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緩緩轉(zhuǎn)動眼睛,
看到了一雙靴子,踏,踏,踏,
朝著他走近。然后是一雙手將他托了起來,放到與對面平行的位置。那個把?他托起來的人?有一張十?分漂亮的臉,
開了口:
“咦?這里有顆頭在說話……”
聽對方?說完這句話,
他發(fā)出了和之前被詢問的路人?一樣的尖叫。
余弦捧著斷頭,
看著面前斷裂的頭緩緩?fù)V挂磺猩碚�,也漸漸沒了呼吸。
他再轉(zhuǎn)頭,
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有一具無?頭的尸體,
似乎是被車碾壓過了一遍,
一動不動。
只是位置比較隱蔽,
沒人?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反而是這顆頭滾落到了人?行道上,
無?知?無?覺地詢問著其他路人?。
余弦嘆了一口氣,把?這顆頭放在了旁邊的石墩子上,報警。
雖說是報警,但?估計也就是叫來清理一下的事情。
他是特案組的重點監(jiān)察人?物,
沒有什么威脅性,也沒人?敢把?他設(shè)定為有威脅的存在。
現(xiàn)在特案組也并不知?道血海系統(tǒng)已經(jīng)修復(fù)的事實,余弦往特案組那邊的系統(tǒng)里塞了一堆假數(shù)據(jù),足以以假亂真。反正血海系統(tǒng)本來就足夠混亂,他的低威脅性讓他足夠不引起注意,和以前一樣。
對于鬼到底是什么,人?們?眾說紛紜,也沒個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對鬼的研究就像一個空白卻迅速變得廣大的學(xué)科,而研究這種東西并不屬于余弦的課題。
他不想研究任何東西。
不同于其他人?,余弦的存在是絕對的懶惰,他的行動絕對屬于懶惰的范疇。
而極端的懶惰,會抹消一切意義。
他會擁有人?類的喜怒哀樂,把?這些保留,然后把?其他不同于人?類的表征隱藏,來讓他從表現(xiàn)上更像一個人?類。
“這不是余弦嗎?”
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余弦循著聲音抬頭,面前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胖耳大腮,鼻孔和棱形嘴唇都外翻,整張臉像一個被攤過后再發(fā)酵的面餅。
而在他身邊,則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穿著簡單的吊帶裙,同樣看著余弦。
余弦努力地想了想,也沒想起來這兩個人?到底是誰。
但?看起來來者不善。
他點了點頭,不想搭理,男人?就十?分積極地開口:“好久不見啊,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沒怎么聽過你了,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分手了��?”
余弦:“?”
“怎么會呢�!迸赃叺呐�?作出一幅驚訝狀,“當(dāng)?時段總和余弦可是人?人?羨慕的一對,大家都知?道的,余弦你……不會真的沒繼續(xù)和他在一起了吧?”
余弦:“對�!�
其實他沒聽進(jìn)?去。
他實在記不起來這兩個人?是誰了……
“別難過別難過,緣分這種事情是天注定的,對了余弦,你最近在干什么��?”
男人?接著問。
他倆一唱一和的,好像在聽見余弦和段永晝分手之后,就有一種喜上眉梢、大仇得報的暢快感。
余弦想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對了,你們?是……”
隨著他的話,那兩個人?似乎很驕傲似的,眼神都跟著變亮了。
余弦:“哦我?記不起來了,但?我?記得……之前你們?在學(xué)校挺有名的?”
那女人?點點頭,挽著男人?的手自豪地說:“我?現(xiàn)在和他結(jié)婚了,過上了開豪車住別墅的好日子,余弦,你也別難過,就算沒辦法和段總繼續(xù),你也能找到適合你的男人?……”
“在說什么呢?”
這個時候,一輛車停在了路邊。
那男人?看著那輛車的牌子,眼睛都直了。
段永晝開了車門,從車上下來,挑眉看向那兩人?:“你們?是……”
“對,段總,我?們?就是大學(xué)那會兒的……”
居然能被段永晝認(rèn)出來,那兩個人?連忙答應(yīng),也沒有了剛剛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勁兒。
一時間?,余弦看出了“點頭哈腰”的感覺。
段永晝:“你們是當(dāng)時想在學(xué)校里炒作,結(jié)果沒余弦有名的那對吧?我?記得你們?,呵呵�!�
他笑得特別誠實,面容舒展起來,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如芒刺在背。
他的記憶比余弦要好得多。
余弦也不是人?淡如?菊那掛兒的,還算是有仇必報,但?更多情況是余弦心?太大了,根本不知?道究竟有誰在背后揍他,就總會莫名其妙地挨一悶棍,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也就不追究。
但?段永晝管啊。
果不其然,余弦一臉茫然:��?有這事兒嗎?
