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沒有人魚能拒絕自己最喜歡的人眼睛亮亮地、充滿激動和期待地喊自己乖狗狗,就算是血海之王也不行。
余弦只是喜歡和自己的大狗狗溫溫馨馨地玩游戲,他有什么錯?
一點錯都沒有!
如果不能堅持下來和余弦玩游戲,那是它不行!
但這三天人魚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至少余弦看得很開心之后,它出來之后的抱抱貼貼好待遇都少不了,余弦對人魚的跟從也不是那么抵觸了。
這就讓人魚有了更多和余弦貼貼的機會。
余弦的笑容,余弦的聲音、夸獎、撫摸,這些它都貪求,怎么都不嫌多。
只可惜余弦除了抱抱和親親之外,是死活不給什么進一步接觸了。
非常不開竅。
也可能是他最拿手的裝傻。
縱使人魚繼承了段永晝對余弦的記憶和反射記憶,又被余弦撩得血像是在身體里滾,仍然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抱一抱、親一親。
人魚就算是嗚嗚地求著余弦,余弦也只會覺得是抱得還不夠,去拍拍人魚的背、摸摸人魚的頭。
讓人覺得更渴。
就連身為段永晝的那兩點五次,也是段永晝追著余弦硬生生求來的,還是憑著運氣掐準了余弦不會拒絕,如果稍有差池,這兩點五次都完全有可能化為泡影。
但就這么兩點五次,對于已經(jīng)在余弦身邊熟透的段永晝而言,又怎么可能足夠?
這樣和曾經(jīng)正式和余弦交往的時候的待遇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辦法相比。
要知道曾經(jīng)的余弦可是……
當然,余弦記不起這一切。
在沒有完全讓余弦放下戒備的時候,余弦真的就冰冷得像臺無欲無求的計算機。
所以段永晝接下來的追回戀愛記憶和待遇提升之路,仍然任重而道遠。
“唔……”
余弦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他其實不僅玩了拋接球,還試了試其他開放的幾個互動小游戲,才從浴室玩到了這里。
雖然他自己不知道,但這些“小游戲”不僅高強度練了一頓人魚,還增強了他和人魚的呼應(yīng)能力和默契值。
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打開了通訊工具。
發(fā)現(xiàn)楚淺淺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通通沒接。
他不喜歡和人聯(lián)系,現(xiàn)在又沒有工作,就把所有人都設(shè)置成了免打擾模式。
完蛋了,求人辦事還不接人電話。
余弦心里咯噔一聲,之前看到中邪現(xiàn)象的記憶才又忽然涌入腦海,讓他不由得汗流浹背,他斷聯(lián)這段期間不會又捅了什么簍子了吧?他都不工作了還能捅婁子?
但楚淺淺很貼心,消息記錄上,她給余弦發(fā)了一句“沒事了,她的事情解決了”。
但在發(fā)完消息之后,她仍然給余弦打了好幾個電話。
最后一個電話就在十分鐘前,也就是說楚淺淺肯定找他還有事。
不能再耽擱,余弦有些忐忑地打了回去。
讓他意外的是,楚淺淺很快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甜美的聲音,但顯得很緊張:“小余,你沒事吧?你還安全嗎?”
余弦:“嗯……我沒事�!�
電話那頭的楚淺淺顯然是松了一口氣,聲音里也沒有什么責備之意:“天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個女人的事兒解決了,但是……你最近幾天在鬼域嗎?要不要看看實時新聞?”
“我這幾天都在家,發(fā)生什么事了?”
楚淺淺那邊有點吵,嚴格來說是很吵,不知道楚淺淺用了什么法子,余弦還是能聽清楚她的聲音。
“你在家嗎?”楚淺淺顯得更詫異了。她的反應(yīng)讓余弦更摸不著頭腦:“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這事兒一兩句話還真說不明白,你下樓出來,你就知道怎么個事兒了。我還有事,先掛啦�!�
余弦連忙開口:“對了,謝謝你……”
楚淺淺那邊笑了一聲,開口:“應(yīng)該的�!�
就掛了電話。
余弦捏著電話,一時間有些心緒復(fù)雜。楚淺淺幫了他,還并不對他的疏忽生氣,溫柔得像在哄他,但又發(fā)自真心。
他躊躇了一會,還是選擇換好衣服,準備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個事。
人魚看他準備下去,還是爬了起來,依依不舍地來貼余弦的腿,抬頭望著余弦。
余弦摸了摸人魚,再蹲下來,輕輕吻了吻。
他迎著人魚深邃的眸子,輕聲開口:“休息吧。”
是人魚,是段永晝,他都信任。
他對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認真地和人魚告別之后,余弦才扭轉(zhuǎn)到現(xiàn)實世界,下了樓。
遠處似乎隱隱約約有唱戲的聲音,又似乎很熱鬧,聽不真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就在余弦迎著聲音往前走的時候,地上爬過來一個……
人。
人???
