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這人玩不起了。
“我教你，要是別人問起來，你就說你這個時候在做現(xiàn)場調(diào)查，詢問路人有沒有見到可疑人物。因為這個可能提供線索的路人要求很多，你請了路人吃東西，套線索，你說不定還能報銷可麗餅的費用�！�
“那我總要過一下流程�！�
我覺得我好像自己入套了，就像玩毛線圈卻把自己纏起來的那種小動物。
諸伏高明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名相貌平平的大叔。
因為犯下殺人罪被捕，但在被捕前左腿部骨折受傷，所以送往監(jiān)獄前并沒有銬腳鐐，結(jié)果被他覷得機會，搶了一旁的小轎車一路往東。拋車地點就在東京都內(nèi)的空地，但是地方刑警并沒有接收到任何異樣或者有報案者。
現(xiàn)在聞訊而來的長野縣刑警和東京警視廳打配合，對這片地區(qū)進行地毯式搜索。警方懷疑，犯人其實混入了住宅區(qū)的普通人戶內(nèi)部，直至腿傷痊愈�，F(xiàn)在有無辜的家庭正被控制著。
“這樣查，得查多久？”
東京都人就那么多，對方喬裝打扮一下，也夠警察折騰了。相信警方也應(yīng)該控制了犯人可能會聯(lián)系的親友。
“首先還是做懸賞通告，榎本君也可以參與�！�
“行，到時候看。”
我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放一邊了。
諸伏高明離開前委托我一件事——讓我繼續(xù)保管毛利大叔的資料。如果諸伏景光解出來了，再給對方。
我看著資料又被轉(zhuǎn)交到手上，問出了我很久都沒有提到的問題�！爸T伏先生，你為什么不查這個長野縣的案子。你應(yīng)該早就當上刑警多年了，你要是早點查，早點破案，也許早就在公訴期內(nèi)送人進監(jiān)獄了。”我之前說服自己諸伏高明沒有去調(diào)查清楚當年的案子，是因為已經(jīng)過了公訴期，他沒有意義繼續(xù)深入了。
可是幾次交流下來，諸伏高明并不是那種沒有推理能力的肌肉型刑警，邏輯有條理又清晰。我總覺得他不可能沒有半點進展，難道他對兇手沒有仇恨嗎？
“我只是單純一問，不會評判你的道德立場或者專業(yè)能力。當然，我還是覺得以你的能力，這個案子不至于到今天還是懸案。不過，我也得說我發(fā)小她老爹出事故的案子過了十一年了，都沒有什么進展，她可是刑警關(guān)系戶，而且周圍也有優(yōu)秀的刑警。如果你一直沒有進展，一直陷入瓶頸，也完全能夠理解。”
其實，在這個月里面，我相繼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情，像是父親失蹤后依舊過著追求理想的羽田秀吉，像是已經(jīng)正視父親死亡，并下決心當刑警的佐藤美和子，還有為了替父親報仇打算進警視廳做個保護他人的正義警察的松田陣平，還有諸伏高明。他們好像都把過去放下了…我不知道他們怎么辦到的……
“算了�！蔽覕[擺手，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問什么�！�
諸伏高明的聲音冒起來了，“在案件發(fā)生之后，我看到壁櫥里面的景光時，我第一個想法便是「我現(xiàn)在能放在心上的，那只能是我弟弟」。我必須要先為他的生活做好一切打算
，才能夠去做我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景光原來一直都想查這個案子。我也很抱歉，我總是怕刺傷他，所以在他面前回避當年的案子，以至于現(xiàn)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并不是他最想依靠的人�！�
諸伏高明頓了頓，說道：“所以知道有人愿意為景光如此著想的時候，我其實非常感激�！�
面對面談，果然是要比在電話上由電子信號處理過的話語要更有感染力。我腦袋里面一片混沌，糾結(jié)與不清醒。我想起我那會對松田陣平說我對諸伏景光有私心的事情。我其實不應(yīng)該對諸伏高明說這件事，但是我不希望他對我抱有太多錯解。
