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老板借了輛車，陳玄風(fēng)趁著中午吃飯休息時間去市區(qū)的銀行打錢。本來可以手機轉(zhuǎn)賬的，但是他媽并不信任這種方式，他每次只能去銀行打款。
剛到最近的銀行打完錢準(zhǔn)備回去，手機就提示有消息。
陳玄風(fēng)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劃開手機。
郁繁：【他是不是去盤山公路了？】
他指的自然是程享。
陳玄風(fēng)動了動手指：【嗯。】
郁繁：【他現(xiàn)在還在嗎？】
【不在�！�
郁繁：【去哪里了？】
陳玄風(fēng)回憶了一下程享幾個人的對話，【GHA，下午去球場�！�
郁繁：【你不要我問一句你說一句！還有什么，都告訴我！】
【沒有了�！�
或許是這樣的聊天方式實在讓人著急，郁繁打了個語音通話過來了。
陳玄風(fēng)頓了一下，點了個接聽。
“他去GHA干什么？”郁繁慍怒不滿的嗓音傳來。
“聽說來了幾個漂亮的服務(wù)員，去喝酒放松。”陳玄風(fēng)毫無壓力地轉(zhuǎn)述程享幾個人的對話，畢竟他收了郁繁的工資，這就是他為郁繁服務(wù)的工作。
“他……”郁繁明顯是氣得不輕，怒道：“他一定是被攛掇去的……明明說好了要來參加我的生日宴的……”
郁繁滿是怒意的腔調(diào)里甚至帶上了幾絲委屈哭腔，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幾句。
陳玄風(fēng)也沒有打斷他，靜靜地聽著。
“下次……下次他的所有動向，你都要主動告訴我！”
陳玄風(fēng)：“嗯�！�
語音通話被掛斷。
陳玄風(fēng)放下手機啟動車回修車店。
郁繁紅著雙眸從陽臺出來，眼角依稀看得出來幾點淚痕。
今天是他的二十三歲生日，恰巧今年他的朋友都在國內(nèi)，他又有了喜歡的人，即將訂婚，就打算將生日宴辦得大一點，親情愛情友情都圍在左右。誰知程享居然沒把他的生日當(dāng)回事，這樣重要的場合，放了他的鴿子。
他長得漂亮耀眼，穿著白色的小西裝，背直腰細，雙腿修長，身上有不可多得貴氣，泛紅的眼尾更是給他添上幾分脆弱，像是易碎的精致品。
“繁繁……”
幾個至交好友立馬圍了上來，見他情緒低落，試探性詢問：“怎么了？程享為什么不來？飆車把腿摔斷了？”
郁繁抿唇，卻也不想程享被罵，皺著眉收起手機：“他有事，不能來了�！�
“有事？不是腿摔斷了還能有什么大事？他太奶活過來了？”白琪哼了一聲，“他啊，真是有你捧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別這樣說他�！�
白琪跟他是從小拉著手長大的發(fā)小，什么都敢說，惡狠狠地戳了戳郁繁的額頭：“你是好日子過慣了要犯賤是吧？程享的號碼給我，我來打電話。我倒要看看他在什么地方發(fā)騷�！�
郁繁哪里愿意，想要往后躲卻被白琪按住了手，從他的口袋里將手機搶了過來，強行解了鎖。
入眼的頁面就是他剛剛和陳玄風(fēng)的微信語音通話記錄。
白琪抬眼：“這是誰？”
沒有備注，對方昵稱是個簡潔的句號，頭像嘛……很老氣。
郁繁“……”
他好像還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名字啊……
白琪皺眉：“程享？”
“……嗯�！庇舴毖壑樽语h移，點頭。
白琪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極其嫌棄，郁繁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就點下了語音通話，等待對方接聽。
第4章
郁繁4
再次啟動車輛，還沒行駛到一公里，手機再次震動響鈴，陳玄風(fēng)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依然是郁繁。
作為給了第二份高工資的雇主，陳玄風(fēng)對郁繁的包容度是接近于無限的，看著倒車鏡后的車流情況降低車速，接通了電話。
“喂。”
白琪只聽到一個字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是聽到過程享那個混蛋打電話糊弄郁繁的，根本不是這個聲音。然而他懷疑的神色才出現(xiàn)一秒，郁繁就立馬察覺到了，急忙在白琪說話前喊道：“程享！程享，是白琪打電話……”
