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樣的好幫手，不能一鍋粥給打發(fā)了，得讓她吃點干的。

    “什么？烤麥餅里放奶酪？”奧莉薇婭生氣了，“沒有奶酪！”

    “沒有奶酪？那這是啥？”里奧趁奧莉薇婭一個不注意，探頭鉆進貨車里，熟門熟路的提起一個小木桶。

    “咦？這是啥？松子？撒一點！杏仁？撒一點！”

    里奧一只手抵御奧莉薇婭氣急敗壞的搶奪，另一只手在貨車里翻翻撿撿，將奧莉薇婭珍藏的食物翻出來。

    但凡是聞起來香的，就給她整上！

    因為擔心如果自已不在場，這個熊孩子隨時會擺爛，所以里奧不得不繼續(xù)回工地上盯著。

    等他回到工地上，芙蕾雅果然罷工了，她正站在渠岸上，呆呆的望著水渠對面。

    而水渠的對面，是一大群狗頭人，有著黑白毛色的狗頭人菲莎格外顯眼。

    這些狗頭人是來運送鐵礦石的，水渠是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

    度過了最初階段的狂熱后，狗頭人運送的鐵礦石數(shù)量開始大幅度下降。

    一是因為堆積在狗頭人山谷的現(xiàn)成礦石不多了，剩下的部分大多品質(zhì)低劣，現(xiàn)在交易的都是狗頭人新挖出來的鐵礦石。

    二是因為大部分的狗頭人都去挖礦或者捕獵，負責(zé)運輸鐵礦石的狗頭人自然就少了。

    但菲莎仍然堅持每天帶著手下，送兩趟鐵礦石來河灣營地，積極的換取糧食。

    糧食總是不夠吃的，按照狗頭人部落的糧食分配傳統(tǒng)，老弱婦孺每天能夠得到的食物還不到成年狗頭人的三分之一。

    成年狗頭人是吃飽了，老弱婦孺還在忍饑挨餓呢。

    運礦的狗頭人走到新開的水渠旁，赫然看到一頭巨大的魔獸，一只只嚇得遠遠停住腳步，不管烏里揚怎么解釋，都不敢過渠。

    芙蕾雅也發(fā)現(xiàn)了這群狗頭人，她不敢再下渠干活，害怕這些狗頭人會撲上來咬她的屁股！

    “走吧，先回去吃飯。”里奧見狀，招呼芙蕾雅道。

    “吃飯嘍！”芙蕾雅一聽喊吃飯，兩只短小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不再管這些狗頭人了，獨自撒腿“噸噸噸”朝營地跑去。

    等到芙蕾雅跑遠了，一群狗頭人才敢踏上水渠的簡易木橋。

    里奧熱情的招呼菲莎，“你也來吃一口？”

    狗頭人菲莎遲疑一下，點了點頭。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交易，每天兩趟的來往，狗頭人菲莎已經(jīng)對這個人類營地十分熟悉。

    不同于其他對人類依舊抱有警惕和畏懼，而不愿意和人類有過多交流的同族，菲莎明顯更加大膽，語言天賦更加出眾，也更擅長溝通。

    這段時間里，她不僅僅帶著狗頭人在河灣營地外和人類進行鐵礦石交易，也會大著膽子進入營地，查看自已的狗頭人幼崽有沒有得到照顧。

    甚至在奧莉薇婭的邀請下，還留在營地里吃過幾頓飯。

    回到營地，早一步跑回來的芙蕾雅正捧著專門給她制作的大麥餅開心的啃著。

    鍋蓋一般大小厚實的麥餅，上面撒了一些松子、干棗、杏仁之類的干果，帶著剛出爐的麥香。

    這樣的大餅，她有三個！

    營地的一堆小孩都被饞哭了，一個個口水嘩嘩的盯著芙蕾雅。

    奧莉薇婭早有準備，將烤麥餅剩下的邊角料端出來，分給營地的孩子們，同時不忘一頓嘮叨。

    篝火前的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張人頭大小的麥餅，這些用小麥粉制作的麥餅即使沒有添加任何配料，里面甚至還混著大量的麩皮，那也比酸澀難咽的黑麥面包好吃多了。

    一邊啃著麥餅，里奧一邊問菲莎：“你對河對面那邊的野豬人有多少了解？”

