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鴉隱打了個哈欠,感受到了些許無聊。
她已經(jīng)觀察過,去到二樓休息套房方向的最短路徑。
需要穿過她現(xiàn)在所在的最右角位置的斜對角線。
原著中,在二樓上演的一場捉奸大戲,只被小范圍的人察覺。
陶景怡用足夠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壓低了這次丑聞帶來的不良影響擴散。
畢竟她是這場party的主辦方。
如果在她的地盤上發(fā)生了這種荒謬的意外,且事態(tài)擴大化,會讓外界質(zhì)疑她的控場能力。
但鴉隱又有些懷疑,怎么剛好出事的……又是蘇家的女孩兒?
在原著中,鴉、陶、蘇三家,因其自身產(chǎn)業(yè)的特性,都希望能跟宮家聯(lián)姻。
以此促成林塔近郊的大片土地開發(fā)項目合作,為自家切到一份蛋糕。
當然,后面也有許多其他財閥家族聞風而動。
但普遍被大家認為最有競爭力的,只有上述三家。
聯(lián)姻的事兒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露出來,但他們互為競爭對手的三個家族,都彼此心知肚明。
陶景怡真的會腦殘到,在自己組織的場子里對競爭對手——
蘇文卿下手嗎?
原著中蘇文卿是不慎喝下了被人加了料的香檳,被送到二樓的臥房里休息。
而她的房間,卻被另外一個上樓同樣中了招的男生,用房卡給打開了。
原著只大致寫了:
拿著這個房間唯一房卡的人,是蘇文卿的閨蜜。
她只是下樓去叫山莊的工作人員準備醒酒藥和蜂蜜水,來回只花了不到十分鐘。
再當她返回房間時,卻看到了蘇文卿和一個陌生少年翻云覆雨的現(xiàn)場。
她下意識叫了聲,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得將此事遮掩——
可緊接著又有兩個喝醉酒的酒鬼分不清方向,看到這門半掩著就直接撞了進來。
還一連串撞進來好幾個……還沒來得及找到衛(wèi)生間,當場就吐了。
還有看到現(xiàn)場直播,被嚇得尖叫,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往門外退,差點兒摔下樓梯的。
總之,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吸引了好幾個在二樓回廊上聊天的吃瓜群眾的注意。
而這事……也瞞不過去了。
一整個黑色幽默。
如果這事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話,那么蘇家的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整個事件里的任何漏洞。
但最終原著里似乎也沒有寫,蘇家與陶家撕破臉皮,互相爭斗。
此事到后面被定義為巧合,而陶景怡在近兩年后成為了最大的贏家。
成功與宮家三少,宮澤遲定下了婚約。
將思緒從繁瑣的回憶里抽離,鴉隱從包里掏出手機。
看了看時間,才剛過7點。
大戲開場約莫在Party開始的后半段,離現(xiàn)在還早。
所以她并不著急,先待在角落里歇會兒,還能聽到不少八卦。
這不,右手邊不足三步的距離,就有兩個暗黑版兔女郎裝扮的女孩兒正在吐槽:
“真是的,應侍生要要統(tǒng)一戴上兔耳朵發(fā)箍的消息,就應該提前通知大家呀�!�
“嘖,沒錯,早知道會這樣,咱們就不Cos兔子了,雖然衣著和耳朵的顏色跟那些平民都不同,但還是很丟臉�!�
“我懷疑那個陶景怡根本就是故意想看人出糗,我剛看到還有其他帶有兔子元素的變裝——本來不少女孩兒都喜歡這個。”
“明美你小點兒聲,別被人聽見了,咱們畢竟還在人家的地盤上�!�
“我就要說!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明明是預熱亡靈節(jié)的變裝主題,她那一身白的裝扮像話嗎?”
“只有她聰明,把咱們都當作襯托她的綠葉,讓她脫穎而出是吧?”
