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段永晝開口:“我們是朋友,對嗎?”
——朋友。
防御機(jī)制沒有啟動,余弦放下心來,他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
余弦終于接過了這份早餐,微笑著點頭:“謝謝你。”
然后默默地走出了教室。
段永晝看著余弦的背影,而余弦的朋友仍然懶得抬頭。
她家并不從商,她以后也并不接手家庭的業(yè)務(wù)。但大家庭里出來的孩子難有傻子,她是余弦交際圈中的人。
余弦走?出去的時候不聲不響,他的一切都是安靜的,悄悄的。
只?是在一個已經(jīng)對余弦動心的人眼里,這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其他人悄悄地議論,但更多的議論并未帶有惡意,反而?是善意的。八卦和探究更多,甚至有已經(jīng)開始雙眼放光、顯然已經(jīng)開始嗑兩個人的糧。
絕大部分人其實并不知道余弦“有對象”這件事。
或者?說,似乎余弦并不習(xí)慣將這一切公之?于眾。
但當(dāng)他身邊出現(xiàn)其他人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好像也懶得解釋。
段永晝能注意到?,余弦的名聲確實也并沒有眾人所說的那么糟糕。
至少?似乎余弦身邊忽然出現(xiàn)個他,別人是覺得理所當(dāng)然的。
段永晝自己也覺得理所當(dāng)然。
那么,究竟是誰在背后指使??又是什么目的?
余弦……
段永晝坐回他原本的位置,思索著。
那抹身影揮之?不去,這個名字也被反復(fù)咀嚼。
他真的開始喜歡對方了,毋庸置疑。
在親眼見?到?余弦的時候,這種情?感?就最為清晰。
在他說出兩個人是朋友的時候,余弦的神情?顯然一下放松了不少?。
大概是真的已經(jīng)有了戀情?,才會?對這種示好有抵觸心理……
但那一晚又為什么要挽著他……也不是余弦的錯。
他們本來就是同?性?,稍微接觸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他卻抱有別的心思。
段永晝的記憶力太好,好到?每一點細(xì)節(jié)、每一縷氣息,都記得尤其深刻。
想收斂自己的情?感?和情?緒,卻又忘不掉。
余弦卻不會?對他有感?情?。
他有戀人了。
強(qiáng)人所難或拆散情?侶,都不是段永晝會?干得出來的事。
既然只?做朋友能讓余弦那么放心,那就只?做朋友。
總比什么都不是好。
只?做朋友,也挺好的。
如果余弦能過得開心。
第129章
海王回憶錄(6)
夢境將期待具象化,……
如果你?問段永晝在學(xué)業(yè)和事業(yè)上的雙成功有什么訣竅,
那段永晝只會回答一個詞,堅持。
不知疲倦、不知晝夜地連軸運轉(zhuǎn),在忙完這件事之后再緊鑼密鼓地去安排下一件事,
讓普通人感到?恐懼的極高強(qiáng)度工作和交際已經(jīng)成了段永晝平日里生活的習(xí)慣,一樁樁一件件的日程由每一個秘書和助理安排好,
他再用超出?常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完成。
累嗎?累。
但?從小到?大都這么累,
段永晝反而感覺不到?累。
他只覺得他應(yīng)該這么做,理應(yīng)如此高強(qiáng)度地工作,理所當(dāng)然地鞏固這座商業(yè)帝國。
他的生父出?軌后再娶,
而母親早亡。他對整個家庭的情感都非常淡漠,唯一留下記憶的,是他小的時候生父帶著他走過的整個集團(tuán)。
龐大,整潔,
肅穆。
錢權(quán),構(gòu)建出?秩序。
無錢無權(quán)的人,
永遠(yuǎn)弱勢。
在遭受他人的背叛和分離的時候,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旋的手腕和余地。
也沒有保護(hù)一個人的能力。
段永晝在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或者說,在看見母親眼?淚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母親是一個很堅強(qiáng)的女人,
并未將他作為某種丈夫缺失的情感代償,
他和母親度過了一段真正?的帶有親情的時光,
也被她教會了如何做一個人。
再接著,
那個插足一個家庭的第?三者無法懷孕,
而極度重男輕女的父親與段永晝的母親打響了奪子之戰(zhàn)。
他被帶走了。
帶回了那個對權(quán)力和金錢、美色有極度渴望的生父身邊。
老段總很喜歡這個聰明、冷靜、乖順的孩子,他給這個孩子安排的一切學(xué)業(yè)都會被這個孩子完美地完成,然后適當(dāng)?shù)刈屗硎芤幌赂缸佑H情。
老段總在短暫的父慈子孝的幻象中以為是自?己的魅力使然,卻沒有意識到?,
他的孩子已經(jīng)早早學(xué)會了如何察言觀色,也早早擁有了奪權(quán)的野心。
段永晝是個極其現(xiàn)實的角色。他想?達(dá)成的目標(biāo),必須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不擇手段地得到?。
某種程度上,段家父子確實一脈相承。
直到?老段總被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徹底扳倒,才從這場由段永晝編織的幻象中清醒過來,卻也悔之晚矣。
而歸國的段永晝,已經(jīng)能坐在這座奢華大廈中最寬敞的辦公室里,去看之前借由他生父身份去看的夜景。
其實看多了,也沒什么好看的。
很多時候段永晝站在落地窗前,反而更希望有那么一個人,能像小時候的他一樣,或者像他的母親那樣,能因為這樣的景色而由衷地感到?開心。
純粹一些、簡單一些就可以。
就足以彌補(bǔ)對母親的愧疚,彌補(bǔ)曾經(jīng)的自?己不夠強(qiáng)大的虧欠,彌補(bǔ)那個幾乎從來不存在的、無憂無慮的童年。
“段總,今晚的會議報告……”
通往董事長辦公室的走廊,秘書跟了上來。
段永晝看了一眼?秘書,晚上九點?,跨國會議剛剛結(jié)束,剛談成了一筆大單,秘書也是一臉倦色。
他開口:“明天中午之前交給我就可以�!�
秘書感激至極,應(yīng)允離去。
而段永晝只身一人,走向辦公室。
他還?有事情要?處理,他不能停止。
厚重的實木門?被他推開,門?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個人,站著,就站在落地窗前。
穿著極其樸素的衣服,也遮掩不住這個人驚為天人的容顏。如果說普通人的側(cè)顏能遮掩這個人的缺點?,那此刻站在窗前的這個人的側(cè)顏則是將他的面部優(yōu)勢發(fā)揮到?驚艷。
段永晝睜大眼?,下意識開口:“余……”
余弦,他怎么會在這兒?
