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是，是中庭的統(tǒng)治者，精靈領(lǐng)主契斯艾爾�！�

    “��？”里奧對這段歷史更加好奇，但是精靈對此諱莫如深，人類對此毫無了解，里奧根本無從知曉。

    但博巴克大師不愿深談，他現(xiàn)在很忙。

    而且這些事，既古老也遙遠(yuǎn)，是里奧目前不需要了解的。

    臨走前，里奧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博巴克大師，你在北方雪原，到底在干嘛呢？”

    “啊，我也在救人�！�

    “所有人。”

    第152章

    大局和立場

    北極雪原的極深處，即便到了七月，天地依然一片雪白。

    狂風(fēng)怒嚎，霜雪咆哮，仿佛能夠摧毀世間的一切。

    博巴克大師僅僅穿著一件獸皮短褲，赤膊上身，獨自站在懸崖上，綠色的長發(fā)和胡須隨著霜風(fēng)飛揚(yáng)。

    他剛剛結(jié)束了和里奧的通話，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人道……”

    一千年前，契斯艾爾說過同樣的話，可惜到最后，他見慣了世間險惡，人心復(fù)雜，最后選擇了放棄治療。

    但博巴克覺得，世人還能再搶救一下。

    在他身前的懸崖之下，一頭巨大的冰龍殘骸趴在地上，背脊上的骨刺，幾乎伸到了十多米高的懸崖上。

    它的頭顱詭異的扭曲，脖子被擰斷，頭顱中的靈魂之火已然熄滅。

    冰霜巨龍，亡靈領(lǐng)主用巨龍尸體，數(shù)十年時間才轉(zhuǎn)化的邪惡生物，有著操控死亡與冰霜的力量，甚至比生前還要強(qiáng)大。

    每一頭冰霜巨龍，都比活著的巨龍更難殺死。

    畢竟它們本來就失去了生命。

    冰霜巨龍的尸體之后，是成千上萬的亡靈組成的大軍，幾乎擠滿了整個冰原。

    牛頭人、熊人、野豬人、豺狼人、獸人，甚至還有個別人類。

    還有雪熊、劍齒虎、冰原狼等大型猛獸。

    他們的身體大多尚未腐爛，有些只是皮膚破損，仿佛皮膚剝到一半的干尸。

    有些則半數(shù)的肌肉和全部內(nèi)臟都消失不見，牙齦和鼻洞直接裸露在外。

    還有數(shù)頭冰霜巨龍，在它們后方的暴風(fēng)雪中盤旋。

    這些死物，早就沒有了呼吸。

    它們的顱骨里，燃燒著冰冷的靈魂之火，并且從空洞的眼眶中噴涌而出。

    這些冒著幽藍(lán)冷火的空洞眼眶，全部朝向南方。

    但是博巴克站在懸崖上，擋住了它們南下的道路。

    看著誓要毀滅所有生靈的死亡軍團(tuán)，在短暫的猶豫和整頓后，繼續(xù)朝他洶涌而來。

    博巴克緩緩握緊了拳頭。

    “他放棄了，但我還沒有�！�

