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盡在晉江文學城
阿嬤估計是左鄰右舍的熟人,陳佳玉擰開門鎖,嘎吱地推開一道縫,“嗯,鐘嘉聿讓我來的�!�
她朝阿嬤禮貌一笑,便?推門入內(nèi),輕輕帶上門,攔住打探的眼神。
入屋便?是本地常見的廳堂,墻上對聯(lián)的紅色變舊了,供桌像外墻一樣積了一層薄灰,香爐的蠟燭和?仙香的殘梗上結(jié)出蜘蛛網(wǎng)。
廳堂右邊便?是廚房,鐘嘉聿所說的櫥柜是上了一定年紀的鋁合金落地櫥柜,柜中寥寥數(shù)碗,陳佳玉沒費多少功夫便?推開了。
一只嵌入墻體?的綠皮保險箱映入眼簾,邊沿跟磚墻幾乎嚴絲合縫,該是特?意留的空位。以前的老房子會在墻體?留儲物空間,也許這個墻內(nèi)坑也是這么來的。
一次性手套磨穿窿了,陳佳玉摘掉,半跪著直接撥六位密碼。
箱門如愿打開。
里頭?空蕩蕩的,陳佳玉打了手機電筒檢查,只有一個薄薄的牛皮信封,卻帶著意想不到的重?量,封面五個字的確是鐘嘉聿的筆跡:陳佳玉親啟。
她好像被親了一口?,是他在耳旁呢喃�?上苌俜Q呼她的名?字,她無法構(gòu)想情人含著她名?字的溫柔。
起?身小心翼翼揭開封口?,抽出一張折疊的信紙,往手心倒出了一枚靈巧的鉆戒。如果戒指單獨放置,她會認為是主人另有所用,不會主動觸碰,但隨信附送,那?必然得她“親啟”。
陳佳玉把戒指往左手中指上套,窄了點,卡在第二個指節(jié),換到無名?指,剛巧合適。小巧的鉆石折射出晶亮的光,像聚焦到她的眼里,陳佳玉驀然雙眼泛熱。
她戴著戒指,展平信紙,公安大學的紅字抬頭?,莫名?增添了一份莊重?感,像一種無聲誓言。她不由?凝神,認真閱覽。
佳玉:
第一次這樣稱呼你,好像在對自己說話。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國一段時間了。不知道會過了多久,三個月,半年,或者?更久?
這里是我度過童年的地方,留有很多跟爺爺奶奶在一起?的記憶,直到后來他們和?我的父母相繼過世,我在外讀書工作,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回來了。是不是很意外,我也像你一樣是孤兒?正巧我們名?字同音,剛認識你的時候有過一種很微妙的感情,好像你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當時沒有跟你發(fā)?展下去,這些年多少有一些遺憾。如果沒再遇見你,或許等過幾年成家立業(yè),我會淡忘這份遺憾,或許哪天光榮了,帶著遺憾跟我父母團聚。
所幸老天厚待我,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回國后你大概無法直接聯(lián)系我,用這樣迂回的溝通方式實?在迫不得已。也曾想過拜托好友轉(zhuǎn)達,但有人參與就可能有變數(shù),還是選擇比較穩(wěn)妥的方法。這里總歸是老家,無論跑多遠總有一天會回家看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是嗎。
讀到此處,陳佳玉不禁掩嘴噗嗤,許是用力過猛,淚意撲到了眼角。
如果我順利回來,工作會調(diào)動到外地,地點未定,按理不會低于新一線城市的水平。你愿意過來同我一起?生活嗎?
我知道這個選擇對你我來說意味著什么責任,我希望你能來,換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生活能更容易放下過去。
如果你愿意,戴上戒指來如下地址,老板娘姓厲,她會幫你聯(lián)系上我。
一個杭州西湖區(qū)龍井茶園的地址之后,是“鐘嘉聿親筆”和?八月初的日期,正是他“不告而別”回國之時。整封信自己龍飛鳳舞,無形透露主人的時間緊張。也許在去接周喬莎前,他特?地趕回來一趟。
戰(zhàn)栗的濕意劃過陳佳玉的臉頰,在信箋的最后暈開一個應(yīng)允的句點。
第
40
章
到杭州的高鐵六個小時起,
臨近元旦,早已售罄,陳佳玉只能挑一趟時間合適的航班。她第一次獨自遠行,難免忐忑,
做好見不到人?的準備,
像旅游一樣做足攻略,
包括交通路線和住宿。
舊年的最后一天,
陳佳玉一顆心已經(jīng)?從華南飛到華東,無心工作。其他同事也是類似狀態(tài)。
“佳玉,元旦有什么打算?”臨近的同事以往打聽陳佳玉節(jié)假日安排,
總免不了給她介紹對象。
這回陳佳玉終于不用求饒,
說:“去杭州�!�
“旅游啊,
杭州下雪了嗎?”
陳佳玉不能貿(mào)然說去找男朋友,
假期只有三天,
除頭去尾,
也?就一天多可以支配的時間,
萬一鐘嘉聿調(diào)去成都,臨近年關(guān)不一定有空趕來?。再說,鐘嘉聿也?沒親口宣布他們的關(guān)系。
“還沒下,
”陳佳玉笑道,
“要是趕上下雪就好了,
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雪�!�
同事干脆道:“杭州西湖要么下雪去,
要么春天去,
這個季節(jié)光禿禿的,
沒什么看頭�!�
陳佳玉心底涌動?著隱晦的喜悅,
迫不及待想分享,又?不敢太得意。
“是去看一個老朋友�!�
同事頓了頓,
擠眉弄眼,揶揄道:“男朋友?”
見得到就是男朋友,見不到就是西北風。
“還不是。”
“那就準備是了,”同事八卦心起,一個勁刨根問底,“怎么不讓他過來?找你?”
