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還記得犯罪黑數(shù)嗎?”降谷零頓了頓,“他們不是搬家了。他們一家子——宮野夫婦還有他的女兒一家子,都失蹤了,失蹤了很久�!�
他的眸色也沒有一開始那么的清朗。
“是徹底人間蒸發(fā)。”
我很少見他有這樣的表情,但我想起那個穿著黑衣服的銀發(fā)男,想起他副駕駛座位上冷艷的外國女郎,還想起那個炸彈犯,以及用著兩個假名,背景神秘的石川海。
直覺告訴我,降谷零要是想要查,就必然會和他們這些人打交道。
降谷零這件事要比諸伏景光那件長野慘案難辦得多。
我拍拍降谷零的肩膀,“加油!”
降谷零哭笑不得地說道:“我也沒有沮喪,你不用這么安慰我�!�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那你還是安慰我吧?”
我還真沒有想到降谷零會來這么一句,“來當警察可以免費查案子,能發(fā)動很多人幫忙查,還有人付工資,找到人還有機會升職加薪。如果自己當偵探,自己去查,不僅自己掏腰包,吃不飽飯,還會累死累活。你真的特別會占便宜啊,降谷!你是賺錢小達人!”
“…我完全沒有覺得自己被安慰到�!�
“你怎么這么冷漠呢?”
“你呀,你……”
降谷零半天說不出我一個好歹來,哈哈。
不過…那個號碼,得試出來才行。
第77章
(一更)
我從回警校之后,
一整晚都坐在電腦室里面。
降谷零這個學習狂魔,也有課業(yè)要做,于是干脆就坐在我旁邊的電腦桌旁,
也跟著我一塊泡在電腦室里。他沒有管我,我也沒有管他�!皣}噠噠”的鍵盤打字聲,有節(jié)奏地聚散離合,成了整個電腦室唯一的交流聲。再多的就是,我把水果杯推給降谷零,我們一人一根簽子吃瓜。
我這邊查《七個孩子》還是有些困難的。
我在整個警察系統(tǒng)里面,都沒有找到什么是以童謠模式進行預(yù)告殺人,或者和童謠相關(guān)的案子。
事實上,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第二封草稿可能也有其他解釋方法,
比如它是故意加密成《七個孩子》的密碼信。但我對著這一堆數(shù)字暫時沒有其他思路。尤其是第一通電話似乎也通了。我認為連續(xù)的巧合出現(xiàn)的概率是極低的。我還是打算重新對這些號碼,包括區(qū)號的變化重新試一次。
不過這次就不用我的手機打過去了�,F(xiàn)在意識到對方可能是麻煩人物的話,我的電話號碼可能會被追蹤。
我從網(wǎng)頁上面打下了「系統(tǒng)自動撥號」的軟件,
也就是讓電話機器人幫我打電話。這種其實已經(jīng)算是很常見的軟件了,通常用作銷售或者詐騙用。在系統(tǒng)內(nèi)部輸入大量的電話號碼后,一鍵外呼,但是接收到電話的那一方是聽不到發(fā)送方的聲音。這種是可以用來過濾掉空號或者無人接聽的電話號碼。之后,
銷售人員或者詐騙人員就會利用這個篩選過的有效電話,
進行再次通話。
我一般是不會輕易接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號碼。除非它連續(xù)出現(xiàn)了兩次,轉(zhuǎn)成語音郵箱,
我確定不是無聊的人,我才會回撥。
我用窮舉法把所有可能的電話錄進電話機器人里面,
一鍵外呼,
先過濾掉空號,
之后我打算再分早午晚三個時間段繼續(xù)嘗試。我們待到風紀教官牧瀨教官專門過來趕人,我們才離開電腦室。
降谷零在下樓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在學校里面走走。
我看著時間都快十一點了,心想不要吧,明天還要上課,“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有這么多用不完的精力?”
“我們就在學校跑一圈,跑完就回去睡覺�!苯倒攘懵牪怀鑫业降资裁聪敕ǎ掷^續(xù)說道,“至于輸?shù)娜�,明天請贏家喝飲料。你覺得怎么樣?
我挑著眉,說道:“怎么樣?我覺得,這個程度太輕了。我們這樣,輸?shù)娜嗽谂芡曛�,對著宿舍喊「我是肌肉笨蛋」。你答�?yīng),我就跟你跑�!�
“你是打算在這個點讓所有人都不睡覺嗎?”
