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微蕊突然有點想笑。
莊嬤嬤瞪她一眼,帶著所有人出去了。
留下兩人兩兩相對。
宋初語慢慢也有些尷尬,手指不自覺的放在椅背上,根根分明的數(shù)自已的頭發(fā)。
林清遠(yuǎn)見狀,深吸一日氣,走過去:“需要梳起來嗎?”
宋初語搖搖頭。
氣氛重新沉默下來,林清遠(yuǎn)不厭其煩的看宋初語‘?dāng)?shù)’頭發(fā),她的手指很白,頭發(fā)很黑,莫名的,林清遠(yuǎn)想起馬場上,她挽住韁繩的一幕,白的耀眼,黑的深沉……
“好看嗎?”聲音清靈悅耳。
林清遠(yuǎn)突然抬頭,抱起她。
宋初語嚇了一跳,攬住他脖頸。
夜色如酒,醉了星光……
……
宋初語起的晚了些。
鈴聲輕晃。
微蕊、微花,莊嬤嬤帶著洗簌用品,陸續(xù)進(jìn)來。
林清遠(yuǎn)坐在窗前,手里握著一本書,探頭看著忙碌的眾人,和睡眼惺忪讓人伺候的她。
宋初語察覺到異樣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他看得認(rèn)真又探究。
宋初語快速躲了一瞬,才察覺自已穿的整整齊齊,沒有躲的理由:“林大人,看什么?”
林清遠(yuǎn)收回目光,視線重新落回書上,書上一行行一幕幕都是她的手浸在水中的樣子。
……
驢滾胡同內(nèi)。
康睿發(fā)燒了,燒的渾身難受,他躺在單薄的床上,周圍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他撐著滾燙的身體起身,去廚房給自已燒水。
“康編撰你怎么了?看起來很難受,你快放著,別忙了,我給你燒一壺水�!�
“有勞嫂子了�!�
“什么勞不勞的,康編撰你還沒有成家吧,你總這樣一個人不行,得有個人照顧你起居,我有一個侄女,長的可文靜了,改天帶過來讓你看看�!�
康睿本欲離開的腳步,突然折返回來,自已點火燒水,可點了半天柴就是不燃。
李嫂子看不過去,分給他一根燒的正旺的柴:“不愿意就不愿意,你說一句嫂子就知道了�!闭f完,從康睿那邊拔了一根沒燒的木頭放在自家柴剁上,一捆柴五分錢呢,可不能白給。
李嫂子提著燒開的水壺扭身離開。
康睿心中突然酸澀,似乎看清了,失去與宋初語的婚事他失去了什么。
他不能這么頹喪下去,不然豈不是給了林清遠(yuǎn)看低他的理由!他一定要比上輩子活的更好,讓初語后悔今天的選擇!
……
三日回門時,國公府里里外外早已打掃干凈,丫鬟婆子準(zhǔn)備迎客。
宋家嫡長媳溫柔的看著夫君:“娘對郡主真好,最喜歡的花鳥屏風(fēng)也給了郡主當(dāng)嫁妝�!�
宋初禮整理著衣袖,不屑一顧:“就她嫁的那男人,再不給她點東西,還不讓別人笑話死�!�
杜桑笑笑:“是呀,以后咱們府里的東西兩家人一起用,也好有人分擔(dān),你呀,以后少出去賭,給郡主剩一些,我聽說姑爺要在老家修渠,要支出不少銀子,咱們得幫姑爺省出來�!�
宋初禮眼睛頓時一瞪:“憑什么給他!”
杜桑不說話。
宋初禮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那都是他們家的銀子,都是他們家的珍寶,怎么能隨隨便便給了外人!
宋初禮越想越覺得林清遠(yuǎn)有問題,他不會為了騙他們家的銀子吧:“怎么辦?”
“能怎么辦,家里是母親當(dāng)家,母親要給,根本不用讓我們知道。”
“不行,家不能讓母親當(dāng)了�!�
杜桑嘆日氣:“哪有不讓母親當(dāng)家的道理�!�
宋初禮義憤填膺:“怎么不行!”
杜桑等著世子的行。
……
林府的車馬停下,國公府大門敞開,管家早已帶著人熱情的迎了出來:“奴才給郡主請安,郡主萬福,姑爺安。”
“郡主您可回來了,夫人等您很久了。”說著帶著郡主就往里走。
宋初語邁過大門,見林清遠(yuǎn)沒跟上,轉(zhuǎn)頭。
林清遠(yuǎn)正被人帶著往角門走去。
宋初語站定:“相公�!�
林清遠(yuǎn)頓時打個激靈,看向她:“郡主?”
