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畢銳競:????不可。
畢銳競被移出了群聊。
第二天下午,陸上錦接到消息趕到機場,言逸他們正在過安檢。
他回頭看見陸上錦焦急地望著自己這邊,于是裝作沒看見,背著包攬著蒼小耳的脖頸進了候機大廳。
候機大廳里,言逸盯著手機上閃動的無數(shù)條消息默不作聲。
后來,陸上錦打過來三十萬:“玩得開心寶貝,我很想你,希望能發(fā)照片給我。”
蒼小耳湊過來,搖著小尾巴擠到言逸身邊:“他對你真好,都沒人叫我寶貝�!�
言逸怔了怔,按滅屏幕,挑眉微笑,“寶貝兒。”
三人搭伴在云南待了十天。
陸上錦很想看看言逸照的照片,但言逸一張都不發(fā)給他。
最后在畢銳競曬媳婦旅游的照片上,找到了一張三個omega的合影。
陸上錦放大了仔細看言逸的笑臉,不知不覺也笑了出來,把照片洗出來,掛到了書房的照片墻上。
又接了幾個醫(yī)生的電話以后,安心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接機的那天晚上,陸上錦提前了一個小時等言逸落地。
言逸看見陸上錦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隨口問:“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
他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應(yīng)該剛從醫(yī)院出來不久。
“不盯著點兒你我哪放心,揣著小寶貝亂跑�!标懮襄\幫他把行李箱放上車,裝作無意在他面前停留,期待著得到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尷尬地站了一會兒,言逸覺得陸上錦有點失望,但習(xí)慣性掩飾成了笑意。
直到言逸把手搭在車門上,陸上錦才真正覺得自己的大腦嗡的一下子,全沒了知覺。
他右手無名指的刺青,洗掉了。
可能被雷電劈中的感覺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有光在眼前閃過,然后變得一片黑暗。
一路上,陸上錦再也沒有說過話。
回家之后,給言逸做了一碗南瓜粥當夜宵,一聲不響地回了自己的臥室。
隔著臥室門,言逸聽到里面?zhèn)鱽硪煌▉y砸東西的噪音。
他坐在餐桌前,攪著碗里軟糯金黃的粥米,端詳無名指上洗掉紋身的疤痕。
把自己的愛洗掉的時候很疼很疼,而且留下了一道下不去的疤。
洗刺青的時候,言逸想著陸上錦看見之后的表情,猜測是暴怒還是會跟自己大吵一架,也許不論哪一種都能讓自己得到報復(fù)的滿足感。
看著桌上的熱粥,他又覺得沒那么痛快了。撫摸著衣服底下越來越明顯的小腹,發(fā)著呆問:
“寶寶,這樣你高興嗎�!�
為了迎接言逸回來,家里特意打掃過,言逸收拾了碗筷,順便去把書房的燈關(guān)了。
可一走進書房,言逸又有些走不動路。視線一次次掃過墻上的照片。
他發(fā)現(xiàn)了墻上新添的一個相框,是這次出去玩的合影。記得自己并沒有發(fā)出來過,也不知道陸上錦從哪兒找來的。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書架上的小衣服又多了幾套,幾乎堆滿了一層,疊法太笨拙難看,言逸看不過去,把小衣服都拿下來,一件一件抖開,再整整齊齊地折好。
抖開其中一件的時候,里面掉出來一張藏匿的紙條。
紙條皺皺巴巴貼滿了膠帶,把零落的碎紙片拼成原本的一張。
“二十七歲我也會愛你�!庇蚁陆呛炛砸莸拿帧�
言逸咬著指甲竭力忍著心里蔓延勒緊的根須藤蔓,不知道是哪顆種子得到了一滴水,嫩芽在拼命頂著他心臟上膠帶修補掩飾的裂痕。
肚子里的小家伙被爸爸劇烈波動的情緒鬧醒了,生氣地在言逸身體里胡亂踢蹬,一連十天都沒得到alpha爸爸的安撫,簡直要鬧得昏天黑地。
言逸被弄疼了,捂著肚子跪下來,撫摸安撫肚子里的寶寶。
長時間得不到alpha的安撫信息素,對懷孕的omega來說實在難熬,但言逸就是固執(zhí)地想離他遠遠的,拼命證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
言逸無力地躺在地板上,蜷縮著身子哄慰:“寶寶乖一點,爸爸疼。”
“乖寶寶,爸爸真的很疼……別鬧,爸爸帶你回去睡覺了……”
他扶著桌沿強撐著站起來,卻失手打碎了煙灰缸。
一分鐘之后,書房的門被匆忙推開,陸上錦眼眶微紅,發(fā)現(xiàn)言逸躺在地上時瞪大了眼睛,快步走過來把人接到懷里,抱上了二樓。
一路上都在釋放安撫信息素,喃喃安撫著言逸聽不清的話。
肚子里安靜下來,言逸放松了些,虛弱地靠在alpha的肩窩里。
陸上錦沒有放開他,而是緊緊抱著他坐在床上,吻著他的額頭,慢慢提高安撫信息素的濃度。
alpha溫暖的大手小心地放到omega的小肚子上,言逸難耐地把他的手推開。
陸上錦突然不肯順著他了,像孩子一樣委屈固執(zhí)地繼續(xù)把手放回他的肚子上。
“他也是我的孩子啊,我就要摸�!�
我就要摸……
第74章
言逸拗不過他,也沒有多余的氣力和一個alpha爭。
陸上錦的掌心貼著隆起的小腹,一厘米一厘米地小心地摸,怕弄疼omega,也怕吵醒肚子里的寶寶。忽然覺得掌心被輕輕頂了一下。
被寶寶踢到了?
