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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蕭珩沒有說話。

    程鶯兒又道：“可是表哥，這個姑娘好像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話音未落，程鶯兒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蕭珩望向她，神情肅殺道：“記得你的身份，有的話不是你該說的�！�

    第61章

    許侯爺自御書房出來后，

    在內(nèi)侍的指引下沿著宮道慢步朝原路返回。

    臨近宮門時，有一人負(fù)手站在他面前，似乎是等了許久。

    許侯爺上前幾步，

    拱手道：“見過太子殿下�！�

    蕭瑯笑著望向他，

    “侯爺不必多禮。”

    蕭瑯朝許侯爺身后望了望，問道：“鄧小將軍今日沒跟著侯爺一同過來嗎？”

    許侯爺應(yīng)聲道：“來過，

    陛下問過話后臣便讓他先行回去�！�

    “這樣啊，

    我還想著當(dāng)面同鄧小將軍聊一聊呢。”

    太子蕭瑯笑得謙和，“遂城縣的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案，

    這些年我一直惦記著鄧先生的事，想就此機(jī)會將冤情大白于天下，還鄧先生一個清白名聲。”

    許侯爺跟在太子身側(cè)漫步道：“硯塵這些年都在為他父親的事四處奔波，

    收集證據(jù)，

    此番太子殿下相助，

    他心里必然是感激您的�！�

    “本就是我該做的事，談不上感激。”蕭瑯攏了攏衣袖道：“這么多年，鄧先生的事也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結(jié)，如今事情查清了，

    我也算不愧對于他曾經(jīng)對我的教誨�！�

    蕭瑯回憶起城門前他前去迎接得勝而歸的玄甲軍時，

    同那個白馬上的青年簡短的幾句交談。

    少年人即便是身上帶著疲乏與傷，

    也擋不住眸光的明亮和周身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這是一直以來，

    蕭瑯最覺得遺憾的。

    孩童時，

    每個男孩子都有上陣殺敵保家衛(wèi)國的夢想。

    甚至小時候，宮中一些年紀(jì)小的孩子會拿著木質(zhì)的短劍，

    披著紅布，

    輪流裝扮成威風(fēng)凜凜地大將軍發(fā)號施令。

    蕭瑯只能站在房門前看著，坤寧宮的女官守在他身邊，

    不允許他參與這般危險的游戲。

    他像是一個被過度保護(hù)著的，已經(jīng)生著裂紋的瓷器，稍有不慎就會破碎開來無法愈合。

    時至今日，他貴為一國儲君，還從未能體會過暢快在草場上馳騁的滋味。

    他笑了笑，收回思緒唏噓道：“我一直覺得如鄧先生那般的人，他的后代應(yīng)當(dāng)也會飽讀詩書，日后做個博學(xué)多才的翰林，沒想到鄧先生卻生了一個頗有天賦的武將。”

    許侯爺對此不覺得奇怪，天賦什么的都是外人贊譽(yù)別人時常說的話。

    只有最親近的人方才能明白，這世間從未有天賦異稟，有的只是十年如一日的勤勉與認(rèn)真。

    如今世道安穩(wěn)，同他們那一代人相比，小輩之中少有自制力極強(qiáng)，對自己有明確要求之人。

    鄧硯塵的刻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許侯爺應(yīng)聲道：“硯塵自年幼被接入京中后，便在軍營中長大，他是玄甲軍中年歲最小的一個，學(xué)武又晚，只能加倍努力方才能追上哥哥們的進(jìn)度�！�

    蕭瑯眺望遠(yuǎn)處，結(jié)合著許侯爺?shù)脑�，他仿佛能想象到那個畫面。

    年幼的鄧硯塵拿著比自己身量高出許多的長槍，一下又一下刻苦地練習(xí)著。

    許侯爺看著陰郁著的天，似有大雪將至。

    他沉默了片刻，說：“如今這冬天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了，京城都是如此，北境駐守的將士們只會更加難捱�！�

    許侯爺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道：“太子殿下，恕臣言辭逾越，遂城縣的案子雖然結(jié)束了，可禍根仍在。臣乃一介武將，對朝野社稷之事了解甚少，但有一事臣是清楚的。”

    許侯爺看向太子蕭瑯，正色道：“送往各個交戰(zhàn)地的軍糧一次少過一次，糧草的質(zhì)量與戰(zhàn)馬的品相也較以往相差甚多，長此以往，臣擔(dān)心當(dāng)年西北兵敗的慘案再次重演�！�

    聞言，太子蕭瑯腳下的步子一頓。

    西北兵敗的那一年，他年歲尚小，還是聽內(nèi)閣大學(xué)士們講述時方才對此事有所了解。

    聽聞駐扎的西北猶如銅墻鐵壁的十萬大軍，在一個尋常的夜里被僅僅四萬的敵軍擊垮的防線，節(jié)節(jié)后退，損失慘重。

    消息傳回京城時，朝野震蕩，沒有人會想到鐘老將軍帶領(lǐng)的十萬精銳竟會一朝損失殆盡。

    鐘老將軍被人護(hù)送回京后，顧不上休息，穿著在戰(zhàn)場上的破舊盔甲，渾身是污血帶著盛怒走進(jìn)宮。

    他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控訴有人在軍糧里做了手腳，送往前線的糧草新糧之下壓著的都是些霉物，導(dǎo)致前線將士們吃垮了身體，招架不住敵軍的偷襲。