他特別困惑地看向段永晝,段永晝簡單解釋道:“你當(dāng)?時在學(xué)校很有名。”
就連他一開始,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名。
余弦:“其實我?不太清楚……”
段永晝:“他倆想蹭你名氣約你出來,沒約著,你倆都沒看上,他倆就自己組成情侶了,我?記得,結(jié)果還是沒你一個人?有名�!�
那兩個人?被段永晝點明了,臉色特別精彩。
尤其是兩個人?都想和余弦交往這事兒直接被段永晝點出來了,就更精彩了。
只是余弦看人?卡顏卡身材,顏刁嘴挑,看都沒看就走了。
談話直到現(xiàn)在,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那個男的一眼。
段永晝繼續(xù)開口:“我?看你不回我?,就想著你會不會在外面逛,接你去吃飯,之前預(yù)約了一家餐廳,還不錯,想帶你試試,你去嗎?”
余弦:“吃。”
正好餓了。
段永晝微笑著為余弦打開車門,讓余弦坐上后座,再繞去前座,揚長而去。
甚至都不需要寒暄。
這兩個人?也不屬于余弦的交際圈,事實上,即使余弦不知?道,但?其實大學(xué)班級久未見面的同學(xué)都能念出余弦的名字。
他卻不怎么記得其他人?。
而段永晝在和余弦交往——甚至是在交往之前那段“接觸”的時間?,就已經(jīng)做了非常多的事情,才?一步步地占據(jù)了余弦身邊的位置,其中的路途曲折不能與外人?說,段永晝卻是覺得這是他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而這一切,還得從段永晝剛回國那年開始說起……
第124章
海王回憶錄(1)
初次見面,雙方都很……
如果你問余弦大學(xué)里?誰比較有名,
余弦會?回答他?也不知道。
所?以故事完全不可能是從他?的視角開始的。
大學(xué)很大,人?員很雜,有的是卷績點卷考研的奮斗者,
也有的是像余弦這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填飽肚子?萬事不愁的擺學(xué)家。
但也有一小部分特例中的特例,便是教授們提起的時候都會?點點頭的“別人?家的學(xué)生”——真正?的豪奢二代,
段永晝。
段氏集團是這片區(qū)域的人?都不會?忽視的存在,
段永晝本可以直接拿著全省第一的成績上全國最?頂尖大學(xué),但或許是因為需要照顧在本市的家族產(chǎn)業(yè),他?還是拿著一份耀眼的成績單直接上了這里?最?好的專業(yè)。
在進(jìn)了學(xué)校之后一段時間,
就又直接出?國進(jìn)修兼從商,到大三的時候才回到校園。
而那個時候,余弦剛剛大二。
按理來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有所?交集,但余弦實在是太出?名了。
是的,
出?名。
誰都知道大一新生里?出?了個逆天玩意兒,這人?前腳剛和188
的大院冠軍籃球隊主力勾搭上,
進(jìn)了私人?影院,
后腳不知道為什么又分了,
緊接著,有人?看到頂級券商的、本校生卷死績點和實習(xí)經(jīng)歷才能被其面試的從業(yè)人?士來找了余弦兜風(fēng),
然后是又一個籃球隊的成員和他?牽手散步,
接著還有醫(yī)學(xué)院里?會?跳街舞一舉成名的帥哥和他?一起吃飯……
短短一個大一,
這個名為余弦的傳奇人?物,
把單身?狀態(tài)的本校帥哥像掃雷一樣篩了個遍,
重復(fù)了一遍飛速在一起然后飛速分手的進(jìn)程。
經(jīng)常是有人?昨天看到他?還和某個帥哥走在一起,明天身?邊人?就不見了,換上一個新的,猛然一看,
又是一個曾出?現(xiàn)在表白墻上的帥哥……
不僅如此,這人?身?邊還全是校內(nèi)公認(rèn)的美女。美人?們抱抱貼貼,情比金堅。別的男人?勾搭不到的,好像全圍在了余弦身?邊。
這會?兒,不僅女同胞們大為震驚,男同胞們更是咬牙切齒。
有人?扒出?,這余弦不僅長?得漂亮,還曾年紀(jì)輕輕拿過?計算機大賽特等獎……
