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決定最后當面問一問他。
第
39
章
下肢中了兩槍的人后半輩子還能坐輪椅已屬大幸,
但周繁輝可能沒有后半輩子了。
他破罐破摔,從病床蘇醒第一件事就是將鐘嘉聿一軍,“陳佳玉是他的姘頭?�!�
不止老閆,在場其他專案組同事也聽見了。
老閆眉頭從進病房那一刻就沒松開,
目光冷銳,
口?吻嚴峻,
“陳佳玉不是你的情人?”
周繁輝身上插滿管子與儀器,
氣若游絲罵道:“水性楊花的女人多幾個男人有什么出奇�!�
老閆問:“陳佳玉到底是誰的情人?”
周繁輝心律一路飆升,綠字數(shù)值瀕臨爆表,跟他頭?上同一個色號。一個堂堂大老板,
如何肯承認曾經(jīng)被手下扣綠帽。
老閆盯著心率儀,
等數(shù)字有所回落,
才繼續(xù):“陳佳玉有沒有參與販毒?”
周繁輝露出醒來的第一個笑容,
蒼白又邪惡,
“陳佳玉,
吸毒了�!�
老閆不耐道:“我問你陳佳玉有沒有參與販毒,
給你機會,如實?回答�!�
“陳佳玉,吸毒了,
哈哈哈哈……”,盡在晉江文學城
臥床數(shù)日,
周繁輝的脂肪與肌肉極速流失,
雙頰病態(tài)地瘦削,
咧嘴呲牙,
像骷髏上蒙了一層薄薄黃皮,
可怖又可恨。
周繁輝過度興奮,
上氣不接下氣,陡然抽搐。老閆被迫中止訊問,
呼來醫(yī)生處理。
陳佳玉是否參與販毒,不能聽憑周繁輝一面之詞,還需結(jié)合其他嫌犯的供詞,最重?要的是鐘嘉聿有無包庇的傾向。
鐘嘉聿還是食言了,沒能親手埋葬千里,許德龍代勞時,他被禁錮在ICU。外頭?陸續(xù)來了幾波慰問的領導,等轉(zhuǎn)入普通病房老閆可以到床邊探視,身后也多跟了一條“小尾巴”。詢問現(xiàn)場得有兩個警察。
“這就開始了……”他嘆了一口?氣。
早在ICU時,許德龍進來探視順便?透口?風,周繁輝審過一輪,咬出他和?陳佳玉的秘密關(guān)?系,讓他自個兒當心。
他果然聽到相似的問題。
“不是,”也許跟陳佳玉多日未見,少了肌膚相親的緊密感,鐘嘉聿說謊并?不困難,“偷毒販的情人,我不要命還要臉。”
老閆神色難測,不知嘲諷他的答案,感慨他的隱瞞功力,還是懊悔在他提出要換一個地方和?單位時毫無察覺,鐘嘉聿早早就為兩人的未來鋪路�,F(xiàn)在鬧出這一出微妙的緋聞,就算鐘嘉聿和?陳佳玉過去清清白白,以后只要他們在一起?,在本地熟人圈里會飽受非議。換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對他們比較好。
鐘嘉聿一口?否認,除了周繁輝的供詞找不到其他證據(jù),連周喬莎咬出陳佳玉是“含毒雪茄提供者?”,僅是一場滑稽的大烏龍。誰能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毒販父親把毒品“賣給”了女兒。
諸多供詞表明,陳佳玉僅是周繁輝豢養(yǎng)的金絲雀。
隨同的警察顯然松了一口?氣,“我就說聿哥不至于這么饑不擇食,周繁輝身邊的女人就算不吸毒,保不準一身毒�!�
若上肢還能自如活動,鐘嘉聿的雙手早已成拳。他面色本就不佳,此時更加慘白,令人擔憂。聲音虛弱而冰冷,拒斥意味強烈,“問完了?”
鐘嘉聿的病容掩蓋掉沸騰的情緒,隨同警察并?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只當他體?力不支。
老閆不著痕跡體?貼他,“今天差不多了,有需要我們再來。你好好休息�!�
“我想見許咚。”鐘嘉聿很難說不是得寸進尺。
“許咚很忙,我代表他來問候你,他的關(guān)?心就是我的叮囑�!�
老閆習慣性想拍拍他肩頭?,突然發(fā)?現(xiàn)拍哪邊都不合適,左肩太遠,右肩受傷,給他一個深奧眼神,沒有應允。
鐘嘉聿還想問一個手機用,只能作罷,直到十天后,“異常忙碌”的許德龍才來探病。
“走?不開,你知道的�!�
許德龍苦惱道,他們師姐弟鐵三角——厲小棉、鐘嘉聿和?他——是命運共同體?,一個遭懷疑,另外兩個在所難免。厲小棉一口?咬定對陳佳玉和?鐘嘉聿的關(guān)?系不知情,實?際上除了那?張照片知之甚少,誰會相信露水情緣的持久性。許德龍只負責“送快遞”,更加有理由?一問三不知。
鐘嘉聿開門見山,“我要她的尿檢結(jié)果�!�
許德龍無意間給他當頭?一棒,“她已經(jīng)離開云南。”
病床上雷厲風行的男人罕見怔忪一瞬,“沒有其他特?殊情況?”
