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這話一落,降谷零往諸伏景光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覺得,應該不會出很大的問題�!�
這話一落實我的想法后,我看向諸伏景光,越看越覺得這人有大病。
“你是收了他們什么好處,才這么想不開要參加互助大會的嗎?”為了防止他亂說話,我說道,“你小心發(fā)言,我現(xiàn)在手上全是雞皮疙瘩,覺得惡心死了�!�
我現(xiàn)在都不敢念那個粉絲互助會的名字,玩一下就算了。一想到諸伏景光那么認真的人也加入,感覺這個互助會都跟鬧真的似的。
諸伏景光沒想到我那么大的反應,笑道:“你幫了我那么多忙,我也想著如果能夠幫你就好了�!�
“你不加入那個粉絲互助大會,就幫我大忙了。”
我不想跟他多說了,對諸伏景光再次強調(diào):“不準加入�!�
我再對降谷零批評道:“你看看你朋友都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放心他隨便加入一些莫名其妙的團?你還是不是他朋友了?”
我說完本來就要撤了,又想起他剛才能把自己的話當錯誤放在心里好久。我又很生氣,想起認識那會,他就說自己會反思自己的錯誤時,這人真的是能為一件說不開的事而耿耿于懷很久。
“我統(tǒng)一批評,你們兩個都不聰明�!�
不是關于智商方面的,而是為人處事方面不會為自己多考慮一點的那種不聰明。
我要是跟他們做朋友,我得累死。
每天都會焦慮——
有沒有人占他們便宜了?他們會不會被欺負了還笑著說算了?他們是不是又想一個人擔負所有的事情?
想想無間地獄都沒有他們這么可怕的。
所幸,一上午都沒有發(fā)生其他事情,我漸漸就不把今天早上的糟心事放心上了。
下午槍擊訓練課計分,項目分別為標準定靶、指定定靶和移動靶。
標準定靶,也就是標準固定靶,就是傳統(tǒng)的越靠近靶心會得到越高分,共計50分。
指定定靶,就是由教官指定“目標”,越靠近目標圈,會得越高分,共計30分。
移動靶,這個就是人體板,天花板上有牽引線,可以控制前后,以及有限的左右。最難的地方是開槍時間是有規(guī)定的,必須在有限的時間里面打中,共計20分。
一般來說能拿下標準定靶和指定定靶,移動靶就可以隨便玩了。
我學號排得比較前,第一排倒數(shù)第二個就是我。
比起冷兵器來說,我其實還是很喜歡握槍的感覺,感覺視線之內(nèi)都是自己的領域,就有種強烈的安全感。
固定靶拿下第一個滿分全分后,我基本放棄了第二個指定定靶項目,只拿了一分。最后的是移動靶。
其實我們警校練的移動靶還是比較基礎的,我比較想玩軍隊那種,能拿上狙擊槍,百千英尺之外,目力竭盡,卻能一槍擊中目標。
那可不比現(xiàn)在這種過家家玩具痛快得多?
完成第三個項目之后,鬼塚大叔的嘴角抿成一條線,我在全組里面唯一一個拿到移動靶滿分的人,而綜合成績是全組最差。
“你這分數(shù)以后要怎么去東京警視廳?”