陳玄風(fēng)頓了頓，他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這位小少爺在干什么。他想了想他聽見的程享的聲音，刻意提了提聲調(diào)，“嗯，有事嗎？”
相似的聲調(diào)和語氣，郁繁一瞬間恍惚，回神后心也落到了實處�？磥磉@個修車工還是有點反應(yīng)力的，想必也不會亂說話。
白琪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郁繁，拿著手機走到一邊。
“程享！”白琪一向看不上程享，明明是靠著郁家做生意，仗著郁繁喜歡，狂得沒邊了，簡直是白眼狼！
“今天是繁繁生日，你干什么去了！”白琪怒道，“你死在外面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想既要又要是沒可能的！”
陳玄風(fēng)只聽著，并不打算應(yīng)答。
白琪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回聲，更怒了，“他媽的死程享，你……”
郁繁站在一邊，眼見著白琪越來越生氣，一來是不想聽見他這么罵程享，他跟程享在一起五六年，他都舍不得罵他一句呢，聽著也不是滋味，他有些慶幸沒有真的讓程享接到電話……二來嘛，假裝程享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兩個人就是兩個人，他不想穿幫，被白琪知道了他真的做得出來去跟程享干架的。
“好了好了！”郁繁連忙去扯白琪，將手機搶了回來，“罵也罵了，他知道錯了�！�
“你啊，郁家的錦衣玉食給你養(yǎng)出了個豬腦子！”白琪氣性大，只想立刻找人去把程享的腿打斷拎回來，他看不慣郁繁的戀愛腦晚期，卻又怕說多了惹得郁繁難受，索性閉嘴了。
生日宴會開始，郁先生與郁大少爺在外出差，只有郁太太都很給面子的到場了。
郁太太不動聲色地環(huán)視了一周，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寶貝，怎么沒看見程享呢？”
郁繁遮掩了臉上的失落，不想讓媽媽對程享印象變差，只說：“他今天有事去了。”
“是嗎？”郁太太笑了笑，摸了摸郁繁嫩滑的小臉，“沒關(guān)系，他也許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不過，過生日是大事，媽媽再忙也要陪你過。走，跟媽媽去和幾個阿姨說說話�！�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郁繁心里又委屈又生氣，也許在程享心里，最不重要的是他。
“好�！�
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罵，語音通話結(jié)束陳玄風(fēng)就放下了手機，驅(qū)車回到修車店。
老板坐在門口抽煙喝茶，招了招手讓陳玄風(fēng)過來。陳玄風(fēng)走進店門脫下身上的棉服掛到一邊，擼起袖子拿過工具，“有什么事嗎？”
“又去給家里打錢了？”老板問道。
陳玄風(fēng)點頭：“嗯�！�
老板彈了彈煙灰：“你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難跟我講講�！彼麥惤愋L(fēng)，小聲道：“你上大學(xué)后放了假就過來，年都過了兩回了。你是個踏實穩(wěn)重的，等年后我給你提一提工資�！�
陳玄風(fēng)手上的動作不停：“謝謝老板�！�
“哎�！崩习宀[眼打量陳玄風(fēng)，“我對你就跟其他人不一樣，你在我心里是很特別的。”
陳玄風(fēng)：“……”
陳玄風(fēng)回頭，冷靜強調(diào)道：“我不接受職場潛規(guī)則�！�
“什么��！”老板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煙直接吸得只剩個煙屁股，他氣急敗壞地把煙丟進垃圾桶，“想什么呢！誰要潛規(guī)則你��！”
陳玄風(fēng)狐疑：“是嗎？
