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昨晚在微信上給你發(fā)了消息，你沒回我�！壁w書瑤解釋，“但是我實在好奇，太好奇了，昨晚學(xué)校大群里，你那個……”

    “我沒跟他談戀愛�！被粜钦f，“沒有談，不認識，巧合，別再問了�！�

    趙書瑤道：“不是，你那個照片用的是什么濾鏡？參數(shù)怎么調(diào)的？”

    霍星：“？”

    “原相機�！�

    趙書瑤取經(jīng)失敗，“真的假的？”

    霍星：“……喂�！�

    “你真的沒跟溫子涵談戀愛？”八卦是人類的天性，趙書瑤問完最關(guān)心的問題，還是言歸正傳，“不過，你說沒談肯定就是沒談。其實我也很難想象溫子涵跟人談戀愛，聽起來跟白天見鬼一樣�！�

    “倒也不至于。”霍星好奇，“你覺得溫子涵是個怎么樣的人？”

    趙書瑤不明白霍星為什么問這個問題，她躲開樓梯上走下來的學(xué)生，想了想道：“雖然當了兩年的同班同學(xué)，可是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過。他不太理人的，很傲慢，很孤僻�！�

    “孤狼？”

    趙書瑤哈哈大笑：“好中年味的形容，你怎么想出來的？他不是孤狼，非要形容像個什么，他像……月亮�！�

    霍星挑眉：“月亮？”

    月亮是什么樣子？

    腦海里浮現(xiàn)出溫子涵那副清冷淡漠、遙不可及的樣子，竟然有點贊同趙書瑤這個形容。

    趙書瑤說：“你為什么對他好奇？”

    據(jù)她所知，好奇是喜歡的開始。

    霍星隨意道：“畢竟都說是我的男朋友，我總要了解一點�！�

    不，應(yīng)該說畢竟他媽在他家做保姆，他也變成了跑腿送飯的了，千萬不能因為他的原因讓他媽失去工作。

    和趙書瑤在樓梯口分開，霍星從后門進入班級，在課桌上看到了張明杰上供的六個煎餃。

    “怎么是六個？”

    張明杰說：“四個是你應(yīng)得的，六個是我的心意。吃，大口吃。趙書瑤可真會安排早餐，一個星期都不重樣啊，你這個五谷魚粉也帶我吃兩口�！�

    霍星將五谷魚粉先推給他：“吃吧�！�

    高三正是學(xué)習(xí)緊張的時候，認真學(xué)習(xí)的都是埋著頭看書、刷題，不認真學(xué)習(xí)的就是后兩排的，玩手機的、睡覺的、聊天的……

    因為沒什么新課了，各科老師都采用題海戰(zhàn)術(shù)，每天發(fā)下來十幾張試卷，今天做完明天就講解。

    物理課上，物理老師端起玻璃杯吹了一下茶葉沫，“所以，可以推斷該帶電粒子什么？選什么？”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睡了一覺起來伸懶腰的張明杰，面色一變，“張明杰！你起來回答！選什么？”

    “��？”張明杰站起身，“我？”

    物理老師陰惻惻道：“就是你。別怕，我先給你排除一個答案A，你來猜一個。猜錯了就去外面站著上課，另外把這張卷子抄三十遍�！�

    張明杰拿著試卷，連說哪一道題都不知道，慌慌張張地去四處看。就在他打算隨便說一個答案的時候，就聽到左側(cè)傳來一道低不可聞提示：“C。”

    “……C？”張明杰哪里相信同為學(xué)渣的霍星的答案，但是也沒有辦法，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

    “嗯？”物理老師驚奇，有點失望，“猜對了啊�！�

    張明杰：“？”

    猜對了？

    物理老師可不敢放過他，直接跳了兩題，“第八題呢？這個摩擦力的大小是多少？你再來猜一個。”

    他特意站在了離張明杰不遠的地方，一眼能將張明杰的動作看進眼里，防止他偷偷用手機搜題。

    霍星低聲道：“B�！�

    張明杰立馬道：“B�！�

    物理老師：“不應(yīng)該啊……”

    他拿起張明杰的試卷，也沒放過霍星的試卷，兩人的試卷上空空如也，非常符合學(xué)渣的作風。既然都沒有寫，也沒用手機搜題，這也能兩道題都猜對也是離奇了。

    “行了，你坐下吧。”

    張明杰逃過一劫，跟霍星交頭接耳：“你怎么知道答案的？幸虧有你，否則我得抄到什么時候�！�

    霍星鎮(zhèn)定自若：“猜的�！�

    張明杰心有余悸地建議：“你今天運氣這么好，去買張彩票�！�

    霍星：“……”

    早七晚八的高三生活一天天過去，明天就是高三的第一次模擬考，需要收拾課桌騰出考場。

    晚自習(xí)下課下樓的時候，霍星又遇到了剛從教室出來的溫子涵。

    上次謠言的事情過去了幾天，霍星以為溫子涵口口聲聲說在乎，應(yīng)該會馬上讓他澄清，可是他等來等去，溫子涵卻像失去了原本的軌道，對他的態(tài)度又恢復(fù)了不相識的時候那種疏離。每天兩次的送飯，都像一個陌生的外賣員和顧客。