警視廳會優(yōu)先看學生警校成績擇優(yōu)錄用。所以保持成績斐然是非常重要的。
“拜托,我來警校的最終目的是要在小小的町里面崗亭里面,和老大叔一起喝茶吃瓜,騎自行車放風。我不能阻礙有夢想有抱負的人成功�!�
說著,我把槍支交了回去。
“…小弘啊……”
考完之后,我就坐在后排休息。雖然不能離開訓練場,但時間是比較自由的。所于是,我拿出在圖書室借的將棋雜志開始看。
實話說,上次贏了一次傳聞中的職業(yè)九段,哪怕就是對方其實并沒有把對服部大叔放在心上,所以走得比較簡單,但我贏了就是我贏了。
我覺得還挺有趣的。
最近晚上無聊的時候,就用手機下著玩。
入門級基本就是記棋局擺法。初級就開始往里面套各種進攻與防御,設置陷阱的方法,往往下一步的時候就得開始想接下來布局要長什么樣子。
我本身有基礎,所以很快就到中級水平,之后就是高級和大師級。
我翻到的將棋雜志是最新版的,上面有很多棋局介紹,還有名人專訪。最有趣的當然就是雜志上面列的一道將棋問題。
我一遍思考著上面的問題,一邊在想有沒有其他辦法再贏羽田秀吉一次,從開局布局開始。我自然沒想過我要成為職業(yè)級,但是總有業(yè)余可以贏過專業(yè)的方法。
正遙想天外,我的肩膀被教官點了點。
我忍不住抬頭,見到是犯罪心理課的蒲田老師,他指了一個往外走的動作。我就跟著走了出去。
“什么事?”
蒲田老師也沒說廢話,面目嚴肅地說道:“接下來一個月會有個心理課的團隊作業(yè)——是每周抽一節(jié)課去監(jiān)獄對小組指定的囚犯進行聊天對話,搜集原始數(shù)據(jù),做一份對于犯罪心理相關論題的論文。想要問一下你的想法?”
這種事根本就和我沒什么關系吧?
我剛想要吐槽,腦袋里面剛巧閃過一張臉。于是,我收起表情,“是和那個人有關嗎?”
“你想去和10年前連累你父親摔下天臺的那人聊嗎?他那邊同意協(xié)助警校生做論文,但只想要和你進行面對面交流。”
對。當年我爸從天臺掉下去的時候,那人卻壓到路人。
結果,路人死了,他只廢了雙腿。
我嘴角忍不住泛起嘲諷的笑意。
第27章
“那人在監(jiān)獄的十年里面,
抱著改過自新的態(tài)度,一直努力地配合獄警工作,已經(jīng)得到了一次減刑的機會�,F(xiàn)在他想要見你,他說只有得到你的原諒,
他才能真的感覺到心安。因為——”
浦田老師看著我的神色,
試探地繼續(xù)說下去:“他不是你爸的朋友嗎?”
「我從小也是被他看著長大的」。
浦田老師沒有說這句話,
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說完了一切。
話說,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
要是放在十年前的話,我覺得這句話能讓我當場發(fā)飆�?墒欠旁诮裉爝@個時候,我只覺得原來時間真的能夠磨平很多事情。原本不能接受的聲音也變成如今像日常對話一樣稀疏平常。
我笑并不是因為我恨死他了,
而是覺得可笑至極。
可笑不在于他事到如今,還想要見我,計劃跟我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來勸服我,或者說撫平我曾經(jīng)有過的憎恨情緒,
做這種無用功。而是,事到如今了,他還能夠端著架子說,只有我去見他,
他才愿意配合做犯罪心理調(diào)查的工作。
“第一點,
當時收到傷害的并不是我一個人。時至今日,他還只覺得對不起我,
那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第二點,
我沒有進過監(jiān)獄都知道。配合警校工作是可以獲得一定的福利的,
表現(xiàn)好的說不定還有減刑的機會。是什么讓他還能這么高高在上地挑三揀四?因為他以前也是刑警大前輩,
所以還可以這么端著架子嗎?十年監(jiān)獄還沒有讓他清醒嗎?你確定他真的悔過了?
“第三點,
是狗都知道扮柔弱博同情,
何況是個殺人犯。”
說到這里,我對浦田老師說:“那個人是不是對來人說請讓他和我見面的時候,神情追悔痛苦,還掉眼淚?”
我這話剛落,浦田老師原本就被我的陳述弄得完全腦袋宕機,現(xiàn)在更是傻了眼:“……”
我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誰不會掉幾滴眼淚?眼淚能博取自由,這么便宜的事情,誰都愿意干的好嗎?”