    正歡快的搖著尾巴，啃著大餅的菲莎愣住了，半晌才組織語言：“野豬人，很強大，很可怕�！�

    “河對岸的野豬人，超級多。狗頭人，不過河�！�

    短短一個星期，狗頭人菲莎的通用語明顯更加流暢了，在她的述說下，里奧對河對岸的野豬人多了一些了解。

    安澤諾河的對岸松原，也就是曾經(jīng)的驅(qū)狼原，有著好幾座野豬人部落，最近的一支，大約在三十里外的一處碎石丘陵中。

    這座野豬人部落大約有兩百人，其中三分之一是野豬人戰(zhàn)土，剩下的也多半是野豬人獵手，只有少量的老弱。

    因為距離較遠，超出了野豬人的狩獵范圍，菲莎所在的狗頭人部落和野豬人發(fā)生的沖突并不多。

    只有在每年松子成熟時，狗頭人偷偷渡河去對面松原采集松子時，才會遭到野豬人的捕獵，損失七八只狗子。

    這么點死傷，對狗頭人來說等于沒有。

    所以這么些年倒也算相安無事。

    反倒是大瀑布下的野民部落，經(jīng)常和野豬人發(fā)生戰(zhàn)斗，進入野民部落的山道上，掛滿了野豬人的頭骨。

    里奧以前聽烏里揚介紹過野豬人的社會結(jié)構(gòu)。

    一座野豬人部落，通常只有一個首領(lǐng)，要么是酋長，要么是薩滿。

    首領(lǐng)下面是最精銳的野豬人戰(zhàn)土，戰(zhàn)土下面是獵手，獵手下面是老弱。

    和絕大部分荒野異族一樣，野豬人部落里的等級也十分森嚴，最直觀的體現(xiàn)就是在對糧食的分配上。

    野豬人部落里的戰(zhàn)土有著全額的糧食分配，他們因為充足的糧食，長期的戰(zhàn)斗、劫掠和捕獵，一個個長得高大健碩、肌肉發(fā)達，有著比北境人族更加強大的個體力量。

    如果不提武器裝備和戰(zhàn)斗技巧，只論身體素質(zhì)，野豬人戰(zhàn)土已經(jīng)和帝國重甲精銳步兵相當，也就是三級兵的水準。

    野豬人戰(zhàn)土裝備著部族最好的毛皮護甲，手持原始的重武器，帶著十字弩，馴養(yǎng)獨角獠豬，十個野豬人戰(zhàn)土組成的狩獵小隊，就能橫行荒野。

    而野豬人戰(zhàn)土以下，就是野豬人獵手，他們由實力稍弱的野豬人、雌性野豬人，以及傷殘的野豬人戰(zhàn)土組成，穿著野豬人戰(zhàn)土剩下的破爛，擁有十字弩和單手錘、骨矛等簡易武器。

    他們通常負責(zé)采集食物或者狩獵小型野獸，守衛(wèi)巢穴等，也會在集體作戰(zhàn)時進行火力掩護，甚至是充當炮灰。

    因為每日分配的糧食只有野豬人戰(zhàn)土的一半，因此體型顯得弱小許多，雖然比起人類來說，依然膀大腰粗，但和野豬人戰(zhàn)土相比，體重上就要輕了三分之一。

    再次一級的老弱，獲得的糧食又只有成年野豬人的一半，也就是野豬人戰(zhàn)土的四分之一，處于勉強不餓死的狀態(tài)。

    大部分異族都通行或近似這種食物分配制度，看起來非常不合理，但是在荒野，卻能更好的保證族群的戰(zhàn)斗力。

    野豬人十分的野蠻殘暴、好斗排外，幾乎和任何其他種族，甚至自已的同族，都是敵對關(guān)系。

    而且又是雜食性生物，什么東西都能吃進肚子里。

    但凡有一座野豬人部落的出現(xiàn)，方圓三十里的任何動植物都別想安生。

    第30章

    奶奶也穿越了？

    “你是說，野民部落和野豬人經(jīng)常發(fā)生沖突？”

    里奧聽著菲莎的介紹，找到了最感興趣的部分。

    “野豬人，很強大，野民，超級強大，長弓，無敵�！�

    菲莎眼中露出崇拜神色，麥餅都忘了啃，激動的揮著爪子描述。

    里奧暗自腹誹：“當初你要投降離開，多半就是要去投奔野民，求他們給你找回場子……”

    但他表面又是一套，和顏悅色問道：“那你能幫我引見野民部落的頭人嗎？我們可以商量一下，一起對付野豬人�！�

    如何快速成為朋友？

    當然是找到共同的敵人！

    在荒野，三十里的直線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如果沒找到合適的路徑，真實距離翻上三倍也有可能。

