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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這讓余弦的注意力根本就沒辦法放到其他人身上,直到有專門的人員來提醒,他才站起身。

    走到外面的時候,白書劍站到了他的身旁,微笑看向段永晝:“請止步,段先生。你應(yīng)該沒有打算搭乘這次航班吧?”

    余弦抬起頭看了看白書劍,再轉(zhuǎn)頭看了看歐陽曼云,繼續(x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四處看看。

    “是,所以我等我的愛人結(jié)束短暫的旅程回來�!倍斡罆儾⑽幢憩F(xiàn)出在余弦面前表現(xiàn)的那種依賴和不安,為余弦理了理領(lǐng)口。

    “段永晝,彎腰。”余弦抬頭開口。

    段永晝彎下腰,余弦又踮腳吻了對方一下。他不矮,一米八出頭,是段永晝高過頭了。

    “你是特殊的。拜拜�!�

    余弦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拖著小拖車就走。

    說出這句話已經(jīng)足夠費力氣了,余弦不打算解釋任何東西。

    他見過很多張臉,很多個人,很清楚情愛這種東西難以維持,所謂的情緒價值也只不過是言情里用來騙人騙己的謊話。有的人付出所謂的愛以為能索取名為愛的資源,有的人捏著自以為珍貴的資源挑挑揀揀,終究只是交易。

    愛是富有者的游戲,情欲是貧瘠者的安慰劑。

    當(dāng)一個人或一個人群從“商品”的地位走到“消費者”時,其實就能明白雙方的立場。

    只是絕大多數(shù)人走不到對立的利益面,所以站在自己的角度據(jù)利力爭。

    但段永晝已經(jīng)陪著他走了很遠(yuǎn)、很久。

    即使對于余弦來說這些時光其實微不足道,脆弱得時刻可以被打碎和抹消。但血海里的時間和人類世界不同,人魚已經(jīng)在血海里殺戮了漫長的時間,只為了找到他。

    他該相信一個人類的羈絆嗎?余弦不知道。

    他只知道,人魚是他的家人。

    段永晝站著,只笑。眼里的驚喜再也遮掩不住,他眼里只有余弦一個人。

    ——是,他明明知道余弦是怎樣的人,他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余弦。

    他本應(yīng)有這樣的堅定,才敢去愛余弦。

    他知道只要他有能力留下,余弦就不會離開。

    今天又是更愛自家寶寶的一天呢.jpg。

    余弦上了飛機,被引去了頭等艙的座位。

    嚴(yán)格來說,這同樣是個小隔間,能容納下兩張床。豎向用簾子隔開,中間是過道。

    白書劍在他右方的座位上。

    這個時候,歐陽曼云走了過來,對余弦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和書劍比較熟悉,可以讓我和他一起坐嗎?你知道的,我不好被人認(rèn)出來�!�

    “曼云,我和余弦有些事情要談。”

    白書劍卻開了口,聲音溫緩,卻不容拒絕。

    什么事兒不能其他時候談,現(xiàn)在談?

    歐陽曼云抿了抿唇,看了余弦一眼,那一眼里含著隱約的嫉恨。她把余弦當(dāng)成用美色上位的那種人了。

    而且勾引白書劍還不夠,甚至勾引段永晝!

    余弦哭笑不得,站起身:“你坐這兒吧,我去你的座位�!�

    白書劍睜眼,往這兒望了眼,沒有再說話。

    “對了,我身上這降頭挺容易惹出事端的,希望咱們一路平安�!庇嘞业穆曇舻�,也沒什么情緒,歐陽曼云卻聽出一股寒意。

    余弦繼續(xù)開口:“你能活的時間不多了,多開心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

    身為血海系統(tǒng),他看得到不斷變化的概率,也看得到一部分人的死期。

    計算這種數(shù)據(jù)其實有一定的隨機性,所以不是所有人都一定會死,但歐陽曼云不太一樣,余弦看得到她不斷晃動的倒計時。

    如果歐陽曼云友善待他,他或許還會想辦法救一救,就像幾年前他把人推出血海那樣,他始終是對人類沒有惡意的。

    但她沒有,所以他不救。

    說完這句話之后,余弦看到了歐陽曼云驟然變化的神色,但懶得細(xì)究她神色變化的原因。他掀簾子去了前面的頭等艙位置,和乘務(wù)員確認(rèn)了一遍,坐穩(wěn)。

    坐穩(wěn)之后,他開始翻起手機。

    社交軟件里是段永晝?yōu)樗由系漠?dāng)?shù)叵驅(qū)Ш捅gS公司,甚至還貼心地給了置頂——連同段永晝的賬號一起。

    余弦看著這個備注,笑了。

    他的手指點開兩個人的對話框,摩挲了幾下。

    這個男人屬于他,從身體到靈魂。

    一點點地敲開他的防備,一點點讓他信任。

    同時也坦誠了自己的所有在外人面前的不可說,任由他改變、探索,放縱他滿足自己的強勢,又像成熟的家長對待一個孩子那樣包容他所有的不安和逃避。

    這個時候,余弦才看到段永晝其實還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希望有一天我們也能有屬于我倆的旅行�!�

    這是他的愛人。

    “哇,坐在頭等艙的都是帥哥美女嗎?”

