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特調飲料也很好喝。
事實上,我桌子旁邊已經擺了三個小玻璃杯了。工藤新一的媽媽見我喜歡喝,還告訴我這個怎么做,說用巴西莓果汁、果汁、檸檬氣泡水、冰塊和薄荷葉就可以做好了。我給她豎起大拇指點了一個贊,避免她看出來我根本沒有過腦。
因為想不通第二封草稿到底在寫什么,所以我決定站起身活動一下,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思路。
事實上,我還以為今天這個生日會最有趣的環(huán)節(jié)應該是拆禮物的環(huán)節(jié),結果工藤新一收到的禮物太多了,光是拆禮物也要費時間。我自己換位思考一下,每個禮物都要“哇”一下,真的會比上發(fā)條做機械動作的玩偶還要無趣。晚上他們小朋友的節(jié)目還挺多的,工藤爸爸還弄了一個充氣城堡給小朋友們玩。
就在我專心地找好吃的,為今天的美食排名時,今夜主人公工藤新一戳戳我的手臂。我抬起頭看在后花園玩瘋了一樣的小朋友,再看周圍各自聊天的大人們,最后才低頭看工藤新一。
“干嘛。”
工藤新一說道:“你是我特別邀請過來的。我不能看你無聊,我來陪陪你�!�
其實要不是小蘭邀請,我都不一定會應邀。
見我沒反應,工藤新一拉著我的手腕,說道:“我給你看好東西。你跟我過來!”
他也沒有等我答應,直接往人群少的玄關門口方向走去。在我還以為他要帶我出去,結果他帶著我去他家的書房,他家的書房應該是主人家裝修特意弄的,專門打通了二層樓。一層樓因為要設置出入口的問題,直接看二層樓會更清楚整個結構。他家書房呈圓形結構,每個90度的扇形區(qū)域都立有六個立式書架。書架又分八層,書架里面還都是雙排結構,粗算下來他家的書至少也有一萬本吧。
這搬家絕對是大陣仗。
一到書房,他很快就松開手,在前面引路。他走到一處書架旁,對我招呼說道:“榎本哥哥,你看這個!”
一排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集,不僅是全版收集,還包括不同國家的出版印刷。工藤新一見我看得認真,說道:“我爸說,不同的出版社翻譯不同,有時候文字韻味也會發(fā)生變化,看原版會更有意思。而且,發(fā)現哪怕都是英語系國家,文字表述也有不同的時候,其實很能看出地域性的民族思想和文化背景�!�
“你爸有點意思啊�!�
聽到我在夸他爸爸,工藤好奇地問道:“你看我過我爸寫的《暗夜男爵》系列嗎?”
我個人比較喜歡看外國推理,日本推理自正統(tǒng)推理開始走衰后,社會派、變格派和新本格推理新潮迭起。因為一些新本格派作者受到追捧之后,有些作家的思路也被帶壞了,詭計華麗獵奇驚悚,惹人眼球,但后期自己完全維持不住設定,就開始胡說八道,開始勸服讀者接受這種設定的感覺。
每次看完,我都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驢踢了。
“因為太火了,所以不太想看。”
工藤優(yōu)作似乎出道作就火了,當時拿下推理學院大獎后,那本書當年的版稅收入就高達1億日元。今年才32歲,作品已經穩(wěn)定在海內外推理排名榜前列,每次出一本新書,就能帶動舊書再圈一波粉。
工藤新一的聲音弱了不少,“我還想著,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我爸的書送給你,我這里有很多�!�
我聽到的時候就忍不住笑,“你不怕我拿出去賣嗎?”
“誒?”
“我是會拿去賣的。有作者親筆簽名的話,還會賣得更貴。如果需要拿去做人情的話,我也不會拒絕。”我看著工藤新一面露出驚愕的表情,就忍不住笑著點點手指,說道,“嘖嘖嘖,成年人就是這么險惡…不,精打細算的。”
工藤新一聽完我說的話后,眨眨眼睛,說道:“不過我感覺你不會啊�!�
我仔細想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回應道:“因為我懶�!�
“那我還可以送你嗎?”