但?瞬間,段永晝又閉上了嘴。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大廈太高,高到?他出?現(xiàn)了余弦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旖念。
或許段永晝潛意識里,真的就覺得余弦身處的地方很高很高——脫離了某種世俗意義,而成為某種渺遠(yuǎn)的意境。
段永晝也太冷靜,冷靜到?他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夢境。
這不是現(xiàn)實。
余弦轉(zhuǎn)過了身,眼?里帶著淡淡笑意,朝著段永晝走來。段永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余弦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
熟悉的、淡淡的、溫暖的氣?息,屬于余弦的氣?息。
余弦給段永晝脫完西裝時候,還?捏了捏他的肩膀。
很隨意,好像他們是一對情侶,從來都在一起。
可段永晝卻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些什么事情,一些他不愿意記起來的事情。
那就當(dāng)他和余弦是一對情侶吧。
余弦出現(xiàn)在這兒,正?常嗎?
再正?常不過了。
這么好的人,理所當(dāng)然地要?占據(jù)他的一切的。
“怎么傻站著?”余弦往前走了幾步,看段永晝鮮見地仍傻傻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地回身抬頭?,那雙冷的眸子就看著段永晝。
神色卻不是冷的。
那里面有一些段永晝在現(xiàn)實里得不到?,卻奢求已久的東西。
段永晝上前一步,他的腿很長,余弦又并沒有走多遠(yuǎn),他就走到?了余弦身后。
他伸出?手,握住了余弦的手。
腦神經(jīng)在睡夢中構(gòu)建出?的、溫暖的觸感。
余弦沒有掙開,也沒有恐懼,沒有奉承。他的神色始終淡淡。
段永晝再小心地、試探著抱住了余弦。
余弦回抱住了段永晝,拍了拍,開口:“累了?”
段永晝悶聲?開口:“嗯……”
他在向余弦服軟。他從未向任何人服軟。
可是很奇怪,他總覺得如果是余弦,他可以服軟,甚至可以示弱。
余弦是溫和的,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強(qiáng)勢的、冷靜的、執(zhí)拗的。
“累了就休息吧。”
余弦的聲?音遠(yuǎn)了。
段永晝再睜開雙眼?,抬起身體,他坐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辦公室內(nèi)除了他外空無一人。
秘書已經(jīng)走了。
電腦屏幕還?在幽幽地亮著。
高樓大廈,靜得可怕。
段永晝想?起了他在夢里不愿記起的東西。
余弦有愛人了。
他不會是他的愛人……他們也從未相戀。
可夢境里的一切,卻又是余弦做得出?來的事情。
夢境將期待具象化,生動得可怕。
卻也只是一個短暫而美好的夢境而已。
第130章
海王回憶錄(7)
愛情使霸總變蠢……
余弦不愧是余弦。
余弦和段永晝搞……不對,
勾搭上這件事,成了諸多人關(guān)?注的?談資。
但詭異的?是,這個消息只能口口相傳,
至于校園論壇表白墻等能留下痕跡的?地方,不僅最近關(guān)?于余弦的?消息被刪除得干干凈凈,
連以前?余弦的?那些緋聞都也被清理得相當(dāng)徹底。
連這都成了談資一件。
段永晝做事不留痕跡,
他也未曾打算在余弦面前?邀功。
他只是覺得這些東西留著極其礙眼,而且清理這些對他來?說也只是順手的?事。
……這都不算個事兒?。
對于段永晝來?說,這也太小兒?科了。
比起陰謀詭計明爭暗斗的?商業(yè)廝殺,
眨眼之間就?是上億的?生死存亡,這兒?的?事情頗有一些歲月靜好的?小清新感。
論壇里、表白墻上,只剩下余弦的?幾張照片。
余弦人長?得好看,照片也拍得漂亮。但帖子怎么都沒法被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