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雕刻著祥云紋的木盒里,擺放著一張扇面,除卻請名家題的字外,還畫了紅色山茶花畫。
蕭珩盯著那張扇面許久,直到眼眶刺痛,他伸手迅速將內(nèi)侍手中的錦盒打翻,壓抑著怒火道:“拿出去扔了!”
內(nèi)侍不知原因,慌忙跪地?fù)炱鹕⒙湓诘厣系纳让�,躬身退了出去�?br />
蕭珩望著內(nèi)侍離開的方向,心中怒氣更勝。
鄧硯塵喜歡她。
蕭珩一早就看出來,鄧硯塵每每看向許明舒時眼中毫不掩飾的傾慕。
她早在遇見自己之前就認(rèn)識鄧硯塵,光憑這她們之間多出的這幾年青梅竹馬的情分,就夠蕭珩心生妒意。
那是他的月亮,無論今后暗淡還是明艷,都只能是他的月亮。
蕭珩站起身,正欲叫上宮里的太醫(yī)一同去探望被禁足在自己寢宮里的許明舒時,殿門前再次傳來一陣響動。
殿門敞開,侍衛(wèi)周身夾雜著連滾帶爬地跑進(jìn)來,滿面驚恐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
蕭珩擰眉,看向殿下跪著的人,沉聲道:“什么事?”
“太子殿下,靖安侯在返程途中遇襲,所帶的支隊(duì)盡數(shù)被屠殺,尸骨無存!”
烏云遮天蔽日,整個天空暗得猶如黑夜。
蕭珩眼中各種神情交雜,慌亂、難以置信、最多的是驚恐。
怎么會這樣,他分明叫人行刺,僅僅只是叫靖安侯受傷,一段時間不能帶兵打仗而已。
他從來沒有想過取靖安侯的性命,那是許明舒的至親至愛的爹爹,他沒有想過要害許侯爺性命的。
他漫無目的地圍著殿前的書案踱步里許久,猛然間像是意識到什么那般抬起頭,透過層層宮闕看向那個熟悉的地方。
他提起墻上懸掛的長劍,大步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出去。
乾清宮的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錦衣衛(wèi)校尉魚貫而入,驅(qū)逐了殿內(nèi)的宮人,在兩側(cè)依次站開。
太子蕭珩提著劍一步一步走進(jìn),面上慘白神色肅殺,宛如黑夜當(dāng)中的鬼魅。
錦衣衛(wèi)指揮使裴譽(yù)跟在他身后,替他守著最后一道門,不許任何人進(jìn)出
寢宮內(nèi),層層帷幔籠罩的床榻上躺著一個身形瘦弱人,正在有氣無力的喘息著。
那人目光渙散,像是被病痛折磨著,整個人看著干癟毫無精氣神。
蕭珩將劍對準(zhǔn)了床榻上的人,咬牙道:“是不是你做的?”
床榻上的人渙散的瞳孔望向他,朝他笑了一下,隨即陷入一陣劇烈的干咳中。
“靖安侯,是不是你派人殺的?”
那人咳了半晌才平復(fù),看向蕭珩的眼神中透著銳利,沉聲道:“是朕�!�
劍抬起幾寸,冰涼鋒利的劍尖對準(zhǔn)了光承帝的脖頸,質(zhì)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聞言,光承帝看著他突然笑了,問道:“那你,又為何要行刺靖安侯?”
蕭珩一時語塞,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他受傷一段時間不能帶兵,我只是想要兵權(quán)……”
光承帝用帕子掩面又咳了幾聲,收回手時白色的手帕上帶著幾絲血跡。
“你知道當(dāng)你朕為何在眾多皇子中選擇了你嗎?”
光承帝抬頭看他,尚未等他開口自顧自的道:“因?yàn)樵谝槐娀首又�,只有你同朕最為相似�!?br />
蕭珩勃然大怒,他此生最是厭惡旁人說自己像光承帝。
光承帝無情無義,為了權(quán)力他不惜犧牲一切,無論是他愛的人,還是愛他的人。
蕭珩并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皇長子蕭瑯空有仁愛之心,缺少狠厲的手腕。蕭瑜驕縱頑劣,難成大業(yè)。蕭玠寄情山水,只適合做個閑散王爺。唯有你,最合朕意�!�
“只可惜你守在那個女人身邊,養(yǎng)成了顧忌兒女情長的性子。朕知道你些年你一直暗地里查詢你生母死的真相,朕不怕你知道,你生母是為了給你的前程讓路而死,這是朕給你上的第一課,今日,靖安侯之死便是第二課�!�
蕭珩身上的積雪融化,水滴順著他深邃的眉眼蜿蜒而下。
“那可是靖安侯,是曾經(jīng)患難與共,拼死將你從敵軍手中救回來的人,是你心上人一母同胞的兄長,更是玄甲軍的主將百姓心中的守護(hù)神,你就這么容不下他?”
