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徐城壁的性子,他絕不可能大力營救蕭彬,而只會盡量迎合李首輔,甚至為了讓李家消氣,把蕭彬任由李家處置。
她不能棄蕭彬于不顧。
那是她的救命恩人,三年來最可靠信任的心腹與伙伴。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這幾年,如果沒有蕭彬數(shù)次豁出性命的幫襯,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蘇晚晚果斷放棄離京,奔波數(shù)日后,心情越來越沉重。
李兆先的身子本就虧虛得厲害,被蕭彬打后竟是出氣多進氣少,時日無多了。
順天府府尹是李首輔的學生,話風非常強硬,有讓蕭彬償命的意思。
她花費重金進大牢見了一趟蕭彬。
蕭彬身上有經(jīng)歷嚴刑拷打留下的大小傷,在牢里吃了不少苦頭。
他眉頭緊鎖,神色凝重,“李兆先身體差成那樣還在路上設伏堵我,若是無人背后攛掇很難讓人信服。如此大動干戈,只怕目標不是屬下,而是姑娘您�!�
蘇晚晚苦笑了一下,“我一個寡婦而已,都避讓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么值得別人算計的?”
蕭彬單膝跪地:“屬下無能,耽誤了姑娘行程�!�
蘇晚晚倒是看得開,眼神溫柔而堅定,“沒有你幫襯,回金陵日子也不好過。蕭護衛(wèi),好好活著,我會救你出去�!�
蕭彬抿唇,黑眸里壓抑著濃郁的情緒。
曾經(jīng),他慶幸自已是個護衛(wèi),可以陪在她身邊保護她,照顧她。
現(xiàn)如今,他卻只憎恨自已是個小小的護衛(wèi),不僅難以自保,還要連累她為自已奔波。
蘇晚晚把話說得滿,行動上卻處處受阻。
她親自上門去李首輔家道歉,卻只是吃了無數(shù)個閉門羹。
托外祖父家的關系和人脈,最后走通順天府尹寵妾的路子,得到個消息:若能證明李兆先自身患有嚴重疾病,并非被毆打致重傷,蕭彬才能撿回條性命。
蘇晚晚非常頭痛。
要取這個證,最大的難度就是接觸到李兆先。李首輔如今權勢正盛,要去李家取證,能夠找的人并不多。
她腦海里閃過那個刻意不愿想起的名字——陸行簡。
……
蘇晚晚站在御書房門口,攥緊手。
這是她第三次求陸行簡。
所謂事不過三,只怕他見到自已也會很煩吧。
不多時,御書房大門打開,兩列緋袍大臣魚貫而出。
閣臣那列領頭的便是首輔李東謙,對行禮的蘇晚晚連個眼神都不給就走了。
蘇晚晚的心往下沉了沉。
第17章
她不惜色誘
李東謙她打小就認識。以前在內(nèi)閣門口等祖父的時候,遇到李東謙時他還會笑瞇瞇地說幾句話,夸她是個好孩子,祖父有個好孫女。
現(xiàn)如今李東謙這副態(tài)度,分明是半點情面都不會給。
司禮監(jiān)的幾位大太監(jiān)倒是有禮貌地沖蘇晚晚點了點頭。
小內(nèi)侍們把御書房的幾扇大門悉數(shù)打開換氣。
李總管笑吟吟地把放著茶杯的托盤遞給蘇晚晚:“蘇夫人,請進�!�
蘇晚晚深吸口氣,抬腳進去了。
陸行簡穿著一身墨色常服,端坐在御案后,疲憊地捏著眉心,應該是剛開完一場高難度的政務會議。
那通身的氣派與威嚴,讓人只敢生出滿心的敬畏,絲毫沒意識到他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突然抬眸,漆黑的深眸好似能看透人心,蘇晚晚呼吸一滯,心跳如雷,立馬揚起笑。
“皇上,您的茶�!�
她硬著頭皮靠近御案,要把茶杯放到桌上。
陸行簡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強撐笑意的臉,挑眉淡淡問了句:“有事?”
