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隨著船兒越飄越遠,周圍的燈光也少了。
四周過于寂靜,唯有船中一盞燈照亮了他們中間一小片的地方,宋眠朝四周望去,全都是漆黑的水,她心中又開始犯嘀咕了。
寂靜中,她又開始忍不住的瞎想,生怕水中忽然冒出怪物來,直接掀翻這艘小船,把她掀到水里去。
男人察覺到了她有些不安的情緒,安慰著說:“沒事兒的,不要害怕,水里什么都沒有,不信你把燈提起來,仔細看看�!�
宋眠拎起了船上的燈,朝水下照去。
橘黃色的幽暗燈光將漆黑的水面照得發(fā)綠,慘白的綠并未被燈火染得溫暖,因為隔著一個指節(jié)的水層下,一張慘綠色的人臉,隨著船兒推開的水波——
飄飄搖搖。
起起伏伏。
第19章
宋眠沒動。
她沒動,并不是因為她不害怕。
她的腦子已經懵了,完全忘記了怎么反應。
燈影倒映在水中的燈光搖搖晃晃的,將橘紅的影子晃過人臉那雙漆黑空洞的眼眶,隨著水波的晃動,那雙眼睛像是燃起了一團被詛咒的鬼火。
“啪”的一聲,宋眠的手松了一下,燈在船上磕了一下,她眼疾手快的撈了一把,才沒能叫它直接掉到水下。
“怎么了?”
四周乍然變得一片漆黑,只留下對面人那雙在黑夜中暗芒流轉的眸子。
宋眠馬上鎮(zhèn)定了下來。
啊……這只是一張完整的人臉,她看過更可怕的東西。
宋眠如是想。
就這短暫的反應時間,祁公子已經重新將那盞燈給點燃了。
他拎著那盞燈,也朝湖面下看去。
宋眠想,那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自從遇到妖邪之后,她總會看見一些幻象。
但是,她對面的人“咦”了一聲,竟也不劃船了,男人將木槳抽出來,探進水里,在宋眠忍不住的驚呼聲中,直接將那張人皮從水里挑了出來。
祁公子看了宋眠一眼,顧及著她,到底還是沒有將那張完整的人皮直接挑到船上來。
宋眠攏著自己的斗篷,忍不住的往后縮。
能鎮(zhèn)定下來是一回事,但是直面這么真實的一張死人皮,她還是被那蒼白的顏色和真實的紋理給駭?shù)眯捏@肉跳的。
祁公子剛才雖然沒有將那張人皮給直接挑到船上來,但是外面的水珠還是隨著他的動作濺落到了船上,濺到了宋眠的衣角。
一想到這水里有死人,再去看自己濕透的衣角,宋眠真的想掐死對方的心都有了。
祁公子好像也不害怕尸體的模樣,他只是驚訝的看了一樣那張人皮,然后還上手摸了一下。
如果現(xiàn)在不是在船里,宋眠恨不得再離這人遠一點。
“剛死不久�!�
他說。
宋眠張了張嘴,半天才成功發(fā)出聲音:“你的意思是說,她就死在這附近么?”
祁公子的眉這才皺起來:“這么多黎王的人守著,什么賊人這么大膽,敢在這里殺人?”
祁公子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那聲音過于凄慘,宋眠聽了都忍不住一抖,而且這聲音是從他們剛才經過的湖面發(fā)出來的,那里有不少人,難不成兇手就在就后面?
祁公子飛快落下船槳,朝他們來時的路劃去。
此時,湖面上已經亂了套了,尖叫聲此起彼伏,夜晚出門游船的,不論男女,全都被嚇得驚叫慘嚎起來,聽得宋眠頭皮發(fā)麻,靠得近了,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里也發(fā)現(xiàn)了一張被剝掉的完整人皮。
最開始發(fā)現(xiàn)另一張人臉的男人已經掉下了船去,他搖槳劃船的時候,發(fā)現(xiàn)船槳被什么東西給纏住了,那人覺得奇怪,還以為是水草一類的東西,于是將把木槳拿上來,想要把水草拿掉。
結果他摸著黑,借著岸上的燈光在槳上摸索了半天,忽然覺得那東西不對勁兒,不像是水草。
坐在他對面的女伴覺得奇怪,就拎著燈給他照亮,借著燈光,他們才看清,那果然不是水草,而是頭發(fā)。
甚至,因為如墨的長發(fā)全都纏在木槳上,頭發(fā)下面還能看見一塊血淋淋的頭皮,上面尚未被水沖刷掉的組織黏黏糊糊的粘在男人的手上,讓兩個人不約而同發(fā)出凄厲的慘嚎。
男人甚至因為驚嚇,急著甩掉手里的東西,直接翻身掉進了水里。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所有的賓客全都上了岸,宋眠站在人群中,被祁公子摟著肩膀,還能聽見身邊有人的哭聲。
很快,最后一個人也上岸了,那個年輕的男子帶著落水的人,是他跳下水救了他。
宋眠朝那個男人看去,這男人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利落衣褲,頭發(fā)高高的束著,一副少年意氣的利落模樣,朝宋眠看來,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
宋眠驚訝了一下。
并不是因為她被少年那張臉給迷住了,因為有那么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傅潔。
不過是更英氣一些的傅潔。
少年放下落水者,就大步朝他們的方向跑來,宋眠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年剛才不是在看著他笑,而是在看著她旁邊的男人笑。
“公子!我來了��!”
