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看看,有皇子的妃位也不是事事都順的,方才剛傳出大皇子被罰的消息,現(xiàn)在三皇子又這樣上不得臺面。
柔貴嬪忍不住想,她們家的女人都很容易懷孕的,若是皇帝能……她一定能生出聰明健康的皇子!
貞妃身邊的奴婢將三皇子拉了回去,他站在貞妃旁邊,低垂著頭,手中捧著書。
扶姣被皇帝帶著來到御花園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個場景,她打量了一下三皇子,這孩子倒是真的喜歡讀書的,捧著書卷不撒手,只是性格實在不適合做皇帝。
太木了,而且也太容易受到貞妃影響。
轉(zhuǎn)頭去看皇帝的臉色,果然不出扶姣所料,他原本溫和的神情變得冷然,顯然是被這一幕氣到了。
將心比心,如果換作是扶姣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一定會心中失望。
從不受重視的皇子一步一步憑借軍功爬上皇位的一代鐵血帝王,一輩子只能有兩個不足以托付大任的兒子,還必須在二人之中選擇一個繼承江山。
扶姣雙手握住皇帝小臂,有些擔(dān)憂:“陛下,您不要生氣,三皇子還小,長大了就會好的。”
皇帝苦笑一聲。
從兩個皇子還小的時候,皇帝就對他二人無比關(guān)注。因為隱疾,皇帝注定了只能有這兩個孩子了,所以雖然二人都對他懼怕大于愛戴,可皇帝還是會安排人在兩個皇子身邊。
一是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防止后宮傾軋傷害到他僅有的子嗣了;二是為了觀察他們兩個誰才是那個適合做太子的繼承人。
都說三歲看到老,現(xiàn)在大皇子六歲,三皇子四歲,行為秉性卻都有很大的缺陷。
如果有的選,皇帝不會選擇這兩個兒子中的任何一個。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扶姣,想起方才尹立所說。
尹立下了定論,雖然不知道皇帝的身體是怎樣恢復(fù)的,但是按照目前來看,如果將他的隱疾比喻成堵塞住川流的巨石,那這個原本扎根于海底的巨石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崩離析,只差最后一點震動就能夠徹底破碎匯入川流。
也就是說,皇帝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只差最關(guān)鍵的一步就能夠恢復(fù)如常。
對兩個皇子的失望在這一刻都轉(zhuǎn)變?yōu)橄M�,他湊到扶姣耳邊,半點不顧忌,說些葷話:“若是朕能……一定叫你給朕多生幾個皇子�!�
扶姣的臉唰的一下紅了,皇帝以為她會和以前一樣避開,卻沒想到,這一次扶姣羞歸羞,卻點了點頭。
她聲音細(xì)弱,在皇帝耳中卻如同天籟。
“好�!�
“無論陛下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去做。”
皇帝像是被順了毛的巨獸,瞇起眼流露出有些危險的眼神,當(dāng)然,此“危險”并非彼危險。
他們站在妃嬪們身后,這一會才被眼尖的人看到,呼啦一聲,所有人都跪下行禮。
貞妃最是驚喜,她帶著三皇子呢,慧妃和大皇子被懲罰的事情鬧得滿宮皆知,此時正好是三皇子表現(xiàn)的時候。
而柔貴嬪則是喜怒參半。
喜在她想趁著現(xiàn)在挽回皇帝的心,怒在她看到了扶姣。
這個賤人竟然能跟隨在皇上身邊!還是二人單獨來了御花園!
