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趙夢芝懊惱自己說漏了嘴,但是宋眠一直追問,她招架不住,就招了。
她說:“外面還說啊,這元泰原先跟他的小表妹是有一段情分的,叫我小心,說不定那個孩子就是貪圖咱們家的家產(chǎn),但我看著不像�!�
“那孩子每天幫我在外面跑,多辛苦啊,怎么可能是裝的……”
宋眠心說,這可真是,不管多聰明能干的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
可是她覺得現(xiàn)在說這些不合適,時機不對。
于是便也閉口不言了。
宋眠回到家里,沒過多久,就躺下睡著了。
她是在院中的岸邊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新的一天了。
她深吸一口氣,被外面微涼的溫度凍得打了一個噴嚏。
她發(fā)出來的聲音驚動了水里,一陣水花的響聲之后,一個健碩的影子從里面躍然而出,宋眠下意識的伸手,用自己的衣袖去擋祁宗濺出來的水花,結(jié)果,出乎意料的,水花并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宋眠放下了手來,看著那只人魚破水而出,雙臂撐在岸邊,用那雙黑色的眼睛死死的鎖著她。
宋眠被看得有些毛,猜不出來這條魚在犯什么病。
但是人魚的心中卻疑惑極了。
宋眠剛開始昏倒時,他將手指朝她的鼻下探去,雖然只有一點幾乎感覺不到的微弱呼吸,但他還是狠狠松了一口氣。
人魚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罕見有種虛軟無力的感覺。
他頭一次覺得懷中的姑娘嬌小脆弱,攀若可折,仿佛隨時都會斷了氣。
他不敢再讓她碰水,于是把她放到了岸上去,但是他又不想讓她離自己太遠(yuǎn)。
剩下的每一秒鐘,都是煎熬的等待,人魚唯恐岸上安靜躺著的那人再也醒不過來。
宋眠看著自己面前的人魚,他原本蒼白干凈的皮膚上斑駁著厚厚的淤泥,這些水底的淤泥沾在他的身上,還帶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水生物,海草隨著他的頭發(fā)一起垂下,臟污的東西讓這個原本干凈的人變成了一只爬上岸來索命的水鬼,完全沒有了異種生物獨特的美感,宋眠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往后退。
結(jié)果,不知道她哪里惹到了這條魚,只見他眉心一蹙,長臂伸過來,把宋眠給拉了回去。
宋眠忍不住說:“你身上怎么弄的?”
她說了兩邊,那條魚緊緊的盯著她一開一合的唇,好像在努力分辨著她口中的意思,他低聲說了什么,但是聲音太低了,宋眠沒聽清楚。
他重復(fù)著那句話,宋眠好奇,所以又湊近了去,想要聽清楚。
可是他好像根本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那幾個字符都太含糊了,她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宋眠差一點就要陶醉在對方的聲音中了。
人魚忽然抬起頭來,捏住了宋眠的肩膀,他鋒利的指甲一下就劃破了宋眠肩膀上的衣料,衣料下墜,溫潤白皙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人魚被那從未有過的溫暖溫度驚了一下,但隨即,開始更加好奇的打量宋眠,似乎在想,如果將這人類那一身礙眼的破衣裳全都除去,會是什么模樣。
水面泛起漣漪,似乎是一條金紅的魚尾因為某種漫不經(jīng)心,在下面來回的擺動,宋眠嫌那只手太涼,且那只指根上還帶著一層薄薄的透明肉膜的鋒利爪子放在她的皮膚上,有一種怪異的滑膩之感,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止是這些,這樣的不適感覺還讓她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畫過的一些不可描述的話本子,那本子的靈感是祁宗的本體,后來被他給看見了,宋眠這個作者被她的讀者嚴(yán)謹(jǐn)?shù)陌凑债嬛心菢訉Υ艘淮巍?br />
只要一想起那人一邊惡劣的觸碰她,一邊又裝作懵懂的向她“請教”,“是不是這樣、這樣對不對”,宋眠就覺得自己要燒著了。
人魚非常不悅,因為他看得出來,宋眠走神了,她在想什么東西,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都看不見他的倒影了。
他很不高興。
感覺到那只手慢慢從她的肩頭慢慢滑落下去,宋眠打了個激靈,忽然醒了過來,再次飛快向后退去。
她的肩頭留下了水的痕跡。
她重新攏好了自己的外袍,蓋住了破掉的肩頭,一臉控訴的看著他。