“諸伏先生，其實我沒有跟你說很多實話�！�
“我阻撓諸伏景光的目的并不是說怕他以后受到傷害，知道真相也痛苦，不知道真相也痛苦，干脆選個最輕的方式活下去；而是其實我怕諸伏同學(xué)也走出了心理陰影，那我算什么？”
“失去父母的不止我一個，而我父親之仇沉冤昭雪，周圍有的是關(guān)愛我的人，他們對我的付出多過了我的給予。我可以克服我所有的弱點，我可以什么事情都爭做第一，我?guī)缀醢涯芷圬摰娜硕计圬摿耍l都不能欺負我�？擅髅髦牢以谧约航�(jīng)歷的困境比不上任何人，但我就是走不出來。這個時候，我遇到了諸伏同學(xué)�！�
我說，其實我阻撓他，只是希望他陪我而已。
我說，這就是我為什么不是好人。
“我不想欺騙你，從你身上謀求任何好處�！�
第47章
我也不知道諸伏高明聽進去了沒有。
他離開前，
約我明天周六在學(xué)校門口見面，想請我吃午飯。
難道他嘴上說請我吃飯，其實是要我付錢，
吃完就跑嗎？不至于吧不至于。不過，
他真的要這么做的話，我可是會反擊的。
我?guī)е峙执蛩銖纳虡I(yè)街繞一圈再回去。我想看看那個外守一現(xiàn)在老實了一點沒？真想把他的店從原地挖起，扔到垃圾場去，
看著就礙眼。
外守洗衣店今天不營業(yè)，
就掛著個停業(yè)的掛牌。
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就在店門口對面發(fā)呆的時候，胖胖拽住我手上的遛狗繩在嗅停在路邊黑色的保時捷。
起初我沒有回神，也就沒有管。但是旁邊傳來總是撲騰撲騰的異感讓我把注意力重新投在胖胖身上。只見全身毛絨絨的灰色邊牧犬嗅完黑色的車門之后，像是要進門似的扒拉幾下車門，
然后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頭搖成一大圈棉花糖，好幾秒才停。我還是第一次見狗狗打噴嚏，
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結(jié)果，
胖胖又不知道是不是上癮了，停止之后又一直扒拉車門，不過兩三秒，
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次把頭都搖出虛影來。
我被它的反應(yīng)逗死，
在旁邊笑個不停。
我們的動靜還挺大的。
在車子的副駕駛位置上，有人搖下半截車窗——是一名金發(fā)藍瞳的外國女郎，看不清年齡。外國人五官向來比較早熟，
看皮膚也保養(yǎng)得極好，
所以年齡變得十分曖昧不清。
她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冷冷地看我。這個時候要是有一只長毛的波斯貓坐在她懷里面，
那就更像是電影里面那些居高臨下的美艷女Boss。她現(xiàn)在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于是，
我把胖胖的遛狗繩縮減了一半的長度，不讓它繼續(xù)刨別人的車門。
我笑著說道：“車門沒有刮花，請放心。如果不放心，我有認識的修車工（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保證把美女的車修得跟剛出廠的一樣嶄新。”
“沒關(guān)系。”
幾乎是秒答。
對方冷淡地說著流利的日語。這才剛說完，她嘴角還帶著一點報復(fù)意味的笑容，繼續(xù)說道：“反正不是我的車。”
我記得我在看洗衣店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停在身后有段時間。我趁機歪著頭，說道：“話說，這里不是可以停車的地方吧？”
金發(fā)女郎挑眉看著我，抱著手臂，頗有一種那又如何的姿態(tài)。
其實我也就說這么一嘴。這種小事除非是正義感爆棚，否則基本上沒有人會多管閑事。我還可以假裝賣個人情。
“不過，像你這樣光彩照人的美女，就算用車子把整條路堵滿，法律都得看在你的面子上網(wǎng)開一面。”
金發(fā)女郎微笑著搖下車窗，手臂撐在窗框上，一股馨香也跟著從車子里面?zhèn)髁顺鰜�。這個時候，胖胖又打了一個噴嚏，搖得我的手臂都跟抖篩糠一樣。
