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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越崚非抬眼望向?qū)ψ览先�,氣定神閑,“并非斬首,而是絞刑。外間連這都沒傳明白,怎可信其真�!�

    常寧侯張了張嘴,吹胡子瞪眼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句。

    越崚非道:“祖父也說是傳言。那陶雷如何枉顧百姓性命、如何濫用職權(quán),京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不過是揭開那層遮羞面紗而已,如何算得上是奪取職務(wù)?”

    “你自己心里清楚又如何,難堵悠悠之口!你們護鑾衛(wèi)做的那些個混賬事,又不是他一人所為。現(xiàn)抓了他一個,弄死了。其他那些呢?你抓得過來?你——”

    越崚非突然喊了聲“祖父”。

    常寧侯話語停在半空。

    越崚非緩緩道:“祖父可是今日在杜老將軍家下棋輸了?不然怎的看什么都不順眼。”

    常寧侯視線飄忽了一瞬,繼續(xù)瞪眼,“我沒有。分明是那杜老兒使詐!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居然悔棋!我那一手棋下得極妙,他本已上鉤。誰知落子后他反應(yīng)過來了,居然敢悔棋!老子當(dāng)時就掀了棋盤回來了。杜老兒想留我在他那兒用膳,門都沒有!”

    越崚非讓清語在旁拿過茶壺茶盞,親自斟了杯茶碰到老人跟前,“祖父且喝杯茶壓壓驚。等會兒我陪您下一局如何�!�

    常寧侯嘴里說著不要,不稀罕。但看方才低著頭的小姑娘著實漂亮,眉眼嬌艷目光澄澈,且乖巧懂事頗有世家閨秀的風(fēng)范,瞬間笑逐顏開,擼起袖子拿起棋子開戰(zhàn)。

    越崚非和老侯爺你來我往許久,最終以侯爺取勝結(jié)尾。

    清語略懂些棋藝,看得出三爺是故意讓老侯爺贏的,但是不動聲色藏得很巧妙,所以老人家最后贏棋時哈哈大笑,還說小老三你不行啊,棋藝多年不見長進,須得磨煉。

    越崚非見她躬身在旁應(yīng)當(dāng)累了,而且站的時間著實不算短,伸手拽了個凳子到自己身側(cè),“你坐�!�

    清語惦記著丫鬟身份,輕輕搖頭。

    越崚非怕她累著索性起身告辭。

    常寧侯哼了聲,拍著桌子問:“她一個女孩子住你那院兒,合適?要不我和老大家的說聲,給她在內(nèi)院安排個地方住下�!敝傅氖鞘雷臃蛉�。

    越崚非側(cè)身擋住祖父投向清語的審視目光,含笑道:“不勞動大夫人,她在我院子里伺候,怎可麻煩旁人�!�

    事實上,他誰也信不過。

    需得把她擱在眼皮子底下看顧,方能安心。

    “剛不是說要走嗎?”常寧侯見孩子不聽話,氣得開始趕人,“立刻就走,別在我這兒礙眼�!�

    等倆孩子要出屋了,常寧侯啊了聲叫住他們,隨手拋出一物給清語,“送你的。拿著趕緊走�!�

    待到出了侯爺?shù)耐鈺吭郝�,清語走到路邊掛著的燈籠下看了眼。是一方玉牌,上雕如意云紋,溫潤光潔,比方才的棋子還要摩挲更久的樣子。

    “那是我小時戴過的玉牌,少時因調(diào)皮被祖父收了�!痹綅挿窃谒砗�,越過她的肩望向她手中之物,“沒曾想居然給了你。”

    清語好半晌沒想明白,“既是三爺小時的,為甚侯爺不還給三爺反而給了我?”