    真不愧是月亮。

    遠遠的，高高的。

    不會走，也不會來。

    第一次模擬考在即，張明杰得意洋洋提醒霍星：“別忘了你的倒數(shù)第十�！�

    霍星摸了摸他的腦袋：“等著�！�

    不就是倒數(shù)第十。

    很值得十根碎碎冰。

    回到小平房，霍星迅速洗了個澡躺倒在床上，順帶將他的唯二的鞋子刷干凈，掛在側(cè)邊的空調(diào)外機上吹風。

    再去看學(xué)校大群，大群里的消息已經(jīng)基本都是高一即將到來的軍訓(xùn)。霍星劃了劃，沒看見什么有意思的消息，打算睡覺。

    夜半，一道閃電劃破暗沉的天空。

    緊接而來的就是震耳欲聾的炸雷。

    雷聲陣陣，風雨呼嘯，霍星陡然驚醒。電光火石之間，他連滾帶爬地起身，打開燈穿上拖鞋出去拯救即將被大雨淋濕的鞋子。

    打開門，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大雨砸在地上，熱氣已經(jīng)消散大半，只剩下絲絲清涼。

    空調(diào)外機裝在小平房的側(cè)邊，霍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冒著雨往側(cè)邊走去。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再次撕裂夜空，照亮了世界，也照亮了不遠處的花園。花園里，一道清瘦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步步往花園里的玻璃房走去。

    雷雨夜，鬼影閃現(xiàn)。

    霍·超級怕鬼·星僵在原地，目光陡然呆滯，靈魂幾乎出竅：“Σ（д|||）。”

    救命……救命！

    第72章

    溫子涵6

    過往的記憶紛至沓來。

    狹窄的寢室、被關(guān)上的鐵門、乍響的雷電……還有那一塊曾經(jīng)有學(xué)生墜落而被壓塌的綠植。

    霍星的心臟差點驟停。

    在青市的初中，霍星過了一段相當黑暗的生活。因為口音與同學(xué)格格不入，因為來自農(nóng)村，因為寄宿且孤立無援……常常是這樣的雷雨夜，他被寢室里其他男生聯(lián)合起來關(guān)在門外。

    夏天多雷雨，冬天多風雪，他待的最多的地方不是寢室，而是空蕩蕩的四面漏風的半開放式走廊。

    陰影果然還是陰影，霍星像朵嬌花搖搖欲墜，只能貼著身后的墻一步步往房間里挪去。

    算了，算了。

    鞋子淋雨就淋雨，大不了明天穿濕透的鞋子去學(xué)校，他可不能有事……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霍星渾身一顫，目光卻再次不可控制地看向那座花園里的玻璃房。玻璃房是透亮的，那道清瘦的身影卻依然若隱若現(xiàn)地站在四四方方的游泳池的岸邊。

    霍星：“……”

    他雙眸發(fā)直地看向地面。

    怎么還在？

    “媽……”霍星的腿軟得像面條，小聲地朝著他媽的房間那邊呼喊，“媽……”

    梁珍珠在房間里睡得正香，哪里聽得到霍星的呼喊。

    雖然用著手機的手電筒，但是適應(yīng)了夜色的黑暗，也漸漸可以看清周圍的景物了。雷電交加，風雨大作，只有閃電出現(xiàn)的時候才能清晰看見花園的玻璃房的景象，霍星不期然想起了他常玩的植物大戰(zhàn)僵尸的雨夜庭院。

    這么一想，總算戰(zhàn)勝了一點恐懼，腿也有了力氣，正當他打算一鼓作氣往回跑的時候，玻璃房里的那道身影突然縱身一躍，飛上……不，跳進了游泳池。

    霍星的動作頓住：“？”

    霍星深呼吸，頭發(fā)都被大風吹過來的飄雨打濕了不少，身上也是一片濕。哪個正常人晚上不睡覺往疑似有鬼的地方跑？那不是有病是什么？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連忙沖進房間關(guān)上門。

    房間門緊閉，隔絕了外面的風雨和雷電。

    霍星甩了甩頭發(fā)，坐在空調(diào)下吹冷風。

    ……不對。

    太不對了。

    剛剛那道身影縱深也跳進游泳池，如果是鬼，那也相當不輕盈了，怎么能濺起這么大的水花？難道是修煉不到家？

    疑惑盤踞在心中，霍星皺眉。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好奇，心里不知名的情緒催生著促使他想要去花園里的玻璃房一探究竟。

    去看看？

    霍星陡然回神，拍了一下臉。

    壞了，他要被迷惑了。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越壓抑越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粜嵌溉徽酒鹕�，重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開門奔向狂風暴雨里。