“當(dāng)然了！”老板很大聲說，“我看重你是因為，你簡直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啊，身材高大，臉又俊美……”
陳玄風(fēng)看了眼矮短粗的老板，“人多大年紀(jì)后會縮水？”
“什么縮水�。俊�
陳玄風(fēng)陳述事實：“我身高189，你才170吧？你縮水了？”
老板很氣：“我174好吧！算了算了，跟你沒什么好說的，我真是吃飽了沒事干，睡覺去了。”
昨天夜里送來的嬌粉色跑車已經(jīng)修了一半，陳玄風(fēng)沒有午睡的習(xí)慣，直接就在店里修了一下午的車，到了晚上，車內(nèi)部的問題基本都處理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外殼修補和補漆了。
晚上下班回到員工宿舍，手機鈴聲響起震動，陳玄風(fēng)在衛(wèi)生間剛洗完澡，順手接下電話。
“媽�！�
“小風(fēng)�！蹦沁厒鱽頊厝岽群偷呐暎敖裉炷愦虻腻X我收到了�！�
陳玄風(fēng)：“嗯，有什么事嗎？”
“你這孩子�！彼麐屧箲唬皼]事我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陳玄風(fēng)不語，這方面他媽從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平常打錢從來基本不會給他回電話。
那邊他媽沒聽見他回話，頓了一會兒也語氣也和緩起來了，“媽還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今天打了四萬過來，不太夠用�！�
“那個省專家很有名的，但是治療費用比較貴，我們?nèi)ヌm省花費也不少，你身上還有錢吧？再打點過來吧�！�
陳玄風(fēng)的心頭像是陡然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我身上只有一千多了。”
“真的嗎？”他媽遲疑，那邊不知道誰說了什么，“啊，沒事，沒事，你大伯說可以先借給我們?nèi)f，以后再還。我一直生病，你爸爸一直在家照顧我也沒有工作，你弟弟還在讀書，我們家真的辛苦你了。你的工資發(fā)了就直接給你大伯吧，我回頭把你大伯的卡號發(fā)給你。”
“嗯�！�
“你過年不回來吧？”他媽問完也沒等他回答，自顧自說著，“你回來家里也沒地方住，也不方便�！�
陳玄風(fēng)的手不自覺攥緊手機，低聲道：“嗯，不回來了�！�
“你不回來也好，過年加班工作老板還給發(fā)紅包吧？不說了，你好好工作�！�
第二天，天難得地放晴，溫暖的陽光照在雪白的積雪上，折射出更亮眼的光。
陳玄風(fēng)起床后順便將昨天換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里，去食堂吃了份早餐后返回將衣服拿出來晾曬。衣服舒展地在寒風(fēng)中飄飛，看得他的心情也舒緩了很多。
李大河睡眼惺忪地從隔壁宿舍出來，跟陳玄風(fēng)打招呼：“曬衣服啊，走，去食堂�！�
陳玄風(fēng)道：“我吃過了。”
李大河揉了揉眼睛：“你每天多睡一會兒難受嗎？那陪我去坐一會兒�！�
“嗯。”
“我媽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今年讓我無論如何要回去�！崩畲蠛訜o可奈何地跟陳玄風(fēng)說，“我是真的不想回去，回去就給我介紹去相親，我看她張羅這個我就煩。”
“你怎么決定的？”
李大河一副見鬼的表情：“我才不回去。我現(xiàn)在不想結(jié)婚，相什么親。你說我媽是不是有病，我當(dāng)初跟小春好好在一起，婚都訂了，她就看不上小春，人前人后拉著一張臉為難小春，又罵人又作妖，逼得小春跟我退婚了。她又要我回去相親，我找到老婆了又給她欺負(fù)是吧？死老太太，真是腦子有病。”
陳玄風(fēng)不禁笑了一聲。
“我就算結(jié)婚，我也要找個厲害的�！崩畲蠛訉μ彀l(fā)誓，“帶她回去也是她教訓(xùn)我媽，讓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輪回！我想想以后我老婆為了我跟我媽斗，維護我保護我，我就要美死……哈哈哈�！�
陳玄風(fēng)不懂這種事情的美點是什么，只聽著不搭腔。