“不可以�!�
工藤新一眼里的光淡了下去,但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精神,說道:“今天是我生日,那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惫ぬ傩乱粡呐赃叺某閷侠锩姘岢鲆槐�16開的筆記本,單看表面還沒有什么東西,但是看側面的痕跡可以看到使用的痕跡,差不多已經過半了。接著工藤新一在我的面前打開筆記本——里面全是剪報。
按照時間順序排的。
從我登報的第一案開始,那件案子還是之后被記者采訪后我回憶起來說的,他還專門放在最前面。
工藤新一小臉嚴肅,“從現在開始,我要問你案件細節(jié)啦!”現在就像是個兒童版的刑警在拷問無惡不作的大壞蛋一樣,很正經,但一張臉一口音就沖毀了。
原本他就坐在地板上,我也學他坐在地坂上。
聽他這么說,我眉頭忍不住挑起,反手撐著地板,盤腿坐著,“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一句話都不會說�!�
工藤新一頓時傻眼。
我趁機捏捏他的小臉,“想要搞推理,你可是什么都得知道一點哦。那沒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一步!”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工藤新一眼疾手快地兩手抓我的衣服,我重新跌回地上。
“……”
“起碼說一個案子嘛,榎本哥哥。我真的很想知道�!�
“…………”
作為男孩子,你是不能這么撒嬌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要把這一幕拍下來,留做他長大的黑歷史。
二十多分鐘后,工藤家的媽媽才終于來找人了,“新一你怎么躲在這里?羽賀先生要開始演奏小提琴了�!甭犞曇�,工藤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我也跟著站起來,回頭看向工藤新一的媽媽。
話說,我總覺得她長得很像一個女明星,不過我小時候也沒有追劇的習慣,就是在海報上看到的,不太清楚那個明星叫什么。因為好奇去調查別人家的家屬身份,這也太沒必要了。
“不好意思,我家新一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
我把他撒嬌的畫面都錄下來了。
我相信一定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見新一走了,我便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媽媽,牽扯到兒童肖像權之類的還是要經過家長同意才行。
然后,我喜獲一個同道中人。
羽賀響輔在這個生日會上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小孩子想聽的音樂無非都是卡通動畫片片頭曲片尾曲之類的東西。不過他居然答應了,我為他的接地氣鼓掌,非諷刺意義。不過他也沒有看過那些卡通動畫片,有個小孩平常也有學樂器,但他學樂器的目的就是要回演奏那些卡通音樂而已,五線譜還不知道,就寫了簡譜給羽賀響輔,我瞄了一眼,上面全是數字,堪比數字密碼。
不管怎么樣,羽賀響輔還是問了那音樂的感覺。
“聽起來悲悲的,但又沒有那么難過。”
那個小孩子這么說道。
另一個孩子說道:“還好吧,感覺很溫柔又慢慢的。”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給出自己的感覺,有的還哼起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趕鴨子上架的。
“那我知道了。”
羽賀響輔想了一下,琴弓在G弦開始試拉出一段優(yōu)美的慢板旋律。他看向小朋友們的眼神,像是在問“是這樣子”嗎?小朋友們立刻鼓起掌,羽賀響輔開始變動琴弓的位置,但依舊保持在G弦與D弦上演奏。
他運弓技巧極其有個人特色,連弓的后半段總伴隨著強烈的呼吸感。最妙的是一分鐘結束時,那個簡譜已經結束,但羽賀響輔重新用其他的方式開始演奏,輕緩的曲風隨著運弓不斷地向前推進,弦間轉換,變奏明快,跳躍性的頓弓讓全場震驚,好似站在暴風中心般的史詩人物正裹挾著波譎云詭,變化莫測的時代穿越千百年時空,帶領著千軍萬馬用穩(wěn)健的步伐向未來的觀眾走來。最后一聲依舊鏗鏘有力,叫人蕩氣回腸。
整曲終了。
就算是不懂音樂的小朋友也聽傻了,不知道是誰先開始了鼓掌,之后掌聲雷動。
我剛想跟著鼓掌,就看到他堅定地望著我。
直到我也跟著鼓掌,他才笑了一下,開始動手收拾。。
“你跟那個人怎么回事?”
松田陣平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現在我旁邊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明知故問。
“他在看你眼色?”
