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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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齊溪和趙依然約了飯。
趙依然今天難得沒有加班，表情非常興奮：“對了齊溪，房子我找的差不多了，下次帶你一起去實地看看，沒什么問題我們就簽租約，快的話下周就能搬進去住了。”
這本來是個大好事，但齊溪也提不起精神來，她蔫蔫地“嗯”了一聲，和趙依然隨便聊了點有的沒的，本想想憋著不說，但最終齊溪還是沒忍住，和趙依然控訴了顧衍對自己和鄰居完全不同的雙標(biāo)行為。
顧衍沒時間甚至開口告知自己幾句法律援助值班的注意事項，卻有時間跑到門口去和女鄰居一起看視頻。
結(jié)果趙依然聽完，非但沒有感同身受，還對齊溪表達了鄙夷：“你雖然是學(xué)霸，一面對案子，也挺機靈，但情商方面，只要一涉及到自己身邊的人和事，真的有點遲鈍啊�！�
齊溪自然不接受，她不服道：“那你倒是給我分析分析顧衍為什么那么對我！”
“你不是之前和我說，和他關(guān)系現(xiàn)在搞得還可以嗎？那從這個事里，就說明他確實現(xiàn)在挺當(dāng)你是朋友，所以內(nèi)外有別啊！你自己想想，你在你老板面前，肯定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恨不得一直表現(xiàn)優(yōu)秀，但在家里，肯定就會更放松一點。”
趙依然講得頭頭是道：“顧衍現(xiàn)在把你當(dāng)朋友，你也說了，他手頭事情很忙，那一忙起來，覺得即便顧不上你，不特別回應(yīng)你，肯定是他心里覺得你們畢竟是朋友，都那么熟了，你也不會計較；而對那個鄰居呢，還是要時刻保持自己謙謙君子人設(shè)的，何況，這么關(guān)心別人，還送別人回家，你不覺得可疑嗎？”
齊溪微微抿了下嘴唇，內(nèi)心很拒絕去往趙依然說的那個方面想。
趙依然卻一臉仿佛挖到大料般的興奮：“你說顧衍會不會喜歡人家��？人對自己喜歡的人，一般都會比較特別，甚至在對方面前美化自己，意圖展現(xiàn)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尤其是還沒在一起之前！”
趙依然說到這里，撩了下頭發(fā)：“反正我很難想象顧衍會這么主動關(guān)心別人�！闭f到這里，她雙目放光地盯住了齊溪，“所以那女鄰居怎么樣，長得美嗎？我真好奇顧衍會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哎！你知道當(dāng)初多少人追他嗎？如果他真的就此脫單了，那從此這地球，會不會又多了一群傷心的女人……”
好在趙依然實在有說不完的話題，她很快就跳過了這個話題，又開始八卦他們法院刑庭的風(fēng)云了，但齊溪卻有點在意。
那個女鄰居，和齊溪顧衍是同校的，而顧衍也確實說過，自己的白月光，雖然拒絕了他，但時不時總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如果是鄰居，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畢竟即便畢業(yè)后，住在一棟樓里，總是時不時能撞見，所以會不會真的……
齊溪覺得自己此時那些咕嚕咕嚕碳酸氣泡般的情緒，確實如從密封的罐裝里冒出頭的氣泡一樣，在接觸到現(xiàn)實里空氣的一剎那，就一個一個都破了。
她開始覺得難堪和赧然，顧衍真的對自己很特別嗎？
她是不是又一次對顧衍自作多情了。
從最初拿到情書時一下認定寫情書的人是顧衍，誤會顧衍喜歡的人是自己；到現(xiàn)在參加工作后在日常的接觸里又開始懷疑顧衍喜歡她……
如今看來，這些好像都是齊溪一個人的一廂情愿。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就是過分解讀他人的態(tài)度，誤會別人喜歡自己，甚至為此扭扭捏捏，最后才發(fā)現(xiàn)扭捏了個寂寞。
顧衍是很好的人，因此他摒棄前嫌接納了犯錯的齊溪；因為他從不嫉賢妒能，所以工作中也從不藏私，愿意幫忙；因為他品行端正善良，所以在齊溪遭遇危險的時候，能挺身而出……
或許這些都不是特殊對待。只是因為顧衍是一個很好的人？
至于心跳，即便是自己，和別的異性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產(chǎn)生肢體接觸時，可能也會產(chǎn)生單純的緊張，為此也會心跳加速。