郁繁他們的那幾輛車已經(jīng)基本修好了，陳玄風(fēng)著手修昨天程享一行人撞壞的車。
中午剛過，就聽見門口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陳玄風(fēng)在心里數(shù)了數(shù)：一、二、三……
老板矮胖的身影從休息室里連滾帶爬地閃現(xiàn)出來，像一陣風(fēng)呼到門口，聲音喜悅道：“哎呀，程少，丁少……”
程享？
陳玄風(fēng)抬起頭向外看了一眼，就見穿著西裝大衣的程享從門口走進來。然而今天程享身邊卻不一樣，他還抱著一個美艷妖嬈的年輕女人，手勾在女人的腰上，氛圍親密。
程享毫無顧忌地笑著親了一下女人的臉，體貼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在這里休息，我們玩夠了就來接你�！�
女人擁了擁身上的皮草外套，撒嬌地抱著程享蹭了蹭：“好想跟你去見識一下的，怎么就突然腰疼得厲害……”
程享曖昧道：“還能是為什么腰疼？”
“你真討厭！”女人輕捶他的肩膀，惹得程享快活地大笑。
程享轉(zhuǎn)頭看向老板，倨傲地吩咐：“她身體不太舒服，在你這里休息一會兒，把人照顧好了�！�
老板忙不迭點頭：“程少的人，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怠慢半分啊，程少放心�！�
“程少！走了！”
程享帶有某種意味地拍了拍女人的臉，笑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
車引擎的轟鳴聲響起，女人就從門口回來了。不耐煩地拉了拉袖子，跟剛才的溫柔小意判若兩人，“休息室在哪里？帶我過去。”
老板面不改色地帶人進休息室。
“嘿？”看到這一幕的李大河立刻湊過來跟陳玄風(fēng)嘀咕，“兩幅面孔呢……還有，這個程少不是有未婚夫嗎？好像就是那天那個……”
陳玄風(fēng)摘下手套站起身：“不知道。”從棉服口袋里拿出手機，給他的兼職工作老板郁小少爺發(fā)信息。
消息發(fā)過去沒到一分鐘，郁繁就回信息了。
郁繁：【知道了�！�
陳玄風(fēng)收起手機返回工作位，戴上手套。
李大河好奇地問：“怎么了？”
“看時間�！�
李大河了然：“幾點了？”
陳玄風(fēng)：“不知道�！�
李大河：“？”
冬天的天色暗得很快，將近五點，暮色就已經(jīng)籠罩大地。
車燈瞬間照亮修車店門口，緊接著，一輛白色的車“轟”的一聲撞向了門間的柱子。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修車店里的店員，老板咋咋呼呼跑出來，怒道：“誰來砸場子了！”
陳玄風(fēng)看過去，白色車門打開，走下來卻是沉著臉的郁繁。
第5章
郁繁5
郁繁穿著白色大衣，黑色的靴子锃亮。他臉色不善，看了一圈，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頓時惱怒道：“看什么看！車沒停穩(wěn)怎么了？”
老板：“……”
這是沒停穩(wěn)嗎？這是根本不會停車吧。
老板笑了笑，立刻狗腿子上身，諂媚道：“郁小少爺怎么來了？一個人嗎？”
“少廢話�！庇舴鄙锨皟刹�，店門口的人紛紛散去，繼續(xù)回去工作，他抱臂進店，目光森然地掃視一遍，像是在找什么人，轉(zhuǎn)頭問一邊的陳玄風(fēng)，“程享呢？”
“盤山公路吧。”陳玄風(fēng)道。
郁繁臉色很難看。
昨天他生日程享都不露面，他在家人面前掩飾過去。他下午不敢去GHA找他，可不論打多少次電話都沒人接。他勉強憋下一肚子火，現(xiàn)在又得知他大喇喇帶著個女人出來玩，他到底把他當(dāng)什么！
他生氣，也委屈，他不知道程享到底要干什么。
算起來他喜歡程享六年，兩人在一起三年，程享雖說一開始對他也態(tài)度平平，可也不至于如此，現(xiàn)在卻對他的態(tài)度越來越差，越來越不理他，什么事都在敷衍他。明明都要訂婚的兩個人，卻好像距離越來越遠。
下午他看到陳玄風(fēng)發(fā)的信息，不敢告訴家里人，也沒敢告訴朋友們，自己開著車出來的。他開車技術(shù)不熟練，跟著導(dǎo)航上路也開得磕磕絆絆，還差點出了車禍，花了很長時間才過來。
“那個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