他劍尖劃破了光承帝的脖頸,可光承帝不為所動,依舊氣定神閑道:“你也知道他許昱朗是百姓心中的守護(hù)神,那朕是什么?朕是天子,是君父,他是臣子,臣子怎可功高蓋主?”
“可他后繼無人!”蕭珩怒斥道:“他只有一個女兒,靖安侯府沒有能繼承他兵權(quán)的人,你為何非要他性命不可?”
光承帝冷哼了一聲,道:“你既知他無后,你是他唯一的女婿,日后想要得到兵權(quán)亦
是名正言順,為何要急于一時現(xiàn)在動手�!�
蕭珩在他的質(zhì)問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如今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前來逼問朕,是因?yàn)橄胩婢赴埠铠Q不平嗎?你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宮里那個許家姑娘,”光承帝坐起身,眼神輕瞟著他道:“朕早就說過,你將兒女情長看得太重,為帝王者,不該是個多情的種。”
蕭珩高大的身影突然凝住,被人戳破心中所想的惱怒燃燒著他,叫他無法喘息。
他強(qiáng)按住心神,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真心喜歡小舒�!�
“難道朕不是真心愛許昱晴嗎?”光承帝聲嘶力竭地吼道:“他許昱朗明知朕自幼對他妹妹情根深種,還是先行一步將他妹妹許配給沈國公世子,他就顧忌過從前同朕患難與共的情分了?他們許家人世代戎馬,不是為了我們蕭家江山,他們愛的是天下!”
光承帝用盡渾身的力氣,掙扎著站起身,怒目一字一句道:“朕,先是一朝天子,是儲君的父親,而后才是她許昱晴的丈夫�!�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蕭珩,道:“蕭珩,即便你再不想承認(rèn),你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最是無情帝王家,你我父子本質(zhì)上沒什么不同�!�
蕭珩提起劍,對準(zhǔn)了床榻上的那人,咬牙道:“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光承帝同他這個兒子目光對視,此時此刻,他的那副鎮(zhèn)定自若方才被擊破,因?yàn)樗谑掔衲强此破届o的眼中,看見了積攢了多年的滔天恨意。
裴譽(yù)在殿門前守了半晌,都未曾聽見里面有動靜。
正猶豫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時,乾清宮寢殿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從里面走出來,慘白的臉側(cè)掛著血跡。
目光下移,看見他手中的劍刃正在滴血,一點(diǎn)一滴落在在雪地里,像是盛開一朵朵梅花。
蕭珩抬手擦了擦臉邊的血跡,緩步走下石階,陰森道:“傳旨下去,陛下中風(fēng)現(xiàn)已臥病在床,不許任何人探望�!�
裴譽(yù)面色一凝,跪在雪地里驚恐地抬起頭看向蕭珩,他張了張口,道:“那……”
“尸身先行送入皇陵,不得走漏風(fēng)聲�!�
蕭珩扔了手中的劍,呆滯地一步一步朝東宮方向邁去。
在他身后,紛揚(yáng)的大雪遮天蔽日。
……
宸貴妃在昭華宮里女官的攙扶下回了宮,宮人替她煮了安神湯壓驚。
一直到一碗湯見底,她整個人都還是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光承帝在太子生辰宴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提起她送的禮物太過奢華,質(zhì)問她是否聽聞民間對她兄長靖安侯的贊揚(yáng)之聲時,宸貴妃跪在地上瞬間慌了神,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僵持中,就在她瀕近絕望時,那雙曾經(jīng)同她十指相扣的手又溫柔地將她牽起來,輕聲安撫著。
“朕不過是同愛妃開個玩笑,愛妃怎么還是這般不禁逗。”
“朕同靖安侯曾有患難與共的情分,靖安侯府世代替朝廷守江山,此等豐功偉績別說是朕幾個玉如意,就是金山銀山相贈朕也仍覺得不夠用。”
這些年,外界那些關(guān)于光承帝的議論之聲她也有所耳聞,傳言他自登基后性情乖張,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宸貴妃只當(dāng)是些捕風(fēng)捉影的謠傳罷了,為帝王者若不有些威嚴(yán)在身上,又怎能讓朝臣信服。
