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從某一方面來說,我們的存在便如這個鬼的倀鬼,受它所控,一旦有人反叛朝廷,立即會被這鬼的法則力量殺死。”
“……”他說得很清楚了,趙福生一瞬間從頭涼到腳,臉色難看萬分。
范必死見她臉色,也知道她心中不快,便留了時間讓她自己消化這些消息,原本以為她可能要許久才能接受這一切,哪知片刻之后,她又問:
“你說鬼怪容易失控,朝廷控制這只鬼怪,難道不怕這鬼失控亂殺人,會使天下鎮(zhèn)魔司大亂嗎?”
范必死見她如此快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幾乎對她另眼相看了。
“那又如何?這樣的世道,目前的情況都算是十分太平,可誰能保證這種太平能持續(xù)多久?”他平靜的道:
“我們此時與你說話,說不定哪天我兄弟二人就遇鬼而死了呢?”
說到生死,三人都各自沉默了片刻。
半晌后,范必死又有些沉不住氣,再催促:
“福生——”
“急什么�!壁w福生搖了搖頭,再問:
“你們的命魂需要我取出,才能離開萬安縣,那我如果要離開萬安縣,我的魂命冊該由誰來�。俊�
“你的命魂沒有辦法取出!命魂的移動需要交由朝廷中將級以上的高階馭鬼人才可以處理�!�
而朝廷已經(jīng)放棄了這里。
他說了半天話,逐漸有些沉不住氣,又怕趙福生的問題沒完沒了,索性直言道:
“我勸你也不要想其他的了,你身在魂命冊,是沒有辦法離開萬安縣的,你不要以為你如今馭鬼在身,便自以為不凡,我說過——”
“等等!”
趙福生本來還有話多話想說,更想問他先前提及‘鬼倀’時,他神情怪異之事,卻沒料到她還沒問,范必死說的話便令她備感不安了。
“什么馭鬼在身——”
“你死于鬼物之手,卻能死而復生,這是什么能力,你不會不知道吧?”范必死也不愿意再與她兜圈子,直言道。
“你的意思是說……”
“只有鬼怪的力量如此可怕,鬼是不死不滅的,興許有能力封印并且力量被肢解,但人類殺不死它們,你死而復生,這種力量分明就是鬼的力量,你借助了鬼的力量,不是馭使了鬼怪,又是什么?”
“……”
趙福生心中警鈴大作:
“你是指,鎮(zhèn)魔司之前的那只鬼還沒有離開嗎?”
“你都還沒有死,它怎么會離開呢?”范必死反問。
“我怎么沒有死?”趙福生毛骨悚然,“我昨天死了�。 �
她不知道如何跟范氏兄弟解釋清楚情況,但昨夜的‘夢境’顯然將事情的經(jīng)過完整展示了出來:原本的趙福生顯然已經(jīng)死于厲鬼之手,她只是因緣巧合,借尸還魂的無辜者。
從命魂來說,她與原本的趙福生甚至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照你所說的鬼怪殺人原則,我昨天已經(jīng)死于鬼怪之手,因果了結……”
“鬼怪殺人可不跟你講原則,你沒有死,便不算完成了鬼物殺人法則。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怎么能制約住了這個失控的厲鬼,且暫時馭使住了它,使它陷入安睡狀態(tài),但這種狀態(tài)可不是永久的,一旦你將它‘驚醒’,動用了它的力量,到時就是你的死期�!�
說完,他罕見的幽默道:
“對門棺材鋪的老張你看到了嗎?我們鎮(zhèn)魔司受鬼域籠罩,他敢在這里開棺材店,就是看準了我們這里死人多,他有生意做,不肯遠離�!�
“……”
趙福生的心頓時落入谷底,整個人大腦空白了片刻。
等她緩過神來之后,心中又驚又怒,焦躁無比。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
先前那種詭異的陰冷感、注視感看來并不是她的錯覺,她沒有想到,原本趙福生死后,殺她的厲鬼并沒有離開,而是陰魂不散纏上了她,不知藏到了哪里。
她遇難僥幸靈堂重生,卻生于這詭異世道,此時命魂受鬼限制,成為別人的倀鬼分身,同時還身纏一個要命的厲鬼,且握范家兄弟所說,她的命就快到頭了,這樣的日子以后怎么過?
