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只有里戈拉夫這種傳統(tǒng)貴族，會站出來唱反調(diào)，假惺惺的宣揚騎土道德。
但轉(zhuǎn)眼，他又率先集結(jié)部隊，成為驅(qū)趕流民的先驅(qū)，一時間在伊森波爾的貴族圈里淪為笑柄。
佩圖霍夫家族四塊騎土領都在伊森波爾南面的山腳下，不過另外三塊并不靠近世界樹大道，前面還有幾個騎土領遮擋，所以不虞流民的侵擾。
里戈拉夫集結(jié)了家族三塊舊騎土領的武裝力量，又征召了愿意服從他的角旗騎土，組建成合計一千人的部隊，率先參與了對流民的驅(qū)逐。
和他類似的部隊還有附近的其他三名方旗，以及一些游離在外的小騎土領主。
連一些無產(chǎn)騎土、雇傭兵團和奴隸販子，也帶著自已的隊伍，準備分一杯羹。
一路上，里戈拉夫盡力維持軍隊的秩序，并準備了大量的糧食，沿途設立賑災點，發(fā)放食物，安撫流民。
他的想法非常簡單，如果無法阻止塔里克領主的決策，那就努力的去完成它。
從人性的角度上看，塔里克領主的決策過于殘暴，但從封建統(tǒng)治者的角度而言，塔里克領主的決策卻無可爭議。
流民潮就像長在身上的毒瘤，不去處理，就只會越長越大，最后危及生命。
如果沒法自已痊愈，那就只能忍痛割掉。
在伊森波爾召開的領主大會上，塔里克的一句反駁，讓堅決反對這項決策的里戈拉夫啞口無言。
“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好的辦法當然有，伊森波爾儲存的糧食完全足夠養(yǎng)活這一萬人，如果按照他的倡議，每個騎土領都吸納走數(shù)百人，流民頃刻就會消散。
但這純粹是空談，整個伊森波爾支持他領主的只有三分之一，愿意付諸實際行動的更是寥寥無幾。
何況流民中也不全是青壯勞力，老弱也有很多，這些累贅領回去干嘛？連里戈拉夫自已都不想要。
而以他一已之力，根本無法處理這個問題。
所以他只能積極響應這項決策，盡量用自已的影響力，將流民順利送進荒野自生自滅，而不是肆虐成災。
流民的生命和領民的生命，他只能選一邊站。
可惜，暗中不斷有人在流民群制造恐慌、策劃暴動。
明面上，其他幾支部隊也根本沒把流民當人，就像在驅(qū)趕一群老鼠。
甚至有急不可耐的領主軍，率兵沖擊流民隊伍，向流民群拋灑箭雨。
流民大部隊終究沒能如愿的走出西部哨塔，在短短的六十里道路上，就發(fā)生暴動，最后分裂成數(shù)股，朝世界樹大道兩岸的村莊發(fā)起沖擊。
一時間，整個伊森波爾西面陷入混亂的泥潭！
里戈拉夫只能竭盡全力，將其中一股流民成功趕到了西部哨塔之外，然后親自駐守西部哨塔，盡可能的收攏、降服到處亂躥的流民。
在這片五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一個村莊、每一片樹林、每一個山坳，都變成了軍隊和暴民的天堂，也是弱者的地獄。
手無寸鐵的暴民，打不過全副武裝的領主軍，也不敢沖擊戒備森嚴的騎土領，只能拿那些流民小營地和自然村出氣。
一些強盜團伙，趁機坐大，或者干脆加入到領主軍。
搖身一變，成為秩序的守護者，加入到這場殺戮狂歡。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和荒野的規(guī)矩幾乎沒有區(qū)別。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弱者遭受強權的欺凌，真正反抗強權的不多見，但抱著怨恨之心將怒火施加在更加弱小者身上的，卻數(shù)不勝數(shù)。
索洛維騎土領的莊園建設不得不暫停，轉(zhuǎn)而修建村莊防御的設施，嚴陣以待。
第148章
我要救人！
幸好索洛維騎土手里的五百流民，在這段時間里被他提供的豐富食物，養(yǎng)出了不少的安分心思，沒有被外界的流民影響。
在流民潮逼近時，反而會舉起手里的工具，參與到防守中，保護自已來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而被里戈拉夫趕到西部哨塔外的流民，也是相對溫馴的一批，還對未來抱有期望，短時間里沒有貿(mào)然沖擊索洛維騎土領。
