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就住在這里。

    因祖父救了宋家祖父，娶我成了他們報(bào)恩的方式。

    我和一只公雞拜了堂，被安頓在這個(gè)清冷的小院，連夫君的面都未見過，只知他叫宋閑。

    陪著我的是我從村里帶來的玩伴小葉。

    進(jìn)府時(shí)，小葉被改名為松葉。

    小葉說她不喜歡這個(gè)名字，她還是想叫小葉。

    我沒有資格給她改名，但是四下無人的時(shí)候，我還叫她小葉。

    宋家每日都有人給我送飯，吃得比我在家時(shí)要好，可我明白，我吃的是下人才會(huì)吃的食物。

    我很懷念家里的柴火飯。

    阿娘總喜歡蒸一鍋飯。

    豐收時(shí)節(jié)，大火燒開，鍋里是黃澄澄的小米，紅薯和南瓜放在蒸籠上，清淡又香甜。

    宋閑讓人來傳話，說我克全家，要將我送到田莊，還給了我二百兩銀票和一張地契。

    我知道宋家想與我割席。

    我不愿嫁時(shí)，他們非娶不可；我自請(qǐng)和離，他們又置若罔聞；我不理會(huì)了，他們又要將我送走。

    世家大族的心思我看不透。

    傳話的丫鬟說那地方十里之內(nèi)渺無人煙，莊子里連一個(gè)下人也沒有，周圍十畝地?zé)o人耕種，一切都要靠我自己。

    丫鬟有些不忍，補(bǔ)了一句：「你在這里看著少爺與高姨娘紅袖添香，也是痛苦，不如離開，或許能自在些�！�

    我沒見過宋閑，也沒見過高姨娘，我并不痛苦。

    他們總是自說自話。

    我高興地告訴小葉：「小葉，你以后可以叫小葉了。」

    小葉笑瞇了眼睛。

    2

    我與小葉走時(shí)，宋家無一人相送，小葉和我去南市租了一輛馬車才到莊子。

    小葉說宋家做事太不地道了。

    我深以為然，但還是很高興無人相送，這樣才能買我們需要的東西。

    我們買了一些種子，稱了幾斤棉布，還買了一些日常所用。

    到了莊子一看，庫房堆了很多陳年舊米，別的便什么都沒有了。

    幸好我機(jī)靈。

    我將路上一個(gè)阿公送的南瓜切了，和新買的小米用大鍋蒸熟，和小葉一起吃了。

    很香甜。

    晚上我做了一個(gè)美夢(mèng)。

    我夢(mèng)到阿娘，她讓我回家。

    可是我家很遠(yuǎn)，我已經(jīng)找不到了。

    一睜眼，天光大亮，小葉歡喜地告訴我后院有一棵棗樹，樹下有很多枯枝敗葉。

    「淘淘，幸好他們往年不曾打掃，枯枝可以摞成柴，樹葉我來做成堆肥。那塊地以前有人種過，好大一塊呢，收拾出來就能用了�！�

    我高興地拍手，「正是�！�

    小葉生得孔武有力，力氣比男兒還大，從小家中教的與我不同，她會(huì)修葺屋子，會(huì)堆肥，會(huì)打架。

    是個(gè)極厲害的姑娘。

    待我做了河撈撈去叫她時(shí)，樹枝已整齊地摞在廚房外墻邊，樹葉也堆成了堆。

    我們吃完河撈撈，身體暖和了，靠在門外歇息了一會(huì)兒。

    十畝地都在莊子前，離我們不足一里地，瞧著并不太荒，這幾年定有人種過的。

    沿著土地邊有一條清澈的溪水緩緩流過，也不知是誰種了幾棵楊樹，正在長花序，像毛毛蟲一樣。

    再遠(yuǎn)一些，有座很矮的像土堆一樣的山，也住了一戶人家，冒著裊裊炊煙，房子可比我們的莊子大多了。

    我感慨，「葉子，我真是極幸運(yùn)的�！�

    小葉附和我說：「多好的日子，我太喜歡了。」

    我們開始收拾。

    小葉將院內(nèi)收拾妥了，便拿著種子種地去了。

    我在家縫了兩床厚被、兩床薄被。

    昨夜我們沒有被子，將火炕燒熱了，蓋上所有布料，后半夜還是有點(diǎn)冷。

    但有了被子就不會(huì)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