這就和吊橋效應(yīng)一樣，“當(dāng)一個人提心吊膽地過吊橋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見另一個人，那么他甚至有可能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才產(chǎn)生的生理反應(yīng)，最后把提心吊膽的害怕混淆成了突然萌生的愛意”。
顧衍會這樣嗎？
齊溪努力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太閑了，所以思想也變得十分危險，還能有這么多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為了杜絕這類事情再次發(fā)生，她決定多給自己找點事干，先研究下明天即將到來的法律援助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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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明天就要第一次去法律援助中心值班，但齊溪卻激動不起來，回到顧雪涵住處的時候，她的情緒還有點低落。
雖然原本并沒有出差行程，但聽顧衍說今晚顧雪涵臨時又出差了，因此顧雪涵的房子今晚又是齊溪一個人借住。
顧衍今天大概在所里加班忙材料的事，直到齊溪熄燈睡覺，也沒見隔壁屋子里的燈亮起來。
不知道怎么的，齊溪就有點失眠，在床上轉(zhuǎn)輾反側(cè)了半天，都把自己翻餓了，齊溪也沒困意，于是索性起床做宵夜。
顧衍是在齊溪剛煮完荷包蛋面的時候回來的。
齊溪一聽到對門的動靜，便跑向了門口，她的面煮得有點意外得多，如果顧衍還有點餓的話，她可以邀請他一起來吃宵夜。
不過因為此前才經(jīng)歷過驚魂未定的地痞事件，為了確保萬一，齊溪還是沒先開門，而是湊在貓眼上打算先確認下。
確實是顧衍。
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女生，正是此前電梯里和顧衍打招呼，下午才去競合所找過顧衍的女鄰居。
幸好沒開門，否則豈不是很尷尬。
齊溪本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漸漸松了開來，她知道不應(yīng)該看，但偏偏忍不住。
她看到顧衍讓對方等在門口，然后回家放下了文件材料，這才再次從屋里出來，低聲和那個女生說了什么，跟著她一起走了。
雖然原本多有猜測，但到底沒有實證，如今親眼見到這一幕，齊溪突然覺得有點眩暈，這么晚了，顧衍要跟對方去哪里？
她不想承認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齊溪慢吞吞地挪到廚房，突然覺得剛煮好的宵夜不香了，自己也一點不餓了。
她晃蕩到客廳里，有些不知所措地下意識朝著窗外看。
顧雪涵的房子視野很好，能看到通往小區(qū)門口的路，再遠一點，還能看到街上的情景。這里地處商業(yè)街，周邊配套設(shè)施齊全，有不少CBD商圈和高檔酒店，但又有鬧中取靜的優(yōu)勢。
此時此刻，窗外是靜謐的夜，路燈閃著昏黃的燈光，路上早已稀稀拉拉沒幾個行人，因此當(dāng)顧衍帶著鄰居女生出現(xiàn)時，便顯得讓人無法忽視的突兀起來。
齊溪沒料到能從窗戶看到走出樓道的兩人，她其實有些難受，但還是有些固執(zhí)地站在窗口向下望去——
顧衍看起來有點趕，因此步子邁得有些大，跟在他身后的鄰居女生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中途顧衍沒有回頭，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區(qū)的門，變得越來越小，也離齊溪越來越遠。
然后齊溪看著變小了的顧衍沿著小區(qū)外的街道，徑自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顧衍走了進去，帶著那個鄰居女生。
這么大半夜的，兩個人一起去酒店，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幾乎不言而喻了。
齊溪突然不想再盯著酒店門口看了。因為她覺得自己有一點好笑。
她是還在期待什么嗎？
她好像也沒資格期待什么。
像是任何一個虎頭蛇尾的故事一樣，當(dāng)齊溪終于意識到自己有一點點喜歡顧衍的時候，故事已經(jīng)迎來了尾聲，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顧衍并沒有對齊溪特別，也并不是喜歡她。
