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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可這些實在太多了。

    她家算是富足的,滿打滿算加起來全部家底也就這些的兩倍。三爺隨手一給就是簡家家底的一半,還是使著玩的語氣,實在讓她光看都覺得眼睛疼。

    何況三爺先前給了她五十兩的月例銀子,壓根使不上還原封未動。

    一個丫鬟,根本沒有打賞旁人的份,都是主子們打賞她。

    “我留一些就好�!鼻逭Z頭大的隨手拿出約莫十分之一,“其余你拿回給他。”

    陸源側(cè)身避開,胖胖的身體躲得相當(dāng)靈活,“這我可不敢。三爺吩咐的事情,我哪能忤逆。姑娘不如自己和三爺說去。”

    反正三爺有的是法子讓姑娘答應(yīng),他可不攬這等苦差事。

    眼看著給越老夫人請安的時辰要到了,清語只好讓馮媽媽暫且把這些收起來,等三爺回來再說。

    先前越老夫人幾次要見她,都被越崚非以各種理由推脫,道小俞要服侍他脫不開身。如今三爺白日都不在府里,老夫人昨日已經(jīng)發(fā)了話,再不走一趟說不過去了。

    其實清語起初也犯嘀咕,老夫人看起來很和善,為何三爺不肯讓她去。后看他種種作為,想必不愿她以丫鬟身份受委屈故而如此,能讓她少跑一次便是一次,就又釋然。

    臨出院子前,巧遇捧著厚厚一摞書冊的陸源。

    清語隨口和他打招呼。

    陸總管笑得眼睛瞇成條縫,晃動著手里那大摞冊子,“三爺讓我教姑娘算賬,往后院內(nèi)的賬目都?xì)w姑娘管了。待您從內(nèi)宅回來,咱們就開始捋一捋�!�

    清語腳步微頓,目光測量了下賬冊加起來的厚度,“這是把十年的賬目都翻出來了?”

    “哪能呢,一年的都還不到。三爺鋪子里都沒算在其中,只包括了田地莊子的各項收益,以及逸昶堂的開支。”陸源左手托起賬簿,右手摸了摸渾圓肚子,“其實不難,姑娘肯好好學(xué)的話,我一會兒就能教會您�!�

    清語有些絕望。想到三爺如此多的資產(chǎn)和這院子看似簡單古樸實則低調(diào)豪奢的做派,不由暗暗叫苦。

    她在家偷懶慣了算賬實在不強(qiáng)。偏他給了那么多好東西,拿人手短無法硬氣說拒絕。

    早知如此,先前見三爺不肯讓她去針線上,真該主動找個旁的好差事。

    譬如去廚房打下手做包子。

    春溪園內(nèi)。

    潘氏正聽著莊子上的管事婆子回話,郭媽媽進(jìn)屋來說:“表小姐正在廊廡下候著,等夫人一道去給老夫人請安呢�!�

    潘氏沒搭理這一茬,等管事婆子一段話落下才問:“來多久了�!�

    “有小半個時辰了,一直不讓人通稟,說夫人事忙,等夫人閑下來自然出門能夠見到�!惫鶍寢屪寗偭纛^的小丫鬟給管事婆子打了簾子,又指了火盆示意她們火不夠旺。

    潘氏拿根銀簪子撥弄香爐,“她倒是有心。”

    待到小丫鬟們?nèi)ト√炕�,郭媽媽低聲問說:“表小姐當(dāng)時或許一時迷了心竅,后面想通怕是就好了。外面天寒,夫人要不要讓她進(jìn)來等?”

    萬一真動病了,娘家人問起來也不好看。

    潘氏將銀簪放下,微推開窗戶一條縫,看外面天陰沉沉的,潘雪凝獨(dú)立于黑沉的天幕下,凍得小臉通紅也依然脊背挺直,倒有種寒梅立于風(fēng)雪中的傲然之姿。

    窘迫,卻也是好看的。

    郭媽媽小聲說:“誰年輕時候沒喜歡過鄰家俊俏的小二郎呢。何況三爺實在生得好,連我這個老婆子都忍不住多看幾眼。等看清三爺脾性如何涼薄,自然想通�!�

    潘氏輕輕合上窗扇。

    認(rèn)真回想,她也在少時覺得好幾家的郎君好看,偷偷思慕過。但那些都是少女時候的綺思,作不得真。等嫁人后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早不記得那些小郎君們是甚樣子了,偶爾閃過也只個模糊影像。

