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通電話進來,電話那頭恒跡酒店的總經(jīng)理舉著電話焦急地報告,“祁總,祁小姐這會兒正站在大堂門口,像是在等人。”
等誰?
祁斯吟眼底晦暗不明,繃著臉思索,片刻后應道,嗓音低沉,“嗯,我知道了,電話先別掛�!�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微不可聞地深呼吸,這個小祖宗實在是不讓他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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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祁姝換了條更清爽的吊帶連衣裙,站在酒店的大堂入口處。
她忐忑不安,有種矢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緊迫,心臟怦怦直跳。故作淡定地用指尖繞著一旁綠植的柔嫩枝條。
余景知從停好的白色奔馳上走下來,身形高大,大老遠看見祁姝,上下打量她,勾著唇笑。
啪嗒。
祁姝指尖的嫩綠枝條被繃斷。
她抬手和余景知打招呼,一想到她將和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發(fā)生點什么,心臟微顫。
“走吧,電梯在那邊�!�
祁姝故作鎮(zhèn)定,抬手指了方向,她倒不是對著余景知害羞,只是對那個方面的事不好意思,畢竟和祝星在一起這么多年,他從來沒碰過她。
余景知點頭說好,蠻有禮貌地和祁姝隔了一段距離。
位于監(jiān)控室的總經(jīng)理打起萬分精神,盯緊屏幕,看著祁姝和身后的男人進了電梯,壓低嗓音,“祁總,有個男人跟著祁小姐進電梯了。”
電話那頭,祁斯吟倏地挺直了脊骨,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緊握,太陽穴的青筋浮起,臉色驟然臭得可怕,聲音依然平和,“有個男人?”
“對�!�
拳頭松懈,祁斯吟的指尖一下一下輕叩扶手,頭腦運轉(zhuǎn),冷靜地提出方案,“讓電梯緊急制�,F(xiàn)實嗎?”
總經(jīng)理看一眼監(jiān)控,電梯到達樓層開門,祁姝和男人走出電梯,并肩進了過道。
他顫巍巍,說出讓祁斯吟幾近抓狂的答案,“已經(jīng)來不及了,祁總�!�
祁斯吟驟然半瞇眸子,一時之間說不清胸腔里沸騰翻滾的是急躁還是無語。
他想起,心中了然,祁姝這是受了委屈難受,在犯渾。
這個小瘋子,實在是任性妄為。
祁斯吟的眼神變了又變,臉上有些慍色,他極為克制地壓低聲線,沉緩呼吸,“黎叔,麻煩再開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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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知跨出電梯,并肩走在祁姝身側(cè),聞到她身上苦甜的水蜜桃香氣,他開口,氣音嘶啞,“學妹,你身上好香啊。”
祁姝這會兒倒淡然起來,即將報復的戰(zhàn)栗爽感壓制住了她的退縮。
她輕哼一聲,沒接話。
幾乎是推門而入的瞬間,余景知迫不及待地伸出雙手握住祁姝纖細的手腕,將她身體牢牢抵在墻上,俯身就要去吻她的紅唇。
祁姝不爽,別過頭,很輕微地發(fā)出了“嘖”的一聲,像在訓狗,“余景知,誰允許你親我了?”
聞言,余景知不敢貿(mào)然行事。
他老實地松開她的手,疑惑地揉了揉后腦勺,“啊,不是你說要跟我玩點刺激的嗎。”
祁姝懶得解釋,轉(zhuǎn)身進了浴室,“你先等著,我去沖個澡�!�
等祁姝沖完澡出來,換上了浴袍,浴巾搭在濕漉漉的頭上,整個人的皮膚泛著水汽,她抓起浴巾揉搓發(fā)絲上的水珠,看見余景知坐在小桌前,面前放了兩杯水,正在搗鼓什么。
她走過去,纖纖長指端起其中一杯,嗅了嗅,沒聞出什么特別,她的眼睛又清又亮,好奇地開口,“余景知,你搞什么玩意兒?”