祁公子問傅朗:“你怎么跑水下去了?”
傅朗撓撓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重歸于平靜的湖面,然后湊近了祁公子,小聲說:“這個等會兒再跟您說�!�
說罷,又看了一眼宋眠,那笑中帶著揶揄,說:“宋小姐跟我姐姐說的一樣漂亮�!�
顯然,他已經從傅潔哪里聽說了宋眠的事情。
宋眠還來不及回傅朗的話,就被寬大的袍子遮住了臉,祁公子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然后半拖半抱的將她往后面拉。
隔著一層衣服,他聽見男人在跟傅朗講話。
“既然這里不方便,那就回去說�!�
剛走出人群,黎王帶著衛(wèi)振峰夫妻姍姍而來。
作為湖心島的主人,他顯然已經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人挑釁,讓他在貴客面前沒了面子,也讓所有人都受到了驚嚇,所以此刻,黎王那張臉簡直黑的要滴出水來。
黎王看見祁公子,一臉歉意,祁公子則擺了擺手,說:“眠眠受了驚,我得帶她先回去,什么人膽敢在這里殺人,黎王可一定要好好查清楚才是。”
受了驚的宋眠被包著,只能配合著金主演戲,朝他的身上倒。
黎王憤怒的說了兩句話,祁公子便又繼續(xù)走了,一直到回了房間,宋眠才被放開。
顯然,事情已經傳開了,原本專心在照看水蝴蝶的傅潔也聽說了事情,一早就等在了大門口,看見弟弟和公子是一同回來的,立馬擔憂的問:“你們有沒有受傷,看見那殺人的長什么樣了嗎?”
傅朗打開門,一邊推著姐姐往里走,一邊沒了方才那輕松的表情,說:“沒受傷……”
傅朗心驚膽戰(zhàn)的看了看大門,確定房間的門窗都關嚴實了,這才轉回頭來說道:“我看見兇手了!”
傅潔一驚。
祁公子和宋眠不約而同的,也朝傅朗看了過來。
傅朗摸了摸鼻子,然后說:“我辦完事回家發(fā)現(xiàn)你們都不在,就追了過來,比你們晚些上島的,然后先去看了我姐�!�
他指了指傅潔。
他跟傅潔一起吃了飯,又聽傅潔說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祁宅發(fā)生的趣事。
傅潔悄悄跟他嘀咕,不知道這次大家都拿了什么稀罕的寶貝出來參加比賽,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贏。
傅朗見她這么擔憂,就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她去看看。
傅潔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就是城中一個叫劉顯的年輕人,這人平時陰陰沉沉的,不喜出門,就喜歡在院子里面擺弄那些花花草草,他曾拒絕過黎王的招攬,因為自己的好手藝,過得還不錯。
去年的評選,傅潔就是敗給了這個人。
劉顯不算是貴賓,所以沒能住在最大的客棧里,而是被安排在了島上的其他住所,傅朗有點路癡,加上現(xiàn)在天黑,他很容易走錯路,所以從傅潔哪里離開,繞著繞著,他就走丟了。
他獨自跑到了一排無人的破落空房附近,聽見了細碎的聲音。
傅朗登時警覺了起來,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傅朗有一身好本事,身穿梭在林中也能身輕如燕,那些人做的太投入了,所以沒能立即發(fā)現(xiàn)他。
黑影們像野獸一樣蹲在地上,像是一群蹲在河邊殺魚的漁夫,他們沉默著不交談,只能聽見黑夜中閃著寒光的刀子的磕碰聲。
傅朗躲在暗處看了半天,才意識到,他們并不是在宰殺牲口,而幫廚房整理食材,他們是在殺人。
傅朗當即大喝一聲,跑出去就要抓住那些兇手,可是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要靈活,他們飛快將尸體推進了河里,然后自己也調和逃跑了。
鳳棲湖太大了,天太黑,尸體在湖中云開濃稠的血霧,傅朗根本追不著人。
這才有了后面的事。
傅朗毫不意外的被祁公子抬手揍了一頓,男人順手抄起桌子上的絲綢扇子,把傅朗抽得嗷嗷叫,在房間里面亂爬。
祁公子指著家里著不爭氣得玩意兒說:“知道是兇手,你還打草驚蛇?”