他后知后覺的明白了宋眠的意思,身為一條魚,大概從沒人嫌棄過他的身上臟,他結(jié)結(jié)實實的愣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撲通”一聲,跳回了水里。
宋眠不合時宜的想笑,但她還沒笑開,就聽見了前院小荷的一聲凄厲慘叫。
那叫聲把宋眠給嚇了一跳,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朝前院跑去。
翠蘭死了,村長和春暉白天都出去打魚,現(xiàn)在家里是沒人的。
宋眠急匆匆的跑到前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到堂屋,才看見坐在地上的小荷。
宋眠沒有回頭,就沒有看見人魚忽然又破水而出。
他還沒洗清斑駁的污泥浮游,可是那個人卻毫不留戀的走了。
他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再次離開,有什么時候會再次醒來。
就像上一次她毫無預(yù)兆的暈倒。
他開始焦躁了。
他直勾勾的盯著宋眠離開的方向,眼中波瀾詭譎,令人陣陣生寒。
他覺得,重新醒過來的宋眠像是帶了什么東西,那是她方才暈倒的時候,身體里面沒有的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是這種未知的感覺時時刻刻折磨著對他,侵蝕著他的掌控之欲,讓他感到無比的煩躁。
直到宋眠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他才重新垂下眼去,將目光落回水面,水面不安的晃動著,連帶著水中那染著泥污的陰郁臉龐也跟著一起扭曲晃動。
良久,他的身體緩緩在水中沉落下去,重新落回了柔軟的淤泥里,人魚在水底陷落,仿佛要融化成那樣的軟泥。
不安的感覺勾起了他心中的破壞之欲,體內(nèi)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不詳,隨著起伏的情緒漸起。
慢慢的,淤泥之中唯留下一雙發(fā)燙發(fā)亮的眼眸。
而淤泥之下,金紅色的鱗片漸漸松散、脫落,露出滿是傷痕的肉軀,肉軀之上,黑色雜亂交錯,像是帶著劇毒的網(wǎng),束縛住他殘破的靈魂。
……
小荷歪倒在水缸上,用來舀水的水瓢隨意的丟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小灘水。
小荷捂著自己的肚子凄厲的叫著,把宋眠都給看呆了。
看見有人來,小荷慌忙的朝宋眠求助:“二丫,救救我,快救救我!我的肚子好疼……”
宋眠也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滿滿一缸的水全都被小荷喝干凈了,小荷原本圓溜溜的肚子鼓了足足三倍,已經(jīng)把衣服都漲破了。
.
小荷哭著說:“二丫,你能不能給我送些水來,我好渴,真的好渴……”
宋眠咽了咽口水,趕緊上前將小荷從地上給扶了起來,她說:“你不能再喝水了,為什么要喝那么多水�。俊�
盡管宋眠從沒懷過孕,但是她也是有常識的,別說是孕婦,就連普通人都會被撐死的。
可小荷的肚子卻沒有被漲破,只是那樣嚇人的臌脹著,偏偏這樣,對方卻不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肚子,而是發(fā)了瘋似的請求宋眠再給她找些水來。
宋眠嚴(yán)肅的對她說:“你不能再喝水了,你先到屋里去,等一下,我去河邊找人。”
.
她不知道小荷這是怎么了,也不敢自己拿主意,這個夢境中的村子似乎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法則,所以宋眠決定,先把她的丈夫找來。
于是她安頓好小荷,就玩兒命的朝外面跑去。
而河邊的碼頭,木頭撐起的樓梯上染著已經(jīng)干涸的魚血和人走過的泥印子。
好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拉著沉重的漁網(wǎng),一點一點上岸。
有河神庇佑,今天也是大豐收。
那些魚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全都在網(wǎng)中垂死掙扎。
就在這些網(wǎng)中魚差一點就要被拉到岸上的時候,異變陡生。
一條呆滯著魚目的魚,忽然魚眼一翻,閉上了眼睛,再睜開來時,那雙眼睛居然變得靈活,骨碌骨碌轉(zhuǎn)動的模樣,竟像是人的眼睛……
烈日當(dāng)頭,照在水面上,卻無端送來陣陣涼風(fēng),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它忽然發(fā)了狂似的抽動起已經(jīng)流血的魚尾,張開鋒利的牙齒,朝著漁網(wǎng)咬去。