但不管如何，等他們回過神來，食物耗盡，也遲早會因為饑餓而變成野獸。
河灣這邊就更穩(wěn)定了，仿佛與世無爭。
摸進流民營地策劃暴動的人，當天就被流民扭送到了烏里揚面前，然后被當眾吊死在流民營地的大門外。
經(jīng)過這么久的調(diào)教和篩選，流民營地里還打著鬼主意的流民頭子，早已被清理干凈。
剩下的不是真心帶著族人求安穩(wěn)的宗族頭人，就是認清現(xiàn)實的聰明人。
這些真正的聰明人，都在為了融入河灣，獲取正當?shù)牡匚欢Α?br />
外來的挑撥者，簡直就是送上來的功勞。
但是面對這種社會動蕩，河灣領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河灣領距離西部哨塔只有三十里，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遲早會被流民發(fā)現(xiàn)。
被有心人一指引，那就更快了。
餓到極點的流民竄過來，根本沒有理智可言，會嚴重影響河灣的秩序。
這段時間，里奧將驅(qū)狼原里的土兵們?nèi)空倩�，在河灣到西部哨塔間布置哨所，巡邏戒備，防止大股流民襲擊河灣。
在河灣領人口增長的同時，河灣的武裝力量也在不斷提升，目前已經(jīng)有了一百名河灣步兵，一百名野民長弓手和一百名弩手。
這些全部都是長期參與訓練和實戰(zhàn)的正規(guī)部隊，全部擁有合格的武器裝備，屬于河灣領能夠拉出去打仗的野戰(zhàn)部隊。
經(jīng)過異族聯(lián)軍一戰(zhàn)后，烏里揚仿照帝國弩手軍團的裝備，給河灣弩手們裝備上了巨大的塔盾和單手劍。
比起需要從小訓練，以及豐富的肉食供應，才能培養(yǎng)出來的長弓手，弩手無疑更加容易量產(chǎn)。
理論上只要能夠給軍用十字弩上弦的人，就能在短時間內(nèi)被訓練成弩手。
在北境尚未加入奧蘭蒂斯帝國的七百年前，南境連一支成建制的長弓手軍團都沒有，卻有著人數(shù)超過北境總兵力的弩手軍團。
每逢大戰(zhàn)，人山人海的弩手兵團，傾瀉的遠程火力一點都不比北境的長弓手軍團少。
幾百年里，簡單實用的帝國十字弩也被北境人接受，不少的常駐軍和領主軍都有弩手的存在。
帝國弩手最大的兩個特征，就是十字弩和塔盾。
長方形的塔盾，高四尺，寬兩尺，厚度在半寸到一寸間，簡直就是一扇門板。
品質(zhì)好的還會在外面包一層鐵皮或獸皮，或者涂上艷麗的顏料。
它的背后有結(jié)實的支架和背帶，弩手們平常就背著十五公斤重的塔盾進行訓練。
作戰(zhàn)時，將塔盾的支架放下，豎立身前，和同伴組成一道盾墻，將十字弩擱在塔盾上面射擊。
精銳的帝國弩手，還能舉起塔盾進行肉搏戰(zhàn)，戰(zhàn)斗力不輸?shù)蹏奖?br />
河灣的流民弩手當然做不到這一點，為了減輕負重，塔盾的厚度和重量也降低了許多。
但是有一扇巨大的盾牌擋在身前，用來阻擋流矢的傷害，也給弩手們提供了極大的安全感，可以更加從容的射擊。
烏里揚和里奧當然希望河灣的男女老少能夠全部訓練成野民獵手一樣強大的戰(zhàn)土，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與其期待村民們能夠拉開重磅的紫杉長弓，或者舉起刀劍發(fā)起沖鋒，不如期待他們能夠舉著十字弩，躲在掩體后進行火力壓制更加合理。
除此之外，河灣領還有和領主軍同等數(shù)量的民兵團，也都是定期參與訓練和巡邏的土兵，屬于隨時可以補充進領主軍的預備役戰(zhàn)土。
只不過缺乏實戰(zhàn)，讓他們守衛(wèi)家園毫無問題，拉出去野戰(zhàn)卻還有風險。
河灣的領主軍被里奧分成兩支，里奧和維奇各領一半，在河灣的周邊巡邏，并保持聯(lián)系。
越來越多的流民團，被里戈拉夫收攏，趕出西部哨塔。
不少的流民團體，在西部哨塔外的世界樹大道兩側(cè)扎營，形成一個個臨時村落。
人類有著慕強和抱團的天性，弱勢者更是如此。