    ……

    里奧帶著芙蕾雅，馬不停蹄的踏上回家之路。

    對于中庭和契斯艾爾領(lǐng)主，博巴克的講述、丹妮斯的科普，都有些語焉不詳。

    但是在路上的閑聊里，里奧卻發(fā)現(xiàn)芙蕾雅原來知道很多。

    別看她一副智商欠費的模樣，家世和師承可都是大陸頂尖，實際年齡也不比人族的長者小。

    哪怕是平常聽一聽睡前故事，耳濡目染，知道的古代歷史也比大部分人多。

    閑聊中，里奧大概了解到，一千多年前，精靈大德魯伊契斯艾爾，建立了山下之城中庭，立志要統(tǒng)一萬族，建立平等和諧的社會。

    為了滿足糧食需求，他將南方熱帶地區(qū)才有的薯種，培育成適宜北境生存的鹿角木薯。

    又多次改良麥種，使其能夠在寒冷的北境結(jié)籽。

    為了解決種族溝通問題，他簡化了精靈語，創(chuàng)造出世界通用語。

    奧蘭蒂斯帝國現(xiàn)在使用的官方語言，就是世界通用語，這也是帝國大一統(tǒng)的根基之一。

    為了緩解種族矛盾，他制定了萬族基本法，以及中庭領(lǐng)主大會。

    萬族基本法的法律理念，在各種族中都影響深遠(yuǎn)，領(lǐng)主大會制度更是被獸人和北境人完全繼承。

    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完美的社會制度，種族之間永遠(yuǎn)有矛盾和對立，階級的分化必然出現(xiàn)。

    依靠精靈族提供的援助，繁衍壯大的獸人不再滿足北方大草原，開始侵吞其他種族的土地，逐漸占領(lǐng)了整個安澤諾河北岸，奴役了大部分種族。

    所以最后，契斯艾爾大領(lǐng)主的夢想破滅，在獸人發(fā)起的戰(zhàn)爭中，心灰意冷，選擇躲回特拉希爾睡覺。

    這個舉動被后來的人類歷史學(xué)家和文人所恥笑，各大史書和演義里，都將他各種貶低。

    但芙蕾雅說，契斯艾爾到現(xiàn)在，依然是精靈族內(nèi)部公認(rèn)的最偉大的精靈之一。

    因為他完成了精靈最普遍的夢想——去外面玩，也做出了精靈最希望的選擇——回家睡覺。

    特拉希爾高地的好多精靈部族，都等著契斯艾爾快點老死，然后給他立雕像供起來呢！

    沒錯，傳說中的精靈大德魯伊、中庭大領(lǐng)主契斯艾爾，活了一千多年還沒死，現(xiàn)在還在高庭的魔法之泉沉睡。

    “契斯艾爾爺爺是有能力擊敗獸族的，強(qiáng)大的精靈可以擊敗所有人！但是契斯艾爾爺爺說，擊敗了獸族，就會有另一個種族崛起，發(fā)起新一輪戰(zhàn)爭�！�

    “所以他才帶著族人回高庭了，不和山下的種族玩了�！�

    芙蕾雅跟在里奧的身后趕路，一邊玩一邊聊。

    最后還威脅道：“你們要是一直打架，我也不和你們玩了！”

    里奧連忙哄：“不打了不打了，我只想救人�！�

    “那我就幫你！”