況且光承帝每每在她面前時都是一副體貼入微的丈夫形象,同從前相比并未有太大區(qū)別。
結(jié)合今日在坤寧宮發(fā)生的事,即便光承帝笑著解釋只是一場玩笑,宸貴妃還是覺得后怕心驚。
當(dāng)晚,她派可靠的宮人備上厚禮去皇帝身邊的內(nèi)侍高公公那里打探口風(fēng)。
高公公是宮里的老人了,跟在光承帝身邊服侍了十?dāng)?shù)載,對這位外人看來喜怒無常的皇帝陛下最是了解。
且他這個人行事伶俐,善于察言觀色,他很清楚無論到何時,昭華宮宸貴妃娘娘都是皇帝放在心尖上呵護(hù)的人。
宸貴妃平日在宮里待他們這群人也大方,從不吝嗇金銀財物的賞賜。
高公公笑著接過了昭華宮送來的厚禮,客套了一番后,將近日朝中一些關(guān)于靖安侯的事如數(shù)同昭華宮的女官說了一遍。
聽過女官的回稟,宸貴妃這才明白皇帝突然發(fā)作背后的隱情。
玄甲軍是由許家人一手創(chuàng)建,多年來戰(zhàn)功赫赫深受百姓擁戴,且多年來長征戰(zhàn)在外,不免有些人養(yǎng)成了天高皇帝遠(yuǎn),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的性子。
靖安侯返程途中,友邦曾派人奔赴邊境守衛(wèi)軍的營帳地拿著印有兵部印章的信件求援,但主將不在,玄甲軍最多只會提供庇護(hù),絕不擅離職守出兵。
一來二去,兩邊鬧了些口舌是非,玄甲軍中有人大放厥詞稱沒有侯爺?shù)拿�,天王老子來也不出兵�?br />
兵部派去的人一時惱怒,立即回京參了靖安侯一本。
皇帝這邊剛應(yīng)付走兵部的人,轉(zhuǎn)頭想去后宮散心,不想撞到了坤寧宮太子生辰宴,看到了宸貴妃送予太子蕭瑯價值不菲的玉如意,一時積攢的火氣達(dá)到頂峰。
夜里,靖安侯正陪妻女用晚膳時,府中小廝將宸貴妃命人送來的書信呈上來。
許侯爺接過信時,便預(yù)感有事發(fā)生,此時宮門關(guān)閉,宸貴妃的信只可能動用了些手段,方才送到他手上,顯然是有什么要緊事一刻也等不了。
許侯爺看了看身邊沒幾日就要臨盆的徐夫人,不動聲色的將信件放在衣袖里,同往常一樣安穩(wěn)地吃完了這頓飯。
許明舒自小廝進(jìn)來時眼皮就一直跳,她在用完飯后將徐夫人送回寢屋休息,轉(zhuǎn)回頭又去書房尋她父親。
許侯爺正坐在書案前認(rèn)真看著手中的信,面色凝重。
突然,書房的門被人打開了,許明舒捧著茶水緩步走進(jìn)來。
許侯爺抬起頭,見是許明舒進(jìn)來,收了信問道:“怎么還沒休息�!�
許明舒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道:“姑母不會無緣無故夜里叫人送信過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許侯爺不太愿意將朝堂之上的事同家人講,只含糊道:“一點(diǎn)麻煩,沒什么要緊的�!�
靖安侯這個人總是沉默寡言,行事說的少做得多,見他不愿多言,許明舒只好自顧自的說道:“邊境有黎叔叔和杜叔叔在,興許會同朝中有些小摩擦,但不會鬧到陛下面前,來問您的罪。且信件出自姑母之手,是不是陛下那邊有什么關(guān)于您的顧慮?”
許侯爺抬眸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柔聲道:“小舒在宮中跟在你姑母身邊這半年,學(xué)會了很多。”
許明舒笑了笑,只道:“所以,我是猜對了嗎爹爹?”
許侯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玄甲軍與靖安侯府在民間威望過高,陛下那邊聽到了些不好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許明舒頷首,其實(shí)她在過來之前便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事情的詳情。
顯然,前世她父親返程中遇襲,以及靖安侯府橫遭禍?zhǔn)露疾⒎鞘且馔猓怯行闹说囊粓鲂钪\已久,其根源皆來自于君王的猜忌。
無論是光承帝還是蕭珩,他們本質(zhì)上都是一樣的人,內(nèi)心敏感多疑,眼中只有權(quán)力沒有感情,不會長久容得下威望頗高的靖安侯府。
許明舒倒了杯茶,遞給許侯爺?shù)溃骸暗判�,陛下只是一時惱怒罷了,就算中間存在有心之人挑撥,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下手�!�
許侯爺?shù)哪抗馔A粼谂畠何罩璞K的指尖上,停頓了下道:“為何?”