我又望著浦田老師,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僅代表警校的立場,非個人角度闡明。這名罪犯城府極深,思想嚴重有問題,建議浦田老師還是不要輕易讓其他警校生見了吧,否則,連你都會覺得他可憐的話,其他人就更沒救了。”
最無聊的是,這人還想要套路我,讓我說“我恨他”或者“我不想見他”的話。這樣他就可以借題發(fā)揮,借機煽動其他大叔的想法。真是有大��!
浦田老師估計是細思極恐,一路不知道追憶到哪里去了,一直沒有說話。
我站著有些沒勁,打算回去。我剛想要說話,訓練場外跑出一名學生,就是我們班的。我叫不出名字的那種路人學生。他的腳步十分焦急,抬頭看到熟人就焦急地說:“出大事了,鬼塚教官被吊繩勾住了脖子,吊在半空上!”
“過去時間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情況出得突然,大家……”
我看他這反應,估計全場的人都呆住了,只有他還反應稍微快一點知道出來找人。只是連話都說不清楚,真的讓人心焦如焚。
見他杵在原地,我都要怒了。
說不清楚就快找人啊!還有心思在慢慢和我解釋嗎?
我揮臂,他才立刻跑走了。我也趕快沖回訓練場。
我離開前,鬼塚大叔還在地上走著。怎么我在外面和老師說幾句話,他就在半空吊著了?
上吊會造成很麻煩的事情。雖說人失去呼吸的兩三分鐘內(nèi),人的心肺功能還在工作,還是有挽救的機會,但失去呼吸的這段時間里面,還是可能會造成腦窒息。
要知道,腦細胞損傷是無法修復的。
我可不想救下來的鬼塚大叔變成大白癡!
我手上沒有任何工具,但是我記得我和浦田老師聊天的時候,有修天花板的工作人員進出。
只要附近有工具箱,螺絲起子,工具刀,工具鋸子,繩子,只要有一樣——
在我沖進訓練場之際,剛巧聽到一句“嘭”的槍聲。
隨著聲音爆起,我見到一副奇景——幾十個學生都圍著看一個被安全繩勾住脖子的教官,教官之下還有一名陷入昏迷的工作人員。為了不讓安全繩將人勒得過緊,諸伏景光和班長伊達航兩人疊梯子一樣地托著。槍聲之后,全班都見到繩斷人落,周圍還沒有一個人動的,就看著人壓在兩個警校生身上。
“你們傻了嗎?動起來��!在等四個人肉餅躺在地上什么時候會被煎熟嗎!”
我當場暴怒。
所有人如夢初醒,趕緊動起身子搭把手,扶諸伏景光的,扶班長的,扶教官的,扶維修人員的,還有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地到處跑,反正就是不讓自己閑著。
事后,柳本和南川跟我報告,他們?nèi)喈敃r還在發(fā)懵,說被嚇住也沒有那么嚴重。結果猛然間聽到我的聲音,所有人嚇得當場要減壽十年。
這個時候,我深深地覺得——影視劇里面的那些針對日本警察的臺詞還真的是預言式。
瞧瞧這群人都在溫室里面被養(yǎng)得一點敏銳度都沒有。
我等鬼塚大叔清醒之后,也要繼續(xù)罵他!
人家都有安全繩吊著了,你還怕對方自由落體,砸成肉餅嗎?
該敏銳的不敏銳,不該敏銳的卻沖動得就像過敏反應一樣,一被刺激就一發(fā)不可收拾。等他稍微好一點,我要給他歷年的小初高試題讓他練,免得他自己傻了也不知道!
