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清遠(yuǎn)客氣的接過茶杯:“不敢,不敢�!�
文知行面上含笑,心里把林清遠(yuǎn)從頭罵到了腳,他不敢誰敢,半個月,查封了逍遙賭場五次,一次比一次要的多。
逍遙賭場就是有金山銀山,也沒底蘊這么送下去,前前后后近一千多兩銀子,劫匪來銀子都沒有這么快的�?闪智暹h(yuǎn)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吃了下去,快趕上他們每年給齊王進(jìn)貢的三分之一了。
孫廣拱手:“敢問林大人,我們是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若是有,還請林大人明示?”
林清遠(yuǎn)卻不覺得逍遙賭場背后的人是文閣老,文閣老是文臣,養(yǎng)不出逍遙賭場那樣的打手。
所以林清遠(yuǎn)很客氣:“哪里,哪里,是我不知廣爺和文大人的關(guān)系,大水沖了龍王廟,多有冒犯�!�
孫廣心中冷哼,別以為有安國公府撐腰就能為所欲為,誰背后沒有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是啊,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朋友�!本褪遣恢巳四懿荒軤幦∵^來,可看著他手里的暖爐又覺得不可能。
但,正因為安國公府勢大,也許林清遠(yuǎn)才迫切的需要來錢的渠道?而他們有渠道。
林清遠(yuǎn)陪的客氣恭順,早早結(jié)束了這個飯局。
只是人才剛走到樓下,就被嚴(yán)不渭和韓公子截上車接走了。
孫廣瞬間蹙眉,他怎么跟那些人在一起。
文閣老讓他少打聽:“他以前就混跡西城,多跟流氓地痞打交道,如今進(jìn)了官場,跟這些紈绔更能玩到一起有什么可稀奇的�!�
“也是,多謝文大人今日相助�!�
“謝就不必了,做好你本職的工作即可�!�
……
孫廣確實不用謝文知行,因為他名下的另一家堪比逍遙賭場的來莊賭場被封了,罪名都跟逍遙賭場的一樣,查封人——陳歷。
孫廣氣的砸爛了一個鼻煙壺:“欺人太甚�!�
“廣爺勿氣,也許林大人不知道來莊賭場也是我們的呢?小的去打聲招呼試試。”
結(jié)果一樣,陳歷明里暗里表示,沒有上次的數(shù),賭場不解封。
孫廣氣的胸日生疼:“想死是不是!”
掌柜的立即搖頭,這可不行,林清遠(yuǎn)怎么說也是朝廷命官,太后侄女婿,會出事的。
……
宋初語每月會帶著伙計,回去北鋪查一次賬,也不是她必須去,只是在府中也無事,正好出來走走。
身為安國公府以府名命名的的郡主,她做生意,也不過是消遣罷了。
康睿今日穿了最得體的一件衣服,淺藍(lán)色的對襟大氅,身形如竹,英姿依舊,腰側(cè)的玉雖不名貴,但勝在做工巧妙,看起來多了幾分雅趣也頗有意思,更添君子風(fēng)度。
康睿信步走入綢緞鋪子,狀似不經(jīng)意的看眼鋪子里多出的生人,他們站的筆直,一看便是訓(xùn)練多年的兵卒。
宋初語聽著伙計們噼里啪啦的算盤聲,素手抵著頭百無聊賴的假寐。
掌柜的抱著幾匹新得的料子上來,都是冬日給男子做衣衫的好料子,還有幾匹上好的里衣料子,都是壓箱底的好貨。
宋初語方睜開眼,覺得能給林清遠(yuǎn)做幾件像樣的衣服了。
第047章
來
掌柜的喜笑顏開,文房齋那邊跟他通過氣,說郡主對姑爺十分上心,與其討好見多識廣的郡主不如試試討好姑爺。
果然,有效。
“郡主,下面還有幾匹,只是不如郡主手里這幾匹名貴�!�
“無妨,都看看�!瘪R上要過節(jié)了,他該再置辦些衣物,另外婆母也要到了,也該多備幾身。
“郡主請。”
宋初語剛下樓,便看到了康睿,她的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自然而過,視線落在掌柜的拿過來的幾匹料子上:“再拿些穩(wěn)重些的顏色。”
康睿的心神一剎那落在她身上,安安。
康睿又覺得不妥,立即收回目光。
宋初語挑選了幾匹男子能用的料子。
康睿的手緊緊攥著,她在給誰挑東西,林清遠(yuǎn)那一身還不夠惹眼嗎?以前,以前——
宋初語又挑了一些年長的女人喜歡的料子。
康睿眼看宋初語要走,心里一急,瞬間上前:“郡主�!�
微蕊、莊嬤嬤立即擋在身前。
康睿沒敢靠的太近,就站在她幾米之外的距離,看著曾經(jīng)伸手就在他懷里的安安。
宋初語回頭,看了來人片刻,繼而恍然:“康……康大人?”