    里奧也沒想到此行如此順利，直接解決了自已的最大難題。

    之前準(zhǔn)備的撒潑打滾，死纏爛打，以及威脅芙蕾雅等招數(shù)都用不上了。

    博巴克大師只是簡單的感受了一下他的情緒，就給出了最大的支持。

    如果按照精靈德魯伊的教義，博巴克大師的行為已經(jīng)嚴(yán)重違背教義。

    鹿角木薯的存在，本來就不是給人族準(zhǔn)備的，人族一旦獲得鹿角木薯的食用方法，就等于獲得了征服荒野的鑰匙。

    在絕對的人口優(yōu)勢面前，荒野諸族的生存空間會在短時間被擠壓干凈。

    遲早有一天，這些異族和野獸族群都會變成稀有保護(hù)動物。

    但是以目前人族的環(huán)境保護(hù)意識，這些異族和野獸起碼要滅絕九成九，剩下的部分才會被人類重視。

    不過這些暫時不是里奧需要糾結(jié)的。

    人們除了要考慮大局，還有保持立場。

    里奧再怎么去客觀的看待這個世界，他的立場始終是站在人的一邊，不可能和精靈大德魯伊一樣真的視眾生平等。

    他只要站對立場，盡自已的努力，就已經(jīng)問心無愧了。

    解決了糧食問題，救人的前提就達(dá)成了一半。

    凈化鹿角木薯的工藝其實非常簡單。

    除了選料和添加劑，幾乎和里奧所知道木薯粉制作一模一樣。

    這么簡單的工藝？幾百年前的人類不會嗎？

    可惜確實不會。

    需要靠鹿角木薯來救命的人，沒有時間、精力和知識，去研究如何食用它。

    有時間、精力和知識的人，也不會將目標(biāo)放在這種毒物之上。

    第153章

    毒性測試

    回到河灣后，里奧馬不停蹄的趕制了一批木薯粉。

    河灣本來就儲存了一批曬干的鹿角木薯，以備不時之需。

    和食人魔部族產(chǎn)生交易后，也有不少村民會將在野外發(fā)現(xiàn)的鹿角木薯帶回來。

    曬干后的鹿角木薯，隨便往倉庫一扔，或者干脆就掛在屋檐下，就能放上好幾年。

    不用擔(dān)心發(fā)霉腐爛、蟲蛀鼠害，既能當(dāng)飯吃，也能當(dāng)柴燒。

    只是有了其他的食物后，河灣就再沒有啃過這種有毒的老樹根了。

    鹿角木薯剛從地下挖出來時，不管是表皮還是薯肉，都是和紅薯一樣的深紅色。

    曬干之后，大部分鹿角木薯的表皮都變成了黑色，只有少部分依然泛著暗紅。

    曬黑的鹿角木薯，里面薯肉的顏色顯得更淡，呈現(xiàn)出一種粉紅。

    里奧按照固定的流程，將鹿角木薯去皮，切碎浸泡，并加入了硫磺和用銀幣煉制的白銀。

    兩種添加劑在一大桶鹿角木薯碎塊里泡了一夜后，并沒有減少，只是銀錠拿出來以后，表面變得有些粗糙，摸起來有種磨砂的質(zhì)感。

    里奧謹(jǐn)慎的換了一批新的硫磺和白銀，防止它們失去功效。

    兩天兩夜后，粉紅色的薯肉終于變成了白色，里奧趕緊將其烘烤干，然后磨成粉末。

    奧莉薇婭和小老鼠上次就幫里奧加工過木薯粉，這次也在一旁幫忙。

    芙蕾雅則圍著他們轉(zhuǎn)，將不要的部分全部吃掉，她的腸胃比食人魔還強(qiáng)大。

    這是一頭能夠生啃十斤鹿角木薯的可怕存在，野豬人見了就直呼惡魔。

    一袋成品木薯粉出現(xiàn)后，里奧讓奧莉薇婭再次制作成糕點——上一次也是她做的，剩下的木薯粉被她當(dāng)驅(qū)蟲劑了。

    這一次，糕點是雪白色的，比起上次紅中泛青的顏色，顯然更加吸引人的食欲。

    端著糕點，奧莉薇婭和里奧站在領(lǐng)主大屋的木臺階上，看著下面活動的村民。

    兩個人互相推脫，“你去，你去吧�！�

    “我一個大男人，給人送糕點，多不合適？”

    “那我去吧，還是給伊萬嗎？”

    “不能逮著一個人毒啊，換一個！”

    在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七八個住在民兵大屋的河灣步兵，正悠閑的圍在一起閑聊，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

    奧莉薇婭開始過數(shù)挑人，最后點到了維奇。

    她帶著愧疚和心虛走過去，因此看起來有些害羞，“維奇，請你吃糕點。”