“噓!別說了別說了,給你拿了一盤子的甜品,還堵不住你這張嘴——”
鴉隱揚了下眉毛,看來還是有不少聰明人看得清。
只是礙于情面沒有當面挑破,把事情鬧大。
不想被二人發(fā)覺她在暗處有偷聽之嫌,鴉隱先往左側(cè)的陰影里走了幾步。
然后假裝一副自己才來的樣子,去到了那座寬大的長方形魚缸前,默默欣賞。
不過這一看,倒讓她瞧出了些意思來。
缸內(nèi)主要由珊瑚礁和各類仍有生命的珊瑚叢為底。
一株株顏色鮮艷的�?�,正隨著飄蕩的水流搖曳生姿。
而最為靈動的,則要數(shù)那一串串穿梭游曳的各類色彩斑斕的小魚。
她甚至瞧見了至少有三種品類的水母,不斷收縮身體,四處晃悠。
在實屬無聊,想找點兒樂子消磨下時間的情況下——
鴉隱開始從左到右,仔細觀察魚缸里的各種生命體,
并企圖默默計數(shù),到底有多少種不同品類的小魚。
當她默數(shù)到第17種,桃花魚的時候。
冷不丁的,她對上了一雙淺色的眼睛。
Chapter33干瞪眼‘比賽’
這的確是一雙只有在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眼睛。
即便隔著厚厚的兩層魚缸玻璃,與游曳而過的魚群。
那雙眼睛,也似泛著凌凌的波光,漂亮得驚人。
鴉隱沒有移動視線,卻并非是被驚艷到發(fā)怔的緣故。
而是在她的潛意識里,沒來由的升起了幾分莫名好勝心:
率先移開視線的人,就輸了。
但巧的是,或許對方也抱有同樣微妙的想法,也沒動。
于是二人就這么對視著,僵持了不知道幾秒鐘。
又或者十幾秒?
游過了三五成群的小丑魚。
又有只黃色的蝴蝶魚追著三兩朵吞吐的海月水母嬉戲而去。
鴉隱的腦子里,忽而浮現(xiàn)出一句出處不明的話:
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欲的精神接吻。
緊接著,似乎是大腦神經(jīng)為了排斥掉這段肉麻的話語,她眨了眨眼睛——
但她絕不承認自己輸了。
只責怪為了完善今晚的扮相,她在出門前換上了一對猩紅色的美瞳。
或許是美瞳的材質(zhì)問題,她眼睛發(fā)干發(fā)澀。
這才導致了,沒能在‘比一比誰先動’的瞪眼比賽中,獲得勝利。
鴉隱深呼吸了一口氣。
目光流轉(zhuǎn),這才注意到對面的人,身著了一襲鎏金白袍。
稍顯寬大的裁剪,也不能遮掩對方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領(lǐng)口處的黃晶石紐扣系到最頂端,僅露出一小段脖頸。
從她的角度,勉強能看見對方凸起的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
透著一股子莫名的,高不可攀的禁欲感。
他的頭頂還戴著一頂月桂樹葉織就的金色冠冕,上面綴著一粒粒細小的白色珍珠比作露水。
要不是對方的臉上還覆蓋著一張猩紅色的惡魔面具——
她都要以為這人,是故意來跟陶景怡組‘天神CP’的了。
欸等等。
陶景怡既然作為Party主辦方,又如此精心籌備了反差感拉滿的‘閃亮登場’——
擺明了可能得罪其他來party的同學們的事情,為什么非得這么做?