但又有人?,余弦這人?大學(xué)期間就沒干過?什么正?經(jīng)事兒……
一時間流言四起。
偏偏這人?又和鬼一樣,如果不是和帥哥美女一起,那基本就不出?門了。
曾有人?觀察過?這名為余弦的新生的行動軌跡,發(fā)現(xiàn)他?最?常走的路就是從宿舍走到宿舍樓下門口拿外賣。
然后再走回去。
而據(jù)身?邊人?評價,余弦這人?別的特點沒有,就是特好話。
所?以名聲兩極分化。
段永晝就是在這個時候回國的。
段永晝這邊的名聲,就和余弦很不一樣。
如果余弦的名氣是漫山桃花朵朵開,段永晝的名字給?人?的觀感就更嚴(yán)肅、更遙不可及,畢竟大家都是只聞段家公子?大名,卻難見其人?,已經(jīng)默認(rèn)了和他?并不是一個圈層,就更難以去勾搭,提起這個名字,就只有一邊倒的齊刷刷的敬畏之嘆。
但縱使看上去難以勾搭,校內(nèi)大小二代們借著接風(fēng)洗塵邀請段永晝的飯局、酒局,還是沒有斷過?。
而段永晝也并不端架子?,也或許是別有用意,至少剛回國的那段時間,段公子?一向是來者不拒,廣結(jié)善緣。
這又是只能聽聞段永晝“學(xué)霸”“卷王”“二代”光環(huán)的大眾們,所?無法見到的另一面。
進(jìn)退有度,左右逢源。
局參加得雜了,有人?要找話題,話題就不自覺地?轉(zhuǎn)到了余弦這個極為有爭議性的傳奇人?物的身?上。
段永晝只是聽聽而已,并沒有好奇,也沒有探究。
在他?當(dāng)下的認(rèn)知里?,余弦畢竟和他?并不熟悉。
既然從未接觸,他?自然不會?評價,好惡也就無從談起。
好奇嗎?
不好奇。
兩個人?本來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交集,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商K。
圈子?里?的二代盛情邀請了數(shù)次,是來了一定不會?失望,段永晝才抽出?時間參加。
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秀著身?材,彼此交互,雖都是圈外人?擠不進(jìn)的二代圈,此時倒也沒有多高級�?剂恐舜丝梢越粨Q的資源和籌碼,為未來鋪陳更遠(yuǎn)的路。
一眾人?的簇?fù)硐�,段永晝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包間角落的一個人?。
那是一個第一眼就讓人?公認(rèn)的,當(dāng)之無愧的美人?。
美人?的皮膚很白,棕色的發(fā)扎起到腦后,露出?清晰瘦削的下頜線,往下延伸是修長的頸部線條,肩膀又平又直,寬窄恰到好處,反而顯出幾分凌厲的氣勢來。一身黑色裙裝,肩膀上披了一條西裝外套,又并不像廉價網(wǎng)購的西裝款式,帶了些許設(shè)計感。
這人的臉上帶了淡妝,在昏暗的燈光中,五官立體得格外出?挑。
可以說是清秀,又多幾分成熟。
這是整容都整不出來的臉。
余弦整個人?卻是冷的,倦怠的,那不是森*晚*整*理美而自知的矜持,更像是對世?間萬物提不起興趣的、厭煩的困倦。
有人?為此覺得尖銳,有人?卻會?覺得看到幾分自己。
“段哥,這就是那個余弦�!�
這個時候,看到段永晝在看余弦,有人?及時上來講解。
人?長?得漂亮,就是性格不太好。
甚至都沒有往這里?看一眼。
其實余弦沒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尋思這里?怎么沒幾個長?得好看的啊。
最?好看的那個看著也不好惹,有點嚇人?,估計勾搭不了。
勾搭不了就算了吧。
他?的視線并沒有久留。
他?剛從袁初那兒拍完電影回來,走回宿舍的時候就被拉走了,到了這里?之后一個人?都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又不會?喝酒,給?自己點了杯冰紅茶,躲在角落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