第37章
這只魚的變化只是開始,
就仿佛是一個訊號一樣,漁網(wǎng)中那些垂死掙扎的魚兒全都發(fā)生了變化,它們原本呆板的魚目詭異的往上翻動,
渾濁的顏色愈來愈清晰,愈發(fā)靠近人類眼白的顏色,這種靈活的眼睛并不該屬于一只等待被人宰殺端上餐桌的魚,
所以那場面看起來就格外不協(xié)調(diào)。
這些發(fā)生了變化的魚張開自己的嘴,
它們的嘴中有一圈一圈的鋒利尖牙,
當(dāng)它們一起奮力在網(wǎng)中扭動著、并奮力撕咬漁網(wǎng)的時候,堅固的漁網(wǎng)也變成了脆弱的一塊爛布,
沒過一會兒就通通斷了。
“砰”的一聲,
河中忽然又龐然巨物狠狠翻攪了一下水面,
水中波濤洶涌,像是伸出了一只無形大手,
將所有的魚都推向拉網(wǎng)的人。
尖利的牙齒從天而落,精準(zhǔn)的咬住了一個人的鼻子,
那個人的臉上鮮血飛濺,四周人立即散開。
河岸上傳出慘叫的聲音,那些從天而降的魚猙獰的撕咬在人們的身上,牙齒一圈圈一層層的嵌入皮肉之中,
不將那塊肉直接扯下來,
就無法擺脫它們。
河面還在持續(xù)的翻攪,帶動了河上的風(fēng),風(fēng)也開始劇烈的吹,吹動著水,
吹成接天的水柱漩渦,然后將卷挾著颶風(fēng)將那些長著尖牙的魚全都吹落到人的身上。
春暉也被咬了,
那只魚差點就要在他的眼睛上,把他的眼球吞掉,他深處胳膊擋了一下,所以那東西就落在了他的胳膊上,春暉疼得齜牙咧嘴,扯了半天,硬生生將自己胳膊上一大塊皮肉給扯了下來,才擺脫那只魚。
那只魚咬著他的皮肉滾落在地上,沾了泥土,還在不停地掙扎,它黑白分明的眼珠用力往上翻著,就像是要努力看見春暉的臉一樣,眼中的怨毒幾乎要滴出血來。
春暉被那種眼神給嚇了一跳,趕緊挪開視線,抬起自己的腿在那條魚的身上狠狠踩了一腳。
那只魚自然拼命地掙扎,要從春暉的腳底下扭出來。
春暉牙齒緊咬,將渾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左腳上,用力的碾磨著地面,他的鞋底被堅硬的魚鱗給刺破了,慢慢的,腳下的黃土被深紅色的血染透,直到腳底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動靜,春暉才氣喘吁吁的抬起腳來,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低頭看去。.
被他踩進(jìn)泥里的魚尸體已經(jīng)四分五裂,就連原本的眼珠也蹦出血來,那雙眼睛重回魚目的呆滯,溢出的鮮血落下來,像是落下兩行血淚。
春暉“呸”的一聲,朝那魚的尸體上啐了一口,然后用又袖子抹了一把汗?jié)竦念~頭,轉(zhuǎn)身去看他爹。
村長的額頭破了一塊,模樣也很狼狽。
風(fēng)漸漸停了,水面也重新歸于安靜,但是許多人都受了重傷,這些傷口像是被什么毒藥感染了一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化膿。
春暉看了覺得惡心,于是跟旁邊的村長說:“爹,這怎么回事,這些臭魚難道還有毒?”
平時他們撈的都是一樣的魚,但是什么事兒都沒有啊,這些魚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真是邪了門兒了。
村長齜牙咧嘴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然后抽著氣說:“把仙姑叫來給咱們看看,上個藥,沒事,河神會保佑咱們的。”
春暉想起什么,他張了張口,猶豫著說:“爹……你說,是不是春生指示河神幫他報仇來了……您看著……”
“胡說什么!”春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村長在后腦勺拍了一記,他明顯很生氣,“別瞎說,河神好好在咱們院子里呢,他去哪里見春生??”
“是、是,是我瞎說,我這就叫人去找仙姑�!�
對這場風(fēng)暴一無所知的福貴沉默的坐在自己破茅屋的門口編織著草框,見一灰衣老嫗緩慢走著,身后跟著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小姑娘,手里拎著一個破木盒,一老一小往河邊的方向走。
老嫗緩慢的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停在了福貴的面前。
福貴抬了抬眼。
老嫗問:“你不養(yǎng)羊了?”
福貴一邊忙著手下的活計一遍頭也不抬的說:“不養(yǎng)了,反正早晚都得死�!�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羊還是人。
老嫗嘆了口氣,說:“河邊出事了,你跟我一塊去吧,去幫個忙。”
福貴終于停下了手中的活,他問她:“你為什么一直幫他們?”