“我以為你會說,要是被聽到,這下就要被教官多罰洗浴室一周了。”
話說到這里,洗學生浴室這件事算是那次便利店搶劫案的歷史遺留問題了。
當時雖然聚眾“教育”劫匪們起到了作用,但是這屬于警校的違規(guī)行為。我當時就被罰,每天要照顧胖胖一個小時,為期一個月;而降谷零他們則被罰去洗浴室一個月。其實我被罰洗浴室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真的不怕整個浴室被我破壞了,我是無所謂的。不過,事實上,他們上次遇到一起事故——陷入昏睡的卡車司機拽著一輛老夫婦的小轎車在公路上直行,而他們五個人順利地救下司機和老夫婦三人。鬼塚大叔已經(jīng)縮減了他們的罰期。
那件事情發(fā)生的時間剛好就在我去音樂廳遭遇爆炸案的第二天吧。
我那會也沒有手機,誰都聯(lián)系不上。萩原研二說其實想要聯(lián)系我,但后來沒辦法,只在群里放了消息。還是柳本和南川兩個人及時通知我,我迅速去找交通署的大叔他們緊急出動。
其實我到的時候也沒有做什么,只是感慨幸好這一路都是直的,否則萩原研二他們也堅持不了那么久。
我還記得就是那會萩原研二就決定要接受梅島警視的特招了。
那天晚上他還特意過來跟我說這件事。
我其實也沒有覺得有什么問題,因為他們明顯就有自己的能力去解決自己遇到的所有問題,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我可以被允許給予建議,但是這不代表我什么事情都可以橫加干預(yù)。
我在那次事故里面最多最多做的一件事就是——因為鬼塚大叔發(fā)現(xiàn)他們?yōu)榱司热税炎约旱能嚱o刮壞了,居然還打算要懲罰他們。這叫什么又要初生的馬兒勇敢跑,又要馬兒不犯錯誤,真的是完全沒有道理。于是我就跟鬼塚大叔講了一個小時的大道理。最后大叔被我說服了,聽我的話假裝不知道車門已經(jīng)被他們弄壞了。
……
該怎么說呢?
其實其他人也許不會有我這么多的想法。
我是有時候也不知道該怎么和萩原研二他們相處的。因為他們又不像是柳本南川那樣對我有那么強的濾鏡,也沒有像櫻野那樣對我有所憧憬或者期待,他們甚至也不需要我為他們做什么。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該怎么做,連為什么做都是變得曖昧不清。
我現(xiàn)在唯一清楚的是,等相處久了之后,我知道,時間會告訴我要怎么和他們相處的。
我決定一切交給時間,也相信一切都會有答案的。
……
我和降谷零的話是聊到要不要跑的問題上,但是我們的腳步早就已經(jīng)走到了晨練的操場。這一圈400米,很快就可以決勝負。
“要不要我讓你?”我邊做著簡單的熱身運動,邊隨口說道。
降谷零不假思索地笑道:“要。”
我當場轉(zhuǎn)頭看向他,“不行啊,年級第一,你居然要我讓你?!”
降谷零才不管我,跟我一起走到起跑線后,喊了預(yù)備。
沒等”三二一”,我們同時搶跑。
※
時間很快就到羽賀響輔來接我去他大伯家的那一天。
羽賀響輔的車子就停在校門口。人不像是之前就坐在車內(nèi),還有一層車窗防窺膜擋著看不清臉。他這次穿著一身修身熨帖的灰色西裝,還跟上電視一樣特意修整了發(fā)型,給我一種舊車送到車廠好好整飭后變成摩登新款車一樣,很有精神且煥然一新。
我本身沒有什么好衣服,就穿著上次我去聯(lián)誼的西裝。不過那是一件春裝。雖說看起來不厚,但是其實那里子是多加了一層的�,F(xiàn)在穿起來的感覺,簡直熱得像穿著臃腫的排爆服一樣,最大的優(yōu)點只剩下不重而已。
于是,我就把外套放在手上,卷著袖子在門口等他。袖子還是諸伏景光幫忙卷上去的,一層又一層,妥妥貼貼。我之前就是直接擼到上臂,時不時就松下來。
羽賀看到我的時候,還特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很快就笑道:“你今天很帥氣,像卡洛琳。德。圣克里克
眼里的李斯特。”
我扯著領(lǐng)口,說道:“這種帥氣得有空調(diào)才能保持,現(xiàn)在是熱死我了�!�
羽賀響輔無奈地笑道:“你一開口,氣質(zhì)可就全破壞了�!�
“氣質(zhì)這種東西到場合上拿出來用就好了。我只是凡人,不能叫我總是端著,我累呀�!�
羽賀響輔低頭笑了起來,但也不說什么,讓我跟著上車。
剛上車的時候,我剛好碰到柳本和南川兩人——肩并肩,手臂擺得跟圣誕節(jié)的姜餅小人一樣走出校門。要不是我知道他們不是童話人物,我都在想他們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唱著歌過日子的。他們一看到我坐豪車,連忙跑到我的車門旁。最近他們開口謹慎很多,左右掃了一眼確定沒有關(guān)西學生之后,才眼巴巴地說道:“榎本大人,你要去哪里,帶我們也一起玩吧?”
我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嗚嗚嗚,榎本大人好無情啊……”
我才不管別人在豪車外假哭,搖著車窗,讓羽賀響輔走。旁邊的羽賀響輔像是剛看了一出小短劇一樣,開車過程中,嘴角就沒有低下來過。
我發(fā)現(xiàn)啊,就是那些跟我待久之后的人,要么整天在我旁邊笑,要么整天在我旁邊喪。
羽賀響輔一看就是前者。
我們才離開校門不久,我又撞見了一撥人。說是一撥人吧,我也就只認得被女生圍聚在中間的萩原研二。我猜他又要討論周末聯(lián)誼的事情了。
我示意讓羽賀響輔開慢點,方便我和萩原研二說話。
我搖下車窗后,朝著萩原研二打了一個口哨,“喂,這邊!”