還有——
我看向那五個第一時間就做出反應的人,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花了一個小時,我總算忍住了對他們處理事故的方法的吐槽。
勸自己說他們已經(jīng)做到他們最好的的程度了。
只要結果沒有太壞,就能忍。
※
訓練場結束之后,雖說我們還有一節(jié)大課,但是班級上的人心思完全不在課上。我也覺得腦袋轟隆隆響,心緒不寧。
這節(jié)課剛好是犯罪心理課。浦田老師課上課下還是不太一樣的。課上的時候他會非常注重表現(xiàn)一個老師的穩(wěn)重感,減少不確定一般的猶豫。我覺得,他更適合做教學工作——扎實的專業(yè)知識,靈活的教學手段,明確的職業(yè)理念�?赏度氍F(xiàn)實實踐之中,他的感性會騙自己的理性。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任何人都會發(fā)生。
我轉著手頭上的筆,陷入了沉思。
也許,我可以找機會和他提個建議?我真覺得他課教得不錯,連我都聽進去了。
他這次闡述接下來一個月里面我們犯罪心理課的一個大作業(yè)。
在開始介紹作業(yè)前,浦田老師放一段影像。那是在美國成立調(diào)查支援科的約翰·道格拉斯將犯罪心理引入實踐時,與在押的監(jiān)獄重犯訪談做記錄的長視頻。由于時間過長,我都懷疑老師是不是在水課程。
就在我看得快要睡著了,教室里面的燈已經(jīng)亮了。
他的聲音也從麥克風里響了起來,“這次是兩人小組作業(yè)。組隊形式以抽簽的方式進行。從這周開始,每周四所有小組成員都會和警校安排的犯人進行二十分鐘的交流。四周之后,以研究對象為案例,做一份與課題相關的論文�!�
這話一落,班級人就急了,“老師,一定得用抽簽方式才行嗎?”
不過就是抽簽組隊,有什么好不安的。
我不懂啊我不懂。
浦田老師言辭鑿鑿,“以后你們做刑警的話,總是會和不同的人搭檔,要學會習慣和不同的人相處。”
底下學生哀聲一片。
我都不知道,他們才經(jīng)過一個月就已經(jīng)和某些學生就有這么深的感情了。
這么快,他們就都不愿意分開的嗎?
我略略感覺到我自己的警校生活和他們的警校生活過得不一樣。
浦田老師也沒有在意學生的反應,沉默著等學生們安靜下來后,他才繼續(xù)說道:“我已經(jīng)準備好簽紙。拿到同一個字母的兩人就代表是同一組。那么誰先來��?”
這話落下來,臺下學生基本沒有動。這都是常規(guī)操作。不過一般只要數(shù)個兩三秒,就有幾個好學生舉手表示他們活躍的參與度。
比如伊達航。
比如降谷零。
不過浦田老師這次沒有等,而是直接讓坐在后排的人開始抽簽。我在所有人轉過頭的目光里面,才注意到是在說我。
但后排有兩邊,也不一定是我先啊,為什么所有人首先要看我?
我還在納悶。
浦田老師便說:“榎本君先抽吧�!�
我聳聳肩,直接走了上去,隨便抽了一張紙,正要走回自己的位置。浦田老師開口提醒道,要當場開簽紙,他好當場整理好學生的名單。我覺得這種事,交給班長做不就好了。
雖然心里想一堆,但嘴巴懶得說。
我抽到了字母A。
重新走回位置的時候,我看到隔壁同學在互相加油打氣。我認為,全班再差也差不過柳本和南川,至于這么擔心會和成績差的人組隊嗎?
我關注了一兩秒就不放在心上。不過在注意到五六個學生的反應之后,我大致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驗槌楹灥氖虑檫@么一驚一乍的了。
他們不想要和我一組。
而且,浦田老師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有了接下來這么一幕。
我見萩原研二站在前臺上舉著自己的簽紙,跟周圍的學生說道:“如果有拿到A的話,可以跟我換�!边@句話的大前提是,他已經(jīng)問過浦田老師了。雖說是自由抽簽組隊,但是如果雙方同意交換的,也可以。
我才不要和他同隊。
這么積極和我組隊的,絕對是來者不善。
他這么說了之后,已經(jīng)抽完簽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聲音也冒了出來,說道:“如果想和我換的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