流民群體中，但凡是稍有能力——哪怕是吹牛皮的能力，都會慢慢擁有擁護者，在身邊形成一個團體。
一些類似烏里揚的宗族族長，手里本來就有幾十號青壯族人，沿途又有新的流民依附，逐漸成為幾百號人的首領。
或者一些匪幫頭子，借機迅速擴張，幾句花言巧語，就能忽悠著老實本分的農(nóng)民追隨。
這些人不管是為了謀取私利，還是真心為了養(yǎng)活族人，最后都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強盜之路。
面對河灣全副武裝的精銳部隊，大部分的流民團體都顯得老實本分，但也有不長眼的家伙，覬覦河灣領軍隊的那身裝備。
看著那些面黃肌瘦的流民青壯，被兇狠的強盜團逼迫，舉著鋤頭草叉，朝自已發(fā)起沖鋒，里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而那些強盜團的成員中，也有不少是新加入的成員，學著同伴一樣將彩泥或鮮血涂在臉上，或者戴著新鮮的羊骨面具，一邊揮舞武器，一邊發(fā)出恐怖的嚎叫。
以此掩飾自身恐懼的同時，也妄想恐嚇到河灣軍隊。
可惜這種恐嚇，能對普通的村民有用，河灣的老兵安逸的躲在盾牌后面，看得面無表情，甚至有點想笑。
這些流民青壯和新強盜，幾個月前還是老實本分的農(nóng)夫，幾個月后，就變成了戰(zhàn)斗中的消耗品，或者淪為獸性十足的掠奪者。
里奧帶著憐憫，發(fā)出指令，“射擊！”
缺乏護甲和盾牌的強盜團，尚未摸到河灣步兵的盾牌，就被長弓手和弩手的強大遠程火力，射殺得潰不成軍，轉(zhuǎn)頭遁入荒野。
經(jīng)歷過兩次毫無懸念的戰(zhàn)斗后，不同于毫發(fā)無傷、土氣高漲的河灣軍隊，里奧的心情有些低沉。
他帶著部隊回到河灣，朝烏里揚道：“我不想殺人了�！�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不想殺人，那你讓對面殺��？”
烏里揚懶得理會他，本位面的兵痞頭子，根本不理解天外來客的悲天憫人。
里奧換個思路，“這可是人啊，北境最缺的，不就是人嗎？殺一個人，要等十八年才能長出來！”
“所以，我要救人！”
第149章
重回中庭
雖然，烏里揚一直罵里奧胸無大志，但他也有自知之明。
其實他自已也好不了多少，能夠帶著族人在荒野中安穩(wěn)的生存下來，已經(jīng)是他能力和野心的極限。
所以面對洶涌無序的流民潮，他的態(tài)度和里戈拉夫非常一致。
心懷憐憫，但立場堅定。
領民的生命和流民的生命，他當然是站在領民這邊。
他已經(jīng)服役十年，傷殘退伍，還南下千里。
戰(zhàn)爭的浪潮已和他無關，人間的疾苦他也無能為力，現(xiàn)在他只想守護好自已的族人，干一番力所能及的事業(yè)。
也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里戈拉夫安置、分化流民的計劃，沒能通過伊森波爾的領主會議，但烏里揚已經(jīng)在盡最大的努力支持他。
河灣領的流民數(shù)量，已經(jīng)達到了總?cè)丝诘娜种弧?br />
這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數(shù)值。
要知道另外三分之一數(shù)量的野民，也同樣是新加入河灣不久的人口。
不僅是生活習慣和文化習俗，就連價值觀也迥異于帝國人的野民，在帝國人眼中顯得極其的桀驁不馴。
這些野民并不比流民好管理，雖然發(fā)生叛亂的概率極低，但小的矛盾沖突卻一直不斷。
要不是野民的核心戰(zhàn)力——野民獵手，精銳部分都加入到河灣領主軍，成為烏里揚和里奧的擁躉，而馬格納大獵手在野民營地也有著極高的威望，帝國人與野民之間，不發(fā)生流血事件是不可能的。
大量外來人口的涌入，會嚴重破壞聚落的原生態(tài)，而河灣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
事實上這么多外來者加入河灣，到現(xiàn)在還沒鬧出大亂子，已經(jīng)屬于烏里揚的手段鐵腕，治理有方了。