她素來吝嗇,不肯對他笑,今天倒是格外殷勤。
蘇晚晚咬著唇,沉默一會兒后,還是實話實說:“皇上,我的護衛(wèi)蕭彬得罪了李首輔,只怕兇多吉少,您可不可以幫幫他?”
這是她最后的指望了,如果陸行簡不肯幫忙,蕭彬大概只有死路一條。
她一個寡婦,是沒有能力和李首輔家抗衡的。
“犯的什么事?”
“毆打李首輔的獨子李兆先,據(jù)說李兆先活不了幾天了�!彼吐晣肃橹�,有些底氣不足。
陸行簡臉色涼下來,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紫檀桌面:“李首輔只有這一個兒子,他只要護衛(wèi)的命,沒找你這個主子的麻煩,就是手下留情了�!�
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冽。
這是不打算幫忙的意思?
蘇晚晚臉色變得蒼白:“不是的,李兆先本來就得了重病,不是被蕭護衛(wèi)打成重傷的�!�
陸行簡表情很冷淡,微微瞇了瞇眼,睨著她,“一個護衛(wèi)而已,至于這么護著?”
蘇晚晚搖頭,眼眶已經(jīng)紅了:“他不只是個護衛(wèi),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三年前我就死了�!�
他沉默良久,問:“他比蘇家還重要?”
聲音很低很輕,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蘇家倒臺,她不曾回京,也不曾捎個只言片語向他求情半句。
她兒子的世子之位,她也只是裝模做樣的求了求,壓根不放在心上。
為了個小小護衛(wèi),居然肯彎下倔強的脊梁,向他低聲下氣哀求。
還真是寶貝得不得了。
蘇晚晚臉色一僵。
他語氣如此不悅,是不打算幫忙嗎?
即便她卑微到了如此地步。
豁出去了!
蘇晚晚咬著唇,閉眼心一橫,側身直接坐到他腿上。
陸行簡瞳孔微震了一下,垂眸清冷地看著她。
蘇晚晚緊張得整個人都在顫抖,顧不得御書房敞開的大門和門外站著的內(nèi)侍們。
顫巍巍地伸出兩只胳膊,猶豫幾次,還是摟住他的脖頸。
陸行簡沒有動,整個人靜靜坐在那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幽冷,任由她的每一個動作。
蘇晚晚感覺自已的心臟要跳出來了,鮮嫩的粉唇顫抖得厲害。
眼神已經(jīng)慌亂得無法聚焦,可她還是緩緩靠近他的臉。
中途停頓幾次,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粉唇輕輕貼上他的薄唇。
兩人的唇只是輕輕觸碰在一起。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
誰都沒有再動,僵持在那里。
鼻息深深淺淺地交纏。
認識這么多年,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奉獻香吻。
血液涌入頭頂,頭皮發(fā)緊發(fā)麻。
陸行簡的心底卻越來越冷。
為了那個護衛(wèi),她不惜色誘。
什么守節(jié),什么亡夫,也全然不顧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開口。
一張一合的薄唇還觸著她的唇:“蘇夫人,請自重�!�
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淡淡的沙啞。
如此曖昧的觸碰下,卻說出如此疏遠的話。
蘇晚晚又羞又惱,臉稍稍往后躲開,唇停在他唇角,唇齒間馨香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臉上。
男人瞳孔微顫。
她顫抖著嬌軟的聲音哀求:“救他一命,可以嗎?”
只要能救下蕭彬的性命。
御書房外有人影晃動。
下一瞬,陸行簡把蘇晚晚輕輕推開,自已站起身要離開。
蘇晚晚站在那里,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心中暗罵,裝模作樣。
明明她剛坐上去,他就立馬有了反應。
她只好再次豁出去,拉住他的袖子,咬唇低聲補充了句:“只要能救他,我愿……”
陸行簡瞬間低眸銳利地看向她,耐心耗盡,沉下聲音有點兇地說了兩個字:“住口�!�
他的身量頗高,比她高出一個頭,站起來的時候壓迫感十足。
蘇晚晚被他的氣勢震懾住,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站在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