柔貴嬪都不敢想皇帝為什么連海信這個大太監(jiān)都沒有帶上,反而只帶了扶姣一個人。
如果……如果這個狐媚子毀了容也能勾引男人,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該怎么辦?柔貴嬪又驚又怒。
沒人注意到柔貴嬪的情緒。
扶姣現(xiàn)在在思索更重要的事情。
今天晚上她會運用入夢術(shù),現(xiàn)在也是時候叫皇帝看出更多的端倪了。
三皇子性子的確唯唯諾諾,他站在皇帝面前,手腳不安的動彈,一下沒站好崴了腳就要摔倒。御花園的路為了美觀鋪滿了鵝卵石,所以小孩子站不穩(wěn)是常事。
扶姣離得近,主動伸手去扶。
就在她彎腰的間隙,一陣古怪的冷風(fēng)吹過,將她面上的面紗吹開一點縫隙。
三皇子被扶住的時候因為驚慌拽住了扶姣的袖口,扶姣只能更低的彎下身。
這樣的動作使她右側(cè)的臉頰幾乎全都暴露在皇帝面前,一閃而過的姝麗在皇帝眼中留下影子,冷風(fēng)停下,皇帝心里的狂風(fēng)卻開始震動。
三皇子遞給扶姣一朵藏在手心的西施百合,扶姣半垂著眼去聞香氣。
許是花妖成了精怪吧。
皇帝恍惚中想到。
否則怎么會真的出現(xiàn)在夢里,又陪伴在他眼前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毀容宮女vs隱疾帝王20】
御花園好像成了一個充滿了意外的地方。
是那聲啜泣帶來的熾熱,和夢中美人臨凡的綺麗。
在看到面紗被風(fēng)吹起,看到掩藏在面紗之下那張與他日思夜想的面容幾乎重合的絕色容顏時,皇帝竟然有些恍惚了。
他情難自禁的伸手去拉扶姣,三宮六院的嬪妃垂頭行禮,看不到她們所崇敬的皇帝正握著一個女子的手。
扶姣詫異的回頭去看皇帝,又看了看尚且懵懂的三皇子,用手中的百合花輕輕點了一下皇帝的胸膛。
“陛下,”她用氣音小聲提醒:“娘娘們還在行禮呢�!�
皇帝卻不耐煩跟這些妃嬪們多做糾纏。
他這個時候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帶著儀仗,海信自然會叫眾人早早退避,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起來�!�
皇帝壓抑著心中的情緒,面上還能維持平靜。
妃嬪們起身,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站在皇帝身邊的扶姣。
除了柔貴嬪,其余人都不知道扶姣的身份,但是看她戴著面紗,又不像是之前紫宸殿里的人,就都猜出扶姣就是那個叫柔貴嬪一夜之間失寵的宮女了。
眾人一時之間是好奇有之,忌憚也有之,不過貞妃現(xiàn)在倒是沒把扶姣放在眼里。
貞妃與慧妃不一樣,慧妃是個貪心的女人,她既想要皇帝的寵愛又想要自己的兒子能夠登上皇位。但貞妃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都說男人第一眼看到一個女人時就決定了他有沒有可能愛上她,如果第一眼沒有悸動,那之后也很難再有。
貞妃知道像是皇帝這樣的鐵血帝王不是她能掌控的人,她只能掌控她的三皇子,只要三皇子登上皇位,貞妃別無所求。
無論扶姣是為什么才能留在皇帝身邊,貞妃一點都不想知道。再受寵又能如何呢,又生不出皇子來。只要生不出皇子,那就不是她的敵人。
貞妃甚至還想著,如果扶姣真是個聰明人的話,拉攏起來一塊對付慧妃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看扶姣扶住了三皇子,貞妃抿唇而笑:“洵兒,母妃怎么教你的?還不跟姑娘道謝?”