“看眼色”這詞從松田陣平嘴巴里面冒出來,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變了一個人了。
我隨口說道:“他在看有誰沒有為他鼓掌,只是在顯擺而已。”
我這句話剛落下,松田陣平眼睛里面似乎就在說“我信你個鬼”。
接下來是工藤媽媽要表演節(jié)目了。我準備再去拿點水果吃,剛巧碰上羽賀響輔。我覺得這絕對不是剛巧或者正好,但他都這么表現了。我也只能這么配合他一下。其實我和他沒有那么大的事情,只是我小時候特別記仇而已。我學琴的時候沒有去參加過比賽,因為我學琴不過是給我們榎本家增加點音樂細胞而已。我爸也沒有空送我去。
羽賀響輔極力推薦我去參加,結果我確實拿獎了。
我爸本來就沒有空過來。我就等他來看,結果這家伙都沒有來看我,是我一個人回家的。之后,我去訓練室尋仇,他也沒有來。我還以為他生病了。過了好久,我才知道他又去參加國外競賽,就這么不告而別了。
等了半年沒有結果后,我就把獎杯扔進垃圾桶里面。
仔細想想,小孩子間本來就容易因為大人的安排而分離。
這真是一點小破事。
他湊過來的時候,我本來不想搭話的,又不熟了�?晌彝蝗幌肫鸬诙獠莞遴]件,不知道那個是不是也是簡譜。于是我借了紙和筆,在紙上寫下一段我自己翻譯的數字。
“可以幫個忙嗎?你看看這像是簡譜嗎?”
我不方便給別人看。但他是完全的局外人,除了音樂也不會多涉及什么,反倒安全得很。
“感覺像,但分不清節(jié)拍強弱。”羽賀響輔說,“我回去再仔細想想,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
“……”
第一句還好,后面那句怎么就突然間讓我有點不太想信任他呢?
第67章
盡管還有一堆“歷史”遺留的問題,
但時間不等人。我又重新開學了。
第一天返學的時候,我就很不適應,周圍全是人,
吵死了。睡覺都不能躺在床上,
一堂課下來,全身酸痛。我相信不到三十歲,我絕對會有脊椎病。
柳本和南川見我醒了之后,
就跟我打招呼,“榎本大人,
好久不見�!�
周末的時候,
我又搬回我原來的宿舍房間住。這才知道他們每天都有給我?guī)С缘�。因為我的門沒有鎖,
所以他們直接把東西放在我房間里面,多的是一些可以保存很久的高檔零食。
昨天晚上他們讓外賣小哥給我送了一份鰻魚飯和鰻魚肝味噌湯,小便簽上寫了一些有的沒的東西。就是說他們家今天也吃鰻魚飯了,聽說吃鰻魚會保佑人平安度過炎熱的夏天。我覺得他們一定是聽的只言片語,就拿來現學現賣。日本確實有這么一個節(jié)日,
叫土用丑日。節(jié)日那天有要吃鰻魚飯的習俗,
但是那是在夏天最熱的時候,補充人的精力和體力用的。
“昨天吃了嗎?”
他們兩只眼睛都寫著“怕你第二天沒精神上課,專門準備的食物”。
我想了想,
“湯有點苦�!�
南川立刻拍著柳本說道:“我就說要備注下點糖了�!�
柳本跟著急道:“我說過了,
但廚師不肯�。■狋~肝就是要吃它苦味。”
櫻野從旁邊幫忙遞筆記上來,
說道:“榎本大哥,老師說下半個月的關東關西警校聯校培訓,
我們學生的宿舍要分出去給他們住。你打算什么時候搬東西?”
警校怎么會有那么多活動?
“我記得我們還有體育祭?”
我繼續(xù)問向櫻野。櫻野做事就會比柳本和南川實在。兩個臭小子天天跟鬧著玩似的。
估計當上警察,
也是那種大家口中的笨蛋警察。我都替他們爸媽擔心,
這兩個人出門會不會被騙子騙。
“對,
合并在一起了。鬼塚教官說下節(jié)課要想好怎么做班旗,在聯校培訓上先聲奪人。”
“……”
關東關西兩個警校教官經常斗來斗去,嘴上對著這些事情說得漂亮,什么關東榮譽,什么東京警校威嚴之類的,但就是那些教官爭強好勝,誰也不服誰,反正就是沿襲了自古以來關東和關西的地域性斗爭。
我才不要給他們當棋子。
我剛打完哈欠,伊達班長就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榎本同學,你會畫畫嗎?”
“……”
我本來想往他身后看到底是哪個人在那里碎嘴。結果我被伊達班長擋住了視線。
“聽說榎本同學既會將棋,和羽田九段關系很好,又會小提琴,跟羽賀音樂家從小交好,所以在想著你會不會畫畫?”
這句話至少賣了兩個人,一個萩原研二,一個松田陣平。
“這樣吧,我推一個人給你�!蔽彝屏送屏�,說道,“柳本是花道世家,你學過日本畫和書法吧?”