康睿像被人碾了一遍,她不知道他,她甚至沒記住他是誰,可她明明說過,對他一見鐘情,難道只是說說。
“康大人有事?如果康大人是找在下夫君,他今日不在�!�
康睿聽著她自然而然的叫別人夫君,心里猶如扎了一根刺,她的夫君是自已:“回郡主,不是,只是看到郡主冒昧打聲招呼�!�
“康大人客氣,康大人自便就是。”宋初語轉(zhuǎn)身。
康睿心中焦急,他想說,你愛林清遠(yuǎn)嗎?是不是在城西發(fā)生了什么才不得不嫁給他?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長公主的別苑見過,你真的沒有印象嗎?
可她是安國郡主,他想攔住她說些什么都不可能。
康睿無力的看著宋初語頭也不回的離開,心中空落落的,突然怪自已為什么要出現(xiàn),她的眼里清澈見底,沒有對他的好奇,沒有仰慕,甚至沒有恨。
什么都沒有,就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可明明他們該是最親密的人,他該是她的愛人,他想過好好對她,那些過往再不提及。
怎么就成了這樣,她面對他時,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無所有。她給林清遠(yuǎn)買料子,她挽林清遠(yuǎn)的手臂,他們是夫妻,只要林清遠(yuǎn)沒有負(fù)她,她就看不到身邊的人。
康睿突然變的茫然,他要怎么做,宋初語眼里才會有他,就算,就算,她是林清遠(yuǎn)的妻子,他也要宋初語看到他!眼里有他!
如果城西的事沒有發(fā)生,或者再發(fā)生一遍,救她的人是自已……
康睿瞬間堅定,事在人為,屬于他的一定能正回來。
……
宋初語一襲單衣,房間里爐火正旺。
她為林清遠(yuǎn)解開頭發(fā),任由發(fā)絲垂落下來,接過微蕊手里的梳子,一點點幫他通發(fā):“娘的院子我讓人收拾出來了,這兩天天氣不好,先讓人熏著,娘也快到了吧�!�
“明天傍晚應(yīng)該就到了�!�
“那就好�!彼纬跽Z的手指穿過他梳開的頭發(fā),又一下一下梳著:“我今天在布莊,遇到新科狀元了�!�
林清遠(yuǎn)半躺在她的貴妃榻上,當(dāng)她的手指穿過他的頭發(fā)時,平日遲鈍的頭發(fā),今日變的十分敏感:“我前天也遇到他了�!�
“這么巧?”
“是巧了些�!鄙洗卧谫場也很巧,林清遠(yuǎn)想到那時候的場景,突然多了抹警惕:“他向你見禮了?”
宋初語的手指壓在他頭發(fā)上,梳子密密的梳過:“嗯,按說我在內(nèi)堂,他不必非要過來見禮。”
林清遠(yuǎn)頓時蹙眉,康睿……最近沒怎么注意他:“我來給你通發(fā)�!绷智暹h(yuǎn)要起來,他不習(xí)慣讓人伺候,尤其是郡主。
宋初語將他按回去:“我來,我想給你通發(fā)。”
“我也想給郡……”
“你什么都不想,最近早出晚歸的,那些人有多少事,離了你他們就不能走路了嗎?”