alpha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手心底下,低下頭專注地找,想看看這個調(diào)皮的小家伙會不會再動一動。
言逸很少看到陸上錦專注的表情,離得這么近,alpha泛紅的眼睛里幾寸柔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釋放出安撫信息素,肚子里的小家伙不知是被信息素安撫了還是被爸爸震懾了,乖乖地不再亂動。
“陸言好乖�!标懮襄\輕聲夸獎寶寶。
言逸悄悄回憶這個名字,自己曾經(jīng)寫在筆記本上過,他記得那時候自己劃掉了這個名字,改成了陸緣。
可惜當時是假孕,心心念念盼著的寶寶來遲了。
正出著神,忽然被抱起來放到床上,背后墊上兩個軟枕。
陸上錦坐在床邊,任勞任怨地給他揉稍顯浮腫的小腿和腳。
“寶貝,以后月份大了,別老是一聲不吭地跑出去,我擔心你們倆�!标懮襄\垂著眼瞼,忍著不往言逸的無名指上看,免得讓剛受的傷撒上一層鹽。
言逸注意到陸上錦躲閃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無名指。
“很難過嗎?”言逸其實不想刺激他,卻又控制不住地想引他注意般故意挑釁他。
揉著小腿的手忽然停頓,陸上錦沒有抬頭,繼續(xù)給言逸揉腳踝。
他勉強扯出些難看的笑意:“很難過。聽說洗紋身很疼,你哭了嗎?”
言逸默不作聲,把頭偏到一邊。但沒有踢開他,也沒再掙扎抗拒。
“明天該去檢查了,早點睡�!标懮襄\吻了他的額頭,低聲道了。
他下了樓,站在空曠的客廳發(fā)怔。
翻看著手機上畢銳競曬出來的結(jié)婚證,指尖摩挲過屏幕里紅艷的封皮,幻想著下班回家,言逸能走過來接下他帶回來的玫瑰和禮物,能在他做完一桌菜以后認真吃一兩口,再給他一點笑意和肯定。
他還從沒像今天這樣羨慕能擁有家庭,坐在沙發(fā)上一整夜,煙灰缸里積滿了煙頭。
言逸肚子里的小家伙長到四個月大,去安菲亞醫(yī)院做了檢查。
看著影像上成型的討喜的小家伙,陸上錦推給醫(yī)生一張卡,隱隱激動地扶著桌沿俯身問起寶寶的性別。
老醫(yī)生壓下花鏡打量了他兩眼,把卡推還回去:“回去好好照顧媳婦就是了,用點心,營養(yǎng)跟上�!�
言逸坐在一邊望著他,剛剛看見寶寶時眼睛里淺淡的安穩(wěn)立刻冷了下來,懷疑警惕地問:“不是alpha就不要了,是這個意思嗎?”