“多謝姑娘。”三皇子就抬手作揖,聲音還是小小的。
皇帝看著三皇子竟然還有些親近扶姣的模樣,面色也和緩了一些。
尹立雖然說了他有機(jī)會治愈隱疾,但是畢竟不是必然,如果日后三皇子待扶姣親近,那也是一件好事。
有了這種想法,皇帝對三皇子便更多了一絲寬容。他本來就對兩個皇子都十分惦念,現(xiàn)在看三皇子就多了幾分慈父的疼愛。
皇帝抬手摸了摸三皇子的小腦袋:“洵兒這幾日功課做的不錯。”
這倒是真的,比起大皇子這個年紀(jì)的時候,三皇子要強很多。
貞妃立刻面露喜意,她上前幾步,又推了推三皇子,讓他差點撲在皇帝腿上。
“陛下,洵兒這些時日跟臣妾說很想您呢,這不,臣妾帶他來御花園賞花都不愿意,手里拿著書卷,說是要好好讀書讓父皇高興�!�
扶姣聽了這話,低頭看了一眼三皇子,見他低垂著頭沒什么表情,就知道貞妃這話是說出來討皇帝高興的。
皇帝顯然也知道,他淡淡嗯了一聲。
“洵兒若想來紫宸殿,你帶他過來就是�!�
貞妃更是高興了。
大皇子剛被罰了一通,她的洵兒卻得到陛下的夸獎。
她正要乘勝追擊,皇帝卻又開了口:“今日朕游園,你們都回宮去吧�!�
貞妃一愣,目光飄向了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扶姣,隨后笑笑:“既然如此,臣妾等就不打攪陛下了,這便回宮去�!�
她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從嬪妃們一聽說御花園里放了西施百合就都來了就看得出來,皇帝并非是個苛待嬪妃之人,恰恰相反,他并無什么小兒女情趣,對于這些花兒朵兒也都不愛。
尋常時候花房弄出來的花都是給她們這些妃嬪們賞弄的,所以她們也沒多想就一塊兒到御花園里來了。
可眼下看,這花竟然是皇帝親自下令搬來御花園的,現(xiàn)在更是要清場游園,為了誰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貞妃與旁人都準(zhǔn)備退下了,唯有柔貴嬪面露不甘。
她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被皇帝厭棄,眼下好不容易有機(jī)會,她真的不想就這么灰溜溜的退場。
“陛下……”
柔貴嬪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
皇帝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沒有放在她身上過,聽到這一聲才皺眉看去。
柔貴嬪期待的看著皇帝,希望他能想起自己的好,連聲音都刻意的做出嬌柔的聲調(diào)。
其實柔貴嬪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這樣說話的語氣是故意模仿扶姣的,只能說聲調(diào)上有三分像,只是扶姣有先天優(yōu)勢和系統(tǒng)加持,柔貴嬪卻沒有。所以如此作態(tài)不但沒有起到吸引皇帝的作用,反而有東施效顰之嫌。
扶姣嫌惡的撇開眼。
她實在厭煩柔貴嬪這樣學(xué)她,若是學(xué)到精髓也算她本事,可弄成這樣純純惡心人。
越是這樣,扶姣越不想叫她如意。
這兩天里忙著勾引皇帝,扶姣還沒騰出手來對付柔貴嬪,她自己反而送上門了,這種好機(jī)會如果扶姣不在皇帝面前上點眼藥,那都白費她一顆七竅玲瓏心。
所以柔貴嬪話罷,扶姣立刻動作很大的往皇帝身后躲了躲。
原本她是站在皇帝左面的,現(xiàn)在徹底藏在他身后,還若有若無的往皇帝的脊背上蹭了蹭。
這是一種尋求保護(hù)的姿勢,皇帝立刻意識到了扶姣是在害怕。
之前扶姣在柔福宮里的事情皇帝命人查了,所以他將錦繡等人杖斃,并讓柔貴嬪觀刑。他本以為柔貴嬪或許只是視而不見,所以小懲大誡,可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
皇帝的目光從厭煩到冰冷,再看向柔貴嬪時已經(jīng)有了殺意。
柔貴嬪嚇了一跳,臉立刻就白了。
“陛、陛下,您怎么這樣看著臣妾……”
【第一百五十章
毀容宮女vs隱疾帝王21】
柔貴嬪心中忐忑不安。
從扶姣被皇帝帶走開始她就很怕,不僅是因為她嫉妒扶姣,更是因為害怕扶姣會說出自己的身世。
當(dāng)初柔貴嬪和母親逼死了扶姣生母,然后又設(shè)計將她以宮女的身份騙入宮中,更是毀掉了扶姣容貌。
換作是誰這樣的仇恨也不會輕易忘卻的。
一開始柔貴嬪將扶姣困在柔福宮里,不論什么時候都不叫她出去,這也是為什么宮中這么多人卻沒有一個認(rèn)識扶姣的原因。
但是后來看到扶姣因為毀容而心灰意冷,柔貴嬪就漸漸的沒有那么警惕了,曾經(jīng)羞辱扶姣的快感隨著扶姣越來越逆來順受而變得淡薄,柔貴嬪便更不在意她了。
直到那一日皇帝怒氣沖沖的來到柔福宮,柔貴嬪自己難以招架,就想著隨便推出一個人來叫皇帝泄火,這才想到后殿的扶姣。
可是誰曾想,毀了容之后的扶姣依然有手段吸引皇帝的注意力,還有那么大的本事留在紫宸殿。
現(xiàn)在柔貴嬪就怕哪一天扶姣會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對皇帝和盤托出。
那可是欺君之罪��!
