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陳佳玉霎時脊背僵硬。
黑蝎子給鐘嘉聿搶了頭彩,暗罵不迭,如果她出腳還可?以警告鉗工,讓他別多嘴。
周繁輝問萊萊,“除了鉗工還有沒有別的人?”
萊萊有鐘嘉聿撐腰,聲音正常許多,“我?沒看?到其他人。”
有人暗暗松一口?氣,有人狠狠咬牙。
周繁輝若有所思。
“我?只是?聽到一個名字�!比R萊補充后,深深低頭,打心底的害怕不似作偽。
周繁輝不耐地彈了彈雪茄,陳佳玉都得好生接著。
萊萊說:“我?聽到鉗哥打電話喊謝姐。”
“狗屁!”黑蝎子沖上來要扇她,被鐘嘉聿眼?疾手快格擋開了。
萊萊躲在?一邊怯怯道:“我?就聽到鉗哥喊謝姐啊,是?哪個謝姐我?不知道�!�
“你——!臭|婊子!滿嘴假話!”黑蝎子暴跳如雷,才頓悟自己中?了圈套,不打自招。婊|子智商有限玩不出這種話術,肯定是?受過高人指點。
黑蝎子伸冤道:“輝哥,這婊|子肯定是?受人指使陷害我?!”
萊萊打一激靈,一半遭黑蝎子嚇壞,一半驚嘆厲小棉料事如神,點撥她坦白?的話序,連余人反應都差不多估對?了——當然,鐘嘉聿那一腳除外。,盡在晉江文學城
“老板,我?、我?只是?實話實說,沒有撒謊,我?要是?撒謊我?就一身梅毒爛透死掉!”
厲小棉連有人否認同伙反水也預料到了。
鉗工果然拖黑蝎子下水,看?來好處費不夠封口?。他兀自起身指責道:“謝姐,明明是?你說要送阿嫂去大其力當荷官做雞——”
啪——!
黑蝎子忽然挨了一巴掌,竟是?周繁輝動的手,打滅了她一臉剛硬而別扭的嫵媚。
“老子上你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亂動我?的人。”
陳佳玉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允許之下,誰敢越過他動他的小玉,只有死路一條。
從?鐘嘉聿口?中?得知三菱帕杰羅那一瞬,周繁輝就想打這一巴掌,多年?情分壓下了他的沖動。冷靜后也發(fā)?覺對?鐘嘉聿信任之深,竟然一下子相信他的一面之詞。
黑蝎子捂臉震驚望住周繁輝,沒流露一絲懦弱,“輝哥,我?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聽信別人挑撥離間?”
周繁輝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從?今以后,不許再叫我?輝哥�!�
事到如今,只剩一條路可?以快刀斬亂麻,那就是?立刻解決叛徒。
黑蝎子忽然拔出后腰的槍,利索上膛——
“老板,小心!”
鐘嘉聿迅捷閃到周繁輝跟前,以肉身為盾護住他,也間接護住他背后的陳佳玉。
嘭——!
一聲巨響比拳擊沙袋更為脆烈,卻被皮質(zhì)墻面悉數(shù)吸收,外面走廊的看?守聽來只像踩破一只鼓脹的塑料袋。
男人發(fā)?出驚天?哀嚎,捂住鮮血淋淋的襠部?。
接著是?女人的尖叫,萊萊抖成篩子,陳佳玉踉蹌回退兩步,癱軟在?地。
“我?對?老板忠心耿耿,絕不會把槍口?對?準他�!�
黑蝎子直視挺身護主的鐘嘉聿,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她的槍口?從?鉗工身上收回,“老板,你心慈手軟,不想沾血,就由我?來幫你解決叛徒。誰敢背叛你,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鉗工鉗不住自己的血管,染出兩雙暗紅手套,一張丑臉灰敗如死,跟襠部?是?另一個極端。血腥混著尿味彌漫整個房間,涎水的骯臟不足一提,鉗工聲音越來越弱,“饒、命……救、我?……”
周繁輝難得一怔,百感交集,晦氣又欣慰,雪茄的味道深刻了此時的心境。
黑蝎子解決了叛徒,無論他是?否替死鬼,與金三角潛在?的巨額利潤比起來,人命輕如鴻毛。何?況只是?一個真名都不敢宣揚的鉗工。
周繁輝對?黑蝎子態(tài)度有所回緩,只是?淡淡指責:“以后不要在?我?們小玉面前動刀動槍�!�
血腥與混亂中?,另一道聲音同樣微弱,卻無法忽視——
“嘉、張維奇,你、扶我?出去透、透透氣,我?有點暈……”
陳佳玉向她曾經(jīng)的臨時保鏢請求,也是?現(xiàn)場唯一合適的人。外頭晃蕩的大多是?賭徒,她的確需要保鏢護航。
周繁輝點頭,鐘嘉聿便過去半跪,肩膀下壓給她當扶手,托起一股求生的溫度和力度。