    她只是個丫鬟而已。初次見面,話都沒和老人家說幾句,拿著恐不太好,打算塞回給越崚非。

    越崚非推回清語懷中,“既是給你,拿著便是�!�

    他也不明白祖父為何如此。但,老人家年紀(jì)大了總有點任性,想必是她投了祖父眼緣。順手將她斗篷上的兜帽拽起給她戴上。

    第二天,越崚非先進宮拜謝皇恩,再去護鑾衛(wèi)應(yīng)卯,還得去都察院走一趟,忙得不可開交。

    連續(xù)數(shù)日都是如此。

    逸昶堂里很平靜,好像是沒有什么波瀾,與平日一般無二地過日子。仿佛三爺?shù)纳w高位只是虛幻,對大家來說沒什么分別。

    清語卻開始悄悄憂心一件事。她來癸水了,且是初次。

    這事兒是大半夜發(fā)生的。

    越崚非夜晚在書房批完卷宗,走到她身邊想給她掖掖被角。天寒地凍,她身子骨弱,真涼著得了風(fēng)寒可就麻煩。

    屋里放著火盆,他嫌熱,又怕清語冷,只能硬生生忍著熱度讓火盆每晚在外間燒起。

    走到貴妃榻邊發(fā)現(xiàn)她睡得不安穩(wěn)。輕手輕腳給她塞被子時發(fā)現(xiàn)榻上鋪著的厚厚褥子上鮮紅濡濕一片。

    越崚非眸光冰寒下意識想要看她哪里受傷,抬手觸到她腰間發(fā)現(xiàn)了位置來源,怔了一怔。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冷臉?biāo)查g通紅。

    忙叫幾位媽媽過來幫忙。

    田媽媽正守在廊廡下,喚醒其他三位共同忙活,給迷迷糊糊的清語換衣清洗。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已然天色微明。

    越崚非早練后直接去了衛(wèi)所。

    清語隱約聽聞三爺走前詢問她的情況,掙扎著想醒來,無奈初次遇到癸水問題沒有經(jīng)驗,晚上睡得不好剛剛安睡不久,困得很,那念頭只在腦海閃過一下就沒了蹤影。

    待到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逸昶堂的午膳時間都到了。

    她洗漱后沒有胃口,打算過會兒再吃。正要轉(zhuǎn)去西跨院瞧瞧花圃里的長勢如何,搭眼瞅見另一邊東跨院中諸人忙得熱火朝天。

    陸源不知昨夜三爺臥房的外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三爺后來讓幾位媽媽給小俞姑娘清洗換衣。

    再看小俞今日腰酸背痛的無力樣子,他神色一凜,只當(dāng)自己是猜對了,暗罵了自家主子一聲禽獸連小姑娘都不放過,待小俞更加恭敬客氣:“三爺離開前說給您收拾東跨院來住,需得重新粉刷修葺,如今正忙著這事。您喜歡何種家具擺設(shè)?盡管吩咐,我立刻給添置。”

    清語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沒守好夜,害得三爺一夜沒睡,所以換了差事被發(fā)派到無人的空蕩蕩東跨院去了,喃喃道:“陸總管看著辦就好�!�

    剩下的時辰都蔫蔫的沒精神。

    她不知自己除了守夜外還能做什么差事,頓感在院兒里是個沒甚用處的。這次是到東跨院,下次可能就得到院外去。

    于是越崚非特意提早下衙,在路上心里建設(shè)許久,不知是提起昨晚的尷尬局面與她誠懇道歉為好,還是就此揭過只當(dāng)沒發(fā)生免得她羞赧。好不容易決定了還是淡然面對昨晚的事情,只當(dāng)沒發(fā)生就罷。

    結(jié)果回到逸昶堂后,對上的卻是垂頭喪氣的清語。

    頭上短短扎不住的毛也長了一些,跟著她的腦袋一起沒甚精神地耷拉著。

    越崚非忙快步走到清語跟前,抬手想在那些好玩的毛上壓一壓。又覺她是個大姑娘了,這樣不太合適。只能硬生生收起手,盡量語氣平淡著問:“可是哪里不舒服?”

    第11章

    只添不減

    清語不想三爺為她的小事而煩心,低頭說了句:“沒有哪里不適,謝謝三爺為我準(zhǔn)備的院子�!北戕D(zhuǎn)去東跨院看新屋子的情形。

    越崚非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去到書房處理卷宗。提筆寫了幾個字,覺得案子糾纏不清實在惱人,隨手丟在旁邊,大跨著步子去了東跨院。

    院中人沒料到三爺會提前歸來,工匠忙碌得不敢停歇,打算日落時再收工。

    清語不想耽誤他們做事,正坐在院中石凳靜看。冷不防的,有力大手忽的伸出,拽她手臂將她拉起。

    下一瞬越崚非氣惱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這種時候,那么涼的地方你也敢坐?我讓人好好養(yǎng)著你的身子,你就這樣糟蹋的?”