這下，我能判斷只是香水引起胖胖的狗鼻子不舒服。
我正想要撤退，車上的女人便說道：“你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型，小朋友�！�
“沒關(guān)系，我喜歡你就夠了�！�
我笑了笑。見她開了車窗，我就借著她打開車窗露出的車內(nèi)情況，再確定一下這里面沒有其他問題。畢竟胖胖雖然是可愛，又因為太活躍顯得腦袋空空的，但好歹是警校訓(xùn)練出來的狗狗，像是毒品，鮮血尸體之類的也有一定的敏感度。
……好吧，我倒是沒有看出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金發(fā)女郎伸手掰著我的臉，眸色冰冷地問道：“小年輕，在車里面找什么呢？”
這女的眼好尖啊…
我很快跟上她的話說道：“找有沒有可以讓我乘坐的空位？姐姐喜歡小奶狗，還是喜歡小狼狗？我很喜歡姐姐，給個機會吧。我很乖的。”
她的指甲片抵著我的臉，就像刀片戳著我似的，又尖又涼，感覺血都在慢慢地往外滲似的。
“你這段時間也在這里嗎？我多出來逛逛能不能碰到你呢？”
我笑得越發(fā)熱情。
金發(fā)女郎審視著我的雙眼，確定我是否在說謊，答案為“否”后，她松開了我的兩頰。
我正打算重新站好，余光注意到車旁的鏡子上倒映著面色陰郁的外守一的身影。因為視角問題，我看不到他手上有沒有拿到什么東西，但他的眼神相當不善。
我本意是沒有想過激怒他的，但他的眼神相當?shù)夭挥淇炝恕Ｒ窍胍獔髲?fù)我的話，我也不可能會坐以待斃。區(qū)區(qū)一個老大叔，打不過我，還想要嚇我，真是不長眼。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嗓音從我面前響起來，“哪來的臟東西趴在我車子上，還不快滾！”
我眼皮一跳，站直身子看向?qū)Ψ�，正好和對方碧色的眼瞳對上。他手上還有一包未開封的煙，像是去買煙才回來的生活氣息十足的人。不過標志性的銀發(fā)和黑色風(fēng)衣，全身似乎由內(nèi)到外滲著冷氣一樣的氣質(zhì)讓我瞬間回憶起某職業(yè)殺手。
呵。
居然敢罵我？！
我瞄了一下外守一的位置，快步朝著對方?jīng)_了過去，一個熊抱，“我生命中的摯友！你居然來這里看我。好久沒見到你，你都不敢想，我失去你后，我的日子簡直陷入了絕境般的痛苦與窒息��！”
銀發(fā)男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是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抽我。所以在我撲到他面前之前，我就預(yù)判他會拿武器。我直接借力單手抵著他的手腕，把他的口袋里面的手猛地壓了回去，另一只手熱情地拍著他的背。
“兄弟，右下方有麻煩的人在盯著我，看在我上次幫你逃過一出麻煩的份上，打個配合唄�！�
讓外守一記住你的臉，來找你麻煩。
銀發(fā)男根本不聽我講話，直接抬起另一只手朝我的脖頸上劈了下來。我迅速地把從他另一處腰際順來的槍抵在他的腰間上�？蹌影鈾C的聲音貼著他的皮肉估計傳到了他的大腦皮層里面�？傊�，在五秒內(nèi)，他停下無意義的動作，開始聽我說話。
“猜猜我怎么做？”
“如果我開了槍，我就假裝你喝醉了，扔進后車廂里面，把你的女伴給一起處理了，車子扔在東京灣里，等四五天之后車子從海里浮起來�！�
“摯友啊摯友，你要是死了，我該怎么辦呢？”
說完一些廢話后，我沒有感情波瀾地催促道：“把武器和通訊器都給我扔到后座，然后再到車上去�！�
銀發(fā)男就算這種情況都還能罵我神經(jīng)病，但我充耳不聞，先把他的武器都往我的口袋里面裝。
“你想做什么？”金發(fā)女郎也跟著開口。
“隨便送我去哪個地方吧？繞個一圈就是了�！蔽艺f道，“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急，和平相處�！�
不到半分鐘后，我和胖胖都塞進了這輛車的后座位。我再次檢查兩人的武器，確定沒什么危險后，就單手把槍支的子彈全給卸了下來。