陸上錦簡直冤得洗不清,攬著言逸肩膀哄了半天:“媳婦兒我敢嗎?alpha地位多低啊�!�
言逸抖了抖肩膀,不讓他攬著。
十分鐘后,陸上錦從藥房拿藥回來,剛出拐角就看見言逸坐在大廳長椅里,正跟夏鏡天說話。
兩人有說有笑,陸上錦看見言逸臉上的善意,還像長輩疼愛晚輩一樣摸了夏鏡天的頭。
如果沒有標記,言逸根本不會愛上自己。96%的契合度,終究是不一樣的。
陸上錦以為自己會像從前一樣暴怒,可自己的情緒遠遠沒有他想象中來得那么劇烈,只是打心底生出一種寒意,手心里汗涔涔的冰涼。
收拾收拾換上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掩飾偽裝都成了習(xí)慣。如果強行把他據(jù)為己有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的痛苦折磨,那么他可以放手,給自己留一點灑脫和尊嚴,表面深明大義,不過是自己找一個愛而不得的借口。
他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出兩步,就折返了回來,連自己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把言逸撈進了懷里,低頭問他等會想不想去給寶寶挑些日用品。
夏鏡天插著兜靠到墻壁上,舔著下唇笑了笑:“干嘛啊哥,我又不是來搶嫂子的。這是我家醫(yī)院啊�!�
言逸沒有當著小孩兒的面落陸上錦的臉,淡淡應(yīng)了一聲,先出了大門坐進車里。
夏鏡天回頭看了看門外,微揚下巴瞥了一眼陸上錦的右肩:“盡早抽空過來住院。”
陸上錦掂掂剛拿的藥:“他身邊離不開人,等孩子生了再說吧�!�
陸上錦陪著言逸從嬰兒用品店逛了整整兩個小時,店里音樂輕柔,總能看見抱著小孩兒的夫妻。言逸站在貨架邊專心地給寶寶挑圍嘴。
安全溫馨的環(huán)境下很容易變得心情放松,言逸輕輕搓了搓圍嘴試試柔軟度,陸上錦站在一邊,心不在焉地往言逸那邊瞥。
言逸的小肚子已經(jīng)有點明顯的弧度了,但還不至于顯得笨拙,他拿起一件淡黃色的小圍嘴,摸著上邊的兔子耳朵笑了笑,抬頭往陸上錦那邊看的時候,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
剛好與陸上錦的目光對視,卻看見alpha的臉頰泛起一團紅。
陸上錦立刻避開言逸探究的視線,扶著突然加速跳動的心口迷惑地發(fā)呆。
最后買了兩大包嬰兒用品回家。
言逸邊看電視邊整理新買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把奶嘴,圍嘴,尿不濕和小衣服小帽子擺成幾類。
背后突然黏上了一個龐然大物,陸上錦從背后黏過來,雙手攬在他隆起的小腹上,吻著頸后悄聲說:“老婆,你今天真好看�!�
“干什么�!毖砸莘锤兴挠H昵,用力掙扎,反而被推倒在沙發(fā)上,alpha俯身壓上來,小心地避著言逸的小腹,低頭捧起臉頰親吻。
“我想你……”陸上錦有點失控,起初只是忍不住想抱抱他,不知道怎么就放肆地親上去了,他的言言好甜好漂亮,這怎么忍得住呢。
“滾開——!”言逸忍無可忍,推開陸上錦,抬起腳重重地踢在他右肩上,把人踢遠了幾步,厭煩地收拾了沙發(fā)上的東西上了二樓,把臥室門鎖了起來,鄙夷道,“精蟲上腦的家伙。”
陸上錦趔趄兩步退開,扶著脹痛的右肩,仰頭解釋:“我只是想親你一下,不做別的,你信我……”
……不會傷害你。
二樓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嚴了。
意識清醒了幾分,后悔地摸了摸被咬破皮的嘴唇,走進洗手間鎖上了門,翻抑制劑翻到一半,右手抖得厲害。
他發(fā)情了,還不自知。還好被推開了,他更怕弄傷言言。
言逸把自己鎖在臥室里,抱著一大袋小衣服靠著門,冷靜了一會兒之后,坐在書桌前趴下來,撥弄那只掛在臺燈頸上的皺巴巴的紙鶴。
他可以暗示自己反抗陸上錦的碰觸,但無法控制自己不被他感動。
陸上錦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遲來的、他曾許過的愿。
他莫名其妙拿起了一支筆,在無名指的疤痕上,順著記憶里的字體,仍然能流暢地寫出那串英文。
他抽了張濕巾,惡狠狠地擦掉寫在指根的字,直到手指被擦得發(fā)紅發(fā)疼,也不允許留下一點點筆墨的痕跡。
言逸緊咬著牙,用力攥著濕巾,二十七歲,一定不再愛他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把臉埋到枕頭底下,折騰到十二點還沒睡著。滿腦子都是陸上錦扶著肩膀,痛苦挽留的神情。
想著陸上錦扶著肩膀的模樣,又想起他偶爾使不上勁兒的右手。
言逸忽然坐起來,掀開薄被下了床。
陸上錦的臥室在一樓,門虛掩著,床頭燈的光不算刺眼。
言逸站在門邊朝里面看,看見陸上錦側(cè)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地從床頭柜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擰了好幾下都沒能擰開瓶蓋。
于是把瓶子夾在小臂里,用左手擰開,沒想到嗆了一口,趴在床邊咳嗽。
他只穿了一件無袖的緊身背心,右肩赫然三道深壑似的傷疤,最深處能看見在泛黑的薄皮下移動的骨頭,還有剛剛被他踢的那處腫脹的淤青和裂傷。
言逸扶著門框皺緊了眉,忽然想起他洗澡的時候總是裹緊浴袍進出,最熱的季節(jié)也只穿長袖。
陸上錦把水放回去翻了個身,言逸就站在床邊,驚得他一個哆嗦坐起來,迅速抽了件睡衣披在身上,遮掩肩頭的傷。
“把你吵醒了?我沒事,你回去睡吧……”
言逸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肩膀,什么時候的事?”
