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余弦拿起手機，他來到這里后，原先的手機失效了，但每間房里都配備了一部智能手機，上面有他們自己的身份和頭像信息。
余弦的序號是“1”，但這個序號并不是他手腕上的電子貼片，而是他確實是一號玩家。
肖愁也曾說，他是“一號靈異者”。
或許這兩者中間有什么巧合，或許沒有。
打開手機屏幕，上面顯示著現(xiàn)在還未走出房門的人數(shù)，39。手機的桌面上擺著一個總?cè)藬?shù)的UI框，設(shè)計得尤其簡陋，講究的就是一個看懂就行。
有人陸續(xù)走出來，沒有走出房門的人數(shù)陸陸續(xù)續(xù)減少，剩下7個人。
倒計時結(jié)束，房門關(guān)閉。
信息提示上的7驟然變?yōu)?。
總?cè)藬?shù)：993。
一瞬間，總?cè)藬?shù)迅速地翻轉(zhuǎn)，這7個人似乎瞬間蒸發(fā)。
房門已經(jīng)再次自動關(guān)閉，人們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緊閉的房門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下一秒，他們很快就意識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個人從高處沉默地墜落，隨著噗嗤一聲，一堆口口蹦了出來，口口灑在地板上，呈現(xiàn)出成片的濺落的口口。有人尖叫著后退一步，抬頭望向天空，又一個人依照著和原先原來相同的軌跡砸在了第一個人身上�？诳谶B接著口口，口口斷裂，鮮艷的口口流淌，似乎還在跳動�？诳诔榇紫�，再也沒了呼吸。
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快這片空間里就布滿了口口，和口口的氣味。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消失的7到底去哪兒了。
口口擠占了每個空間，每一個角落。
墻上都是口口，地上也有大量的口口。
口口口口的時候，口口口口口。
眾人驚恐地看著地上這一堆口口，目瞪口呆。
“——為什么全是口字�。�？”
“這些口字是馬賽克嗎？我在做夢嗎？”
“瘋了吧，這鬼域？”
“這到底是什么玩意��？他們是死了還是沒死��？這屏蔽了個什么？”
“啊啊啊啊這個口字黏在我身上了洗不下來啊啊啊啊啊——”
是的，口字。
不是屏蔽，不是和諧，而是一堆口字。蹦出來的不是什么少兒不宜的內(nèi)容，而真的是一個個的漢字“口”。有大有小，密密麻麻，互相堆疊。
在眾人驚恐、疑惑又生草的討論聲中，一個巨大的滑稽頭緩緩在整個商場的正中央升起。
余弦記起，這就是他電腦上那個恢復(fù)的滑稽頭圖標(biāo)。
一模一樣。
整個場景都格外抽象，滑稽頭巨大而肅穆，翻著半個白眼，在嚴(yán)肅和虛無主義中反復(fù)橫跳，將某個抽象的表情符號和群體意志凝聚成一尊近神的意向。
不知從哪爆發(fā)一陣歡呼，刺得人耳朵生疼。
滑稽頭緩緩轉(zhuǎn)動，俯視摩天大廈里的993個人，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隨即是一聲清晰、歡快的電子音：
“——歡迎來到，大和諧時代！”
“每個人贈送三萬點積分，二樓購物商場已開啟，狂歡吧！”
第47章
娛樂至口（3）
打賞通知：您的積分已……
說完“二樓購物商場開啟”的通知之后，一層和二層的玻璃門緩緩打開，自動扶梯開始運轉(zhuǎn)。
一千個人說多也多說少也少，現(xiàn)在又只剩下九百多個了。
九百多個人在經(jīng)歷了愕然之后，開始緩慢地向上移動。
余弦觀察了一下身邊的人，幾乎全年齡段、全性別，但沒有孩子。
有的鬼域會隨機抓取孩子進入，這個鬼域還算有良心。
但既然沒有孩子，余弦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全是口口。
全都是成年人，也能把碼打成這樣嗎？
他沒有一下上樓，也沒有搶貨的意向。每個人三萬積分，說不定會直接搶干凈二樓的商場，有人直接沖上扶梯，但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對怎么活都不是太在森*晚*整*理意了。
他在樓下游蕩，耳邊打賞的聲音變得稀稀拉拉，不難知道一開始有人給他打賞是因為他的序號是“1”，占了一個先。
其他人似乎聽不見這個聲音，只能憑著分發(fā)的智能手機來判斷自己被打賞了多少積分。
手機里還有一個直播系統(tǒng)，可以打開，打開之后可以對準(zhǔn)自己或者其他人。已經(jīng)有人在拿著手機直播，但余弦也可以打開直播間，能搶到直播鏡頭的人很少，可能十個人同時直播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可以真正上這個直播間。
直播間偶爾也會穿插一些實時直播的官方鏡頭，不知道攝像機到底安在哪里，但能清晰辨認(rèn)出這不可能出自于某個人的手機攝像頭。