第85章
中邪(15)
一群人在地上爬�!�
看著地上爬過來的人的時候,余弦還有點懵。
這是給他干哪兒來了,這不是鬼域吧?
這個在地上爬的人的雙手雙腳極其扭曲,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往前爬,爬上前來盯著余弦看了一會,就爬走了。
如果是危險生物,按理來說安保系統(tǒng)會阻止并提出警告。
但這個人看上去有點眼熟,好像是業(yè)主。
小區(qū)倒也沒規(guī)定不允許業(yè)主在地上爬。
余弦囑咐了一句“小心外面涼”,就往外走。
這種爬行的姿態(tài)很像中邪,但是沒有攻擊性,余弦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順著走到小區(qū)外,又看見了幾個在地上陰暗地爬行的人。
他們的頭朝著地面,看不出誰是誰。
余弦一邊往外走,一邊去撥打楚淺淺的電話。
忙音,無人接通。
這群人其實仍然中邪了,但是沒有攻擊意圖,臉上也沒有血十字。
余弦能隱約聽到樂器的聲音和人群的喧鬧聲,而在地上爬的人們在朝著人群相反的方向爬去,而且爬來爬去。
在一個崇尚“秩序”“道德”“體面”的文化場景,這樣的狀態(tài)顯得十分怪異,但似乎正常的人群都被街道那邊的喧鬧聲吸引了過去。
余弦雖然不喜歡人群,但都到了這里,他還是要去瞅瞅怎么個事的。
來都來了。
他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和在地上陰暗爬行的人們擦肩而過。
他們確實都沒有任何攻擊性,除了有點不太符合常識邏輯之外,倒也沒什么不可接受的地方——如果不太符合常識邏輯這件事本身可以被人群所接受的話。
這里是市中心,熱鬧的中心也并不難找。鑼鼓喧天將夜晚染上喧囂,讓平素熱鬧的鬧市區(qū)顯得更加擁擠。
循聲見景。
余弦抄了近道,走過小巷,走到繁華的大街。
抬頭望去,搖搖晃晃,轎子抬著天上宮闕,鬼火映著儺面的影。
這不像個轎子,這是一整個空中樓閣,八乘八的房間古色古香,均勻排布,又掛著帳子晃晃蕩蕩,房間內(nèi)紅燈籠亮起的時候,才能看到房間內(nèi)熱鬧地表演著的人。
耍牙變臉,噴火拋金花。亮起一個房間,便是一場精彩的戲。紅的火的,撞在一起,眼花繚亂。
百戲轎。
余弦?guī)缀跏橇⒖桃庾R到,這就是楚淺淺口中的“草臺戲班子”。
但仔細看去,有的戲子身后沒有影,虛虛浮在空中,有的則能很清楚看出是人類,動作還有些笨拙。
似人似鬼,人鬼同路。
在百戲轎的下方,則是八個筋肉虬結(jié)的大漢,高大健壯,肱二頭肌上涂著一層油光,共同點則都是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的臉上都掛著沉重而兇惡的儺戲面具。
但即使是八個人,也讓人很難想象,他們究竟是怎么抬起這整整一個木質(zhì)的樓閣,仿若輕飄飄地抬著紙。
人群攢聚,小兒不啼。
紅得熱烈,紅得鬼氣森森。
余弦注意到,仍然有人在地上爬。
但是人群的注意力都被草臺戲班子勾走,反而沒幾個人注意到這里。
紅燈籠一串串地在天上飄,每個紅燈籠里都囚著一個儺戲面具,似真似假,動著飄蕩著,撞在紅燈籠上。
忽地,所有房間都熄滅,只剩下紅燈籠打著旋兒飄蕩。
呼——
幾盞燈亮起,一片大紅中漾開一抹純白。戴著狐貍面具的人踏出第一步,她一身純白,白得與肌膚連成一片。舞動搖曳之時,像是一片雪影,再赤足踏出舞步,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膚。
她的雙手均勻地涂滿了朱砂,紅得滲人,卻沒有粘上雪白縹緲的衣裙一分。
狐面女捻著手中一串鈴鐺,輕輕搖曳……
鈴鈴鈴——
急促的鈴鐺聲蕩滌開,似乎透過時間與空間,直直穿透人的精神與耳膜。伴隨著輕盈又詭譎的舞蹈,鈴聲也在不斷響起,不間斷地像在撥動人群神經(jīng)上的某根弦,讓人陷入亦真亦幻的仙境之中。
攢聚的、來觀光旅游的人群,轎子上的鬼影,超越了能用物理來理解的草臺戲班子,不遠處就是象征著現(xiàn)代文明的商業(yè)區(qū)建筑和現(xiàn)代金屬雕塑,甚至有薩朗波大廈——但現(xiàn)在沒人注意它。
這一切像是鬼物入世,又像某種被拼接而成的場景,將幻想與人們所熟知的現(xiàn)實縫合在了一起。