    這段時間侄女一直小心謹(jǐn)慎地伺候著,吃飯給她布菜,抬手便給端茶,出門給她撩簾子,低聲下氣地連丫鬟婆子的事情都肯干,她不是沒看在眼里。

    只前段時間發(fā)生的著實是心里一根刺。

    不過,都已經(jīng)過去�?囱┠@段時間做事十分得體,就也罷了。

    “進(jìn)來等倒不必�!迸耸现噶伺L(fēng)讓郭媽媽拿來穿上,“左右我也該去老夫人那里了,叫上她一起吧�!�

    潘雪凝身子都等僵了依然硬撐。等潘氏過來時小覷一眼,見沒有給好臉色還以為今日去不成。正心里忐忑著,聽聞郭媽媽經(jīng)過時叫了她一聲。喜不自勝,知道自己過了這一關(guān),忙舉止恭敬地跟上。

    安寧苑內(nèi)。

    如今冬日天寒,楊媽媽一早讓人燉了暖身的湯水,但凡夫人小姐爺們來了都給端一碗。

    越老夫人看潘氏喝了沒叫潘雪凝,做主讓人也給表小姐了碗。潘雪凝忙不迭的謝著,看姑母沒有讓她坐的意思索性繼續(xù)站著,只等老夫人心善讓她落座。

    不料越老夫人好似忘記了這茬,自顧自問起幾個孫輩最近的長進(jìn),男孩問功課,女孩問琴棋書畫。

    待到小俞姑娘來了,看她依次向各位行禮問安,越老夫人依然沒停下詢問,等挨個都答完了,讓幾個小的先離開,留了年紀(jì)稍長的幾個在這兒,這才轉(zhuǎn)向小俞。

    雖不是第一次見了,依然驚艷于這孩子的相貌。

    越老夫人問她:“你這些日子忙碌得很,幾次三番讓人去請都請不來�?墒抢先o你了什么苦差事?竟是這般的抽不開空�!�

    清語不由暗想,幸而三爺剛給了她幾個果真忙碌的差事,不然這話都沒法答。便道:“三爺讓我管院子里的賬�!�

    屋里本坐姿各異的人都繃直了身子。

    二夫人邵氏很是欣喜,叮囑道:“三爺如此看重你,往后需得謹(jǐn)慎努力。須知賬務(wù)最繁瑣也最重要,往后若你又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我略懂一二。”

    話出口后,邵氏驚覺此話好似有些過了,畢竟三爺院子里的事怎是她這個繼母好過問的,頓時坐立不安。

    她心思浮于表面,清語看出她的緊張后悔,笑著福了福身,“謝二夫人。三爺叮囑過我,二夫人掌管著二房事務(wù),若二夫人有需要,可隨時吩咐我�!�

    二房的臉面與三爺息息相關(guān),她可不愿旁人看了二房笑話,能幫忙圓過去的自然要多講幾句。

    邵氏明知三爺不可能這么叮囑小俞,便更喜歡小俞的懂事和體諒了,頷首正色道:“但我能幫你們的,我定幫一把。”

    潘氏覺得這事兒蹊蹺。

    老三如此謹(jǐn)慎,怎會讓個來路不明的丫鬟幫忙管賬?這丫頭看著畏畏縮縮的,不像是能撐起一個院子賬務(wù)的模樣。

    更何況老三平日的出行做派,那比老侯爺都要張揚(yáng)幾分,院子里的銀錢往來更是不知凡幾。

    這丫頭能應(yīng)付得來?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老夫人:“母親,您瞧這事兒——”

    越老夫人倒是心里有數(shù)。

    畢竟老三年紀(jì)不小了,統(tǒng)共就寵過這么一個女子,想必是當(dāng)心尖上疼著的。自己的東西交給心尖上的人看管,就算再愚鈍,心里也高興。

    何況小俞雖是個丫鬟,但做事得體�,F(xiàn)看發(fā)髻還是未婚樣式,想必年紀(jì)太小沒法收房。往后年紀(jì)大一點(diǎn)抬了姨娘而老三沒有娶妻的話,少不得逸昶堂的事務(wù)都是她打點(diǎn)。

    越老夫人便沒接潘氏的話,只與小俞道:“你往后沒事了就來我這里伺候著,陪我說說話。”

    順便教她些東西,免得日后做事登不得臺面丟了老三和越家臉面。

    又叫楊媽媽同樣端了碗暖身湯給她。

    清語來得晚不知這湯有甚重要,謝過老夫人后一飲而盡。溫?zé)嵛�,�?qū)散一身寒氣又好喝。

    其他人比她來得早,都知道這東西只主子們有,仆婦丫鬟是一律都無的,看老夫人這做派不由心思各異。

    潘雪凝見旁人沒有提及東跨院的事情,暗自焦急,忍了又忍想著不要主動第一個去問�?扇舨粏�,哪知道個中情形?