余景知神秘兮兮,“學妹,這兩杯水里,一杯有點東西,一杯是純凈水,你隨便選一杯吧�!�
他倒坦然,不準備藏著掖著。
“我憑什么聽你的?”祁姝雙手環(huán)臂,態(tài)度強勢,挑了挑眉梢。
“刺激唄,你先選,不管你選哪一杯,我都會喝掉另一杯�!庇嗑爸柭柤�,笑得微妙。
這個提議倒讓祁姝覺得很有趣,她唇角揚起,清凌凌的雙眸在兩個杯子之間來回定奪,終于選了靠右的那杯,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末了,她將杯子倒舉,示意自己喝干凈了。
余景知直勾勾看著她,只覺得眼前這個漂亮女人的一言一行都這么帶感,他喉結(jié)上下滑動,端起剩下的那杯水喝掉了。
“等著,我去洗澡�!�
杯中的東西無色無味,某種頗帶些玩味的期待感讓二人靜下來。
浴室里響起撲簌簌的水聲,祁姝半躺在床上玩手機,只覺得房間溫度越來越熱。
她起身確認下空調(diào)還在運作,將溫度調(diào)低了兩度,沒什么作用。
漸漸發(fā)覺身子越來越軟,莫名燥熱,她忍不住側(cè)過身,呼吸低沉。
余景知從浴室推門而出時,身上帶著繚繞的水霧,浴巾松松垮垮別在腰間,露出的胸肌起伏,展示著他多年的健身成果。
他一抬眼就看見床上猶抱琵琶的一幕。
祁姝眼神渙散,白皙臉蛋不自然泛起紅,紅暈一直蔓延到耳軟骨,她整個人神志不清,如一池春水,漣漪四起。
平日的傲氣矜貴盡失。
一種上位者跌落神壇的畫面,有很強的破碎感。
他反手關(guān)了浴室門,迫不及待邁著腿就要朝床上走。
柔軟的床墊隨著余景知的動作傾斜,他胸膛沉沉起伏,伸手壯著膽子要去觸碰女人系在腰間的綁帶。
因為過于激動,他手指有些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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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成何體統(tǒng)
祁斯吟很少這樣面色陰沉。
他接過總經(jīng)理雙手遞上的房卡,不允許任何人跟著,獨自進了電梯。
門被推開的瞬間,余景知觸電般從床上彈起,祁姝的領(lǐng)口被他掀開一隅,露出迷人的鎖骨,皮膚白皙得晃眼。
噤若寒蟬。
祁斯吟微瞇了眸子,呼吸陡然沉下來。
看清來者的臉,余景知心涼了半截。
雙手并用狼狽地爬下床,軟骨頭般跪倒在一邊,垂著頭,連和對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祁斯吟濃眉深蹙,他臉龐輪廓一半隱入陰影,五官深邃銳利,冰涼如雪的視線盯著床邊赤條條跪著的身影。
忍了又忍,他氣血直涌腦袋,某根神經(jīng)“啪”地繃斷,憤怒地上前朝著余景知的肩膀狠狠連踹幾腳。
男人應聲倒地,肩膀碎裂般生痛,卻不敢叫喊。
祁斯吟的危險他不是沒聽說過。
平日里是一副霽月光風的端正君子模樣,發(fā)起狠來卻毒辣。從前他只當是風聞,此刻卻實實在在痛徹骨髓。
因為肩膀傳來的疼痛和恐懼,余景知不住顫栗。
祁斯吟走到床邊,溫柔體貼脫下西服,蓋在祁姝身上,匆匆收回視線,不再看她一眼。
頗有分寸感。
他幽深的黑眸似無盡之地,挺直脊梁,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對余景知淡聲說,“你活膩了?祁家的人也敢碰�!�
余景知吞咽口水,將身軀瑟縮,支支吾吾說對不起。
“今天的事你敢說出去半個字,往后你再敢靠近她半步,我就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祁斯吟頓了頓,胸膛平靜起伏,渾身冒著森冷氣息,“說到做到�!�
分外平靜的語氣,卻滿含狠勁,山雨欲來。
祁斯吟護著祁姝清白,沒把事情鬧大,凌厲逼人地看著余景知胡亂套上衣褲落荒而逃。
房門被關(guān)上。
偌大的總統(tǒng)套房靜下來。
房內(nèi)回蕩著祁姝沉沉的呼吸,她在隱忍,旖旎繾綣。
祁斯吟微怔,側(cè)過臉去瞥一眼,她眼中滿是羞赧。
他閉上眼背過身去,眉心微動,俊朗沉穩(wěn)的眉眼浮現(xiàn)些尷尬。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腦海里出現(xiàn)的是學生時代的祁姝舉著課本問他題目該怎么解的認真模樣。
她向來是乖巧得體的。
祁斯吟一言不發(fā),往后退半步,思索著如何處理眼前的爛攤子。
原地沉默片刻,他選擇放棄,揉著眉心,不動聲色地側(cè)身朝露天陽臺走去。
決定讓祁姝先獨自冷靜一下。
玻璃門掩得只剩一條縫隙,她的聲音被隔絕。
祁斯吟長吁一口氣,解開襯衣領(lǐng)口最上方的扣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領(lǐng)帶扯松些,慵懶地倚在欄桿上望樓下堵成一串的紅色車尾燈。
月光灑白,風從他肩頭吹過,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拉扯著他的情緒。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