傅朗很沒有形象得躲在桌子底下,抱著桌角,回憶起那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說:“可是公子,我覺得沒用啊,我一開始就覺得那些人的姿態(tài)不對勁兒,尋常兇手殺人也就殺了,哪還會剝人皮啊,我覺得……那八成是怪物��!”
說完,傅朗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瞪大了眼睛,趕緊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我想起來了,公子,那確實不是人,那是妖怪�。 �
“你不知道,我出門在外辦事,總聽說一些傳聞,說是有剝人皮的妖怪常跑出來害人,不少官府里的捕頭都見到過沒有人皮的血尸呢!”
“我前陣子路過一個地方,那鎮(zhèn)子上死了一個年輕人,是從家里消失的,什么蛛絲馬跡都沒留下,等被找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具血尸了!我真的看見了,當時他們的大人也在,還囑咐手下不許把這件事傳出去!那陣子不遠的小村子也丟了人,有個正出嫁的新娘子,也被那妖怪給擄走了!”
傅潔沒聽過這樣的事情,越聽眼睛瞪得越大。
傅朗一拍巴掌:“錯不了,一定是妖怪��!”
第20章
聽見傅朗說被包圍的新娘子,宋眠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跳開始加速。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出事之后,外面是怎么傳的,她也早就想過,外面的人找不到她,恐怕早就該覺得她死了,但是親耳聽到這個消息,宋眠的心中還是有些怪異。
她忍不住的在想,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沒有擔憂她。
她忍不住看了祁公子一眼,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將她與那新娘子對上號。
但是,祁公子現(xiàn)在的注意力卻全都在死人身上,他沒有看宋眠,而是皺著眉問:“別的地方也有這樣的死人?”
傅朗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確啊,外面都說是妖怪干的……”
說著,他似乎有回憶起來在陰影處看到的那幾個姿勢詭異的人影,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傅潔本就心里打鼓,現(xiàn)在又見傅朗在這里疑神疑鬼的,就忍不住伸手打他:“你亂說什么,哪來的妖怪,那都是話本子里面寫出來騙人的��!”
傅朗一邊躲一邊為自己辯解:“大伙兒都這么說!肯定是妖怪吃人了,否則尋常人哪能把人皮都給剝下來,那不是變態(tài)嗎!”
傅潔一聽“剝人皮”,打了個哆嗦,撇著嘴縮在那里,不說話了。
祁公子一直在思考著,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宋眠也不說話,她也在琢磨這件事情。
她在想,這件事情,不會是劉宗干的吧……
他不就是那種手段詭譎的妖邪么……
就在房間陷入寂靜的前一秒,外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房中逐漸詭異起來的氛圍,是黎王的手下。
那手下對祁公子說:“王爺有令,兇手沖撞了貴人,所以在抓到兇手之前,任何人不準在出入這座島�!�
鑒于祁公子的身份不簡單,所以那人說的還算客氣,但從那態(tài)度便可知,任何人都必須遵守這個命令了。
祁公子問那送信人:“找到兇手的蹤跡了么?”
那人顯然是認識祁公子的,聞言肩膀松了一下,苦笑著搖頭說:“沒找到,兇手太狡猾了,直接跳進了河里,只在河邊留下了幾個不成形的腳印,淤泥太軟了,什么看不出來�!�
祁公子又問死者的身份。
這倒是已經查明了,賓客名單里的兩個姑娘不見了。
宋眠聽那兩個名字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是上船之前在岸上與她閑話過的兩個姑娘,那兩個人見她與祁公子在一起,便嬌笑著調侃了兩句,還與她一起說了衛(wèi)大人和衛(wèi)夫人的八卦。
不久之前還生龍活虎的嬉笑打鬧的姑娘轉眼間就變成了猙獰的血尸與冰冷僵硬的人皮,這種身邊人慘死的巨大沖擊遠比外面的傳聞來得更叫人驚悚。
宋眠感到后脊發(fā)寒。
她想,這確實不是普通人能干出來的事情,這未免太殘忍了。
送信的人走了,傅朗趕緊問:“貴人是誰,這里還有比黎王和公子更尊貴的人么?”