    現(xiàn)在能讓她管賬,以后就能讓她管他所有事情。

    三爺警惕心那么高的一個人,上輩子沒個女子能近身,憑甚這丫鬟得了如此殊榮!

    就憑那張臉?

    恰好丫鬟們端點(diǎn)心過來,潘雪凝借機(jī)攬了這個差事,第一盤捧到老夫人跟前。

    第13章

    伯府世子

    越老夫人示意潘雪凝趕緊放下,讓楊媽媽去接,“你是來做客的,怎好做這些丫鬟們的活計�!�

    潘雪凝側(cè)身避開楊媽媽伸來的手,“我日日在老夫人這兒受疼愛,什么都做不得反而閑得慌。服侍老祖宗本是我們該做的,順手的事�!�

    越老夫人視線下斜望向她捧了盤碟的手。

    算是好看的,悄悄涂過鳳仙花的汁液指甲是漂亮的淡粉色�?上У氖峭康貌粔虻皿w邊緣處溢出來,反倒不如不涂。

    越老夫人收回目光再沒看那點(diǎn)心一眼。

    潘氏臉色不太好看。若說服侍是該做的,那她和在旁坐著的二夫人又算什么。便道:“你且坐下吧�!�

    潘雪凝大方得體地微笑,倒也應(yīng)聲了,卻還是端點(diǎn)心依次給潘氏、邵氏她們。

    越老夫人也不吃剛捧來的點(diǎn)心,雖點(diǎn)心是她讓人做的,只和二兒媳婦說著話。

    潘雪凝每個主子給端一份,最后塞給小俞一份,順口問:“聽聞逸昶堂在動土,似是修整東跨院。不知三爺可是來了貴客要�。俊�

    潘氏抬手拿茶盞,掀開茶蓋的時候順勢瞥了潘雪凝一眼。

    清語低頭道:“三爺說我如今幫忙管賬,平日來來回回地與管事們對接,恐?jǐn)_了他查閱卷宗,又不想我挨近書房,以免有窺探朝廷機(jī)密的嫌疑,便辟出東跨院來讓我處理日常事務(wù)。”

    這些話,越崚非當(dāng)初在大夫人潘氏跟前也說過。

    潘氏看老三待這丫鬟不錯。左右留這丫鬟是他自己要差遣的,不會圖謀到大房這邊來,潘氏樂意作個順?biāo)饲閹托∮嵋话眩粜Ч昧�,指不定還能讓老祖宗對老三有意見,便道:

    “小俞這話我可作證,老三真就那么想的。前些日子我去過逸昶堂一趟,老三這般說過我。他那書房矜貴得很,我們女子是等閑挨不得的�!�

    潘雪凝就很高興。

    顯然三爺只把小俞當(dāng)個算賬的丫鬟,關(guān)鍵物什都還防著她,那就好。

    越老夫人嗯一聲,問潘雪凝:“表小姐是如何得知老三院子里動土的?”

    “院子里的人都在議論,無意間聽到而已�!迸搜┠瓜履�,露出好看的后頸,適當(dāng)表現(xiàn)出溫順良淑,“我在廊廡下等姑母時有丫鬟婆子在議論,她們聲音太大,不小心聽聞。”