陳佳玉不愿意進電梯轎廂,鐘嘉聿便陪她走樓梯,不時提醒她慢一點呼吸。
離開賭場大樓沒多遠,鐘嘉聿和陳佳玉停在?一個光亮又相對?人少的地方,從?跟上次不同的角度眺望湄公河。
群山魆魆,叢林莽莽,更加分辨不清故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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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壞了�!�
鐘嘉聿看?她一眼?,又像用目光擁抱了她,她寧愿相信是?后者,不然無從?解釋眼?睛的濕潤。
“我?真怕他叫你去拋尸……”恐懼令她無法修飾言辭與感情,直白?地坦露一切,“你不能……你怎么能……”
她的嘉聿哥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警察,怎么能同流合污……
陳佳玉雙手抱住胸口?,“我?真的害怕……”
這不是?鐘嘉聿第一次直面尸體?與死亡,也不是?最震撼的一次。
他曾目睹過馬仔聽令將另一馬仔丟進鱷魚池,眼?睜睜看?著池水翻滾,數(shù)鱷爭食,直至池水泛紅,血腥味經(jīng)久不散。當晚他夢見池中?馬仔朝他伸手,質(zhì)問“你是?警察,你為什么不救我?”。他一身虛汗驚醒,卻很難將之歸類為噩夢,失眠和素食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后來在?周繁輝的宅子見到陳佳玉自嘲地往魚池潑灑魚糧,引得百千錦鯉翻滾,紅錦錦的一片似曾相識,他為之一凜,心軟答應了陳佳玉的請求。
“不用擔心我?,”鐘嘉聿的沉靜中?蘊藏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你要想的是?照顧好自己�!�
第一次聽見他直白?的關心,陳佳玉怔然抬頭,望住那雙深藏秘密的眼?眸,心底震動又茫然,“我?”了一聲,也不清楚想說些什么,視線不爭氣模糊了。
鐘嘉聿可?能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是?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她做不到。
他留意周圍,在?下風口?點了根煙緩了片刻,才再度壓低聲:“我?的意思是?,你盡量照顧好自己,我?也會盡量照顧你�!�
四目短暫交撞那一瞬,陳佳玉和鐘嘉聿多了一點誓約般的默契,讀懂彼此眼?神:在?局勢瞬息萬變的金三角,盡量的最大限度,是?生命。
第
19
章
暴雨忽襲,
重簾鎖園,佛堂燭光搖曳,檀香裊裊。
陳佳玉跪坐在?一個墊子上,身旁煙仔壓著鐘嘉聿的小老鼠又咬又抓,
撥進供桌底下,
又叼出來逗玩,
反反復復,
樂此?不彼。
“你很喜歡小老鼠,是不是?”她低頭悄悄同它?講,地板若是鏡面,
早映出她一臉笑意。
煙仔抱著小老鼠側(cè)躺,
后腳不住狂蹬,
原地打圈,
白?毛翻飛。
“我?也很喜歡�!彼哉Z,
一定是“愛鼠及主”。
又過一會,
雨勢漸弱,
天光轉(zhuǎn)亮,煙仔玩膩了小老鼠,挨著供桌腳趴睡。小老鼠再有趣,
畢竟是不會變化的死物?,
總有膩煩的一天,
不似志趣相投的伙伴能提供其樂無窮的陪伴。
煙仔需要?一個伙伴,
陳佳玉也是。
處理完鉗工一事,
周繁輝好一陣沒搭理陳佳玉,
她該求之不得。但沒了保鏢,
她便無法外出,天天鎖在?深宅發(fā)霉也不算好事。
歷任保鏢換屆都屬同?一個原因,
沒看牢陳佳玉。保鏢不得善終,她沒少?挨罰,周繁輝總有辦法治她,讓她服軟。
這次也是,等她枯熬不住閉關的無聊,主動去?請求他,他又占了上風。
陳佳玉悄步踱進書房,看書架,看茶幾上用?剩的半盞茶,看躺椅上假意閉目養(yǎng)神的老男人。她坐到他邊上圓凳,傾身單手摩挲他的肩頭。
“叔叔,我?想出去?逛逛�!�
周繁輝雙手交握疊在?腹部,巋然不動狀似深眠。
陳佳玉撒著自我?厭嫌的嬌,“加上之前養(yǎng)傷的時間,我?有大半個月沒出去?透氣了。”
“有人陪你去?嗎?”
周繁輝冷不丁冒聲,眼皮也不掀。
是的,沒有保鏢陳佳玉就無法外出,想要?保鏢必須周繁輝批準調(diào)度。他揪住了她的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