他有喜歡的女生，如今看來，蛛絲馬跡里，那位女鄰居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同校因此會出現(xiàn)在圖書館，才有顧衍為了她也去圖書館的事發(fā)生；又因為是鄰居，因此即便畢業(yè)后還能時時晃蕩在顧衍的面前，讓顧衍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又不得不被吊著。
不過顧衍說她脾氣差，和齊溪那天在電梯里對對方的第一眼印象完全大相徑庭。
齊溪悶悶地想，或許這就是渣女的能耐吧！表面溫柔如水，其實擅長操控人心？對男人而言，好好對他們的女人，反而不如狠狠打壓折磨他們的女人來的刻骨銘心？
當(dāng)然，從顧衍的角度來說，他歷經(jīng)萬難，終于和喜歡的女生走到了一起，都直接進展神速到去開房了，不論如何，齊溪是應(yīng)該替他高興的。
可齊溪覺得自己像個白雪公主里的惡毒繼母，她本來打算努力對著鏡子微笑，但營業(yè)式假笑了一半就垮了下來。
去他的替顧衍高興。
一點也不高興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自己的腎，絕對沒有顧衍好……
齊溪最后是悶悶不樂睡著的，因此第二天沒能自然醒。法律援助中心比所里離顧雪涵家更遠，她好不容易才提前了十分鐘趕到。
司法局下屬的法律援助中心是國家撥款建立的，專門幫助發(fā)生了法律糾紛，需要法律服務(wù)，但因為經(jīng)濟困難沒有能力聘請律師的一些弱勢群體，每周一到周五，由每個律所輪流駐派律師蹲點，為這些來咨詢的弱勢群眾提供無償?shù)姆煞⻊?wù)。
容市的法律援助中心并不是齊溪想象中和法院檢察院一樣氣派的建筑，它就在司法局邊上政務(wù)服務(wù)中心里，有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墻壁上掛著法制標(biāo)語，還有以盾牌、一顆心和兩只交握在一起的手組成的圖標(biāo)，顯得有些肅穆和莊重。
齊溪一路是火急火燎趕過來的，因此一路都沒看手機，此刻拿起來，才發(fā)現(xiàn)了一堆的未讀信息提醒，其中有一些是顧雪涵長期法律顧問單位的法務(wù)提的小問題，還有些是此前接待的潛在客戶的咨詢，齊溪一一精簡地處理完，再往下移，才看到了顧衍的信息。
他給齊溪發(fā)了個word文檔。
是顧雪涵安排讓齊溪配合的工作嗎？
看著文檔還不小，是什么急活兒嗎？
齊溪好奇地點開來，才發(fā)現(xiàn)里面并不是顧雪涵安排的工作，而是——
“法律援助中心值班沒有什么特別需要緊張的，辦公桌的電腦鍵盤下面壓著開機密碼，左邊抽屜里會有值班須知，你用密碼進入辦公電腦后，桌面上會有法律援助案件辦理信息錄入系統(tǒng)，你點開，為你值班當(dāng)天的一切留下臺賬信息就行�！�
“法律援助的值班主要是接電話，咨詢電話幾乎一直會響，你只要正常回答他們的咨詢，并且在系統(tǒng)里記錄下來咨詢的內(nèi)容和你簡短的回答內(nèi)容就行。”
“除了電話咨詢外，還常常會有上門咨詢的人員，你負責(zé)耐心接待、記錄，如果能口頭給予答復(fù)的問題，就直接口頭告知并做好登記記錄就行。”
那萬一人家來咨詢的口頭根本解答不了，是很復(fù)雜的案子呢？
顧衍仿佛知道齊溪會問什么一般，隨著齊溪往下讀，就看到了他關(guān)于此點的說明——
“如果案件比較復(fù)雜，你需要根據(jù)辦公桌上法律援助文件的規(guī)定，篩選確認下對方是否符合能申請法律援助的資格，如果符合的，就可以讓對方填寫相應(yīng)表格，提交后進入法律援助系統(tǒng)等待系統(tǒng)確認后分配法律援助律師。”
……
雖然說復(fù)雜案件只要記錄在冊等待分配給可以獨立執(zhí)業(yè)的律師就行，但萬一那些口頭咨詢的問題齊溪一下子也回答不上來呢？
齊溪往下翻，果不其然，顧衍對此也提供了方案支撐——
“遇到口頭咨詢你不會的，只要佯裝說要記錄一下對方的信息和問題，一邊打開電腦搜索就好了，辦公電腦是聯(lián)網(wǎng)的，大部分口頭咨詢可以解決的問題，網(wǎng)上都有人問過�！�
“你不要嫌丟人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實習(xí)律師的第一年執(zhí)業(yè)期，并不比普通人對法律實操的問題了解到哪里去，我也有過偷偷搜索看網(wǎng)上的問答，遇到咨詢不要逞能，實在不懂又查不到的問我�！�
……
顧衍的解釋非常的詳細，詳細到比藥物使用說明書上的不良反應(yīng)羅列還要齊全，幾乎可以說是事無巨細，除了交代了法律援助中心值班工作上需要注意的事項，他還把值班中途吃飯等的問題都詳盡做了標(biāo)注——