    潘氏緊了緊端著茶盞的指,慢慢把它放回桌上。

    若她不知侄女對老三的心思,聽了那番話或許會去敲打身邊伺候的人,覺得她們做事不夠周全居然在屋外大膽議論主子們的事情。

    現(xiàn)在聽到,只覺好笑。

    明明是她潘雪凝自己遣了人打聽的,非要怪到底下人頭上,順帶還要提醒一句為了等待在廊廡下候著許久,好似多大委屈似的。

    潘氏本還沒想要抬舉那小俞。

    現(xiàn)被自家侄女背刺一把,心里頭不舒坦,特意與小俞道:“你到婉姐兒旁邊坐著吧。那邊有個杌子,天冷總站著多累�!�

    今日潘氏唯一的寶貝親生女兒,四小姐越朝婉也在。她舉止端莊嫻雅,坐姿端正,明明剛及笄,卻很有大人風(fēng)范行止一絲不茍,極有嫡女做派。

    明年她就要出嫁了,大部分時候都躲在屋子里繡嫁衣,旁人等閑見不到。

    聽聞母親這般說,越朝婉起身,笑著與小俞道:“你挨著我來坐,這兒暖和著。”還主動幫忙拉了一把旁邊錦杌靠近點(diǎn)。

    她身量很高,比清語實際上大一個月卻足足高了一頭。

    清語沒料到四小姐如此謙和。

    她只聽聞逸昶堂的小廝們說起過,庶出的大房五爺做事極不著調(diào),沒聽聞過關(guān)于四小姐的事。

    見狀忙福身道謝。

    越朝婉溫和搖頭道不用客氣,讓人放了個小桌子在她旁邊,這樣她就能把一直端著的那碟點(diǎn)心放下了。又讓人給她上了杯茶。

    潘雪凝見狀氣得肝疼。

    想她這幾日見到四小姐的時候都客客氣氣的,四小姐卻和她一直不親近甚至有些疏離,遠(yuǎn)不如上一世時親和。

    只和她擺臉也就罷了,她無所謂。偏看不起她的同時又抬舉個小丫鬟,這算什么事。

    潘雪凝冷著臉在旁落座,尋機(jī)想要和小俞扯幾句關(guān)于逸昶堂的事。

    邵氏隱約察覺出不對,索性拉著小俞噓寒問暖,旁敲側(cè)擊問三爺最近身子如何,可還康健。讓潘雪凝一個字都插不上。

    越老夫人見狀暗暗嘆息,與邵氏道:“你嫁進(jìn)來也有段時間了,多給我們添幾個孩子,熱鬧熱鬧。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歡�!�

    若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邵氏也不用那樣尷尬地去打理和老三的關(guān)系了。

    邵氏知道婆母的好意,聞言道了聲是,笑得勉強(qiáng)。是該快點(diǎn)懷上,可這種事情,只她一個著急有什么用。

    二老爺和她關(guān)系很淡,即便宿在后宅,也多是到姨娘的房里。

    二房算起來如今只三爺一個孩子,雖二老爺有五個妾室卻都未曾有過身孕。聽聞每次姨娘伺候過都有避子湯。

    那湯藥不是她準(zhǔn)備的,她還不至于刻薄到二房有了嫡子后還不讓姨娘們懷孕,顯然是二老爺準(zhǔn)備的。

    可二老爺待三爺一直不親近,也不知他堅持如此是為了什么。

    這時有人來稟:“親家奶奶來了,已經(jīng)過了垂花門不多久就能到安寧苑。”

    說的是邵氏娘家嫂子孟氏。

    孟氏青州人士,早先跟著父親在西北任上。恰逢邵將軍身為副將跟著上峰鎮(zhèn)守西北,邵氏父母看中孟氏性子爽朗不拘小節(jié),一段時間后主動結(jié)親。

    邵氏兄長濃眉大眼極其英武,也得對方父母喜歡,這事兒便定下了。

    邵副將年輕時候有傷,人過中年舊傷一并復(fù)發(fā)再不好繼續(xù)征戰(zhàn)。陛下體恤,給他升為將軍在京中安排了個職務(wù)。

    如今邵家兄長在外征戰(zhàn),妻子孟氏跟著家里其余人在京中安穩(wěn)過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

    唯一不足的便是邵氏嫁的這個夫君,人瞧著不錯實際上性子涼薄,邵氏便是不說,家里也看出七八分夫妻不睦的端倪。

    邵母沒少責(zé)怪夫君,給女兒謀了這樣個親事,填房不說還不是個疼惜妻子的。

    邵將軍有苦說不出。

    他一個沒有根基的武夫,官至將軍還是陛下憐愛才得的,能和公卿聯(lián)姻也是在給后輩鋪路,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往后有侯府幫襯,自家兒子及孫輩的前途也能更有奔頭。