“比如?”許德龍詫異反問,只換來一陣沉默,“要說特?殊情況,周繁輝女兒的比較精彩�!�
聽完,鐘嘉聿沉默片刻。毒.品摧毀一個人的理智與信念,血親相殘家破人亡的實?例數(shù)見不鮮,周氏父女雙雙鋃鐺入獄,結(jié)果太過諷刺。
“周繁輝知道了嗎,不知道我來傳達�!�
鐘嘉聿雙下肢完好,但腳面打著留置針,不能用力,只得讓許德龍用輪椅推到周繁輝病床邊,目的昭然若揭。
許德龍低聲警告:“你看著點儀器說話�!�
鐘嘉聿默契道:“五分鐘。”
許德龍幫他帶上病房門,跟門口?看守的哥們閑聊。
周繁輝經(jīng)常昏睡,醒來便?呻.吟,嚷嚷他的腿沒知覺了。這回撩起?一線眼皮,先?留意到一抹白,誤以為是醫(yī)生,細看只有一抹,是肩頭?的綁帶白,霎時瞪圓了雙眼。
傷員見傷員,誰也不比誰優(yōu)雅。但周繁輝釘死在病床,鐘嘉聿尚能借助輪椅移動,無形從容許多。
“沒想過我們以這種方式見面吧,”鐘嘉聿淡嘲,“我不知道是你太大意,還是我隱藏太好�!�
周繁輝藐視不語,儀器躍動的數(shù)值泄露他的心緒。
“可惜百密一疏,她還是吸了你的‘加料’雪茄�!辩娂雾查_宗明義。
一潭死水的男人終于有了回應,咧了咧嘴角,瀕死的雙眼浮動著一股興奮的邪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給她加了大劑量,她可真是一個小蠢蛋,怎么一點也沒嘗出來�!�
“我也好奇�!辩娂雾才阒Γ坪跸褚酝粯又d。
周繁輝的理智一部分用以抵抗疼痛,一部分被興奮主宰,失去深思的空間,連儀器數(shù)值也為他捧場。
“笨蛋小玉,她習慣錦衣玉食的生活,還能跟你一起?過糟糠日子?想得美,她離不開我,就算我死了,她也離不開我留給她的‘一切’�!�
鐘嘉聿笑意漸散,面容凝固,“你的寶貝女兒的確離不開你�!�
話題跳躍,周繁輝不由?一滯,下意識反問一句“你說什么”,便?徹底輸人輸陣。
“陳佳玉可不笨,”鐘嘉聿笑意再起?,越發(fā)?嘲諷,“你不是說她和?周喬莎年紀相仿,會有不少共同話題�?磥硭齻兌枷矚g抽雪茄,她將你的‘加料’雪茄分享給了你唯一的女兒,而她很聽我的話,戒煙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莎莎怎么可能抽煙,莎莎從來不會抽煙!”周繁輝咬牙切齒低吼,血氣上頭?,一張黃臉近乎發(fā)?黑。
“抽大.麻�!辩娂雾矌退m正。
“莎莎才20歲,莎莎是個好女孩!你們怎么可以毀了她?!”
周繁輝的儀表數(shù)值即將告急。
“陳佳玉又何嘗不是一個好女孩,她沒被你完全摧毀,不是因為你仁慈,而是靠她自己的意志�!辩娂雾埠鋈荒�?悲涼,挑釁失去勁頭?,全然沒有報復的快感,只想早點結(jié)束一切,再見到她。
“我不信,你誆騙我,張維奇你就是一個詐騙犯!”
儀器開始告警,急促的聲音像周繁輝加大音量的心跳。
許德龍和?看守的警察一塊推門而入,足音雜亂緊促,亂人心弦。
鐘嘉聿用僅彼此可聞的聲音,給周繁輝丟下最后一句話:“周繁輝,你要是還不信,回頭?我?guī)湍銌枂栁业男∮��!?br />
陳佳玉找到藤鈴村并?不困難,鐘嘉聿是本地人,老家就在市轄區(qū)范圍內(nèi),打一個時間稍長的順風車便?到了。鐘嘉聿一向不給她出難題。
說是村莊,但地處城郊,搭上城市發(fā)?展的順風車,實?際已經(jīng)社區(qū)化,基礎設施堪比一個邊境小鎮(zhèn)。她沿著標志清晰的門牌號水到渠成找到175號。
鐘嘉聿家是一棟三層半高?的獨棟房子,沒有院子,不銹鋼大門和?米黃瓷磚墻蒙了灰,跟周圍嶄新豪華的自建小別墅風格迥異,一看就知道有一定年頭?。門口?年橘花盆已看不出曾經(jīng)養(yǎng)的植物,只是一盆干土。
確認四周沒有可疑眼神,陳佳玉將斜挎包挪到后背,戴上一副點外賣遺留包內(nèi)的一次性手套,彎腰費勁挪盆,右手使不上勁,只能手腳并?用。
盆地沒有想象中的蟲蟻亂爬,干干凈凈只有一包塑封的鑰匙,周圍一圈不明粉末,許是鐘嘉聿特?意放置的殺蟲藥。
她拈起?塑封袋抖了抖灰塵,打開倒出鑰匙,下意識又張望周圍,一切如常。
鑰匙第一次插反了,第二次進去后又扭錯方向,到底不是自己家,陳佳玉難免著急。
背后涼風拂過,冷不丁冒出一道陌生的方言:“你是哪個?”
陳佳玉嚇一跳,幸好插穩(wěn)了鑰匙,沒掉地。她戴著一次性手套,看著確實?像在行竊。
一個上年紀的阿嬤站在幾米之外,像土地公一樣憑空冒出來,身上穿著深紅細格長袖及膝罩衣,戴一頂灰紅毛線圓帽,一副村鎮(zhèn)老太太慣常打扮。
見陳佳玉還沒反應過來,阿嬤又問:“你是這家人的誰?”,盡在晉江文學城
聽出只是詢問的意思,陳佳玉稍稍定神,用口?音略有差別的方言說:“阿嬤,我是屋主的朋友,來幫打理一下�!�
阿嬤上下打量她,“哦,你是嘉聿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