“午餐可以去政務(wù)服務(wù)中心三樓的食堂，值班律師的餐券在辦公抽屜右下角第二個里，不過食堂的午餐比較一般，口味偏重，有點咸，但勝在方便，圖省事不想走路的話去食堂是首選�！�
“如果想吃點好的，可以從法律援助中心出門左轉(zhuǎn)進第二條小巷，那邊有一家叫“鹿”的小餐館，主打的是日料定食便當(dāng)，口味不錯，但是一定要去的早，因為每天只限量出售，賣完就沒了�！�
齊溪越往下讀，越覺得顧衍細心又縝密，他的文字很平淡，甚至能讓人聯(lián)想到他一板一眼的樣子，但齊溪讀下來，內(nèi)心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感動的同時又很難受。
顧衍對自己能做到這一步，肯定還是把齊溪當(dāng)成了朋友或者至少是關(guān)系尚可的同事的，但一想到這些好是限定時間的，齊溪就覺得反而有點平添煩躁和痛苦了——因為未來顧衍都會把這些散落的溫柔收拾起來，連帶著他的心，一起捧給自己愛了那么多年的女生。
齊溪努力不去想，努力繼續(xù)去看顧衍的說明——
“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求助司法局的工作人員，應(yīng)該會有人和你交接，非常偶爾的情況可能會有不理智的求助者鬧事，如果有這種情況，第一時間報警然后尋求幫助，第一時間告訴我。”
……
僅僅是一些建議和說明，顧衍就寫出了起訴書般邏輯嚴密的風(fēng)格，甚至連分段、標(biāo)號，都用法律文書的要求進行了格式調(diào)整，并且他好像根據(jù)微信時的觀感對文字的排版布局也進行了調(diào)整。
齊溪越是看，越是覺得顧衍確實是比自己優(yōu)秀名至實歸的第一名。
這男人好像完美得挑不出錯來。
顧衍哪里都很好，唯有一點不好——他不是齊溪的。
齊溪心里有些酸酸澀澀的鼓脹，但她很好地壓制住了這些情緒。
等齊溪關(guān)掉文檔，再往上回移，看到了顧衍發(fā)送這個文檔的時間，簡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兩點三十五分。
顧衍是凌晨兩點三十五分給自己發(fā)送的這篇文檔。
他和鄰居女生去酒店的時間大約是十一點。
也就是……
他開完房以后還矜矜業(yè)業(yè)爬起來寫了這么一篇法律援助中心注意事項和說明。
往好處想，雖然開房第一位，但齊溪至少還能排在開房后成為第二順位。
雖然就像遺產(chǎn)法定繼承人的第二順位一樣，但凡第一順位的法定繼承人沒死，都輪不上第二順位的繼承。
但齊溪此刻心里已經(jīng)顧不上去惆悵什么了，只有一種強烈的感慨噴薄而出——自己確實比不過顧衍，各種意義上的。
她確實輸了，輸?shù)眯姆诜?br />
顧衍這是什么樣的體魄和龍馬精神？
所以自己以前得萬年老二冤嗎？
不冤。
自己配得第一名嗎？
不配。
畢竟自己的腎，絕對沒有顧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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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溪沒來得及感慨和情緒復(fù)雜多久，因為沒一會兒，就有司法局對接的工作人員來告知了齊溪桌上辦公電腦的開機密碼以及使用須知，講得很簡短，但齊溪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露怯的情緒，顧衍那篇文檔讓她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面對未知的法律援助工作也變得有信心了一些。
她原本以為自己多少會因為顧衍和女鄰居昨晚上酒店的事而心煩意亂，然而事實是，人有時候生出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多半是閑的，一忙起來，什么事沒有。
法律援助中心的工作遠比齊溪想的要忙碌，12348的法律援助熱線就幾乎沒斷過。
有和公司發(fā)生勞動糾紛的勞動者的——
“對，用工單位必須依法和您簽訂書面勞動合同，否則您可以在保存打卡考勤記錄、食堂飯卡、公司內(nèi)部郵件或者公司前臺快遞收寄等的證據(jù)，證明勞動關(guān)系的存在，要求對方補簽勞動合同并進行賠償。”
有結(jié)婚前來咨詢房產(chǎn)歸屬問題的——