    朝堂之上，一眾官員面面相覷。

    有人站出來指責(zé)道，鐘老將軍這是經(jīng)手不了自己一生英明毀于一旦，才尋了借口推脫責(zé)任。

    更有甚者質(zhì)疑道，即便是將士們吃了發(fā)霉的糧食身體不適，整整十萬大軍怎能被區(qū)區(qū)四萬人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似分析戰(zhàn)事，滿口江山社稷，實則官官相護(hù)都是些私欲。

    鐘老將軍孤身站在朝堂之上，看著一眾官員的嘴臉，怒火中燒，當(dāng)即摘了自己的盔甲連同兵符一起摔在地上，轉(zhuǎn)身離去。

    后來，因為西北兵敗一事，連同著鐘老將軍御前失儀朝廷問責(zé)下來，鐘老將軍領(lǐng)了“恩賜”自此辭官歸隱江湖，再也不過問朝堂事。

    蕭瑯年幼聽聞鐘老將軍的故事時，只覺得惋惜。

    如今再回首，卻覺得心驚。

    朝堂駭人，官場吃人，這么多年還是未曾變過。

    蕭瑯嘆了口氣，沉聲道：“侯爺放心，有父皇在，有我在，如以往那般的事不會再發(fā)生第二次。未得昭雪的冤情，也會有重見天日之時�！�

    許侯爺拱手，恭敬道：“有太子殿下這番話，臣同諸位將士們必當(dāng)金犬馬之勞，誓死守衛(wèi)邊境安寧�！�

    靖安侯府的馬車停在宮門處等候許久，蕭瑯同靖安侯作別，看著他乘車逐漸消失在風(fēng)雪中。

    城樓上的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下來，在蕭瑯身邊站定。

    隨即，一件氅衣搭在蕭瑯的肩頭，他側(cè)目看見了身后已經(jīng)高出他半個頭的弟弟蕭珩。

    “雪大路滑，我來接皇兄回去�！�

    蕭瑯朝他露了一個疲憊的笑，雖是已經(jīng)過了上元佳節(jié)，京城的天氣依舊沒有回暖的跡象。

    在外面走得時間久了，蕭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蕭珩看了看他毫無血色的嘴唇，道：“皇兄近來肯定是沒有聽太醫(yī)院的話，不曾好生休息�！�

    蕭瑯在他手背上拍了幾下，安撫道：“我這一年覺得身體比從前好多了，除了偶爾有些乏力外，基本沒有什么值得擔(dān)心的地方，你啊別把皇兄看得太脆弱了�！�

    蕭珩沉默著，沒有說話。

    蕭瑯側(cè)首打量著蕭珩的神色，他覺得他這個弟弟還真是有趣，小小年紀(jì)生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好像心里永遠(yuǎn)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喜怒不言于色，凝神時就同......

    就同他那位皇帝父親一模一樣。

    “你可曾聽聞西北軍主將，鐘燮的名字�！�

    蕭珩道，“略有耳聞�！�

    太子嘆了一口氣，隨即囑咐道：“方才同靖安侯閑聊時，提起了當(dāng)年西北兵敗一事，明日早朝之后你幫皇兄跑一趟，去兵部取當(dāng)年關(guān)于西北兵敗一戰(zhàn)的卷宗來�！�

    聞言，蕭珩眉頭皺了皺，問道：“十多年前的事了，皇兄這是又要查什么？”

    “查當(dāng)年的軍糧一案”

    蕭瑯?biāo)妓髦�，不知怎么的，他總覺得靖安侯提起此事，是想暗示他些什么。

    而他，如今也隱隱覺得西北兵敗一事，或許另有隱情。

    蕭珩勸阻道：“皇兄近來為遂城縣的案子費心勞神，又要顧及科舉一事，那些陳年舊案就不要再理會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蕭瑯腳下的步子頓在原地，側(cè)首看向他，面色上的笑意漸漸褪下來，還是那般溫和的神情，言語卻透著堅持與認(rèn)真。

    “在其位謀其事，我既然坐在了太子這個位置上，行事需當(dāng)時刻以天下萬民的安危為己任，察民生之苦，平冤假錯案，不能讓清官蒙受不白之冤。”

    蕭珩低下了頭，后退半步朝他行了一禮，恭敬道：“臣弟失言�！�

    蕭瑯嘆了口氣，在他肩頭拍了幾下，“阿珩你要記得，你是皇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放大。且你我同食天下之俸祿，該當(dāng)時刻將浴血沙場保家衛(wèi)國的恩者銘記于心。”

    蕭珩拱手道：“皇兄教訓(xùn)的是。”