    但只要待的時間夠長，野豬人遲早會找上門來，雙方的沖突是無法避免的。

    野豬人可沒有狗頭人那么好忽悠。

    換種說法，野豬人可沒那個智力程度給人忽悠，你在想著如何溝通的時候，它們只想怎么吃了你。

    他們根本聽不懂通用語。

    狗頭人菲莎明顯犯了難，它們和野民的關(guān)系其實遠沒有里奧想象的那么親近。

    野民看待這只狗頭人部落的態(tài)度，就像農(nóng)村人看待村口幾條狗的態(tài)度，說不上親近，但也沒有太大的敵意。

    一兩個月才交易一次鐵礦石，心情好或許還會幫點小忙，照顧一二。

    歸根結(jié)底，就是實力上的不對等，野民根本沒把狗頭人當回事，就那么讓他們生存著，順便當做一個前哨或掩護。

    現(xiàn)在想想，里奧出征狗頭人部落的時候，野民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說不定就在暗中盯著，靜觀其變。

    一直忙碌不停的奧莉薇婭走過來，看到小老鼠啃麥餅啃得滿臉渣滓，隨手拿起毛巾啪在小老鼠臉上，一頓搓揉，給她擦得干干凈凈。

    一旁的芙蕾雅見狀，趕緊趴下來，伸長脖子，將巨大的腦袋湊到奧莉薇婭的懷里，瞇著眼睛等待服侍。

    這頭大土撥鼠被奧莉薇婭兩頓飯給輕松馴服了，見到她比見到老媽還親。

    里奧敢說如果他和奧莉薇婭同時掉進水里，芙蕾雅一定是先救奧莉薇婭！

    奧莉薇婭可沒有芙蕾雅這么自來熟，她依舊對這頭巨大的魔獸有些畏懼。

    但是看芙蕾雅一副低眉順眼、人畜無害的模樣，她只好大著膽子，將土撥鼠滿頭的麥渣細細擦了一遍。

    再走一步，奧莉薇婭和狗頭人菲莎四目相對。

    看著哈土奇人同樣滿是食物殘渣的臉，奧莉薇婭遲疑了一秒鐘，終究沒能忍住，將毛巾啪在菲莎頭上，將狗頭擦了一遍。

    狗頭人菲莎，體型類似魔獸世界的狐人，Al生成，沒法修改。

    菲莎呆呆的愣在原地，這突如其來的母愛，把她給整迷糊了。

    里奧也傻傻的看著奧莉薇婭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差點懷疑是自已的奶奶穿越到了奧莉薇婭身上。

    吃完麥餅的芙蕾雅心情舒暢，仰坐在篝火前，舒適的撫摸著肚皮，對里奧說道：“你想去大瀑布下的村子嗎？我可以帶你去呀！”

    “你？”里奧愣住了，“莫非你還在那里待過？”

    隨即他發(fā)現(xiàn)了華點：“你是不是因為吃太多，所以被他們趕出來了？”

    “哼！我是吃太多，但我不是被趕出來的！”芙蕾雅生氣了，虛蹬著小短腿，“我是自已跑掉的�！�

    “為啥？”

    “因為！因為……”芙蕾雅不開心的說：“因為他們對我太好了�！�

    里奧無語了：“對你太好了所以你跑了？這是什么邏輯？合著我還得把你三天打兩頓？你才待的下去？”

    “哎呀去了你就知道了�！避嚼傺挪辉敢饨忉屃�，艱難的翻轉(zhuǎn)身體，將肥碩屁股對著里奧，拒絕再對話。

    里奧所在的這堆篝火，因為場景太過奇幻，通常不會有其他的村民湊過來，大部分村民都圍在其他篝火處吃飯，并遠遠的圍觀。

    等奧莉薇婭走過去，幾個同齡的女伴立馬湊上去和她竊竊私語。

    “那只土撥鼠也太大了！說話好萌啊，感覺還不到十歲……”

    “小老鼠最好看，就是不愛說話……”

    “對啊，呆呆的，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感覺那只狗頭人最聰明，上次還和我打招呼來著。”

    聊著聊著，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事情，“你們不覺得里奧交友太廣泛了嗎？”

    像土撥鼠一樣呆的人形小老鼠，像哈土奇一樣佻脫的巨型土撥鼠，還有一頭成熟穩(wěn)重的哈土奇！

    都是雌性！

    “奧莉薇婭，你得小心了，把你家里奧看緊點！”