一開始她以為對方組織這場活動,是打算給自己在索蘭刷名聲和好感度的。
但現(xiàn)在,她改變原來的想法了。
鴉隱的直覺一向很準。
正當她腦子里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瞧見‘惡魔面具人’的身后,稍顯急促地走來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是陶景怡。
白皙的臉上洋溢清淺的笑意,那是沖著身側(cè)的少年而去的。
而下一刻,在那道視線投落到鴉隱臉上的瞬間——
鴉隱并沒有忽略,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
好好好,這下實錘了。
電光石火間,她對這位‘干瞪眼’對手的身份,有了猜測。
而這‘猜測’的篤定率,在瞧見陶景怡踮腳湊近對方耳側(cè)不知道說了什么話,二人便一起離開后——
達到了頂峰。
陶氏想要與宮氏以孫輩間的聯(lián)姻展開合作的意圖,在圈子里并不算秘密。
能讓陶景怡主動找過來攀談,甚至還那么‘巧合’的,都戴有月桂樹元素冠冕。
連搭配的衣物,也都趨向于同色系的人……只能是宮澤遲。
不是說他還要至少兩周才會回國嗎?
他怎么會提前這么多天就返回,還出現(xiàn)在了陶景怡組織的Party上?
原著里并沒有寫到有這一出戲碼,甚至都沒有描寫過宮澤遲的出現(xiàn)。
鴉隱蹙了蹙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陶景怡的‘攻略進度’,比她想象的還要快得多。
對方竟然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里,就已經(jīng)和宮澤遲搭上線了。
唯一令她稍稍心安的是,剛才陶景怡湊近宮澤遲耳邊說話的時候,她注意到后者下意識往反方向微微躲避了一下。
這證明二人的關(guān)系,并沒有陶景怡刻意營造出來的那般熟絡。
至于這二人今晚堪稱情侶的裝扮……
難不成也是陶景怡私下用了點手段,調(diào)查到的?
這會兒,鴉隱難得生出了一絲焦躁與后悔。
就好比她還在做前期鋪墊,默默收集答題技巧,還沒報名獲取考試資格呢。
人家那邊,都已經(jīng)開始真刀真槍的模擬考試了!
明明她看了那么多宮澤遲的信息,好不容易等來的天賜良機。
可人家都走到跟前了,她卻沒認出來。
那么難得的機會,就這么跟人玩兒了一出大眼瞪小眼——
還比賽上了。
沒看人家陶景怡,沒有機會都創(chuàng)造機會了嗎?
鴉隱:疑似失去所有力氣與手段。
但下一刻,她又打起了精神。
很顯然,陶景怡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宮澤遲。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周一宮澤遲返校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索蘭高等部。
等論壇上的討論熱度一起來,就馬上會有‘知情人士’Po今晚的照片。
這就跟明星炒緋聞熱度一樣,主打一個‘無意間拍到的,他們倆看起來好親密,好登對!’。
先吸引一波吃瓜群眾們的好奇心——
畢竟單看衣著打扮的話,的確都是一個風格色系,不免讓人往‘情侶’裝的方向去想。
到時候再看看宮澤遲對此事的反應。
絕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對方應該不會親自下場去管這種空穴來風的言論。
那么就會被理解為默認,至少也會留下一個‘陶景怡和宮澤遲’私底下關(guān)系不錯的印象。
如果千分之一的概率,本尊親自下場澄清或者直接刪帖不準討論。
陶景怡也只需要借閨蜜的嘴巴,對外宣稱一切只是巧合。
即便可能引起‘她就是故意這么蹭上去‘反噬,但至少也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將自己的名字跟宮澤遲捆綁在一起。
不得不說,的確有點手段。
想到這兒,鴉隱又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剛才錯失的機會——
不行,她得好好想想,如何能扳回一局了。
-
這邊鴉隱越是回想,越是尷尬得腳趾扣地的當口。
卻不知道,隔著人潮熙攘的舞池的另一邊——
正有人惦記著她。
“呼�!�
柏遠整個人像一張大餅似的,攤開了手腳往長沙發(fā)里一躺,“熱死我了,里面空調(diào)的溫度也開得太高了吧�!�
修長的手指抵著威士忌杯中的方形冰塊,百無聊賴的轉(zhuǎn)了幾下。
成野森并不覺得熱,他的目光不斷在眼前熙攘涌動的舞池里搜尋,一張張五光十色的面孔晃來晃去。
他又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出其中有不少沖他擠眉弄眼,展示自身魅力的。
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絕不承認自己此刻的心情,可以被稱作為隱秘的期待。
柏遠見沒人應聲,不爽地撇了撇嘴。
然后將身體湊近,企圖引起自家發(fā)小的注意:“你剛才看到了沒?我在臺上的舞步那叫一個——”
“臭死了�!�
“哈?”