柔貴嬪現(xiàn)在是真的知道怕了。
當(dāng)初她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在家里時父親因為覺得虧欠扶姣生母,對待扶姣格外溫和慈愛,扶姣又天生貌美,處處壓了她一頭。
積攢了十幾年的嫉妒和厭惡讓柔貴嬪沒忍住下手,事后她也曾害怕,只是母親說自己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將扶姣外祖父家的人都控制起來當(dāng)了人質(zhì),保證扶姣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扶姣還是個宮女的基礎(chǔ)上,現(xiàn)在扶姣有了皇帝的寵愛,難保不會破釜沉舟。
任憑她母親勢力再大,難道還能越過皇帝嗎?
柔貴嬪是越想越覺得害怕,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她越是害怕,看著皇帝的目光就越是心虛。
“還用朕說第二次嗎,柔貴嬪,是不是昨天的教訓(xùn)還不夠�!�
皇帝看得出來柔貴嬪和扶姣之間一定有更深的仇怨,但扶姣在他身邊這兩天只字未提,想來是不愿意現(xiàn)在提起的。
既然如此,皇帝也不想違背她的意愿�?傆幸蝗账麜尫鲦瘜λㄩ_心扉的。
至于柔貴嬪該如何處置,到時候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這些都不急,現(xiàn)在皇帝最想做的是想知道扶姣到底是不是夢中那個曾經(jīng)與他纏綿的少女,更想知道如果是的話,扶姣知不知道那場夢。
那一場鏡花水月,到底是他一個人的沉淪,還是兩個人共同的奇跡?
嚇破了膽的柔貴嬪被宮女?dāng)v扶著退下,御花園中終于只剩下扶姣與皇帝兩個人了。
皇帝將扶姣從自己身后拉到面前,目光灼灼。
“扶姣,朕問你,你有沒有見過朕�!�
心頭一跳,扶姣露出一個有些驚慌的表情。這個表情被皇帝順利捕捉到之后,扶姣又變得若無其事。
“陛下,奴婢跟在您身邊,您怎么會這樣問呢�!�
皇帝瞇起眼。
片刻之后,他越過這個話題。
“是朕突發(fā)奇想,不必在意�!�
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皇帝和扶姣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西施百合的確開得很美,但是現(xiàn)在卻沒有人真的將心思放在花兒上了。
一個下午,皇帝將政務(wù)都推了,就陪著扶姣在宮里逛,直到日落西山時二人才相伴回了紫宸殿。
這一次皇帝是真的要忙正事了,扶姣便回了偏殿。
環(huán)書環(huán)琴二人早就等候著了,見扶姣回來便伺候她沐浴更衣,一下午的游園讓扶姣有些累,她將環(huán)書環(huán)琴屏退,躺在床上準(zhǔn)備入眠。
她不確定皇帝什么時候才會入睡,但入夢術(shù)可以提前啟動,她閉上眼睛,等待著第二次的夢中相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扶姣再次感受到了之前入夢時的失重感,白光閃過,她面前不再是一片漆黑。
這里不是之前那個山洞了。
扶姣只看了一眼四周,立刻就確定了這里是什么地方——非常熟悉,她下午的時候才剛來過的。
皇宮,御花園。
她現(xiàn)在的位置很微妙,就在御花園假山旁邊。
這個位置對于扶姣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因為這里就是她剛穿越來時為了躲避錦繡等人躲藏之處。
可入夢術(shù)的限制就是扶姣不能操控夢中場景,如今她出現(xiàn)在這里,證明是皇帝的潛意識里希望她在這兒。
他果然產(chǎn)生了懷疑。
扶姣從善如流的躲在假山后,片刻之后就聽到了腳步聲。
和那天一模一樣,扶姣發(fā)出了一聲啜泣,而那腳步聲便急促起來,距離扶姣越來越近。
現(xiàn)實中皇帝問了一句是誰,可現(xiàn)在,一只大手從假山之外探進(jìn)來抓住了扶姣的手臂。
“轉(zhuǎn)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