“如果對方已經(jīng)是全款買的房，那么即使婚后加您的名字，也并不意味著萬一出現(xiàn)離婚的情況，您可以分得一半的房產(chǎn)，因為現(xiàn)行法律更傾向保護房產(chǎn)出資者，一般而言，如果買房的全款來自您的配偶本人，萬一出現(xiàn)離婚情況時，您并非過錯方，那么法院會在綜合考量出資情況、貢獻大小、合同簽訂時間等，最終酌情在照顧女方的利益的情況下讓您分割到小部分；如果買房的全款來自于您配偶的父母，那么……”
除了正兒八經(jīng)來咨詢法律問題的人外，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問題，諸如——
“律師啊，我想離婚，但我們沒領(lǐng)過結(jié)婚證，怎么去法院起訴離婚啊，和領(lǐng)過結(jié)婚證的是不是手續(xù)上不一樣？”
“律師，你一定要給我做主！我就因為封陽臺和鄰居鬧了矛盾，結(jié)果那個死鄰居竟然扎了我的小人詛咒我！我一個月前身體還好好的，干體力活都行，結(jié)果這個月體檢查出肺癌晚期了！我兒子沖進鄰居家里把扎小人的全套東西都翻出來了，小人上也寫著我的名字，鄰居也承認是他的了，現(xiàn)在我拿著這些證據(jù)，怎么要他賠償我因為被他詛咒生病的醫(yī)藥費和損失�。俊�
……
因為法律援助熱線面對公眾，不設(shè)門檻也不收費，因此并非來咨詢的人都已經(jīng)具備初步的法律知識，尤其是面對難以處理的糾紛，仍選擇免費法律服務(wù)的群體，大多文化水平有限或經(jīng)濟能力較差。
齊溪接了大半天電話，才深知做法律援助的艱辛。明明很好解釋的事，她常常需要煞費口舌用簡單易懂的話講上半小時。
而這樣的咨詢者還遠不是最難處理的，更讓齊溪難辦的是那些打進電話來只為了聊天的人——要不是如今真實經(jīng)歷過，以往的齊溪可是打死也不相信會有人空虛寂寞無聊到打免費的服務(wù)熱線來排遣寂寞。
作為法律援助中心值班律師，齊溪對即便是沒事找事來聊天的咨詢者，也不能像平日里自己對待騷擾電話那樣徑自掛斷，只能提醒對方不要占用公共資源，勸誡對方?jīng)]有法律問題就盡快掛斷。
不過很快，齊溪就意識到了什么是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她接到了辱罵電話。
“你這個爛良心生個兒子沒屁眼的律師，賤貨，臭不要臉的賤人，騙我的錢不得好死！”
電話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對方用詞粗俗，很多辱罵甚至不堪入耳。
齊溪很想把電話直接一掛了事，但她不能，只能忍著不適態(tài)度溫和地對對方規(guī)勸告誡。
等十分鐘后對方主動結(jié)束辱罵掛斷電話，齊溪才松了口氣。
然而好景不長，這男人似乎和法律援助中心杠上了，齊溪又接了幾個別的咨詢電話后，又踩雷一樣精準接到了對方新打來的騷擾辱罵電話——
“你們這群小逼崽子，油嘴滑舌的，男的下賤女的淫賤，也是，不是下三濫的垃圾根本就不會去做律師，什么錢都騙，騙來是打算給自己買棺材嗎？”
這次齊溪沒有再忍：“先生，如果您還不能停止辱罵，我將直接按照騷擾處理掛斷您的電話，如果您再糾纏，我會報警�！�
好在法律援助中心的座機有來電顯示，齊溪記下了對方的來電號碼后，就可以規(guī)避接到這些辱罵電話了，這才終于迎來了耳根清凈。
一個上午，除了接連不斷的電話咨詢外，齊溪還接待了不少現(xiàn)場來訪，她非常仔細地記錄了每個人的問題，并且耐心地引導(dǎo)了對方怎么申請法律援助服務(wù)。
直到送走最后一個訪客，齊溪才有了饑腸轆轆的感覺。
這個點了，政務(wù)中心的午餐大概早就沒有了，齊溪想了想，打算就近找家簡餐對付下。一個早上雖然忙碌，但很充實，這種能幫到別人的感覺讓齊溪覺得很有價值感。
只是當(dāng)她剛哼著歌走出法律援助中心值班室的那一刻，齊溪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從門背后的角落里突然竄出了一個中年男人。
對方面目猙獰，聲音帶了恨意和咬牙切齒：“你們?nèi)ニ腊�！�?br />
伴隨著聲音而來的，便是對方是手里提著的水瓶里突然潑出來的液體。
齊溪下意識用手去擋，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她還是被對方手里的東西潑了個滿頭滿身。
“哈哈哈哈哈，活該！讓你騙錢！你活該！去死吧！垃圾！律師應(yīng)該下地獄！”
大約是齊溪狼狽的模樣取悅了對方，那男人語氣怪異扭曲地笑了幾聲，又充滿惡意地咒罵了幾句，這才扔下水瓶跑了。
此刻的齊溪卻是顧不上始作俑者逃跑，她只覺得驚懼而害怕，那些水是燙的，幾乎是一接觸到皮膚，齊溪就感覺到了灼傷一般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