:“你舅舅不適合執(zhí)掌兵部�!�
雍王黑眸幽靜:“比起申國公,舅舅更有本事。若他執(zhí)麟符,軍中越發(fā)安穩(wěn)。南疆的士卒都信服舅舅�!�
太后嘆了口氣:“懷灃,莫要貪多�!�
雍王:“母后所言極是�!�
駱寧慢慢低垂視線。
她聽雍王母子談話。
不管是兩個人的語氣還是神態(tài),都似太后阻止雍王拿下申國公,扶自己舅舅擔(dān)任兵部尚書。
可駱寧很清楚,申國公一直都是雍王親信。
那么,太后知曉嗎?
雍王自幼文韜武略,沒想到做戲本事也了得。
至少駱寧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皇帝與太后二人,對申國公一事不疑心。
皇后也不簡單。
事情說完,雍王起身告辭,駱寧也趁機出宮。
走出壽成宮,要通過長長甬道。
雍王走得快,駱寧幾乎要小跑才跟得上他。
氣喘吁吁。
快到宮門口,雍王府的馬車�?俊H允呛谄崞巾旕R車,很不起眼。
“上車�!庇和醯馈�
駱寧應(yīng)是,等著車夫放下馬凳。
雍王看她不動,很快領(lǐng)悟過來。他懶得提醒她,他的馬車不帶馬凳,畢竟他不需要。
他直接捏住了她的腰,將她拎上了車。
駱寧:!
突然凌空,她有點嚇到了,半晌沒做聲,眨眨眼睛看著他。
雍王:“先進去,你擋路了�!�
駱寧:“……”
她坐到了馬車?yán)铩?br />
日光從車窗薄薄簾布照進來,車廂里不算暗淡。
雍王方才提溜她的時候,已經(jīng)瞧見了她腕子上的佛珠。
他問:“母后把佛珠給了你?”
駱寧下意識抬起手:“這個嗎?母后說送給我�!�
“……改口挺快�!�
駱寧有點尷尬:“太后娘娘命我改口的。”
“本王不是反對�!彼溃凹仁峭蹂�,在外面就要像模像樣�!�
駱寧應(yīng)是。
雍王拉住了她的手,仔細看了看那串佛珠。
他手掌寬,手指修長勻亭,指腹有老繭。
駱寧沒敢動。
【第058章
驅(qū)趕白慈容】
他看佛珠。
“這串佛珠有些來頭。你好好戴著吧。雍王妃不是那么好做的,多少望族巴不得你大婚前香消玉殞,換上他們的女兒。
你且當(dāng)心。受了這富貴,也要自己有能耐。時刻牢記,郡主的俸祿與封地,不是輕易可拿到的。”雍王語氣冷淡。
是提醒,也是警告。
駱寧:“是。武將出生入死,方可得封將軍。我知曉輕重,王爺放心。”
“尋到了一個會耍鞭的女教頭,她不日進京�!庇和踅K于松開了手,“駱氏阿寧,本王對你寄以厚望,別叫本王失望。”
駱寧慎重保證:“王爺放心。”
又道,“多謝王爺。”
“請了女教頭,也需得你努力。不用謝本王,本王還等著看你能耐�!彼Z氣很淡。
駱寧:“不單單是女教頭,還有聘禮。好多銀子與金葉子!”
雍王:“……”
大概是旁人很少如此直白說話,他竟一時不知怎么作答。
駱寧還告訴他:“母后派了兩名教導(dǎo)嬤嬤給我。明日估計要我背誦門閥世家眾人的姓名、性格、外貌與事跡,以防他日遇到,我不認(rèn)得�!�
雍王:“此事瑣碎,你用些心�!�
“必不辜負(fù)王爺和母后�!瘪槍幷f。
雍王沒心情寒暄。
昨日打了人,其實還有她大哥,他也沒多問一句,不屑于跟她拉家常。
出了皇城不久,馬車要分道。
駱寧的車夫一直馭車跟在身后,雍王停車讓她下去。
作別雍王,駱寧在馬車上打了個盹兒。
她吃得有點飽,犯困。
她還在夢里瞧見了新帝蕭懷灃登基,攜皇后鄭氏祭祀天地。
祭臺她可以靠近,還挺舒服。不見其他鬼魂,只她自己。
那場祭祀極其隆重,香火鼎盛,駱寧的鬼魂自由自在暢游其中,很是快樂。
帝后極其般配。
也像極了今日:他們在做大事,駱寧在默默吃飯。
她把自己笑醒了。
醒來時,丫鬟秋華還問她:“大小姐,您做了什么美夢?”
駱寧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了鎮(zhèn)南侯府,駱寧先去見了侯夫人白氏,告訴她,自己回來了。
又問侯夫人,想要角門的鑰匙。
侯夫人自然不同意:“你已經(jīng)封了親王妃,是皇族媳,往后更應(yīng)該謹(jǐn)慎。角門鑰匙給了你,旁人只當(dāng)你私自進出,于你名聲不利�!�
又道,“今日見到太后了嗎?”