余弦繞了幾圈，走到剛剛墜落了人的、口口最多的地方。
本來干凈的地板上全都是口口，口字輕輕搖晃著，被風(fēng)吹動。有的口字從人類的身體流下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口字。
有人圍繞在這一堆口口旁邊，余弦一眼就看到那一頭耀眼的酒紅色卷發(fā)。他的舍友，肖愁。
肖愁換下那一身純黑色的禮裙，換上短襯衫和中褲，即使這樣也遮蓋不了她高挑而窈窕的身材。余弦這才注意到她沒有化妝，但有的人就是不化妝也呈現(xiàn)出濃顏。
她專心地蹲在那一堆口口旁邊看著什么，身邊當(dāng)然不乏想朝她搭訕的男人，但肖愁都沒有理會，反而看到余弦之后朝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肖愁的身邊還蹲著一個穿著素色衣服的女人，很清秀，同樣漂亮得讓人驚嘆。
在其他人試圖和肖愁搭訕的時候，她一直擋在肖愁旁邊。
余弦走了過去。
肖愁問余弦：“你看到了什么？”
余弦：“一堆口字。”
肖愁：“對，一堆口字，還有剛剛的巨大的滑稽頭。”
余弦：“太抽象了�！�
肖愁：“我們把他們搬回去吧，你三具我四具，我們房間的門開了，可以再回去休息。這上面有他們房間的標(biāo)號，抬回他們的房間就行，對了這個手臂是這個人的，你撿一下，我在你睡著的時候用你的手機加了個我好友，有事手機上說。購物結(jié)束時間有十二個小時，我們不急�！�
她語速極快地說完這段，就扛起了一個身上滿是口口的人，口口流到她的肩膀上，接著往下淌。
她身邊本來想搭訕的男人們后退一步，臉上露出了微妙的嫌惡的表情。
跟在肖愁身邊的女人拿出手帕幫肖愁擦了擦，也去幫著肖愁搬運。
但也有的男人一開始就不打算搭訕肖愁，也上前搬起一具口口，走開。
余弦：“哦�！�
他扛不動這些人，只能背回去。
口口的感覺很奇怪，沒有血腥味，只是口口，氣味似乎被抹消了。
就在其他人都在二層掃貨的時候，余弦在和肖愁搬運……身上全是口口的人。
“打賞通知：您的積分已增加1000點。”
就在他搬好第一個口口的時候，驟然蹦出幾條打賞通知，金額有大有小。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官方鏡頭被切到了他的臉上。他的臉當(dāng)然經(jīng)過鬼域的技術(shù)處理，但不難看出，他就是那個一號玩家。
余弦自己當(dāng)然不會去看直播，但就在他安置好第一個人，準(zhǔn)備去抬第二個的時候，就聽到一聲巨大的：“打賞通知：您的積分已增加點。”
……一千萬？
雖然說是積分，但這可是實打?qū)嵉腻X換成的！
誰那么闊氣，直接打賞一千萬？
余弦心里一臉懵逼，臉上波瀾不驚，繼續(xù)去當(dāng)個合格的搬運工。
“叮咚叮咚！第一位打賞千萬級別玩家已出現(xiàn)！”
滑稽頭出現(xiàn)在每個人的手機屏幕上，瘋狂地彈跳著：“游戲?qū)檫@位玩家準(zhǔn)備——一份厚禮——同時為打賞者準(zhǔn)備——一份厚禮——”
正在二樓爭搶商品的人們停下，面面相覷。
一千萬�。�
所有人都在試圖從直播間中找到蛛絲馬跡。
積分變更只會出現(xiàn)在手機里，有對應(yīng)消息提示。如果誰剛剛開著直播，不可能不暴露被打賞的玩家序號。
但無論是剛剛開著直播的人，還是剛剛被鏡頭拍攝到的人，似乎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
而剛剛還在直播間的鏡頭里搬東西的一號玩家余弦，更是直接被排除在了被打賞者范圍之外。
他的表情壓根變都沒變。
因為他的消息提示不會出現(xiàn)在手機提示音里，會直接出現(xiàn)在他耳邊。他的手機靜音了。
當(dāng)然，余弦也不會試圖去弄懂自己和其他人的區(qū)別。
他把這個系統(tǒng)當(dāng)做消息提示機了，和他自己做出來的耳機系統(tǒng)也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這次的系統(tǒng)是在他的腦子里。
就在直播間之外，“鬼域直播”這個話題也迅速被拉上熱搜，登頂?shù)谝弧?br />
這個話題熱度大爆，上了熱搜之后話題被封禁了幾次，最終呈現(xiàn)的話題是“誰是第一個一千萬玩家”。
大廈高層，總裁辦公室內(nèi)。
段永晝看著自己瞬間變成直播間大粉的頭銜，嘴角勾了勾。
他并不怕自己給余弦打進去的資金讓余弦惹火上身，事實上，余弦的面癱和每次他送余弦禮物時如出一轍。
余弦這種人，給他十塊錢和十萬，他反應(yīng)都不會有什么區(qū)別。
認(rèn)出余弦并不難。
他一直認(rèn)為余弦一定是最獨特的，直接奔著一號玩家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熟悉的眉梢嘴角。
他能認(rèn)出余弦，無論什么時候。
一千萬對于段永晝并不是個大數(shù)字，更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讓余弦在鬼域里拮據(jù)。