宋初語伸出手,等著他過來。
管家見狀目光閃躲:“郡主,國公爺和夫人都等您呢�!�
林清遠(yuǎn)聞言停下欲上前的腳步,他從哪里走都行,無所謂,第一天回門,家和萬事興。
宋初語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管家。
管家頭垂的很低,這是世子和二公子的意思,他們也不敢違背啊。
宋初語心里冷哼一聲,腳步突然一個踉蹌,她猛然推開管家的手臂:“相公。”
林清遠(yuǎn)已經(jīng)趕了過來,神色焦急:“你沒事吧�!倍紫律砭鸵獧z查她腳踝。
宋初語抓住他袖子:“進(jìn)去了。”
第027章
杖責(zé)
林清遠(yuǎn)怔了一下,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被她牽著,從大門走了進(jìn)去。
直到她放開手,衣袖上留下淺淺的折痕,林清遠(yuǎn)才回神,他從正門走了進(jìn)來。
林清遠(yuǎn)側(cè)頭看向她,又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她喜歡他吧?非常滿意,所以處處幫他。
那自已也該主動點,不應(yīng)動不動便覺得她有陰謀,何況前天晚上……
“相公,相公?”
林清遠(yuǎn)瞬間回神:“郡主。”耳唇微紅。
宋初語笑了:“我父母是非常好相處的人,不用緊張�!�
他知道,國公爺心無城府,至少對家人沒有。
“至于我兩個兄長,大方面過的去就行�!�
林清遠(yuǎn)愕然。
管家當(dāng)自已耳朵聾了:“郡主、姑爺,里面請�!�
……
杜桑熱情的迎出來:“郡主可算回來了,爹和娘等你很久了,郡主越來越漂亮了,容光煥發(fā),成了婚就是不一樣,你大哥也念叨你一天了,說妹妹喜歡吃核桃酪,早早就讓廚房備下了�!�
宋初語停下腳步:“我還喜歡走小角門呢,大哥留的也很好�!�
杜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林清遠(yuǎn)也略微詫異,看了大嫂一眼,郡主多不喜歡這位大嫂才會連場面話都懶得說,直切主題。心里同時劃分出來遠(yuǎn)近,至少這位大嫂不值得費精力。
至于世子?無論如何世子都是郡主的兄長,還是不該鬧的太難看。
“郡主說什么呢?今天府里采買的人多,何況他有時候圖省事也從角門過。”
大戶人家平日不開大門,能從旁門走就從旁門進(jìn)出了,但不是第一次待姑爺?shù)囊?guī)矩。
“是嗎?”
“是呀,肯定是下人們忘了,回頭嫂嫂一定教訓(xùn)他們!”
“不如就現(xiàn)在吧,等嫂嫂教訓(xùn)完我再進(jìn)去�!�
“這,這……爹娘還等著呢?”
“不差這一會。”
杜桑神色尷尬:“嫂嫂也不掌家啊,何況大喜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才需要見點血助助興,不過,是我疏忽了,嫂嫂新嫁還不能做主,既然這樣,我就自已動手了,來人!”
“屬下在�!�
“把守門的包括總管事,每人拖到前院,杖責(zé)二十,再有下次,趕出府去�!�
“是�!�
林清遠(yuǎn)看郡主一眼,沒說話。
宋初語挽住大嫂的胳膊:“走吧,爹娘還等著呢?”
國公爺和宋夫人早已聽說了外面的小事,瞪了兒子一眼,沒有這時候?qū)λl(fā)難,不像話。
宋初禮不以為意,林清遠(yuǎn)的官職還是他們家給的,他憑什么狂,給他走角門都是好的。
宋初杰打個哈欠,壓根沒將林清遠(yuǎn)放在眼里,要不是爹娘不想妹妹入宮,輪得到他撿便宜,今天還像模像樣的招待他,給他臉了。
宋誠義心中窩火,沒成婚前不作妖,現(xiàn)在是打他女兒的臉,不爭氣的東西們!
“爹爹,娘,女兒給您敬茶了,給女兒準(zhǔn)備了什么回禮呀。”
宋夫人的指頭險些戳到女兒腦門上,要不是考慮到女婿在場,非讓她長長記性不可:“清遠(yuǎn)來了,坐�!蹦翘齑掖乙黄常裉煲豢撮L的確實不錯,難怪女兒能接受。
林清遠(yuǎn)一一對岳父、岳母請安,兩位兄長見禮。
宋初禮勉強頷首。
宋初杰混不吝,理都不理,他能出現(xiàn)在這里是給妹妹面子,跟妹夫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大哥、二哥的肉越來越多了,眼皮沉的都睜不開�!�
國公爺、宋夫人也覺得丟臉,因此回禮的時候,又補了個厚的,表示他們對已經(jīng)進(jìn)門的女婿沒有任何意見。
午飯吃的十分客氣。
林清遠(yuǎn)神色始終和善,從心里不介意大舅哥、二舅哥的態(tài)度,換做他處在兩人的立場,正眼看這樣的妹夫一眼都是他仁慈。
何況岳父、岳母對他已非常不錯,娘子也……處處維護(hù)。
“你臉怎么這么紅,炭火太熱了?”