    清語被嚇了一跳,有些局促地抬頭去看高大少年,發(fā)現(xiàn)他一身官袍戾氣四溢,竟是比成年男子更威嚴(yán)數(shù)倍。

    胳膊上傳來痛感。她下意識喊了聲:“疼�!�

    只輕輕一個字,越崚非卻倏地松開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股子怒火哪里來的,忽然有些生氣就脫口而出。如今看到她濕漉漉的眼眸,那股子無名火頓時消失無蹤。

    他攥了攥五指,看一眼屋內(nèi)狀似無意地問:“要不我給你敷藥?”明明放輕了力道,哪知還不夠。

    這丫頭太嬌氣,得更輕才行。

    “不疼了�!鼻逭Z說著,低頭絞手指,半晌沒聽到三爺再有吩咐,于是小心翼翼抬頭朝他偏過去,偷偷看他。

    越崚非余光瞄見,被氣笑,“怎么?終于舍得理我了?”

    清語明忙道沒有,怎敢不理會三爺。如此這般。

    越崚非一聽這客套話就來氣。

    知她雖本性活潑,自遭大難后已然變了性子。對于別人的事情可以侃侃而談,比如上次二夫人給鐲子。但是對于她自己和簡家的事情,她習(xí)慣了保持緘默,悶葫蘆似的不問就不說。

    雖越崚非寡言,可他不喜與她這樣生分了,只能主動問:“先前為什么不開心�!�

    終究是沒按捺住沖動,抬指在她已經(jīng)長了些的短發(fā)上揪幾下。

    清語想捂住腦袋,手伸一半又垂下:“沒有不開心。”

    越崚非覺得她言不由衷,一撩衣袍下擺在石凳落了座。

    清語拉他袖子:“真的涼,你別坐�!�

    “你都坐得,我為何不可�!痹綅挿遣粌H不聽,還讓人端了杯已經(jīng)涼了的茶過來,氣定神閑喝著。

    清語不知他鬧什么脾氣,看勸不住就拉他衣袖的手略用了點力,“三爺,要不去屋里坐坐?”

    越崚非低頭看著她白皙手指尖端的淺淡粉色,再問了遍:“剛才為何不開心�!�

    “真沒有不開心�!鼻逭Z搖頭說:“就是覺得自己沒什么可做的差事了,有些失落而已。要不三爺還是讓我去針線上吧,我針上功夫一般能幫忙裁剪布料,若覺我做得不好,還可以打下手做點雜活�!�

    越崚非突然想起她初來的時候,追著陸源要差事。

    恍然間明白過來,自己想要她順?biāo)炜鞓芳纯�,她卻在這里找不到存在的必要性。這里事事都不需要她,讓她沒有歸屬感。

    便遣了人叫陸源去書房候著。

    送了清語回廂房里待著避寒,越崚非怕她擔(dān)心,憋了許久最終還是解釋:“我不畏寒,坐石凳喝涼茶其實都無妨。你是女子,如今又——”

    他頓了頓,臉頰微紅,忙把視線撇向旁邊,淡淡道:“你還是當(dāng)心些。”

    即便他身邊沒有女子,可查閱卷宗無數(shù),遇到的案子千奇百怪,相關(guān)的知識多少還是知道點的。

    看房內(nèi)微涼,因她先前不在這兒沒有生炭盆,越崚非使人備了手爐塞給她,盯著小廝們放好兩個取暖炭盆方才去了書房。

    陸源已恭候多時。

    越崚非在廊廡下吩咐人在臥房外間提早放上炭盆暖著屋子,這才喚了陸源進屋。他不知院中具體有哪些差事,特吩咐陸源給清語安排點力所能及又不太費體力的活計。

    “她的差事最好是日日都可做的,但某幾日不做也不礙事�!痹綅挿钦遄玫溃骸安灰唾v,最好是得了這差事后,院中仆從都能聽她差遣�!�

    起初考慮過讓她做個院中女管事,又怕累著她,故而把這主意棄了。

    陸源彎腰思索良久,“不如,讓小俞姑娘來統(tǒng)管逸昶堂的賬務(wù)。”