鐘嘉聿為她指了一個逃離的出口,陳佳玉越發(fā)厭倦當下的禁錮,就如同當初被問及泰國往事一樣無措而?煩惱。
“特?殊情況,他過不來?,只能我過去�!�
同事見多識廣,在坐牢與當兵的疑問間,謹慎選擇后者,“兵哥哥?”,盡在晉江文學城
“差不多�!�
陳佳玉心弦繃緊,越發(fā)害怕捧回的是一抔黃土,到時難以面對好奇的眼光。她起身說接點熱水泡茶,離開辦公座位�;貋�?才留意到部分同事已經(jīng)?把行李箱帶到辦公室,等會下班立刻“跑路”。她早幾?天前?便收拾好行李,后悔沒有選擇紅眼航班立刻飛走,第一次出行計劃多少?有些瑕疵。
元旦當天十?點多,杭州蕭山國際機場,第一次離開南方的陳佳玉出了機艙便打了一個寒戰(zhàn),哆嗦地拖著行李箱打車又?輾轉(zhuǎn)了一個多小時。
鐘嘉聿指路的龍井茶園實?際是一座大型村莊,家家戶戶世代種茶制茶,人?均2畝多的茶地,近年打造成了旅游休閑村莊,厲姓老板娘的云清茶園只是其?中一家。
冬天的茶場沒有春天的嫩綠,呈現(xiàn)灰綠與枯黃交雜的冷肅感,綠意消減仍吸引了不少?來?圍爐煮茶的觀光客。一二月屬龍井茶銷售淡季,許多茶莊閉戶貓冬,又?時值中午飯點,開門的門廳冷落,店家大多吃飯去了。
傳說中的云清茶莊就是后者其?一,陳佳玉立在門口張望,冷了半天的身體在一陣溫暖的飯菜香里漸漸松弛。
她清了清嗓子,“請問有人?在嗎?”
陳列龍井產(chǎn)品的博古架后方忽然繞出一只白貓,許是聽見了呼喚。陳佳玉心底浮現(xiàn)金三角那道陪伴三年的小小身影,松開行李箱蹲下伸手,嘴巴便不受控制:“煙仔,過來?�!�
喵——
奇怪吧,連聲音也?一模一樣。
松軟的白貓屁顛顛跑過來?,猛蹭她的指尖。
陳佳玉感受著毛發(fā)熟悉的手感,注視著相同的眸色與神態(tài),越是撫摸越是懷疑,一把摟進?懷里,它竟也?不反抗,任撓任擼。
熬了一夜的干澀雙眼不由泫然,陳佳玉不可置信,“煙仔,真的是你嗎?”
喵——
白貓似乎明?明?白白回應(yīng)她。
若是斑紋不規(guī)則的花貓,毛色與紋路尚可作為有力佐證。純色貓和貍花貓似乎除了眸色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就連體型也?可能因為環(huán)境和喂養(yǎng)動?態(tài)波動?。
這只白貓倒是比煙仔壯了一圈,為了更好御寒似的,不似煙仔在沒有冬天的金三角,給酷熱熬干了肥油,苗條如猴。
“煙仔,你叫煙仔的話就喵一聲�!�
陳佳玉哪怕?lián)涡『⒁粯游张e它的兩邊腋窩,白貓也?以靜制動?,一時沒掙脫。
喵~!
白貓罵罵咧咧叫著。
“你怎么知道它叫煙仔?”
頭頂驀然飄來?一道清越的女?聲。
陳佳玉循聲抬頭,只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不由頓了頓,讓煙仔趁機掙脫了。她撐著膝頭緩緩站起,煙仔在她腳邊抖了抖毛,又?一頭蹭在她的腳踝,親昵之情一目了然。
“我好像見過你……”陳佳玉如墜夢境,喃喃自語,轉(zhuǎn)瞬醒悟,“不對,應(yīng)該不是你。”
這數(shù)年里打過交道的女?人?寥寥可數(shù),她很快回過神。眼前?的女?人?雖然輪廓跟厲小棉相像,氣質(zhì)到底不大一樣,更為柔和與親切。就像她在金三角三年脫離社會,同事都說她不像有工作經(jīng)?驗,反而?更像大學生,一般人?會當恭維她年輕,只有她一腔苦澀。經(jīng)?歷造就她們迥異的氣場。
老板娘依然在笑,只是收斂待客的友好,警惕顯而?易見,“您以前?可能來?過我這里吧,哎喲,來?的人?太多了,可能我記不住您哪位了�!�
陳佳玉后知后覺她的防備,如果有一個陌生人?突然說見過她,她也?會像驚弓之鳥。她們都有需要特?別保護的人?。她輕輕搖頭,開誠布公,“我第一次來?這里,是在泰國認識的一位朋友叫我來?的。說來?有緣,以前?我在泰國養(yǎng)的白貓就叫煙仔,還碰見一位跟您長得挺像的姐姐救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她。
老板娘的防備有所松動?,笑容比待客的友好里多了一抹私人?的熱情,“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陳,您叫我小陳就好了,”陳佳玉說,“老板娘,您是不是姓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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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是佳玉妹妹吧,”厲小花卸下所有防備,親昵地攬她的肩頭,“別在這站著,里邊坐。我就說你一定見過我妹,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果然找對地方,陳佳玉松一口氣,莞爾道:“原來?如此?,難怪那么像。那煙仔……”
她還是不敢相信。
“我妹從泰國托運回來?的,應(yīng)該就是你那一只,”厲小花隨意勾手,煙仔熟稔地溜過來?蹭癢癢,“這小家伙可堅強咯,快兩天不吃不喝熬到目的地。——我就是先幫鐘嘉聿養(yǎ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