    這個時候,一個驚奇的聲音吸引走了余弦的注意。余弦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個濃眉大眼的……大學(xué)生?

    這個人上半身穿著球衣,下半身穿著長褲,一臉驚訝地看著余弦。

    看余弦看過來了,對方特別爽朗地?fù)蠐洗珙^,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啊,對了,你也是去旅游的嗎?”

    “嗯�!庇嘞尹c點頭,對方長得濃眉大眼,算得上英俊,就是臉上有種傻乎乎的清澈愚蠢的氣息,他對對方的第一印象不錯。

    “我是升艙的,嘿嘿,你長得太好看了,我不小心就說出來了,真的,我沒別的意思�!�

    余弦點點頭:“我知道�!�

    那人開口:“我收集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呢,特地做了幾份攻略,咱們加個好友,我發(fā)你吧�!�

    “好�!�

    余弦把二維碼給過去,掃了二維碼,不一會兒對方就發(fā)來一個名字:“萬虎。”

    余弦打字:“余弦。”

    “好像高數(shù)課本上的名字啊……”

    萬虎直接感嘆出聲了:“但莫名地和你特別搭�!�

    “余下弦音,透而無痕。你的名字給我一種這種感覺�!�

    余弦笑了一聲:“還挺有文采的,他們一般都叫我e�!�

    如果是一個身材管理糟糕的男人說出這種文縐縐的話,余弦會覺得對方不僅自律能力極差,還裝。外形上不夠格的男人會想盡辦法在其他各種地方找補,并自我感覺魅力十足。

    但一個明顯是練過身材的帥哥說這話兒,那就是耐聽、幽默。是海王也沒關(guān)系,各取所需。

    說到底,余弦看的還是臉和身材,至于文采不文采的,他自己反正是沒有文采。

    “那當(dāng)然,我可是大學(xué)生�!比f虎特別自豪。

    余弦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地搭腔:“嗯,看出來了。”

    萬虎:“怎么感覺你在損我,但是我沒有證據(jù)?”

    余弦睜著眼睛,表情特別無辜:“我有嗎?我沒有呀�!�

    兩人簡單聊了一會,余弦再打開手機,接收了萬虎的消息。

    萬虎真的用word文檔做了一份旅游攻略。他往下翻,正常的旅行地點,摻雜著幾個寺廟。

    有一個寺廟標(biāo)了紅。

    余弦念了出來:“羅摩下面還有一行備注,這是求愛情的地方。

    以前寺廟就是單純的寺廟,但如今人鬼同路,寺廟這種地方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改變。

    “你也要去羅摩寺嗎?”萬虎好奇地問。

    余弦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問萬虎:“你為什么想去那里?”

    “害,被女朋友甩了唄。我還挺喜歡旅游的,沒事兒就喜歡到處跑跑,上網(wǎng)搜攻略就找到這里了,想著去求個姻緣什么的�!�

    萬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還是撓撓頭,咋咋呼呼地蓋上被子:“不談這個,都有傷心事,都是傷心人,我睡了哈�!�

    看來是確實不想談這事兒。

    可是……

    余弦看著萬虎身上漂浮著的女鬼,女鬼和他對視一眼,就不感興趣般挪開視線,繼續(xù)停留在萬虎身上。

    不像是沒姻緣啊……

    余弦也默默地把視線收回來,調(diào)到床,蓋上被子,趴下。

    白書劍沒有睡,他帶著那本惡魔之書,翻閱著。

    惡魔之書偶爾會蹦出一兩句話來,或闡釋,或調(diào)侃,但更多時候則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在看什么?”

    白書劍抬頭,余弦就站在他身邊,睜著眼睛,安靜地看著他,視線移到他手上的惡魔之書:“這是我給你的那本……”

    余弦笑了一下,那樣的笑容十分放松和坦然,甚至讓人看出幾分慵懶。

    這是余弦會呈現(xiàn)出的神情,卻不是他會在白書劍面前展現(xiàn)的神情。

    白書劍立刻就意識到,這也是惡魔之書創(chuàng)造出的幻覺。

    但他沒有動,只是就這么看著余弦。

    “也許你很好奇,我們之間曾經(jīng)有什么關(guān)系。”

    “余弦”修長的手指拿起這本厚厚的書,放在了白書劍腿上,摁收了桌板。

    他坐到了白書劍腿上,神情依然沉靜。

    壓在腿上的是實在的重量,幻覺與現(xiàn)實無法被分辨,“余弦”就這么坐在白書劍腿上,將重量靠在白書劍身上,像吻他的戀人那樣,在白書劍的唇畔吻了吻。

    溫?zé)帷?br />
    “我殺了你。”

    “余弦”低低地笑著,撫摸著白書劍的喉結(jié),一點點摁上,再松開,望著白書劍:

    “打算再找我求證一遍嗎?”