    “管賬?”越崚非有些遲疑,“會不會太繁瑣勞累。我先問問她會不會算賬�!�

    陸源直起身子笑道:“就算不會算賬有甚問題?我來教她。小俞姑娘如此聰穎,一天學(xué)不會,一個月也可以。即便一個月還不行,一年總能會的。待她上手,有她統(tǒng)管著三爺家中賬務(wù),我便可以只管著三爺外面的賬務(wù)了,到時我倆分工,彼此都更輕松�!�

    見三爺依然猶豫,就又道:“管賬的話,院中人的月例都捏在姑娘手里,沒誰敢不高看一眼的。賬務(wù)要日日查也可,想一月一瞧也行。年紀(jì)輕輕就能管爺您的院中賬務(wù),便是到內(nèi)宅也能橫著走的。除非——”

    越崚非抬眸瞥來。

    陸源趕緊躬身,頭壓得很低,“除非三爺不放心讓姑娘管您院中事�!�

    畢竟他說得苦哈哈的,實際上三爺院子里賬房先生好幾位。他只負(fù)責(zé)統(tǒng)管就好,并不需要挨個計算那些細(xì)碎的東西。

    他知曉自個兒有些夸大,三爺自然也知道。

    要不要計較他話語中的缺漏,單看三爺對小俞姑娘的情分如何了。

    陸源咽了咽口水。

    許久后。

    “那倒沒甚不放心的�!痹綅挿蔷従彽溃骸熬妥屗茉簝�(nèi)賬務(wù)�!�

    她是簡家女兒,往后嫁人定得尋一戶好人家,必是要做當(dāng)家主母的。提前學(xué)學(xué)管家理財也好。

    想到她提起沒差事可做的忐忑模樣,越崚非心中暗忖,把即將出門的陸源又叫了回來,“你可知送女孩子禮物,什么比較好?”

    陸源哽住。他活了三十多年,未曾娶妻,這哪知道,試著確認(rèn):“爺可是打算送小俞的?”

    越崚非隨口應(yīng)了聲。

    陸源想到小俞腰酸背痛小臉煞白時不時扶一下后腰的模樣,便道:“她沒有銀錢鋪子傍身,自然送些貴重的物件比較好�!弊笥抑髯硬徊铄X,“越貴越好�!�

    越崚非沉吟片刻,“那數(shù)量如何�!辈恢说劝⒍挛飼粫屗龕琅慨吘钩錾砬辶魅思�,恐她不喜金銀珠寶。

    “自然不怕多,越多越好�!�

    陸源一臉平靜老神在在,“小俞姑娘淡泊名利不在乎金銀珠寶,任勞任怨從不主動要求什么。這樣的姑娘著實難得。既然難得,便多送為佳,少了反而襯不起她這般的氣度。何況女孩子若沒銀錢傍身的話,是個人都能欺負(fù)到頭上,處境更為艱難。不然為何嫁女時都要多給嫁妝。”

    越崚非心里有了底,想她沒差事時心中難安也因沒東西傍身的緣故,便對陸源如此這般吩咐一番。

    逸昶堂修葺東跨院的事并未遮著瞞著。

    侯府有匠人進進出出,門房人自然得了消息,通稟給主持中饋的世子夫人。這事很快傳到內(nèi)宅。

    等潘雪凝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吃過晚膳后。

    她現(xiàn)下臉頰已經(jīng)好全,每日都恭敬給姑母請安。不知是不是錯覺,姑母待她不如往日親近。

    即便她一再明言那時候沖撞三爺是為了姑母,畢竟后宅是姑母的地方,三爺那般實在是過了,故而沒忍住起了沖突。

    姑母一字一句都聽著,待她依舊溫和,卻不再事事噓寒問暖。原本還讓二爺時不時來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八日沒見到。

    旁敲側(cè)擊探姑母口風(fēng),和二爺親事還否作準(zhǔn),姑母模棱兩可的不表態(tài)。

    眼看如今已經(jīng)過了冬至。

    潘雪凝見親事毫無進展,思量著要不索性委屈自己嫁給二爺算了。雖他胸?zé)o大志也沒甚突出本事,好歹能保她富足,比潘家要闊綽得多。畢竟侯府嫡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可實在不甘。

    三爺那邊需得再見見才好,即便不能為自己辯解,也得讓三爺知道所謂丫鬟不過是個下等人,再漂亮也只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有了繡花枕頭對比著不好,她這般蘭心蕙質(zhì)的便得了機會。