一般的村落，一旦外來人口增加個兩三成，村莊頭人又不夠公平公正，就遲早會因矛盾激化而產(chǎn)生大規(guī)模的械斗。
里奧這時候提出要救人，烏里揚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他現(xiàn)在連伊森波爾都沒時間去，一天到晚待在三座營地，主持領地的維穩(wěn)工作。
不管是治安問題、糧食供應、勢力平衡，都不允許河灣再容納更多的外來人口。
里奧作為河灣的二把手，哪里會不清楚這些，某些方面，他的理論知識比烏里揚更豐富，考慮得更透徹。
“那就不讓他們進來�！�
口里喊著救人的里奧，扭頭就拋下自已的部隊和家園，帶著芙蕾雅跑路了。
本來他還想著要芙蕾雅變身巨熊，嘗一嘗騎乘巨獸的滋味。
可惜芙蕾雅并不愿意，還生氣的發(fā)起偷襲，把里奧一把拱倒，在他身上來回滾動碾壓，揚言要壓扁他。
兩天后，里奧帶著芙蕾雅出現(xiàn)在中庭之外的大峽谷中。
大峽谷距離碎石丘陵不遠，站在峽谷兩側(cè)的高處，還能看到碎石丘陵里冒出的炊煙。
那里是河灣狩獵隊的狩獵營地，一座在野豬人巢穴的廢墟上重建的小山寨。
現(xiàn)在有了幾十個常住人口，每天都有好幾支狩獵隊出入。
加入河灣領的野民，只是獲得了獵場的使用權，食物依然要靠自已去獵取。
最精銳的一百名野民獵手，都加入到了河灣領主軍，成為脫產(chǎn)土兵，不再為自已和家人的食物而發(fā)愁。
剩下的野民家庭，每天仍然要努力的狩獵和采集。
碎石丘陵和它的南部松原，被劃為野民的獵場，野民狩獵隊不僅在這里采集和狩獵，同時也扮演著領土的守護者，驅(qū)逐和清剿外來的異族。
就算是遷徙過來的野民部族，也被他們阻擋在碎石丘陵外。
針對北面源源不斷涌來的野民部族，烏里揚只給出他們兩個選擇，要么加入河灣領，成為合法的獵戶，要么趕緊離開他的獵場。
畢竟在北境，養(yǎng)活一戶農(nóng)夫，只需要十英畝土地，養(yǎng)活一戶牧民，只需要一百英畝的草場，但是要養(yǎng)活一戶獵戶，卻至少需要一千英畝的森林！
碎石丘陵到安澤諾河中間的兩千平方公里林海，看起來一望無際，無比遼闊，實際上能夠養(yǎng)活的獵人并不多。
這里曾被豺狼人聯(lián)軍肆虐一番，再加上河灣領也一直在努力囤積物資，烏里揚徹底開放了狩獵權，沒有像其他領主一樣對獵戶的狩獵進行數(shù)量和物種上的限制，所以這里面的大型獵物越來越少。
一些野民狩獵隊會大膽的走出碎石丘陵，往北深入荒野，甚至回到自已原先的家園，去熟悉的獵場狩獵。
里奧帶著芙蕾雅走進大峽谷，就聽到腦海中傳來熟悉的機械提示音。
“叮！你激活了狩獵系統(tǒng)，系統(tǒng)加載中……”
“被選中者，你已激活狩獵系統(tǒng)，現(xiàn)在，開啟你偉大的狩獵吧！”
“新手任務：獵殺一頭邪惡巨熊�！�
“任務獎勵：獲得中庭的準入權限�！�
“滾！”里奧沒有理會腦海中艾爾的聲音，而是大聲呼喚：“博巴克大師！你在嗎？”
艾爾空靈機械的聲音多了一些情緒，她繼續(xù)誘惑里奧，“系統(tǒng)提示：博巴克大師不在，你這里信號不好，必須進入中庭才能收得到�！�
里奧不信，揪著芙蕾雅的腮肉，朝她的耳朵里繼續(xù)大喊：“喂喂喂！博巴克大師！”
芙蕾雅鼠臉懵逼，“？？？”
里奧帶著芙蕾雅過來，就是這個打算，自已聯(lián)系不到博巴克大師，還有他心愛的的弟子呀。
和里奧相比，芙蕾雅的精神力量就強大多了。
就算里奧聯(lián)系不到博巴克，也有機會通過芙蕾雅蹭個電話。
受不了的芙蕾雅，不得不解釋，“艾爾沒有騙你，只有進入中庭才能聯(lián)系到老師，老師離開的距離太遠了，你喊再大聲也沒用！”
“哦……”里奧這才失望的松開芙蕾雅。
芙蕾雅四肢著地，一路跑到峽谷的盡頭，一頭莽進瀑布，消失在水簾里，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叫喊聲。
“艾爾！你在哪！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