    維奇受寵若驚，一邊接過糕點，一邊偷眼去看里奧，怕他吃醋發(fā)飆。

    但里奧表現(xiàn)得很大度，揮手示意他盡管吃。

    另外其他幾個土兵也伸長了脖子，望著奧莉薇婭一臉期盼，但奧莉薇婭根本不理他們，端著美味糕點飛快的走了。

    唉，這種待遇只有的副團(tuán)長維奇才有，畢竟他才是河灣僅次于里奧的年輕俊杰。

    幾個土兵八卦之心大起，難道里奧失寵啦？

    維奇在眾人的羨慕下，矜持的啃著糕點，卻總覺得不對勁，心里警鈴大作。

    他看著兩人躲在角落竊竊私語，并不斷朝自已投來詭異滲人的目光。

    里奧還將剩下的美味糕點分給小狗頭人吃，結(jié)果所有的小狗頭人都兩眼淚汪汪，不敢伸手去接。

    狗都不吃！

    就連一向人畜無害的小老鼠，也緊張的盯著自已，帶著芙蕾雅虎視眈眈，仿佛要給他致命一擊。

    維奇想到了一種可能。

    河灣能夠像烏里揚(yáng)和里奧一樣統(tǒng)領(lǐng)所有部隊的，只有自已……

    他臉色頓時發(fā)白，捂住肚子，顫聲道：“你們！”

    里奧和奧莉薇婭湊上來，非常關(guān)切的問道：“怎么樣？沒事吧？肚子不痛吧？”

    你們的表情太假了！

    我維奇區(qū)區(qū)河灣副團(tuán)長，河灣的七八把手，何德何能，值得你們兩公婆聯(lián)手下毒！

    可惜，讓民兵們期盼的狗血劇情沒出現(xiàn)，讓維奇絕望的陰謀詭異也沒有發(fā)生。

    維奇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身體反應(yīng)。

    里奧盯著維奇，語氣中帶著高興，“看來是沒事了�！�

    小老鼠和芙蕾雅這才放下心，重新跑去玩了。

    因為害怕維奇真的中毒，芙蕾雅這個半吊子醫(yī)生和她的小助手，也跟著提心吊膽了半天，隨時準(zhǔn)備著提供醫(yī)療救助。

    當(dāng)然，毒性測試還有第二輪。

    里奧端著糕點，高興的走進(jìn)人群，將剩下的美味糕點全部散給土兵們。

    “來來來，都有份，一人一個，好吃的很！”

    一個晚上過去，吃了薯粉糕點的土兵們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良反應(yīng)。

    等烏里揚(yáng)下班回家，里奧將剩下的木薯粉扔在他面前，豪氣干云。

    “是時候展現(xiàn)河灣真正的實力了！”

    烏里揚(yáng)其實也很有想法，但他的立場始終站在河灣這邊。

    現(xiàn)在有了新的食物來源，讓河灣的擴(kuò)張多了可能。

    但食物只是一部分，沒有合理的辦法安置流民，流民始終是流民，餓的時候是威脅，吃飽后威脅加倍。

    “你要什么？”

    “給我人手。”里奧獅子大開口，“流民營地的人全給我，再給我一百個土兵�！�

    “好�！�

    看著里奧興沖沖的出門，一旁圍觀的魯瑟夫，叼著煙斗問烏里揚(yáng)：“問都不問，就這樣答應(yīng)了？”

    度過一段艱難時間后，頭發(fā)花白的魯瑟夫，有了自已的小酒館，已經(jīng)不怎么參與河灣的管理。

    他的煙斗里也終于有了煙絲，不用再每天叼著空煙斗懷念過去。

    但是每逢重大決策，烏里揚(yáng)還是下意識的叫人請他到場。

    這是北境的傳統(tǒng)，烏里揚(yáng)作為領(lǐng)主兼頭人，那么魯瑟夫就是村里的長老。

    只要他點個頭，很多決策，村民的反對聲就會變得非常小。

    烏里揚(yáng)正在用手指點著木薯粉嘗嘗味道，聞言感慨道：“時代變了，變化太快，快到讓我無法適應(yīng)，外面的事，只能交給年輕人�！�

    魯瑟夫也感同身受，他們的目標(biāo)，只是在荒野中活下來而已。

    后面的一步步擴(kuò)張，看起來他們還在主導(dǎo)一切，可是每一步，都是他們從未預(yù)料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