    這是余弦嗎?

    他即使在笑著,眼神也是冰冷的,親昵的舉動似乎只是在逗弄,逗弄著漫不經(jīng)心。

    其實這真的是余弦會出現(xiàn)的神情。

    別忘了,他一開始就是個海王,學(xué)會了調(diào)情但沒戒除淡漠,只是被段永晝養(yǎng)得太好了,才慢慢在情事上變得親和。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難消除。

    對于白書劍這種人來說,威脅和背叛都是大忌。

    白書劍只是笑著,伸出手,用修長手指梳理著余弦柔軟的棕發(fā),動作溫柔,甚至帶了些懷念,眼神里也并沒有其他的意味。

    完成這一動作后,他再放下手,閉上眼,只是倚在靠背上歇棲,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也沒有說什么,唇角始終噙著笑意。

    幻覺終究只是幻覺而已。

    飛機的旅行時間并不算長,萬虎左翻右覆,怎么也睡不著。

    他翻過去看剛認(rèn)識的好驢友余弦,余弦已經(jīng)裹成一坨動也不動,感覺是似了。

    他又想翻過來,卻忽然發(fā)現(xiàn),他動不了了。

    鬼壓床。

    從科學(xué)角度來看,鬼壓床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現(xiàn)象。

    但在這個詭異的真的有鬼的世界,如果他被鬼壓床了,那就不知道還是不是生理現(xiàn)象了。

    萬虎的腦子里瞬間閃過各種廉價的飛機cult電影,他想再閉上眼睛,但他的視線頓住了。

    寒意一點點地加深,而更為清晰的,則是懸掛著的一個球形的物體,它用長長的頭發(fā)纏繞著余弦這個床位的上方,懸在半空。

    那是一個懸掛在上面的人頭,往下滴著血。

    人頭懸掛在頭發(fā)上,一點點艱澀地轉(zhuǎn)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和萬虎對視。

    你在睡覺的時候會把手臂伸出被子外嗎?

    在人頭的遠(yuǎn)處,距離萬虎更近的地方,有一個“人”坐在他的手邊,歪著頭,整個上半身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嘴角咧著生硬滲人的笑,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他。

    它的上半身非常扭曲,幾乎呈現(xiàn)九十度彎曲,整個下半身卻是腿朝床外坐著,上半身則直接扭轉(zhuǎn)過來、彎下來和萬虎面對面,眼睛大睜著,直勾勾地在近處看著他。

    四目相對。

    它看到他了,這是廢話。

    萬虎連忙閉上眼,額頭落下一滴冷汗。

    他一動也動不了,這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有什么在上面死死地壓著他,扼著他的喉嚨,讓他逐漸喘不過氣。

    剛剛那個坐在床沿的存在在和他對視上后,就壓了上來。

    冰涼的手在撫摸著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但那只手伸出的方位是一面墻。

    誰會貼在萬米高空,去這樣……懸掛著……

    萬虎的心中充滿恐懼,哆嗦著閉上眼睛。

    忽然,燈開了。

    萬虎的身體忽然能動了,他的身體騰地一下坐起來,發(fā)現(xiàn)床邊站了一個人。

    是余弦。

    余弦問:“沒事嗎?”

    萬虎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看到余弦時宛如看到天神下凡,一把抓住余弦,哭喪著臉開口:“有鬼啊——”

    第101章

    多情債(5)

    買這章吧,求你了QAQ……

    “鬼?”

    余弦看上?去似乎并沒有聽懂萬虎在說什么,

    萬虎急忙開口:“真的有鬼啊,不是我的夢,剛剛一個頭就掛在旁邊……”

    “哦,

    是鬼啊�!庇嘞疑酚薪槭碌攸c點頭,就想轉(zhuǎn)身?像是準(zhǔn)備走?回自己的位置,

    萬虎連忙抓住余弦,

    被嚇得不行:“真的有鬼啊,你相信我……”

    “我知?道有鬼啊�!庇嘞铱粗f虎,更疑惑了。

    萬虎張著嘴,

    卻呆呆地說不出話來,他剛剛說了什么?說的是沒有鬼還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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