林清遠(yuǎn)乖順的躺回去,頭都不像自已的了:“最近有些忙�!�
“你已經(jīng)很忙了,龔叔真是的,不知道讓你多休息幾天�!�
“還好�!绷智暹h(yuǎn)又想起來,他真的。
宋初語堅定的把他按回去:“我梳的不好?你想要小丫頭給你梳?”
“沒有。”
“最近都跟我二哥去哪了?”
林清遠(yuǎn)心里有點虛,他怕如此有傷天和的事被郡主知道,他希望郡主記住的都是他好的部分,而不是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隨便走一走�!�
“只是走一走?街上的女子豈不是遭殃了�!�
林清遠(yuǎn)沒有接這話,二舅哥在女色上確實有點小癖好,喜歡成了親的女子。
“我跟你說,你跟他出去可以,但不允許學(xué)他身上的壞毛病�!彼纬跽Z手上一用力。
林清遠(yuǎn)倒抽日冷氣。
宋初語趕緊放下梳子,心疼的幫他吹,捧著他腦袋,像捧著稀世珍寶:“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時沒控制住,還疼嗎?哪里疼?”
林清遠(yuǎn)仰著頭看著她著急的樣子。
宋初語真著急,她不想他受傷。
林清遠(yuǎn)伸出手點開她皺著的眉:“我沒事�!�
“真的?”
“你才多點力氣�!�
宋初語還是心疼,小心翼翼的幫他揉著:“那也要小心些。”
林清遠(yuǎn)看著她,心乍然溫軟:“你放心,我不學(xué)他。”
“你頭要緊�!�
……
宋初語沒想過找康睿麻煩,康睿有他身為臣子的責(zé)任和野心,她只不過為他提供了一個平臺。
何況,上輩子落得那樣的境地,是她眼光不好,當(dāng)年她也做了最終的選擇,所以如今對他沒有愛恨。
與其說她憎惡秦蓮秀,不如說她更恨自已自大,太過自信,從來沒懷疑過康睿,以至于那么拙劣的秦蓮秀她都沒懷疑過。
當(dāng)初,她賭了,輸了。輸了便輸了,沒什么輸不起。
那已經(jīng)是過去。
她昨晚之所以提起康睿,是覺得他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次數(shù)太過頻繁,而且一個區(qū)區(qū)七品,卻來給她請安,他想說什么,提以前嗎?康睿未免太可笑了,以為經(jīng)過那些事,她還會回頭。
白云撕破夜空,冬日的清晨暖白中透著寒冷。
宋初語對鏡觀著頭面,覺得這套梅花粉的:“是不是太素凈了�!�
“郡主,外面有位女子要見老爺,說她是老爺?shù)耐l(xiāng)�!�
第048章
嫣然
宋初語看眼說話的微蕊。
微蕊茫然,她是聽到前院來報,進(jìn)來通知的,沒見過女子。
宋初語若有所思,慢慢的扶著頭上的珠釵,她很肯定,林清遠(yuǎn)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如果有,他應(yīng)該會說。
何況,與其說林清遠(yuǎn)耽于美色,她更相信他追求權(quán)財:“只一個人?”
“是�!�
“告訴她,老爺上衙去了,讓她去衙門里尋�!�
微蕊驚訝:“郡主,哪有這樣的,她一個女子怎么能去老爺辦公的地方�!弊屓诵υ捓蠣敗�
宋初語換了一根海棠簪:“老爺臨走前又沒有交代,我也不知道怎么招待對方,恐有不周,讓她去找老爺吧,如果老爺將她帶回來,本郡主自會好好招待,去吧�!�
微蕊不知道郡主在想什么,但郡主已經(jīng)下令:“是�!�
宋初語覺得如果是正經(jīng)親戚、同鄉(xiāng),不該跟著老夫人一起來嗎,或者也該知道老夫人不久就會到,到時候再來拜訪不是更好。
偏偏這個時間過來,還是單獨的女子,她想做什么?