    蕭瑯伸手扶他起身，二人繼續(xù)朝回去的方向走著。

    良久后，蕭瑯再次開口問道，“你近來很少回宮，在忙什么？”

    蕭珩道：“找人�！�

    蕭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找什么人？”

    “一個...姑娘�！�

    一個被深藏在他記憶里，歷經(jīng)許久，方才能一點一點拼湊出來的姑娘。

    聞言，蕭瑯突然笑了起來，“姑娘？你有心上人了，怎么不同皇兄說呢，是個什么樣的姑娘，找到了沒有？”

    蕭珩低下了頭，沒有回他這個話。

    蕭瑯見狀，也不愿逼迫于他這個弟弟，只道：“劉貴妃那邊這一年來給四弟相看了不少親事，京城里的適齡姑娘幾乎都看了一遍。你也到了議親的年紀(jì)，若是有了心上人可以同皇兄說，皇兄替你到母后那里求個恩典，興許能賜婚于你和你心愛的姑娘。”

    他只是想安撫蕭珩，有心上人就去追，別有那么多的顧慮。

    誰知他話音剛落，卻見蕭珩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道：“皇兄此言當(dāng)真？”

    蕭瑯覺得他這個弟弟認(rèn)真的模樣有點好笑，“當(dāng)然，皇兄幾時哄騙過你。”

    蕭珩上前一步，“那勞煩皇兄替我?guī)г捰诨屎竽锬�，我中意一人，很喜歡�！�

    蕭瑯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只聽他一字一句道，

    “我想娶宸貴妃娘娘的侄女許明舒為妻�！�

    第62章

    京城難得迎來一個晴日，

    房檐上的積雪融化一點點掉落下來，滴答滴答地響個不停。

    咸福宮內(nèi)，成佳公主坐在書案前，

    用手中的狼毫小筆給畫像上色。

    白馬上的人身著玄衣，

    一把長槍隱隱冒著寒光。

    那人臉上帶著笑，深藍(lán)色的發(fā)帶在他腦后隨風(fēng)飄動，

    增添了幾分獨屬于少年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成佳在他鬢邊的劉海兒上畫了最后幾筆，

    頗為滿意地將畫拎起來看了看。

    一陣風(fēng)涌入咸福宮大殿，畫被吹得翻了過來，

    成佳抬頭看向門口，只見帶起那陣風(fēng)的主人正焦急地東張西望。

    蕭瑜環(huán)視周圍，沒見到他母妃劉貴妃的身影，

    扭頭問向成佳：“母妃呢？”

    成佳公主心疼地將畫整理好，

    白了他一眼，

    沒好氣的道：“不知道！”

    蕭瑜看著自己妹妹望著畫像時一臉癡迷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皺眉道：“你一天呆在這兒什么事都沒有，連母妃去哪了都不知道！”

    成佳正想回懟，

    屏風(fēng)后傳出一陣訓(xùn)斥聲，

    “又吵什么！”

    劉貴妃手搭在女官身上，

    緩緩走到貴妃榻上落座。

    蕭瑜見狀，

    連忙搬了個椅子坐到劉貴妃面前，

    著急道：“母妃！出大事了！”

    劉貴妃接過女官遞來的茶，輕抿了一口美目微抬，

    “看你慌里慌張的，

    像什么樣子。”

    蕭瑜道：“我聽東宮那邊的人說，蕭珩求了皇長兄，

    要請旨賜婚迎娶靖安侯嫡女許明舒為妻�！�

    聞言，劉貴妃端著茶盞的手一頓。

    “蕭珩？娶靖安侯嫡女，他也配？”劉貴妃冷笑了下，“他想娶，靖安侯舍得嫁嗎？”

    蕭瑜眉間擰成了個川字，想了想道：“可他們?nèi)デ罅嘶屎竽锬�，皇后娘娘素來和昭華宮那位關(guān)系好，皇長兄若是沒生得如此病弱，她們兩家早該是聯(lián)姻的�！�

    “蕭珩這些年一直在皇長兄身邊，皇長兄他待蕭珩如同胞兄弟，若是他向皇后娘娘，這事兒沒準(zhǔn)就答應(yīng)了呢。”

    劉貴妃陷入沉思，半晌沒說話。

    成佳公主瞟了一眼母親和兄長的方向，幽幽開口道：“他想娶許明舒就娶唄，關(guān)你什么事�！�

    蕭瑜扭頭怒視她，“你懂個屁，滿京城還有哪家哪戶有靖安侯府位高權(quán)重，他蕭珩若是真成了靖安侯的女婿，豈不是背后有了滔天權(quán)勢，要壓過我一頭了！”

    成佳公主癟了癟嘴，沒有說話。

    話說到這兒，蕭瑜越想越覺得心慌。

    他焦急地站起來，圍著左右踱步道，又指著成佳公主道：“還不都是你，每次遇見許明舒就和吃錯藥了一樣，非得鬧得恨不得打起來不可，若是我能得靖安侯府助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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