我舉著槍對著兩個面色凝重，眼里全是寒芒的人說道：“大家都是一道的，本就該互相幫助，不要這么任性地生氣嘛，對不對？摯友，還有美女姐姐？”
我還順便提醒銀發(fā)男，“我上次還幫你躲過了定制店的大麻煩，還被你打了好幾下，我都忍了。你有沒有必要這么嚴肅？”
我正在說話，胖胖又在打噴嚏，毛都要炸開了。我笑得躺在椅背上，擼了擼它的狗頭，順勢猛踹著金發(fā)女郎的椅背幾下，她沒想到我會這樣，跟著嚇了一跳。
“美女，安分點，否則我先把槍射穿你的后腦勺，畢竟一輛車里面不需要那么多乘客�！�
我繼續(xù)踩著駕駛位的椅背上，冷漠提醒道：“繞個一圈就好了，我跟你也沒那么熟，還不想跟著你去天涯海角，差不多就得了�！�
銀發(fā)男只繞了街區(qū)半圈，我就下車了。差不多演了一出戲就好了，下次他們再來就有人幫我盯著他們了。
“香車美女，不錯不錯！”
我下車之后，還不忘夸獎一番。
“下次見面請你們喝咖啡哈！旅途真愉快！”
金發(fā)女郎盯著我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們互留神秘吧？我不探究你是誰，你也別管我是誰，各自相安無事。你管好自己…”我挑眉看向銀發(fā)男，說道，“只做好組織的事就好�！�
我離車子只離開了兩步，身后的車子有異響，余光處看到櫥窗上銀發(fā)男端出一柄槍對準我的后腦勺。我在車上已經(jīng)拆了他們兩個五柄槍了，他還有一柄。
現(xiàn)在回頭只會增加視線盲點，還不如就這么盯著櫥窗看他的動作。我站定原地，沒有回頭，想起我剛才順走了他的香煙，于是愉快地舉起香煙，朝著他的方向搖了搖，繼續(xù)大步往前走。在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怪胎”后，車子就開走了。
下次見面得先把那個男的大拇指掰斷才行。
話說，我倒不是很介意他們查到我是警校生。
他們查到還能怎么樣，見面都干不死我，還想查到我身份之后，進入警視廳這龍?zhí)痘⒀ɡ锩姹晃疑夯顒儐幔坎贿^，我更覺得他們可能真以為我是什么混黑的，能把身份洗得比雪還白。
我拎著胖胖回警校的時候，保安問我，今天胖胖表現(xiàn)怎么樣？
這不得不說，它今天超乖，路上都沒有拉過一次狗便便。
今天特別難得！
“對不對哦？胖胖�！�
胖胖聽到我的話之后，驕傲地狂甩著尾巴。
第48章
周五晚上沒有夜課。
決定回宿舍趕作業(yè)的松田陣平給我?guī)щs蔬炒肉套餐。
這肉沒有問題，
超好吃，但里面全是玉米筍、胡蘿卜、青椒、綠花椰菜和蔥。這完全是報復(fù)我早上說他有病重的父親和女友的行為。說說又不會掉一層皮。
我決定恨松田陣平一輩子。
因為從不浪費食物是我僅有的美德，所以我不得不盡可能地把蔬菜全部吃了，
順便看松田陣平瘋狂地寫心理課的作業(yè)。
我在床上玩了三個小時的將棋游戲，松田陣平都沒有理我一下，于是我拿枕頭戳他。
“都十點多了，你眼睛要瞎嗎？”
“拜某個完全不幫忙的人所賜，
我必須今天至少要能把整個草稿理出來，
我還得看文獻。你看嗎？”
“反正都已經(jīng)被特招了，你還寫什么作業(yè)？悠著點來唄。”
我就不懂這么認真有什么意義。反正之后他也不會用到。就算這門課掛掉，那邊都不會理了。而且，
我還幫警察破案了，
怎么著這種實際操作和運用也可以加點分吧？
我說完之后，
松田陣平果然沒在聽。
我忍了忍十幾秒，又繼續(xù)拿枕頭戳他。這次我還沒開口，松田陣平的反射弧終于像是繞了世界一圈之后回來，
說道：“話說，今天來的那個警察還邀請了Hagi�！�
“誒？”我對萩原研二的實操課就沒有那么注意了，可能我只記第一名而已�！澳撬幔俊�
被看中不是很棒嗎？
“他還在猶豫。”
“有什么好猶豫的？特招升職快，
以后可以躺平，
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的？”
松田陣平盯著我的眼神就跟看社會米蟲一樣，
說道：“誰像你一樣只會考慮錢？”
“我要是有富婆愿意養(yǎng)我，
我就不工作了�！�
“你連女生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