“呵呵�!狈侗厮览湫Γ�
“身纏厲鬼,一生都逃不脫,要么你控制它,要么它吸干你,聽我的勸,老實躲著,不要試圖動用鬼的能力,運氣好能多活一年兩年,運氣不好,恐怕十天半月都撐不住�!�
趙福生的神色陰晴不定,握著那翡翠玉書,范必死又道:
“看在我們即將分別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將這翡翠玉書收好了�!�
“什么意思……”
趙福生咬緊牙關,問了一句。
范必死也怕將她惹急了,她不管不顧,當即語氣一軟:
“不要以為身在魂命冊,魂魄受制于鬼就是件壞事。你之前之所以引鬼上身能活了這些日子的原因,除了是你生來氣運非凡,且有父母血親運道加持之外,同時還有這命魂冊的緣故�!�
鬼才能對付鬼。
“命魂冊是厲鬼之物,換句話說,你是賈宜手中的鬼物的倀鬼,是它的獵物�!�
而那時萬安縣內(nèi)鎮(zhèn)魔司中換控的鬼怪想要趙福生的命,這無疑是兩鬼相爭,雙方競博。
“所以到了后期,命魂冊雖說也是鬼物,但也是你的保命物,如果你激活了身上的厲鬼,命魂冊內(nèi)的鬼能保護你一段時間。”
“……”趙福生想罵人了。
但情況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她憤怒無用,罵人也是白費功夫,她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接著發(fā)現(xiàn)一個疑問:
“照你的話看來,鬼怪也是有等級之分的,是不是?”
“是�!�
范必死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見她疑問源源不絕,臉色陰沉。
“控制魂命冊的鬼物你說達到了煞級……”
“最少煞級!”范必死打斷了她。
趙福生此時也不再與他計較這些小問題,只道:
“如果說控制鬼倀的鬼怪已經(jīng)達到了煞級,那么我身上的鬼怪能在它的力量下,仍將我殺死,豈不是……”
“不一樣的�!�
范必死強忍不耐煩,再度解釋道:
“我們對于鬼怪等級的區(qū)分方法,除了按照鬼怪的實力來看之外,同時也是根據(jù)它的破壞性及其他方面綜合評測。”
“如果一個鬼再厲害,但它只是單一殺人,力量有限,那么它的等級雖高,但也不算很棘手。但像控制命魂冊的鬼怪這樣,能大量控制倀鬼,如你所說,一旦失控,能造成大量傷亡的鬼物,才是真正令朝廷感到忌憚的,因此這樣的鬼怪等級也要高許多。”
他說完,話鋒一轉:
“不過話說回來,鬼倀者的力量當然不僅止是大范圍殺傷這么簡單,它本身的力量就很可怕。之所以你最終會被我們?nèi)f安縣的這個厲鬼殺死,其實是因為命魂冊只是鬼倀者的分身,而非它本體的緣故�!�
“若賈宜本人來此,情況又不一樣,強大的馭鬼之人不止是可以驅趕厲鬼,甚至控制厲鬼也有可能的。不然你以為萬安縣的這個鬼怪是怎么經(jīng)由趙端之手,傳入趙啟明手中的?”
趙福生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第10章
重啟封神】
第十章
范必死的話令趙福生呆立當場。
莫非這個必死之局不能再破?她一朝重生,卻就是為了清楚的等死嗎?
鬼怪是真的無法被殺死嗎?
要想擺脫鬼物纏身的辦法,只有被動的等到死后,任它自行離去么?
無數(shù)疑問接二連三的涌上心頭。
這些問題她可能尋求不到答案,興許朝廷鎮(zhèn)魔司的高層已經(jīng)有了些許眉目,但范必死將話說得很清楚,她一入魂命冊,便受朝廷所控,不受朝廷征召不得離開萬安縣。
而萬安縣中出現(xiàn)了鬼霧,朝廷已經(jīng)放棄了此地,她只能被困在此處,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難道她只能等死?
趙福生心亂如麻,正絕望不安之時,她的識海之中突然出現(xiàn)這樣一個意念:鬼物無法被殺死,卻能送入輪回之中;亦或開啟封神榜,將其封列神位。
地獄封神榜啟動。
感應到宿主身纏鬼怪,已達煞級,暫無封神資格。
是否開地獄,暫時將厲鬼收入地獄之內(nèi)?
什么東西?趙福生大驚失色,意念一動間,那道意識再度道:感應宿主求生意志,開啟地獄——
開啟地獄失敗,宿主功德不夠。
“……”
趙福生抓緊翡翠玉書,警惕的左右轉頭。
什么封神榜?什么神位?
正當她面對這腦海里突如其來出現(xiàn)的意識感到驚恐交加時,那道意念又出現(xiàn)了:宿主身為鎮(zhèn)魔司一方令司,負責一縣安危,當恪盡職守,守護百姓安寧。
匡扶正義,重建地獄。
開啟封神榜,冊封大鬼為神,送百鬼入輪回!
趙福生震驚無比,久久無法言語。
她突然想起,昨日附魂重生之時,意識模糊之際,確實好像聽到了有個聲音提示著:重啟封神榜。
并提示她開啟十八層地獄。
但當時她正處于死而復生的關鍵時機,后面的夢境,以及醒來之后的種種事將她這一小記記憶沖淡,讓她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后。
如果不是與范必死的談話提到了她厲鬼纏身,她不知何時才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之中除了隱藏了一個厲鬼外,同時還有這么一個特殊的存在。
什么是封神榜?