    可這話不能講。

    對妻子來說,自家孩子的日子才最重要,什么前途不前途的都是后話,虛無縹緲做不得準(zhǔn),眼下過得好才是正經(jīng)。

    邵將軍每每都不吭聲任由妻子責(zé)怪。

    孟氏身為嫂嫂擔(dān)起責(zé)任,主動常到侯府探望小姑子,看她好得好不好,回去后與公婆細(xì)說。

    好在小姑子的婆母妯娌都不算難相處,孟氏到這兒來也沒太大壓力。

    只是前段時間忠毅伯府因為他家嫡次子的事情求到了自己跟前,孟氏尋邵氏的時候特提起此事,邵氏含糊其辭地推脫著,讓孟氏心中不快。

    雖說是自個兒娘家與忠毅伯府有親,和邵家干系不大,但人伯府都求到這兒了,讓見三爺一面總是好的,小姑子卻也推脫不答應(yīng)。

    入到安寧苑,待小丫鬟打起簾子,孟氏深吸口氣臉上掛起笑容,進(jìn)屋先和越老夫人請安問號。又和大夫人二夫人一陣寒暄。

    待到落座,左右那陶雷已經(jīng)絞死多說無益,孟氏和眾人攀談時便刻意回避話題。后見小姑子始終不冷不淡的,索性順口提了句路上見聞:

    “剛遇到那一家人了。雖說我娘家有遠(yuǎn)親前些日子剛死了個嫡子,但那家更慘,近親一家全門不留一個活口,實在,唉!”

    雖沒明說是哪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點(diǎn)點(diǎn)頭。

    潘氏關(guān)切詢問:“許久不見他們出門,如今能出來走走也是好的。親家奶奶可見他們氣色如何?”

    “怎能好得了�!泵鲜嫌浧鹇飞系目桃鈳状瓮得�,眉心蹙起,一臉憂色,“早先聽說他家哥兒大病一場,翰林院的差事都沒顧上請假多日�,F(xiàn)在倒是正常上衙了,可鎮(zhèn)日里失魂落魄的出過不少差錯,最近才堪堪好了點(diǎn)沒再聽聞出過岔子。得虧陛下和蔡相體諒,雖有一兩錯處造成的過失頗大,并未計較,只罰俸幾月而已�!�

    邵氏:“他也是個情深義重的了�!�

    “可不是呢�!泵鲜隙笸髧@息,“聽聞他姑家全家遭難,先是細(xì)問表妹情況,得知她和家人一起死了,殘肢到處都是,且附近猛獸出沒尸骨都不全的,當(dāng)即暈厥過去。有人上他家提親,他但凡知道都把人轟了出去,鬧急了親自拿棍子驅(qū)趕也是有的�!�

    潘氏頷首,“我家老二也是守了大半年才開始議親。那些人太著急�!�

    “不止呢�!泵鲜系溃骸澳羌腋鐑嚎墒俏ㄒ坏兆樱缦日埛馐雷佣荚缭缬模瑓s放言說再不娶妻,往后誰都不準(zhǔn)再提此事,若有人提及,都和亂棍打出去的那人同等下場�!�

    潘氏正招呼丫鬟上果子,聞言抬起的手頓在半空,片刻道:“這倒是個癡兒。”

    邵氏亦是大驚,“他可是新科探花郎,據(jù)說相貌太好才點(diǎn)為探花的,論才干本該是狀元之才。若真如此……”

    她后面的話沒有說完。

    靜寂的屋子里突兀響起瓷器落地的碎裂聲。

    孟氏下意識循著聲音望過去,見有個小丫鬟的墻角處,身形纖弱,低著頭看不清面容。

    潘氏不知剛才還端坐的小俞何時跑到了墻角處站著。

    暗道一聲這小丫鬟挺懂事,沒有堅持坐在嫡出小姐旁邊免得讓外人看了笑話。笑道:“新買進(jìn)來的,還沒調(diào)教好,倒是讓親家奶奶見笑了�!背鶍寢屖箓眼色,向墻角處輕喝:“打碎茶盞扣你月例。還不快下去!”

    郭媽媽過去喚了小俞離開,卻見她連路略略蹣跚,肩膀微有顫抖。

    想這姑娘是在三爺和老夫人跟前都得臉的,郭媽媽順手自己的披風(fēng)給小俞披上,拉著她出了屋,寬慰道:“不過是打碎個茶盞而已,不妨事�;仡^我和夫人說一聲,定不會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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