    風雨在肆虐，雷電在翻滾，他撇開所有恐怖的幻想，一邊背愛國主義核心價值觀一邊往花園里跑去。

    花園的鵝卵石小路濕潤的情況下就十分滑，霍星不顧一切地跑，幾次都差點滑倒。玻璃房是沒有門的，只有門口一段避雨的省出來的玻璃。

    霍星一口氣跑到玻璃房門口才停止，慢慢沉下心往里走去。游泳池是顯眼的，四四方方的形狀，清澈……不見底的水，水里有一道漂浮著的身影，隨著水流晃蕩。

    手機的手電筒照射下，漂浮的身影露出了他的臉。

    “溫子涵！”霍星一驚。

    身體比腦子要快，他立刻跳下游泳池，用泳池并不深，大概只有一米六的高度，霍星適應(yīng)了浮力就游到溫子涵的身邊拉住了他的手。溫子涵渾身冰冷，雙眸緊閉，氣息未知，輕輕一拉就飄了過來。

    霍星抱起溫子涵將他托舉到岸上，隨即才爬上去，坐在溫子涵的身邊喘了一口氣。

    “溫子涵……”

    “溫子涵！”

    怎么辦？怎么辦？

    霍星慌亂極了，想要找手機打急救電話，卻想起剛才是帶著手機一起跳下游泳池的……

    他伸手探了探溫子涵的呼吸，又聽了聽他的心跳，見都有跡象，勉強放下心來。因為是游泳池，口鼻里應(yīng)該沒有異物，霍星捏住溫子涵的鼻子，擠開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張開嘴，往他的嘴里吹氣，再按壓他的胸腔，反復(fù)多次。

    “咳——”

    溫子涵吐出一口水，悠悠轉(zhuǎn)醒。

    “呼——”霍星也松了口氣，跌坐在地上擦了一把額前不知是水還是汗的液體，去扶起溫子涵，“溫子涵？”

    溫子涵雙眸失焦地看著虛空，在看到霍星的時候，頓時激動地推開霍星，“放開我！”

    霍星：“？”

    什么叫過河拆橋？這就是了。

    然而，溫子涵并不是過河拆橋，他是自尋死路，推開霍星的下一秒，他就踉蹌起身再次躍進了游泳池。

    霍星嚇了一跳。

    “喂！”

    溫子涵很明顯是不會游泳而且懼怕水的，再次躍進游泳池的他霎時就嗆了一口水，然后如同應(yīng)激的沉進了水底。

    霍星嘆為觀止，第二次跳進游泳池把他又拉了上來，順便在池底撿回了他泡水黑屏的手機。

    “咳咳咳——”溫子涵捂著胸口咳嗽。

    經(jīng)過兩次折騰，霍星算是看清楚了，溫子涵不是游泳溺水，而是自溺。

    他在自殺。

    先不說這個問題有多么讓他震驚，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制住好像一心求死的溫子涵。

    “你冷靜一點�！被粜遣挥煞终f地攥住溫子涵的手腕，拉著他起身，“走，我送你回去�！�

    溫子涵兩次在死亡的路口徘徊，早就精疲力竭了，即使反抗也掙脫不了霍星的桎梏，“放開我！不要碰我！放開我！”

    “我還敢放開你？”霍星用力一拉，將他帶進了懷里，從手還換成胳膊，死死將溫子涵按住了往外走，“走，回去睡覺�！�

    “放開我！放開我！”溫子涵用盡力氣掙扎也沒用，他喘著氣，一口咬在了霍星的肩膀上。

    霍星疼得差點將他扔出去，但是扔出去就是順了溫子涵的意，他才不可能扔，“這是你逼我的，摔了你不要怪我。”

    溫子涵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霍星蹲了下來抱住了他的腿彎，他直接趴在了霍星的肩上，雙腳直接騰空被他扛了起來。

    “你……你要干什么？”

    霍星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不要亂動。”

    巨大的屈辱感襲來，溫子涵咬牙切齒，連自殺的沖動都淡了不少，霍星一步步走得很穩(wěn)，他卻緊張極了，生怕腦袋朝下摔得頭破血流。

    “放開我！放開我！霍星！”

    霍星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溫子涵如此崩潰瘋狂的樣子，別說什么月亮了，反而像四處亂竄的隕石，他繼續(xù)往主樓走去，一邊警告溫子涵：“再亂動我再打。”

    “你敢！”

    霍星輕輕松松扛著他上樓梯，“我為什么不敢？難道你有什么辦法嗎？你看你，跟個……破布娃娃一樣�！�

    “走開！你走開！”

    已經(jīng)上了二樓，霍星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不會罵人啊？不會說滾嗎？聽起來像撒嬌啊。”

    不知道是因為胃部被霍星的肩頂住，還是因為霍星說的話太惡心，溫子涵胃部難受極了，干嘔一聲，又吐出了兩口水。

    “嘔——”

    這一聲出來，霍星渾身僵硬了，連忙蹲下身將溫子涵放了下來，扛著他改成抱著他，“你的房間是哪一間？”

    溫子涵難受極了，胃部像被灼燒，連同著意識都昏沉起來，抬手：“那間。”

    霍星像是抱著定時嘣嘣，單手打開房門走進房間，繞了繞走到衛(wèi)生間將他放到地上，打開馬桶蓋：“還要吐嗎？”

    溫子涵趴在馬桶上干嘔，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霍星站在一邊，慢慢撫著他的脊背：“吐不出來就起來，我出去倒水，你等著�！�

    他剛起身，溫子涵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