趙福生正心生疑惑時,她的識海之中突然浮現(xiàn)出另一幕畫面。
一張受黑氣簇擁的榜單在她識海之中徐徐展開,不知是不是大漢朝厲鬼橫行的緣故,這個封神榜看起來并不是仙氣十足,反倒帶著一種詭厲森然之感。
那榜單四周鮮血橫流,殘留的血色染污了整張榜單,中間則可以看出是一個個并列的神位名錄,可此時那些名錄都受了神秘力量的封印,并沒有任何的展示。
她試著以意念想去碰觸那空白的神位格,接著識海傳回提示信息:需要功德開啟第一個神位,是否消耗100點功德解鎖神位?
是!
趙福生對于這所謂的‘封神榜’還并不了解,什么是‘功德’、什么是‘神位’她都一無所知,但她仍想試著弄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選擇‘是’的剎那,她的意識似是被一股意念指引,在那封神榜左下側一個神位錄上打下烙印——但最終烙印失敗。
一道信息反饋回來:功德不足100點,解鎖神位失敗。
提示:完成第一樁鎮(zhèn)魔司的委托,以此獲取功德。
注:鎮(zhèn)魔司的職責是驅鬼、辦案,保衛(wèi)萬安縣一方百姓安危,使其不受厲鬼殺害。
再次提醒:匡扶正義,重建地獄。
開啟封神榜,冊封大鬼為神,送百鬼入輪回!
趙福生震驚得無法言語,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這時,范必死兄弟等了許久,卻見她手持翡翠玉書,卻一直沒有言語。
“福生、福生!”
范必死終于沉不住氣,大聲的喊了兩次趙福生的名字。
“啊……”趙福生猛然回神,突然轉頭去看范必死:
“你,你剛剛說什么……”
她心亂如麻,先是得知自己的命魂受控于一個厲鬼,淪為鬼倀,后又得知自己還身纏厲鬼,再開啟動封神榜,整個人神情恍惚,與先前跟范必死對話時的精明冷靜判若兩人。
范必死見她神情不對,又聽她神不守舍的發(fā)問,不由皺了皺眉。
“我說,朝廷有一定的方法可以控制住鬼——算了。”他突然抹了把臉,道:
“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福生,你給我兄弟一個機會,取出我們的命魂,我們準備投奔寶知縣的鎮(zhèn)魔司……”
“我……”他還想要長篇大論,趙福生的神魂卻再次重新回視識海,識海內(nèi),那張沾滿了血污,看起來陰森詭厲的封神榜徐徐展開,上面是一個個封印的神位。
她混沌的思路逐漸清晰,過人的意志力令她逐漸接受這個現(xiàn)實。
范必死見她沒有說話,下意識的伸手來拉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細,膚色慘白,因為以前家境貧窮,少女的身體單薄而瘦弱,從范必死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女手腕上的青筋高高鼓起,在那薄薄的皮膚下顯得格外醒目的樣子。
大漢朝的百姓幾乎都是這樣瘦骨嶙峋,他試探著道:
“福生,取出我們的命魂,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兄弟必定會出力。”
她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任由他手拉著碰到了那翡翠玉書。
趙福生的手指碰到玉書的剎那,玉書之上突然有光暈亮起,上面逐漸浮現(xiàn)出三個受紅光包裹的黑色小人影。
影子最終消失,化為三個人名。
那人名呈‘品’字列,趙福生的名字居于正中,下屬兩個名字分別是:范必死、范無救。
詭異的血光纏繞于三人名字之上,看起來兇煞至極。
范必死見到自己兄弟二人的名字時,眼中露出激動的神情,拉著趙福生的手往那兩個名字摸去。
在即將摸到那兩個名字的剎那,范必死兄弟不約而同露出笑意,以為大事將成之時——范必死一鼓作用,正要用力拉著趙福生的手‘撈’出名字時,他掌心之中的手突然傳來抵抗之力。
趙福生手掌一握,將手用力抽回:
“不行�!�
她的眼神褪去迷茫,變得堅定。
范必死、范無救的臉色則由喜轉驚,范必死驚怒交加:
“你、你——”
“你聽我說,我們是萬安縣鎮(zhèn)魔司的人,不應該遇事就想著逃避,對不對?”她如同絕境之中看到了一線曙光,整個人一掃萎靡之態(tài),眼神逐漸變得精明而銳利,看著范氏兄弟時,臉上緩緩露出笑意。
不知為何,范必死被她一笑,心生寒意,下意識的將她手腕一松,正想要往后退開,趙福生則反手將他手掌抓�。�
“有一句話是怎么說的?”
“怎、怎么說的?”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眼前的女孩一掃以往的怯懦與無知,反倒似是變了個人似的,笑得他膽顫心驚。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們身為萬安縣鎮(zhèn)魔司的令司、令使,便該維護本縣百姓�!壁w福生正色道:
“鎮(zhèn)魔司的職責是驅鬼、辦鬼案,保衛(wèi)萬安縣一方百姓安危,匡扶正義!”
“……”
“……”
回應她的,是范氏兄弟那兩張一模一樣無語的神情,看她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個神經(jīng)病。
【第11章
欲辦喪事】
第十一章
“哥,你說趙福生是不是在裝傻?還是她真的發(f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