許明舒聲音婉轉(zhuǎn),一字一句道:“因?yàn)榈F(xiàn)在同陛下之間的矛盾還沒有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況且朝中正是用人之際�!�
“這幾年來北境,東南沿海地區(qū)敵寇一直都在試探著,急于尋找一個機(jī)會進(jìn)犯,皇帝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同爹爹過不去。有心之人也很清楚,若不能一舉激化您與皇帝之間的矛盾,待到皇帝想讓您率兵出征保家衛(wèi)國時,先前的那些君臣之間的隔閡在大難來臨時就也隨之煙消云散了�!�
許侯爺看向自己女兒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震驚,好像自打他此番從邊境回來之后,許明舒同從前相比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很多時候,他側(cè)首看向自己正在發(fā)呆思考著什么時的女兒,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今日她口中的一番言辭,無論是家事還是國事,句句指向矛盾點(diǎn),叫靖安侯覺得有些心驚。
許明舒扭頭突然正色道:“爹爹能聽我一句勸嗎?”
許侯爺?shù)溃骸澳阏f�!�
“首先,您寫信告知當(dāng)前尚在北境黎將軍和沿海交戰(zhàn)地的杜將軍,您在京的這段時間要他們依著朝廷命令行事,還要從嚴(yán)治軍,嚴(yán)懲背后搬弄口舌是非之人�!�
“再者,您可以借阿娘生產(chǎn)在即,許家又添新子您需要照顧妻兒為借口,遞一封折子給皇帝,上交手中分營的兵權(quán),同時囑咐皇帝邊境不可一日無主將,請皇帝盡快找人接替您的位置�!�
聞言,靖安侯握著茶盞的手一頓,他猶豫良久開口道:“小舒,且不說玄甲軍素來有依賴主將的特點(diǎn),分營的兵權(quán)一旦上交,若是落入賊人手里,那……”
“爹爹放心。”許明舒知道他心中所想,堅(jiān)定道:“如今四境安穩(wěn),您上交兵權(quán)表明衷心,待一旦到了用人之際,皇帝還是會將兵權(quán)交回您手中�!�
“因?yàn)榛实酆芮宄四麆e無選擇,朝中無人可用,他們蕭家人更是無能�!�
第32章
許侯爺聽完她的話后沉默良久。
恍惚之間他產(chǎn)生一種錯覺,
自己的女兒像是一夜之間便長大了許多。
他這些年在外打仗同妻女總是聚少離多,年輕時心比天高,認(rèn)為男子漢大丈夫應(yīng)征戰(zhàn)沙場,
四海為家。人到中年方才感受到一家人和和美美,
在同一屋檐下過著平淡生活的幸福滋味。
他不禁回想起許明舒出生的那一年,也是這樣一個悶熱的夏季。
皓月當(dāng)空,
萬里無云,
月光映照得院子里分外明亮。
許是他這輩子殺孽太重,在子嗣上緣分頗淺。
過了而立之年,
妻子徐氏方才懷有身孕,且這一胎又極為兇險,懷孕前六個月幾乎感受不到胎兒的存在。
許侯爺尋遍各地的名醫(yī)給徐夫人把脈,
每一位大夫都是滿面愁容,
勸他做好孩子無法順利降生的準(zhǔn)備。
好在他們夫妻未曾有過放棄的念頭,
一直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著。
許明舒生下來時要比尋常人家的小孩分量輕上許多,小小的一團(tuán)包裹在被子里不哭不鬧,像是一只瀕臨死亡的稚鳥,周圍人只敢瞧著不敢伸手觸碰。
余老太太見孫女那般瘦弱,
特意請來曾經(jīng)在宮里侍奉過皇子公主的嬤嬤進(jìn)府,
照顧年幼的許明舒。
在全家人的精心悉心呵護(hù)下,
幾年過去后,
小明舒不僅身體康健更是養(yǎng)得驕縱任性。
許侯爺只她一個女兒,
又心疼她自小體弱多病,便也事事依著她性子。
一不留神,
那個侯府里曾經(jīng)的小霸王,
皮猴子居然長得這么大了,早在他不知不覺中成長成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許明舒扭頭正欲開口,
卻見自己父親盯著自己看了許久,眼中滿是溫柔。
她忍不住出聲道:“爹爹?”
許侯爺回神,收回了桌案上的書信道:“好了小舒,這件事爹爹會去處理,時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許明舒點(diǎn)點(diǎn)頭,她今日要說的也已經(jīng)交代清楚了,至于后續(xù)的事情,她相信憑他父親與光承帝多年相處的經(jīng)驗(yàn)還是可以處理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