稍有拮據(jù)，可能就會錯過重要的道具。
段永晝這段時間熟悉了不少鬼域的規(guī)則，他有自己的判斷，確認(rèn)了這個直播間不會暴露被打賞者的序號，才直接進行了大額打賞。
而直播間里的畫面早已切換到其他人臉上，余弦終于安置好相應(yīng)的玩家，回房間換了套衣服，抖摟掉一身口字。
房間里不會有攝像頭，除非玩家自己開直播，否則直播間不會出現(xiàn)玩家的鏡頭。
余弦打開手機，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積分，除了之前其他觀眾打賞的錢轉(zhuǎn)換成的積分，和剛剛的一千萬之外，還有他之前自己充進去的三十萬。
在這個空間里，他的積分和鬼域是通用的。
他成了這個鬼域里最富裕的人——至少現(xiàn)在是。
第一個千萬打賞玩家拿到的禮物，以快遞箱的形式躺在他個人的房間里，但余弦并不打算現(xiàn)在就打開。他有不拆快遞的習(xí)慣，甚至有的時候因為對快遞點很陌生，而懶得去取已經(jīng)購買到達的快遞。
余弦關(guān)了手機，出門，終于踏上了大廈二層。
用以購物的地方。
第48章
娛樂至口（4）
下了床還要給人說謝謝……
就在余弦踏上二層的時候，放在兜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這顯然并不是打賞通知，打賞通知會直接出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
他掏出手機，點開屏幕。
一個初始頭像和一串?dāng)?shù)字出現(xiàn)在他的好友列表里，昵稱旁邊的勛章是“頭號粉絲”。
余弦：“……”
這種頭銜，除了剛剛那個打賞了一千萬的人，估計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他緩緩打出兩個字：“你是？”
這大概也算是千萬打賞的粉絲福利之一。
這個鬼域和外界的信號絕大多數(shù)時候并不互通，也就是說無法去查看互聯(lián)網(wǎng)的消息，也不知道之后會有什么影響。
但既然能聯(lián)系上頭號粉絲，還是多了一條和外界溝通的渠道。
對面的段永晝立刻回復(fù)：“我是你熟悉的人，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余弦：“……”
他熟悉的有錢人，其實也不算多……
人傻（戀愛腦）錢多的，那就更少了……
余弦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段永晝，他現(xiàn)在出不了這個鬼域，也沒辦法把這一千萬還回去，思考了一會，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出：“先向你借一段時間�！�
借了錢還是要還的，這錢還不少。
對面立刻發(fā)來：“再給一千萬夠嗎？”
余弦：“不用了，謝謝�！�
如果這個時候余弦的朋友在場，估計會吐槽一句真無情。
下了床還要給人說謝謝，把人家當(dāng)什么了？
但對于余弦來說，這就是必要的禮貌而已。
“好，不夠就找我要，還有什么要找我的，我隨時都在。”
段永晝打下這幾個詞，呼了一口氣，靠在辦公椅背上，濃眉下的眼閃過一絲悵然。
余弦很獨特。
如果余弦房間里的異樣和余弦對此的遲鈍只能說明余弦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能力不強，那么段永晝在血海里到現(xiàn)實的重生的記憶，余弦時不時透露出的無機質(zhì)感、對整個計算機系統(tǒng)怪物一樣的熟悉程度，一號玩家的身份，特案組對他的關(guān)注，都隱隱約約地透出一些不對勁。
這不是個普通人。
在他追求余弦的時候，身邊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們差距懸殊，認(rèn)為清貧的孤兒余弦配不上身價萬億的他，更不值得段永晝和家族撕破臉。
但段永晝曾經(jīng)嘗試用自己的人脈去取出余弦在特案組里的資料，但取不出來，這是極少見的絕密。
愛情使人患得患失，段永晝曾經(jīng)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直到遇見余弦之后，才知道曾經(jīng)的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向來雷厲風(fēng)行，以手段狠絕著稱的段永晝，在面對一個謎題一樣的美人的時候，也會有失措的慌張感。
余弦已讀不回，繼續(xù)逛商場。
二層的商場就像一個巨大的高級百貨商店，高等級和牛、各國奶酪、新鮮水果一應(yīng)俱全，在大城市的商場才能買到。在這里琳瑯滿目，一應(yīng)俱全。
如果不會烹飪，這里還能購買現(xiàn)成的熟食。
因為余弦來得實在是太晚，人走了一半，貨也少了不少，大家都在補充自己的基礎(chǔ)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