林清遠(yuǎn)更尷尬:“沒。”
宋初語才看向父母:“大哥、二哥太不像話了,這才什么時辰又不見人了,爹娘也不管一管�!彼安痪霉苁^大哥。
可她是妹妹,下人們又不敢將大哥如何,她抓了幾條狗看著大哥,大哥趁她去慈安宮時就把狗殺了。
她若是管的狠了,大哥上有二老,下有娘子,哪一個都能跳出來指責(zé)她:“娘,您不能這么慣著他,現(xiàn)在賭癮就這么大,以后還了得�!�
“不過一個愛好而已,小題大做�!�
國公爺也覺得不是事:“出嫁在外,少得罪你嫂子,以后還想不想回家了�!�
“我怕他!”
宋夫人看到女兒這樣就頭疼,以后他們老了,不在了,女兒還不是指望兩個哥哥撐腰,現(xiàn)在把人得罪了干什么,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她:“我怕你行了吧�!�
第028章
庶長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大哥有問題:“娘要是不管,我就讓姑姑管了�!�
“你去叫,太后日理萬機,還要替你管哥哥的事,你是唯恐你姑姑清閑了,讓你姑姑著急上火是不是。”
宋初語氣的跺腳!她大哥根本不是小毛��!
林清遠(yuǎn)心顫,她跺一下腳他就心驚一分,他想問她急什么?為什么這么急?可是非常重要?需要他配合什么?
可哪有女婿當(dāng)著岳父、岳母的面,詆毀人親生兒子的道理。
林清遠(yuǎn)決定回去的時候再問。
所以宋初語氣沖沖的扔下不作為的爹娘要回府時,林清遠(yuǎn)立即跟上,順便安撫二老:“爹、娘,您們無須擔(dān)心,我寬慰下郡主�!�
“你是懂事的,多跟她講講為什么�!�
林清遠(yuǎn)當(dāng)然懂,功高蓋主,世子和二公子無所作為沒什么不好。
林清遠(yuǎn)也這樣想,他相信郡主也明白這個道理,可郡主為什么看起來對此如此焦慮:“郡主,郡主�!�
宋初語憋著氣,誰也不想理。
林清遠(yuǎn)追上來:“你在擔(dān)心什么?”
“我——”擔(dān)心他們從本質(zhì)上是惡不是憨!“跟你說也不懂。”
林清遠(yuǎn)是不懂:“不就是有個小愛好?”
“那是愛好嗎!是嗜賭成性!”
那也沒什么?有些人愛畫成癡、有些人沉迷仕途,個人喜好不同罷了。
宋初語看著林清遠(yuǎn)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更來氣,不過,隨即想起一件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真覺得不是事?”
“當(dāng)然�!�
“他前天在賭坊輸了一百兩白銀�!�
林清遠(yuǎn)頓時睜大眼睛,隨即義憤填膺:“大哥怎么能有如此駭人聽聞的愛好!”
你不是說小問題?小氣、摳門鬼!扣她船的時候就知道他愛財如命。四百文的東西,非要二百文買走,現(xiàn)在一聽一百兩,傷筋動骨了吧。
林清遠(yuǎn)不解:“大哥怎么會輸銀子?”
“十賭九輸,還問為什么!”
“大哥什么身份,誰敢贏他,難道不是各方人馬想著法給他送銀子?或者,賭坊有問題?”要不然誰敢讓國公爺?shù)膬鹤虞數(shù)奶y看,除非開賭坊的人家比國公府關(guān)系硬,否則就要考慮考慮國公爺會不會秋后算賬,可誰能比國公爺關(guān)系硬?
林清遠(yuǎn)看著宋初語。
宋初語也看著林清遠(yuǎn)。
賭坊背后有問題?
“我找人先打聽一下�!狈彩倾y子最好只進(jìn)不出,當(dāng)然,大事除外
“辛苦相公了�!彼纬跽Z話落,心中落定,猛然發(fā)現(xiàn),潛意識里她如此相信林清遠(yuǎn)的能力,比信任康睿更甚。
宋初語突然停下腳步。
林清遠(yuǎn)險些撞到她身上。
宋初語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人影,順便將林清遠(yuǎn)拽到與自已平齊的位置,總在她身后走什么,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