“是,還見到了陛下與皇后,以及雍王殿下�!瘪槍幷f。
侯夫人笑容越發(fā)慈祥:“我進宮拜年了三次,都沒遇到陛下。聽其他夫人說,有幸會在皇后或太后宮里,遇著陛下的�!�
駱寧笑了下。
侯夫人又問她:“陛下是何等模樣?”
何等模樣?
虛得很,過分蒼白,看樣子是丹藥服用過多所致。
駱寧總感覺,皇帝服用丹藥,不是求長生。
他才多少年紀(jì)?
估計是想要強身健體、增強記憶,求助于仙藥。聽聞他自幼不管是學(xué)識還是騎射,都被雍王打壓得抬不起頭。
而道士巧舌如簧,哄住了他。
他明年會暴斃。
“……與辰王殿下很像,一樣溫文爾雅�!瘪槍幷f。
辰王的白,是健康白凈,并不怎么顯病態(tài);而皇帝是蒼白,哪怕是駱寧,也瞧得出他精神不濟。
“我也沒見過辰王。辰王妃才去世,太后替他選新的王妃了嗎?”侯夫人又問。
駱寧:“沒聽母后提起�!�
侯夫人詫異看一眼她。
駱寧只是微笑。
侯夫人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白慈容這廂名聲被毀、無緣社交,京城的貴女不屑于與她來往,駱寧卻成了親王妃。
她一句“母后”,叫侯夫人無法忍受。
她怎可炫耀她的身份?
白慈容哪一點比她差?論起容貌,白慈容更艷麗三分。
侯夫人一直覺得,人吃點苦,就會走好運。白慈容自幼沒有母親陪伴,她是吃了苦的,怎么她的好運還不來?
而駱寧吃了點苦,挨了一刀,運道就擋不住,好事都往她身上砸。
“你先回吧�!焙罘蛉吮砬檗D(zhuǎn)淡。
駱寧應(yīng)是。
晚夕,白慈容來陪侯夫人吃飯,也問起了駱寧。
白慈容同樣消息靈通。
內(nèi)院是她姑姑的,就是她的,她比駱寧更有“權(quán)勢”。
“阿寧姐今日進宮了嗎?”她問。
侯夫人頷首:“是啊�!�
“不知她見到陛下沒有?”白慈容有點向往,“姑姑,咱們應(yīng)該有機會見到陛下的吧?”
“自然�!�
“他會喜歡我嗎?”白慈容問。
侯夫人:“豈能不喜歡你?男人沒有不愛你的。你看看余卓,略施小計,他就對你難以自拔�!�
又道,“這世上的男子,只要你勾勾手指,都會臣服,哪怕是天子�!�
白慈容眼睛亮了三分。
“我且等機會�!彼Φ�。
她們倆說著話,鎮(zhèn)南侯卻來了。
鎮(zhèn)南侯是高興的,
可他故意板起臉孔。
當(dāng)著白慈容的面,他直接開門見山:“我安排人,送阿容回余杭。”
晴天霹靂。
侯夫人白氏與白慈容都懵了,兩個人怔怔看著他。
“為何?”侯夫人問,聲音急切且尖銳。
鎮(zhèn)南侯:“阿容年紀(jì)大了,理應(yīng)回余杭婚配。要是耽誤了她,那是造孽,侯府不能做這樣的惡人�!�
“可是侯爺,咱們明明說好的�!焙罘蛉穗y以置信。
鎮(zhèn)南侯懶得廢話,直接道:“我心意已決�!�
“是阿寧嗎?是不是她,非要逼走阿容?”侯夫人哭了起來,撕心裂肺詰問。
鎮(zhèn)南侯蹙眉:“你不要鬧。咱們家的一切,往后都要依仗阿寧。你想想看,得罪親王妃的親生女兒,對你有沒有好處!”
侯夫人的眼淚垂落,她恨恨看著鎮(zhèn)南侯:“我絕不同意。阿寧不在家的日子,是阿容陪著我。你不能過河拆橋,要了我的命!”
白慈容沒有哭。
她只是給鎮(zhèn)南侯跪下,輕聲說:“姑父,只要侯府家宅和睦,我愿意回余杭。在繼母手下討生活,哪怕艱難了些。”
“我不同意!”侯夫人拉起她,“你爹爹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由你繼母說了算。你回去會被折磨死的。”
鎮(zhèn)南侯見白慈容如此深明大義,心中有了點愧疚:“你派甄媽媽跟著她回去。甄媽媽有點能耐,可以護住她�!�
侯夫人還想要說什么,白慈容重重握她的手:“姑姑,您別叫姑父難做。我愿意回去�!�
又道,“我過了幾年好日子,哪怕是死了,也會牢記駱家與姑父的恩情�!�
侯夫人抱著她痛哭。
【第059章
逼他發(fā)毒誓】
事情解決,鎮(zhèn)南侯心情不錯,才有空同情白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