    奧莉薇婭回頭看著和整個村民營地的風(fēng)格格格不入的篝火場景，失笑道：“你們在擔心什么？擔心里奧開馬戲團嗎？”

    作為過來人的小寡婦阿加塔最有話語權(quán)，她抓住奧莉薇婭的手，語重心長道：“男人單身久了，看頭驢都覺得眉清目秀，里奧和小老鼠可是整天睡一起的，現(xiàn)在你覺得沒什么，過兩年小老鼠身體長開了呢？”

    奧莉薇婭搖頭道：“里奧那個死腦筋，他能有什么想法？”

    “那是以前！現(xiàn)在里奧可是開竅了，你看他，還是以前那個傻不愣登的混蛋小子嗎？”

    阿加塔望向里奧，一臉幽怨。

    以前的里奧半夜摸上她的床，只為了偷她的豬！

    白瞎了那一身腱子肉！

    奧莉薇婭看著里奧，沉默不語。

    一心撲在征伐大業(yè)（打野）之上的里奧，無暇顧及兒女情長。

    他和烏里揚以及營地的幾個頭目開了場短暫的會議，敲定了一些可以和野民談判的細節(jié)，第二天就帶著芙蕾雅、菲莎和禮物，再次朝大瀑布進發(fā)。

    原本菲莎是不愿意去的，但是她根本抵御不住里奧的話術(shù)裹挾，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來。

    什么同仇敵愾啦，什么統(tǒng)一陣線啦，什么驅(qū)逐野蠻、走向文明啦。

    幾句話，就讓菲莎肩負上了她這個族群不該承擔的歷史使命。

    帶上菲莎，自然有里奧的道理。

    野民可沒那么好說話，說不定一個不開心，一發(fā)冷箭就把闖入領(lǐng)地的里奧給送走了。

    事關(guān)生死，里奧當然巴不得身邊野民認識的人越多越好。

    哪怕是去約架，對方猛一看，你這邊大半都是他的熟人，那這場架也多半打不起來。

    第31章

    野民部落

    離開河灣半島，一行人三人（？）順著河流往上游徒步前進。

    昨天還挖了一整天水渠，卷掉了一百個青壯勞力的活的芙蕾雅，絲毫沒有疲憊的樣子。

    她一會兒飛身一躍，猛的砸進冰冷的水潭里，將水潭潛伏的小魚炸到岸上，一口一條當做零食吞下。

    一會兒抱住一棵大樹，猛烈的搖晃，想要看看有沒有松鼠或狐貍從上面掉下來。

    看著里奧扛著一個木箱走在最前面，突然對木箱產(chǎn)生了嫉妒，故意往地上一撲。

    “哎呀，我摔跤了！”然后向里奧努力舉起粗短的前爪，“痛痛！要抱抱！”

    見里奧頭都沒回，才不情不愿的站起來繼續(xù)跟上。

    菲莎看著東鉆西竄、忽左忽右的芙蕾雅，看著她巨大的體型，心里羨慕極了。

    這樣的體型，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厚實毛皮，哪怕獨自生活在荒野中，也可以無所畏懼吧？

    為何同樣是二哈，上天卻獨獨眷顧對方呢？

    一路走到之前撞見野民獵手的巨石前，里奧放下木箱，駐足停下。

    “怎么不走了？”

    “就到這里等著�！崩飱W坐下來，打量著四周的林子，想要找到野民的蹤跡。

    不一會兒，三人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

    而里奧所處河灘的四周，也響起幾聲哨聲遙相呼應(yīng)。

    里奧聽得出來，這是野民在傳遞信息，估計是在確認自已的身后有沒有跟著“剿匪”的軍隊。

    按照帝國的律法和觀念，野民的地位和異族無異，比奴隸還要低賤，都是沒有人權(quán)可言的。

    殺死一個野民或異族，和打死一頭野獸沒有區(qū)別，是不觸犯帝國法律的。

    通過抓捕野民和異族、販賣奴隸的捕奴隊，在帝國是合法職業(yè)！

    甚至很多擁有家族武力支持的開拓騎土，開拓領(lǐng)地最取巧的方法之一，就是通過清剿和驅(qū)逐野民，占領(lǐng)他們的村莊和農(nóng)田，俘獲人口，直接跳過開拓初期的進度條。

    這種情況下，野民村莊的暴露就是一種極大的風(fēng)險，野民排外和保守是不可避免的。

    下一刻，河道上游的巨石上，一個野民獵手出現(xiàn)在上面，狼一般的冰冷目光俯視著河灘下的一行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