柳本將彥連忙擺手,說道:“我要是有這種本事,我媽就不會趕我出來當警察了。”
“那我們這邊沒有可以出的人才了�!�
我拒絕伊達航說道。
等人一走,柳本、南川和櫻野迅速問我,我怎么認識羽田秀吉和羽賀響輔的?
南川家和櫻野家對將棋都非常迷,家里全是推羽田秀吉的。柳本家和藝術世家都有一些聯系,羽賀家出這么一個絕對音感的大天才,在他們的圈子里面都傳遍了。明明是來追問我的,他們跟抖豆子一樣跟我講了一堆羽田秀吉的戰(zhàn)績,和羽賀家的家庭情況。
柳本說道:“我記得羽賀響輔好像是隨母親姓的,他原本是姓設樂。對不對,榎本大人?”
我這個倒是不知道。羽賀響輔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他爸媽的事情,我覺得他性格就是那種內斂自矜的類型,不討論父母情況是很正常的。不像我,我小時候就喜歡叭叭我爸爸的事情,而且必須得說我爸厲害。
“我不知道。”我聳肩。
南川立刻點頭說道:“榎本大人又不需要什么都知道�!�
“你安靜一點�!蔽依^續(xù)點柳本說道,“他父母離婚了?什么時候的事?”
“不是離婚�!绷窘忉尩溃昂孟衤犝f是他兩歲的時候,他父親設樂家發(fā)生了一起強盜搶劫案。他家大伯和嬸嬸聽強盜的話沒有反抗,但羽賀他父親就很勇敢反抗了,結果被打成重傷,送進醫(yī)院后撐了兩三天后死亡。他母親也是因為陪床過度勞累和精神壓力吧,在他父親死后,母親也死了。羽賀家就把他接回去照顧了,并且改姓為羽賀�!�
我覺得,羽賀響輔當年沒把我生撕了,都是好脾氣的。
我總在他面前講我爸的事情。
“按你這么說,設樂家應該也是音樂世家,沒道理要把自己的血脈流出去吧?羽賀他不是挺天才的嗎?”
我記得小時候聽到很夸張的事情是,因為羽賀響輔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參加國際比賽。他那會選的是鋼琴。每年都贏了不少獎金,在他一年級的時候他用獎金給自己在的私校捐了一臺鋼琴。這樣的人留在設樂不是更有利嗎?當然那年他才兩歲,天賦也沒有那么快展露出來。
“他們家很亂嗎?還是羽賀家太疼愛自己的外孫什么的?”
南川家是新興企業(yè)家,底蘊還夠不到柳本家的圈子,所以他也沒有聽說過什么傳聞。
柳本對這方面的八卦倒是很愛,所以一問,他就把自己聽說的都說出來了,“我以前也問過,羽賀響輔父親設樂彈二朗是三兄弟里面天賦最好的一個,家庭集中培養(yǎng)他比較多,所以他父親跟他另外兩個兄弟關系看起來還好,但長輩們就說他們三兄弟其實不算特別親,老大和老三關系比較好�!�
我想要聽結果,但我發(fā)現八卦是誰都愛聽的,尤其是豪門家的家長里短。旁聽的人都聽得入神。
“設樂彈二朗出事之后,除了法律規(guī)定的部分外,設樂家就沒有給羽賀響輔留什么其他的東西。羽賀家便覺得他們不會怎么養(yǎng)自己的外孫,干脆就自己帶了。反正羽賀家也是家大業(yè)大,當初嫁給設樂彈二朗的羽賀千波也是他們家的寶貝女兒,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從來沒吃過苦。出那件事之后,羽賀、不對,設樂千波不吃不喝地照顧丈夫。這么過勞死也讓羽賀家很心疼�!�
“……”
我聽下來,還真的是幸好是羽賀家收養(yǎng)羽賀響輔,要是他大伯小叔嫉妒心起來,不知道會怎么對他。
南川好奇道:“我聽設樂家各個都是天才,那羽賀響輔他爸爸到底是什么樣的程度,才讓父母輩都集中精力培養(yǎng)他的?”
“音樂世家起點都比普通人高的好嗎?從小拿獎就是家常便飯,更別說他們有名頭,大家都愿意捧著他們,但天賦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一眼還是看得出來的�!绷菊f到這里,打開自己的手臂給我們看。
我們三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柳本非常得意,甚至想在我們面前轉一圈。
我揉揉眉心,低聲道:“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