老嫗蒼老渾濁的眼睛被光照出了一絲亮度,蒼老臉皮的褶皺牽了一下,然后說:“再怎么說,他們都是村子里的人�!�
“人沒了,這村子就真的沒了。”
這是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她長大的小漁村,她是村中活得最久的人,天生懂得一些神異之術(shù),被村里人稱作仙姑。
老嫗覺得這是一處有靈性的地方,是這個地方讓她變成了仙姑,所以她希望這個地方一直都在。
福貴冷笑了一聲,重新低下了頭,說:“要救你自己去救,我不想救那些冷心冷肺的東西�!�
那老嫗站在福貴的跟前,嘆了一口氣,說:“你兒子葬在這里,你忍心看他長眠的地方?jīng)]了?”
福貴的手頓了一下,更沉默了。
老嫗直挺挺的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直到一個狼狽的年輕人捂著自己的血口子由遠(yuǎn)及近的跑來。
“仙姑……仙姑,您快救救我們……”
那老嫗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了,走吧�!�
這人跟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樣,從小是聽著仙姑的神異事情長大的,他相信仙姑是可以看見鬼神的,他從小有什么病痛,也都是仙姑開藥治好的,所以他絲毫不懷疑,這種事情早就能被她料到,急匆匆的點點頭,轉(zhuǎn)身就跑。
老嫗臨走前又回頭,說:“你就算不去幫忙,去看看也好,你看見剛才那人身上的口子了么,你半輩子都跟那條河打交道,你見過河里出那種會咬人的魚么?”
“你不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么?”
這話果真打動了福貴,他沉默半晌,終是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跟著老嫗一起走了。
兩個人來到河邊的時候,河邊已經(jīng)躺倒一片,被魚咬傷的人有很多,傷口中的毒素延伸到周圍的神經(jīng),麻痹了他們的身子,叫他們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岸上痛苦的口申口今。
宋眠急匆匆趕過來搬救兵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宋眠都傻眼了,她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場景。
還是村長眼尖,被仙姑上了藥之后就咬著牙從地上站了起來。問宋眠這么匆忙是怎么了。
宋眠趕緊把小荷的事情給說了,春暉一聽就急了,跑回去就要看自己媳婦,還是村長冷靜,把他給拉住了,然后說:“你什么都不懂,回去了也沒用,叫仙姑去看看。”
春暉連說是,宋眠問村長,“這里怎么了?”
村長嘆了口氣,跟她說:“見過人吃魚,但是沒見過魚咬人……魚咬人了,今年怎么總不太平呢……”
宋眠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楚他后面的話,但是他好像只是在自己嘟囔,所以宋眠沒能聽清楚。
宋眠好奇,于是就提出要留下來幫忙,仙姑從自己的破木盒里面拿出了一塊烏黑的東西,她說這是靈藥,只要將這個東西混合著草藥磨成藥粉糊在傷口上就行了,春暉在一旁催得緊,但是老嫗卻不耐煩的說:“你媳婦的命是命,這里的人命就不是命嗎,你總得叫我先把這里的事情弄明白,你先回去照顧你媳婦,等我這里忙完,就去看她�!�
春暉還是央求。
仙姑被他纏得不耐煩了,打發(fā)了跟著自己的阿香跟春暉一塊走了。
然后,她開始在岸邊行走,剛才河水來得前所未有的洶涌,將岸上的怪異活魚全都沖回了河里去,她好不容易才撿到一條瀕死的活魚。
仙姑咬破自己的手指,從身上摸出一張符紙,然后將符紙貼在了魚的身上,血紅的焰火忽然在那條魚的身上燒了起來,那條原本已經(jīng)呆滯僵硬的魚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開始劇烈的撲騰掙扎。
老嫗佝僂著自己的背,重新閉上了眼睛,隨著那條魚的掙扎,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痛苦,終于,她突出了一口血來,面容慘白,顯得愈發(fā)的蒼老了。
宋眠始終悄悄觀察著這個所謂的仙姑,她磨磨蹭蹭的,一邊幫那些受傷的人傷口糊上藥粉,一邊悄悄往她的旁邊諾,見她搖搖晃晃的,一副要暈倒的樣子,宋眠飛快跑到了她的旁邊,將她扶住了。
仙姑站穩(wěn)了,才瞇著眼睛朝宋眠看。
宋眠被那雙渾濁的眼睛盯著,有點不舒服。
結(jié)果,她還沒說什么,這個老嫗看見她的一瞬間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宋眠愈發(fā)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被對方給看透了,對方仿佛看見了她來自異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