祁斯吟伸手摸索煙盒,抽出一根含在薄唇上點燃,悶頭深吸一口濃厚尼古丁,神經(jīng)才稍有放松。
他暫時不想看到祁姝。
成何體統(tǒng)。
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得不償失,傻小孩。
直到煙頭扔了一地,樓下水泄不通的街道都變得空蕩寂靜,祁斯吟慢悠悠嘆了口氣。
做足了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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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吟推門而入,祁姝覺得丟臉,抿著唇,生生別過臉去。
時隔四年,二人不歡而散后的第一面,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也太狼狽了。
西服外套被她無意識間踢到一旁,質(zhì)地柔軟的黑絲絨床單上白膩肌膚溫婉干凈,旖旎若隱若現(xiàn),她宛若一朵空谷幽蘭。
“你別看我�!�
她心底發(fā)毛,像只炸毛脆弱的小獸,用僅存的理智低聲告誡。
祁斯吟沒接話,眼神中帶些顯而易見的嫌棄,冷峻的臉緊繃著,轉(zhuǎn)身進了浴室。
老實說,這種眼神讓祁姝松一口氣。
小時候,她不小心把祁斯吟校服弄臟,他就會用這種無可奈何的眼神看她,然后默默脫下校服遞給阿姨洗掉。
嫌棄中帶一些偏愛,證明他們之間牢固的關(guān)系。
祁姝知道,她犯下的一切錯誤,祁斯吟都會替她善后。
他無條件偏袒她。
祁斯吟往浴缸里接冷水,盯著波光細碎晃動的水面微征,直到水接了半缸,他才起身往外走去。
枕頭上,祁姝別過的臉仍涌著瑰麗的紅。
他在不遠處情緒不明地繃著臉,望她,像是望什么棘手的難題。
祁斯吟不喜歡越界的肢體接觸。
眼下不得不破例,將她抱起往浴室走。
四年不見,祁斯吟的身型出落得挺拔高大,寬肩窄腰,手臂肌肉線條干凈利落,整個人從容自若頗有分寸感,清冷得像一朵高嶺之花。
祁姝昏了頭。
好像渾身的肌膚有螞蟻啃噬,有種喧囂情緒無處發(fā)泄的憋屈。忍得難受。
她的頭順勢埋在他的頸窩處,嗅到他身上雨后青橘的清香味。她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此刻徹底松懈。
下一秒,雙手搭在他肩膀,緊貼脖頸,肌膚間觸碰,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妄念又涌動而來。
她眸中又氳出些水霧,膽子也大起來。
她想咬他一口,也這么做了,俯身去觸碰他的臉。
祁斯吟淡定地拗過臉,躲開她失禮的動作,呼吸沉著,倏地冷眼斜睨她。
微微居高,他眼底泛開一抹冷意,音量不高不低,卻顯了些上位者的壓迫之勢,“祁姝,你皮癢了是吧?”
被叫到名字,祁姝自亂陣腳。
她向來害怕祁斯吟叫她全名,半天不敢接話,恍惚間記起對方是一本正經(jīng)的老古板祁斯吟。
這才后怕,罵自己倒反天罡。
沒過多久,她又松懈成失控的狀態(tài),聲音含糊,“祁斯吟…”
祁斯吟黑眸微垂,手上動作一松。
他將懷中不安分的祁姝扔進了盛滿水的浴缸,冰冷的水珠四濺,濕了他白色襯衫。
置身于冰冷的液體中,刺骨的寒意將祁姝包裹,肌膚瞬間汗毛倒豎。
她渾身發(fā)冷,頭腦清醒不少。
男人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不慌不忙幽幽傳來,峻厲至極。
“誰允許你叫我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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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祁家不養(yǎng)啞巴
須臾,祁斯吟沒有離開,懶懶地環(huán)抱雙臂,斜倚著洗手池,看她臉色緩緩褪去潮紅。
她逐漸恢復理智,掙扎著要起身。
祁斯吟看她有些泛白的嘴唇,扔下一句“等我一下”,朝浴室外走去。
再進來時拿了干凈嶄新的浴巾和祁姝的衣服,祁斯吟溫柔將她從浴缸里扶出來,習慣性地舉著浴巾替她擦頭發(fā)。
一副端肅的長輩做派。
在祁姝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兒時祁斯吟就是這樣照顧她的,倒也不覺得生疏。
只不過祁姝早就不是以前的小孩了。
面對四年沒見的祁斯吟,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羞赧地抬眼去看他時,發(fā)現(xiàn)他看她的眼神仍和從前一樣清白。
祁姝在他眸子里沒發(fā)現(xiàn)什么情緒,正直溫潤,沒半分雜念。
他壓根沒把她當女人看。
“這會兒知道丟臉了?”祁斯吟當她害臊,順手將浴巾遞到她手上,淡聲說,“別感冒,洗個熱水澡,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