鈴鈴鈴——
最后一陣鈴聲急促地響起,那個房間的燈光也倏忽熄滅,落入一片陰森晦暗之中。白色消失了,取代的是森森的紅,和其他的節(jié)目,草臺戲班子的隊伍仍然在人群之中抬著高大轎子,慢悠悠地前行。
剛剛還在陰暗爬行的人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恢復(fù)了神智、站起身來茫然好奇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的普通人群。
但不知為何,他們莫名地還有些悵然若失。
或許有的時候能夠自由自在地在地上爬,反而是一種幸福。
只不過這個社會用規(guī)則、秩序和群體主義,規(guī)定了正常和不正常、正確和不正確。
余弦沒有聽到中邪任務(wù)完成的提示音,但聽到了中邪任務(wù)進度增加的提示音。
也就是說,剛剛的草臺戲班子的表演,一定是真的某種程度上影響到了鬼物的。
他認出了楚淺淺,就是那個穿著純白的狐面女,但更好奇楚淺淺手中的那串鈴鐺。
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過后,余弦對這些東西的“感知”更強烈了。
包括薩朗波大廈,原本正常的、普通的地標性建筑,此刻在他眼里也長得不太對勁。
但究竟哪兒不太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嘿!猜猜我是誰?”
一雙溫熱柔軟的手遮住了余弦的眼睛,背后傳來一聲嬌俏的女聲。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余弦的交友圈里只有倆女的。
余弦立刻回答:“楚淺淺。”
猜對啦。
那雙手收了回來,余弦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朱砂留下的印子,干干凈凈。
他轉(zhuǎn)頭剛想看看到底怎么個事,一根手指就摁上了他的眉心正中,接著是楚淺淺笑嘻嘻的聲音:“我猜你在想我是不是洗手了�!�
她的手還是很紅,朱砂沒有洗下來,被在余弦的眉心點了一筆。
……那剛剛是什么玩意兒在捂著他的眼睛?
“我猜你心里一定有很多個為什么,對吧?為什么我會出現(xiàn)在那里,那些中邪的人到底什么個情況,還有——”
楚淺淺從背后拿出那串鈴鐺,搖了搖,眼神亮亮的,看著余弦:“你盯著它好久啦�!�
余弦點點頭。楚淺淺把他想問的話都說了。太省力了。
“一句兩句還講不完呢,中邪的人解決了,但還沒完全解決,你可能得和我回一趟家�!�
楚淺淺看著余弦懵逼的眼神,連忙解釋:“我家里有更多線索!”
余弦點點頭。
其實他剛剛啥也沒想。
他的肚子咕嘟叫了一聲。
楚淺淺笑著補充了一句:“還有吃的。”
那不得不去了。
第86章
中邪(16)
全面現(xiàn)代化草臺戲班子……
征得余弦的同意之后,楚淺淺看了看,又湊過來對余弦說:“你的外套可不可以借我一下呀�!�
余弦體寒,就常年穿著兩層,大熱天也穿著兩層,但因為體太寒了,大冷天穿得少也不會冷,還是兩層。
“可以�!庇嘞野淹馓酌撓聛恚o了楚淺淺。
楚淺淺接過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不穿著其他東西,她這一身白還是太顯眼了。
“跟我來,路上說�!�
楚淺淺神神秘秘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到不遠處,那兒就停著一輛商務(wù)車,車前面站著個穿著管家制服的司機。
看到楚淺淺過來,司機頷首:“大小姐�!�
“都說了,叫我淺淺就行�!背䴗\淺頭痛地把余弦拉上車,門隨之關(guān)上。
余弦忽然有一種自己上了賊船的感覺。
但這個時候,確實也沒辦法立刻離開了。
他對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都很好奇,與其一直被蒙在鼓里,不如跟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件件和你解釋�!�
“他為啥要叫你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