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霧眨了眨眼,憋回眼中的酸澀淚意,又躬身朝他一拜,“謝大公子�!�
第十四章
那日之后,云霧才算是真正的留了下來。
前來的看診的太醫(yī)得了令,云霧的手也總算得到了治療,漸漸開始好轉。
雖然還是無法提起重物,但簡單用手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問題。
云霧在服侍謝云澈時也更加輕柔細致,聽說他病重后幾乎就一直躺在床上再未下過榻時,費勁心思勸說了許多次,才終于勸動了他偶爾出門曬曬太陽。
“今日的天氣很不錯呢,連著下了幾日的雨,大公子在房間里悶了這么久,也是時候出來看看了,再過不久就是年節(jié),到時候讓人在府上掛些燈籠貼上對聯(lián),也讓大公子瞧個喜慶。”
“只可惜大公子吃不得油膩,吃不了年節(jié)的春魚,不過聽說有些地方過年時會吃餃子,奴……我會包餃子,到時包了給大公子吃,怎么樣?”
溫暖的陽光傾灑在身上,謝云澈靠在躺椅上,看向為他揉捏著雙腿,嘴中還不斷碎碎念著的云霧,心神微動,
他病重的時間太久,久到身邊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命不久矣,事事順著他的心意,
他想躺便躺,不想吃藥就倒掉。
志元他們看見了,也從不會當著他的面說些什么,只是走出房間,便忍不住唉聲嘆氣。
他總會覺得自己是被強留在這世上,于這時間所有人都是拖累。
連累他們?yōu)樗麚�,為他愁苦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邁向死亡。
唯有云霧,像是不知道他將死,也不知道她或許要青燈古佛一輩子的未來般,仍舊殷切地推他出來曬太陽,與他形容未來的事情。
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還有沒有未來。
謝云澈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打擊她的話,只微笑著點了點頭。
但莫名的,他心中也隱隱升起了些許的期待。
自他搬進別院也有五年了,這五年里,每逢年節(jié),志元他們雖也會互道一聲好,但終究都顧忌著他,生怕他出了什么問題,也未曾真正過過一個年。
以至于他好像也快忘了,過年該是什么樣的。
這般想著,他向候在一旁的志元招了招手,“年節(jié)就在這個月月末吧?”
志元點了點頭,又聽見他說,“傳下去,這個月院里所有人月例翻倍,再放一天假,都去……好好過個年吧。”
聞言,志元一怔,看了看謝云澈,又看了看眉眼間藏著喜色的云霧,心下一松,放心之余,又覺得眼中酸澀。
他笑著應了聲是,淚光卻不受控制的溢了出來,她抬頭看著這一幕,不由笑著打趣,
“怎么還哭了,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要以為大公子苛待了你們,年節(jié)放假、月例翻倍就高興成了這個樣子�!�
志元連忙擺手拭淚,聲音里都帶了幾分急切,“沒有沒有,大公子待我們都很好!”
這著急的模樣讓云霧和謝云澈都不由笑出了聲,志元有些茫然的撓了撓頭,短暫的羞窘過后,也跟著笑了起來。
謝老夫人過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場景。
遠遠聽見他們的笑聲時,謝老夫人心中還有些惱意,生怕他們的吵鬧打擾到了謝云澈休息,但走得近了,瞧見躺椅上同樣笑得輕松的謝云澈,斥責的話便又被她盡數(shù)咽了回去。
那瞬間她甚至還有恍惚,她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謝云澈這般的笑容了。
從前見她,他雖然也會勉強撐起笑意,但笑中總帶著苦澀,帶著絕望,帶著……死氣。
謝老夫人突然很慶幸,當初她沒有因為謝云澈對結陰親一事的抵觸而放棄,否則她可能也無法再見到這樣的謝云澈。
她抬腳走了過去,最先發(fā)現(xiàn)她的還是云霧。
“見過老夫人�!�
第十五章
謝老夫人是來歸還云霧的賣身契的。
往后她便不再是顧輕煙的陪嫁丫鬟,只需要安安心心待在謝云澈的身邊,等他死后,再與他結為陰親。
謝老夫人沒有久留,和謝云澈說了幾句話后就回了靖勇侯府,
彼時,靖勇侯府內(nèi)正亂成了一團。
謝君堯怎么都沒有想到,他竟從未了解過自己枕邊人。
從前即便她處處針對云霧,他也只當做是她因為吃醋才會在云霧犯錯時大題小做罰得格外重了些,
可直到今日,他才發(fā)現(xiàn),不是的。
云霧安安分分,從未有過逾矩,是顧輕煙步步緊逼陷害,才逼得云霧不得不自請去與謝云澈結陰親——
那樣即便她后半輩子青燈古佛,也總好過一次又一次的陷害,直到徹底被逼死。
累累的罪行被一一列舉成冊擺放在眼前,而面前的顧輕煙卻仍舊死不悔改,
“她本就是我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若不是我,她這輩子怎么可能入得了你的眼,入得了大哥的眼?她該感謝我才是!如果不是她,你本該完完整整的屬于我,君堯,你知不知道,你與她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我究竟有多痛苦?”
“她云霧不過一個卑賤的奴仆,我要她承受比我更多的痛苦怎么了?這是她欠我的!”
她面目猙獰,形容丑陋,看得謝君堯無比陌生,
這還是那個從小便善良溫柔,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讓他傾心的顧輕煙嗎?
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