宋初語覺得與其自已想,不如林清遠(yuǎn)直接給自已答案,如果……
宋初語有些煩躁,合上首飾盒子,她是想他和樂順?biāo)�,如果他要收人…�?br />
宋初語深吸一日氣,提醒自已,勿忘初心,當(dāng)初是自已說的,如果他看上的,必定給他納到府里來,愿他兒孫滿堂。
不應(yīng)因他如今事事遷就,她便得寸進(jìn)尺才是。
“郡主,奴婢給您簪上配環(huán)�!�
宋初語突然起身:“不簪了,簪什么簪!”
小丫鬟嚇的退到一旁,一聲不吭。
……
白嫣然楚楚可憐的看眼門后的小蚊子,才看向門房管事:“多謝告知,是嫣然魯莽�!�
白嫣然依依不舍的看眼大門,小蚊子已經(jīng)跑開了,她記得前些天,他還是瘦骨嶙峋,不修邊幅的野孩子,如今穿著體面唇紅齒白,是大戶人家的小廝。
在冬日這樣寒冷的節(jié)氣,也能穿上金貴的棉衣了。
白嫣然搓搓手,單薄的身體更冷了,林大哥救了她,就是為奴為婢她也該報答林大哥的恩情。
如果當(dāng)初自已不任性,安分的跟著林大哥,她也是住在這座府里的人吧。
白嫣然想到那種可能,心里立即有了主意,她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林大哥現(xiàn)在身有官職,她……
白嫣然咬咬牙,徒步走去了工部府衙,林大哥的妻子嫌棄她不讓她進(jìn)去,可見郡主對林大哥也不如何,她何必不搏一搏,再說,確實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沒讓她進(jìn)門。
工部府衙外。
守門的上下打量她一眼。
白嫣然悄悄將單薄的鞋子縮回衣衫里。
守衛(wèi)知道林大人有幾個上不得臺面的親戚,只是找到衙署的女子還是頭一個,莫不是怕郡主對她發(fā)難?“等著�!�
林清遠(yuǎn)沒想到會看到白嫣然。
白嫣然眼里立即沁滿淚水,欲落不落。
林清遠(yuǎn)茫然的看眼守衛(wèi)。
守衛(wèi)也不明所以的看眼林大人,瞬間又立即站定,目不斜視,他什么都沒看見,林大人的私事,他絕對不會亂說!
林清遠(yuǎn)給了門房三個銅板,將白嫣然帶進(jìn)了旁邊燒著暖爐的小室,門窗敞開:“有事?”
白嫣然看著他,一襲棕色官袍,頭上玉簪束發(fā),完全沒了夕日在匪宅不著邊際的樣子,臨風(fēng)而立,身姿挺拔,像上京城的貴族子弟一樣,讓人移不開眼。
林清遠(yuǎn)蹙眉,他不想再問。
白嫣然見狀,眼淚頓時落下來,本就凍的楚楚可憐的美人,更加惹人憐惜:“我去你家找你,郡主沒讓我進(jìn)去。”眼藥上的不動聲色,郡主就是瞧不起他們,才給他們難堪。
林清遠(yuǎn)對她能不能進(jìn)去沒有任何想法:“所以,何事?”
白嫣然見他無動于衷有些詫異,難道他不生氣,他的老鄉(xiāng)來見他,郡主身為林大哥的妻子,竟然避而不見。
林清遠(yuǎn)看眼沙漏:“我事務(wù)繁忙,你……”
白嫣然噗通跪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落下來,單薄的衣衫穿在身上,貧苦又可憐。
林清遠(yuǎn)退了一步。
“都是我的錯,謝謝你不計前嫌,還肯幫我,是我不識好歹,辜負(fù)了……”
“鄭夫人,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是看在你兄長的面子上,才肯出手�!�
白嫣然被他叫的,頓時忘了怎么哭,那個男人已經(jīng)死了,還是林大哥殺的,他竟然叫她夫人:“林大哥,你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