傅潔說:“聽說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物,咱們也沒聽說過�!�
傅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見祁公子一直沉默著,忍不住說:“公子,你怎么一直不說話,你們也發(fā)現(xiàn)了一張人皮,你覺得兇手是島上的人嗎?”
祁公子瞥了他一眼,然后說:“是島上的人又怎么樣,這么長的時間,他們完全可以借著水路回去城里了�!�
傅朗撓撓頭:“那王爺這么做不就一點用都沒有了嗎?”
祁公子摸了摸下巴,說:“不一定�!�
他說:“既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那他說不定還會再犯,如果他真的被困在島上,待他再殺人的時候,就能省下不少力氣�!�
傅潔忍不住嚷嚷:“這要鬧到什么時候,我的花過兩天就要謝了,比賽是不是也要延遲了呀!”
宋眠看了傅潔一眼,充滿同情。
她知道死去的姑娘很可憐,但是水蝴蝶也是傅潔千辛萬苦呵護下來的心血,她盼了又等,等了又盼,好不容易盼來了花節(jié),結果卻要延遲了。
深夜漫長,原本該通宵縱情歌舞酒席的湖心島上一片死寂,街上點著燈,客棧也依然燭火通明,但是除了巡邏的士兵,街上路上回廊里,全都再沒有一個人影,大家全都將自己嚴嚴實實的關在房間里,不敢出聲。
這樣繁華卻又死寂的孤島,像一顆鑲嵌在無邊無際的深夜里紅里透著黑的寶石,又像是黑皮野獸身體上一塊潰爛流血的傷口。
宋眠一直都跟祁公子待在一起,許是對方悠閑的模樣將她給感染了,她竟也沒那么慌了。
祁公子催她早早睡覺,否則明天眼下會生出難看的烏青。
他們住在一處,但是獨屬于男人的大房間里有兩個耳房,宋眠睡在偏房里,與祁公子隔了一道墻。
宋眠睡不著,她還對今天在水里看見的那張人皮心有余悸,除此之外,她還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她總覺得,有人在看她——那種熟悉的、被注視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宋眠恍惚的覺得自己還身處幻覺之中。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頭,她就更睡不著了,宋眠從床上爬了起來,警惕的借著床頭還在燃燒的微弱燭光環(huán)視四周,總覺得那個東西就在自己的周圍,她所經歷的這一切只不過又是一重幻覺。
一想到這里,宋眠困意全無。
她坐了起來,耳邊有隱隱約約的嘶叫,那聲音像是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力氣卻依然在猙獰著哭泣著的貓咪,尖細又讓人覺得耳道發(fā)癢,宋眠又點了一盞燈,然后看向桌子上那朵花。
這朵邪門兒又任性的花喝不下水,也用不得尋常的肥料,現(xiàn)在已經快死了。
它的花骨朵蔫噠噠的,已經開始萎縮,葉子也垂頭喪氣的,沿著花莖遍布的白色“血管”發(fā)著青黑,儼然一副要干涸的模樣。
宋眠雙手托腮坐在桌邊,借著燈光看著這朵有點邪門的花。
它不像是一朵花,倒像是一個小怪物。
宋眠總覺得它是生命,這是她養(yǎng)的第一株花,她不想讓他這樣死去,不想讓祁公子覺得她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她想,如果她將這樣難養(yǎng)的花給養(yǎng)活了,那么她在通州成的地位就不一樣了,這意味著她能賺更多的錢,養(yǎng)活自己,以后,說不定她還能攢錢開一個屬于自己的話本鋪子,寫很多想寫的故事,畫更多有意思的東西。
這樣想著,宋眠心中那點慌亂消失了,她開始認真的想辦法。
她想起了祁公子對她說的話,那個惡劣的男人讓她試試血,可是,別說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讓她對血覺得惡寒了,就是平常,她也接受不了那種味道。
宋眠翻來覆去的想,最終在長夜將盡的時候拎著一盞小燈,跑去了客棧的后廚房。
途經祁公子的門口,她悄悄朝里面看了一眼,大門正對的床上,床帳沒又落下,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上面沒有人。
宋眠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隨即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她來到了后廚房,此時,這間大客棧的廚房已經開始為賓客們的早飯做準備了,宋眠也不勞煩別人,找打下手的燒火小丫頭要了些食材與調料,自己做了一碗鴨血粉絲湯。
嗯……誰說鴨血不算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