柏遠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xiàn)了問題,但他之前為了調(diào)動氣氛(實則現(xiàn)眼),的確蹦跶了很久。
他抬了抬手臂,湊近一嗅,沁入鼻尖的仍是他精挑細選的‘陽光琥珀’所散發(fā)出的香氣。
最多也就混雜了一丟丟的酒精的氣味,跟‘臭’這個字完全不沾邊��!
“你誹謗我,我要告你誹謗我啊!”
成野森根本懶得搭理這個從小到大都時常發(fā)瘋的發(fā)小,越是回應,對方越會瘋得厲害。
俗稱為:人來瘋。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擇友標準,到底是怎么被這個不靠譜的家伙給纏上的。
“好好好,不說話是吧,跟我玩兒冷酷到底那一套是吧?”
柏遠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頭,“就不想知道,你等的那個人她現(xiàn)在在哪兒嗎?”
話音剛落,便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臉上。
成野森蹙了蹙眉:“你想說什么?”
畢竟小時候就差跟對方穿一條褲子了,柏遠哪兒還不能察覺對方的‘異動’。
他賤兮兮地努了努嘴巴,側(cè)過描繪了蛛網(wǎng)的半張臉。
示意道:“你先幫我看看,我這臉上的妝花了沒�!�
“嘖,我感覺流了不少汗。”
沒錯,他就是故意惡心人,才這樣說的。
誰讓這家伙剛剛張口就來,非說他臭呢!
Chapter34
他動凡心了
成野森深吸了口氣,收回了把玩冰塊的手。
食指與拇指捻了捻,將那一點點濕潤抹去。
看著柏遠一副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的模樣,他忽然毫無征兆地咧開嘴笑了。
其實他原本并沒有打算,刻意裝扮成某個角色來參加今晚的party。
只不過,在聽見陶景怡說party不僅僅邀請的是他們高等部二年級的學生。
還會邀請索蘭學院里所有具備‘資格’的學生,都來參加后——
他才稍微有了點兒興趣。
原本只想胡亂在臉上涂抹點猩紅,代表血跡應應景就行了。
但柏遠這小子,非說他這張臉不好好出個變裝,實在可惜。
沒辦法,他只得應了對方的邀請。
在換過五套衣服后,最終確定下來了現(xiàn)在的這套……亡靈神父裝?
不得不說,是有點黑色幽默在身上的。
明明他所在的家族,就是以血腥殺戮、軍火禁品為主旋律,而快速崛起的。
盡管這么多年過去,在奧斯克也算是‘由黑轉(zhuǎn)白’了。
但在別的國家,成氏依舊存在的大片的黑色產(chǎn)業(yè)鏈。
而作為下一任繼承人的他——
不管老頭子同意不同意吧,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成家搞到手了。
卻把自己裝扮成了一位……以傾聽他人禱告,洗清他人罪孽為主業(yè)的神職人員。
當然了,這套裝扮的精髓就是反差。
就譬如他眼角兩側(cè),描繪的‘血淚’,亦或者,懸掛在胸膛前的逆十字架。
“趁我現(xiàn)在還好好跟你說話,就好好說�!�
成野森略一抬手,便有人將一杯嶄新的威士忌放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他低頭喝了一口,“是吧,柏遠?”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里,折射出了絲絲冷意。
柏遠咽了口唾沫,盡管他從來沒有承認過——
但他的確從骨子里就有些懼怕對方所露出的……現(xiàn)在這樣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那頭原本總散落的亞麻色碎發(fā),此刻全都往后倒去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