    無奈姑母看得她太緊,她連見三爺前會一會那丫鬟的時機都沒有。

    正惆悵時,潔玉讓人撤下碗碟后給她倒茶時說到東跨院修葺之事,順口提了一嘴,老夫人和夫人說,明日要叫三爺院里的小丫鬟到內(nèi)宅問話,正是上次那叫小俞的。

    潘雪凝坐在錦杌下意識地仰頭去看潔玉,頭上傳來鈍疼。原是潔珠正梳著發(fā)沒曾想潘雪凝忽然動了,梳子揪到頭發(fā)。

    潘雪凝氣惱地把梳子擲地上,猶不解恨踩了幾腳,“怎么做事的?毛毛躁躁�!�

    潔珠自從挨打,回來伺候就變得沉默寡言,做事也不如以前伶俐爽快了,畏畏縮縮惹人煩�,F(xiàn)被斥責(zé),她噗通跪下連個求饒的話都沒說,硬等著挨打挨罵的架勢。

    她的杖傷還沒好全就開始做事,如今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你退下吧�!迸搜┠訍赫f著,等她走后,拉著潔玉細(xì)問明日小俞來后宅的具體時間、會去哪個院子問安。

    睡前把所有打算在心里捋了一遍,她心里愈發(fā)有底,沉入睡夢時面帶微笑。

    第二天潘雪凝早早起來梳妝,略施粉黛準(zhǔn)備以最好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那小丫鬟的跟前。在她打扮完戴好釵環(huán)要挑選完今日要穿的衣裳時。

    此刻的逸昶堂內(nèi),天已大亮,清語才打著哈欠剛剛醒來。

    得知三爺早一早去了衙門此刻不在家里,清語便沒著急,慢吞吞地由媽媽們服侍她穿戴整齊去用早膳。

    飯后王管事拿出三爺列出的東跨院物品單子給她瞧,“三爺說了,東西可以添,斷沒有為了省而減去的。若姑娘覺得不合適,盡可以添些,如果要減,必然拿我們問責(zé)�!�

    清語隨手接過,只瞄幾眼已覺燙手。

    第12章

    他統(tǒng)共只寵過這么一個

    越是細(xì)看清語越覺頭疼。譬如衣裳,三爺竟然讓人給她準(zhǔn)備春裳十六套,夏衫十六套,冬季的又補了八套,過幾日會有人來量身。至于秋衫,因為還有大半年功夫,不急著提前做,等開春了再說。

    還有首飾,他一個大男人什么都不懂,居然給她六套頭面,另耳飾十六對、各色鐲子二十四對。發(fā)飾列表更讓人頭暈,懶得數(shù)了。

    為裝她這些東西,特意騰出兩整間屋子來,衣裳柜子要置辦六個,鞋柜一個,首飾柜子一個。

    就這還讓她添……

    他是不是對女子的裝扮有什么誤解?難怪要給她騰出個院子,他早就打算好了覺得這邊廂房肯定不夠使的?

    待到王管事退下。

    陸源又笑瞇瞇掏出厚厚一疊紙,先抽出三張,“這是朱雀大街的三個店鋪的房契。一家胭脂水粉的,一家糖果點心鋪子,還一家雜貨店。三爺說姑娘年紀(jì)小,酒樓和大店鋪定然經(jīng)營不過來,先給您幾個小的練練手�!庇址畔聰�(shù)張,“這是京郊良田和江南水田,另田旁莊子的田契地契�!笔O聰�(shù)張一模一樣的,“這是二萬兩銀票�!�

    最后擱下個匣子,“另有些碎銀,給您日常打賞人用�!�

    清語瞪著它們看壓根不想動手碰:“他要做什么�!�

    就算打發(fā)她立刻走,給她嫁妝,都犯不著這么大手筆。何況他也不像要趕她出門的做派。

    “三爺說是補給您的,上次旁人幫忙給了些,這次是他親自來選,不一樣�!�

    清語便記起來宮里給賞賜的那時,三爺曾說那是給她補的及笄禮物。如今想必也是。

    女兒家的及笄禮素來要大操大辦,可她處境使然,家里又遭遇不行需得戴孝,自然無法舉辦儀式。三爺怕是顧念這點方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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