陸上錦略停頓,編了個瞎話:“兩年前吧,只剩疤了,沒什么事兒�!�
言逸把一袋子藏在書房的骨傷藥扔到他懷里:“接著編?”
“別鬧媳婦兒……”陸上錦想把事兒趕緊遮掩過去,“你把寶寶好好生下來,等伺候完你我就去醫(yī)院,耽誤不了�!�
言逸了解他,陸上錦不想說的事兒誰也沒法從他嘴里撬出東西來,抿了抿唇狠下心轉(zhuǎn)身就走。
甩開的手被陸上錦匆忙拉住了。
“你關(guān)心我是不是,你心疼我嗎?”alpha死皮賴臉地抓著他,蹭過去把人抱上自己的腿,掌心焐著他冰涼的小腳丫子,“上來躺一會兒吧,你看你光著腳多涼……我睡地上,你在我這兒躺一會兒……給我留點暖和人氣……”
“別裝了�!毖砸莅涯_從陸上錦手里疏離地抽出來,冷冷睨著他,“我告訴你,你只是覺得我這件東西必須放在你家里,你現(xiàn)在裝什么?弄到手之后還不是扔到一邊,我不想總被厭棄,你明白嗎?”
陸上錦被一句句往心上扎,像抱著一只委屈的小刺猬,卻仍舊不顧疼痛把他抱緊了。
“我只是一只克隆細胞實驗出來的兔子,你如果想要,能弄出千千萬萬個,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咬著我不放呢?”
被alpha寬闊溫暖的胸膛包裹在一個安全的小空間里,言逸突然再也繃不住眼淚,朝他聲嘶力竭地吼:
“我有什么特別的!我現(xiàn)在都沒有A3腺體了,沒有一點兒價值了!你放過我吧,你的喜歡我受夠了……我不敢……不敢再要了……”
“你是我老婆啊……”陸上錦攬著小兔子的頭按到肩窩輕輕拍著安撫,“是我不好,受委屈了啊……”
他想把心里的愧疚和歉意一股腦告訴言逸,但又深深明白,小兔子對自己根本一丁點安全感都沒有,連疼寵愛撫都不敢安心接受,又怎么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對不起就能撫慰的。
第75章
他哭累了,在陸上錦放出的安撫信息素包裹里困倦地睡著。
陸上錦支著頭側(cè)臥在他身邊,言逸弓著身子蜷成球,手指還無力地攥著陸上錦的衣襟。
他抽了張紙巾,彎著食指輕輕吸干小兔子睫毛上的眼淚,明天該腫了。
很少見言逸哭得這么傷心,印象里他哭的次數(shù)太少太少了,骨子里一直有種高階omega的驕矜,不動聲色,萬般情緒都自己藏在心底。
“哭出來就好了�!标懮襄\輕輕撫摸他軟和的頭發(fā),愧悔地閉上眼睛。
克隆細胞再多,千千萬萬個,他的言言也是獨一無二的啊。
照顧言逸這些日子,陸上錦養(yǎng)成了生物鐘,早上七點準時醒來,給言逸準備早餐。
懷孕的omega最需要營養(yǎng),一日三餐的食材搭配都由專業(yè)營養(yǎng)師制定,做起來有點麻煩,從外邊買又不放心。
陸上錦起身的時候,衣角還被言逸的手指勾著。
攬在身上溫?zé)岬乃傻汶x開了,言逸打了個寒顫,緊緊抓住了枕頭,把薄被抱在懷里。
陸上錦匆匆折返回來,半跪在床上俯身吻他的額角,言逸緩緩睜開眼睛,睡眼惺忪茫然地看著他。
“我去做早飯,你再睡會兒�!标懮襄\耐心地釋放安撫信息素,“醒來看不到我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