萩原研二一聽到我給他打了呼哨,很快就從女生群里面走出來,朝著我和車子里面的羽賀響輔打招呼,“你今天又要出席什么宴席嗎?穿得那么正式?”
我笑嘻嘻地說道:“對,他大伯的生日會�!蔽艺f著指了指開車的羽賀響輔,接著又說道:“我現(xiàn)在專門來招呼一個家長之友的大帥哥跟我們一塊去參加生日會。你要不要來?”
這車門是緊鎖的,他想上來也沒有辦法。
哈哈。
萩原研二聽我這么說,眉眼跟著彎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這樣,你等一下可不準把門鎖住,不讓我上。”
“……”
熟起來之后,套路也被猜中了。
這就略不好玩了。
羽賀這個時候聲音適時地插了進來,說道:“你們是朋友吧?”
萩原研二看向羽賀響輔,故作訴苦一樣,愁容滿面地說道:“我們的關(guān)系一言難盡,這全都得弘一說了算�!�
那可不是嗎?
我是霸主。
羽賀響輔和萩原研二兩人很快就聊上了。我來回看他們,順勢說道:“話說,現(xiàn)在仔細看看,你們兩人給我的感覺真像,尤其是眼睛。”
我這話一落,羽賀響輔和萩原研二兩人當場一愣,接著兩人都沒有輕易開口說話。
敏銳如我,瞬間就感覺到車里車外的氣氛都不太對。
拜托,我這是在夸他們耶。
搞得我好像故意冷場一樣……
第78章
他們微妙變化的冷場讓我不明不白。我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們有很強的自我意識和自我認同感,
因此不喜歡別人說他們兩個像,這是在否定他們的獨特性。
好吧,我說話確實沒輕沒重的。
不過,
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烧f就是說了。現(xiàn)在我只好亡羊補牢,
“但是你們兩個的眉毛不一樣。”
羽賀響輔:“……”
萩原研二:“……”
我好像把情況弄得更糟了。
還是萩原研二先開了口,說道:“你們什么時候得到?還是不要在路上耽擱了�!�
羽賀點頭致意之后,結(jié)束了我們之間沒有營養(yǎng)又干巴巴的對話。
一路上羽賀也不打算跟我說話。我就在調(diào)車上的廣播電臺,
順便調(diào)低空調(diào)的溫度,
然后開始繼續(xù)研究電話撥號音,難道是后面的音被我弄錯了?
估計是試了太多回了,羽賀響輔問我是不是在用電話撥號音敲《七個孩子》的前奏。
我想起他有絕對音感,
用他耳朵聽,
要比用我的耳朵聽要準確得多。
“#969#6261,
對嗎?”
羽賀響輔點頭說道:“沒有錯,
是對的。”
怪事了,
就是打不通。
我都用電子機器人進行騷擾模式了,
這還是一點回應(yīng)都沒有。這得是多大的耐心才會這么一聲不吭,
一句不應(yīng)。當然,
兩天都沒結(jié)果了,
那可能是我的思路想錯了�?晌揖褪怯悬c不甘心。
見我不說話,
羽賀響輔說道:“怎么了嗎?”
“打不通�!�
羽賀響輔認真幫忙想了一下說道:“這應(yīng)該只是普通的旋律,沒有對應(yīng)的電話號碼也是很正常的。”
“我在考慮信號的問題。”
“也有可能是語音信箱呢?”羽賀響輔說道,“我知道有些人特意注冊語音信箱做業(yè)務(wù)。只是現(xiàn)在很少會用語音信箱了,
以前發(fā)送圖片文件時,
很多人會選擇用語音信箱,
可以直接傳送99頁帶圖的資料。另外它也有很強的私密性,
沒有第三方話務(wù)員接聽,
所以過去那些人喜歡用來商務(wù)往來和私人交往。”
“如果真的有人用它做語音信箱的話,那個人應(yīng)該是老古董了�!�
羽賀響輔說:“上一輩的人吧,我們這代用電子郵件比較多了�!�
被羽賀響輔點醒的時候,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最近在查宮野厚司的身份背景時,發(fā)現(xiàn)他在開診所之前,曾經(jīng)經(jīng)營著一家名為白鳩制藥的公司,發(fā)表過關(guān)于不死物種燈塔水母的返老還童與人體細胞的程序性死亡的相關(guān)文章,在科學界中被稱為“瘋狂科學家。
宮野夫婦不會是在做對一群老人什么人體實驗吧?
尤其是剛好說到語音信箱這個,恰好印證老一輩人對日新月異的高科技變化敏銳度低,習慣依賴過去的舊方式的特征。
再來,兩份草稿,一份對應(yīng)研究員,另一份對應(yīng)實驗體,很合理,非常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