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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進(jìn)了城,隨從掀開簾子,一襲青衫的男人正坐在里面,手中持一卷《曲州志》。

    “大人,到楊府了�!�

    男人合上書,目光銳利,從馬車上下來,面前是楊知縣的府邸大門,面前早就有人等候。

    楊知縣帶著妻兒迎上前,笑面盈盈,恭敬道:“嚴(yán)大人連日舟車勞頓,茶水早就準(zhǔn)備好了,快進(jìn)去歇歇吧�!�

    曲州的新知州,姓嚴(yán),名敬淵,半年多前就已上任,只是這半年他一直在巡查曲州各個縣城,人又愛喬裝打扮,從不顯露自己的名諱,只裝作普通富商,往往人都進(jìn)城了,當(dāng)?shù)氐墓賳T還不知情,等察覺時,再想掩蓋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嚴(yán)敬淵就這么出其不意地查了好幾座縣城,半年過去,楊知縣早已打聽清楚他的樣貌體型,早早作出準(zhǔn)備,嚴(yán)敬淵一進(jìn)城,他就立刻擺下接風(fēng)洗塵的宴會。

    席間除了楊知縣外,一起迎接新知州的還有屬官許縣丞,以及許縣丞的女婿,江環(huán)。

    嚴(yán)敬淵不理會他們的恭維,對面的人百般殷勤,又是夾菜又是敬酒,嚴(yán)敬淵一個漂亮話也不愛聽,兀自冷冷道:“將臨溪縣這兩年的稅收賬本拿給本官過目�!�

    楊知縣臉色僵住,知道新知州手段狠,哪想到這般難迂回,坐下來便直奔主題。

    他面如菜色,只能讓下屬去拿。

    這場接風(fēng)宴吃得并不歡快,除了知州大人外,其他幾人俱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尤其是許縣丞的女婿,本是被帶出來見世面,他到底也是商賈出身,幾個官員備好了禮,江家大房也出了一部分,奈何江環(huán)嚇得頭也不敢抬,更是插不上一句話。

    嚴(yán)敬淵沒有久坐,拿著賬本便起身出去。

    楊知縣象征性追了幾步,愁眉苦臉道:“完了,我的烏紗帽怕是不保了�!�

    許縣丞也唉聲嘆氣。

    嚴(yán)敬淵飯都沒吃幾口,出了楊宅,坐回到馬車上。

    想起來時在城外遇到那個少年,他掀起一半車簾,揚(yáng)聲問道:“對了,上次讓你們?nèi)ゴ蚵犇莻叫‘江泠’的孩子,打聽得怎么樣了?”

    “回大人,剛弄清楚,他是江家二房的孩子,呃……身份還有些復(fù)雜,他爹是新平八年的秀才,一直沒考上舉人,前兩年在臨溪縣任主簿一職,后來又做了上一任知州的屬官,不過,前知州貪污受賄,當(dāng)年就被處斬了,這個江秀才手上也不干凈,同年畏罪自盡,妻子和離再嫁,兒子嘛……就是大人問的江泠,倒是挺厲害的,很早就考進(jìn)縣學(xué),原本去年要去國子監(jiān)讀書的�!�

    隨從頓了頓,“不過出了那樣的事,他又被檢舉說犯下包庇之罪,這書便讀不了了,據(jù)說大逆不道,忤逆長輩,也早就被趕出宗族,今日席上那個江環(huán),許縣丞的女婿,就是江泠的堂兄�!�

    第57章

    芃芃這么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坐在馬車中的嚴(yán)敬淵一聽,

    皺眉,“罪臣之子?還被宗族趕出?”

    隨從說:“是。”

    嚴(yán)敬淵回想,上次他問少年是不是縣學(xué)里的學(xué)生,

    畢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會懂這么多,

    會算賬還能寫一手好字,他說不是,倒是實誠,

    犯了罪的學(xué)生,哪還有資格繼續(xù)在縣學(xué)讀書。

    一個人再怎么與宗族不和,頂多不相往來,

    表面的聯(lián)系是不會斷的,要知道,世人最重忠孝禮義,

    能被家族趕出,只能是做了不仁不義,

    大逆不道的錯事。

    “原來是這樣�!�

    嚴(yán)敬淵譏笑一聲,

    不再談及此事,

    低頭繼續(xù)翻開方才要來的稅收賬目。

    隨從放下簾子。

    他家大人,

    最是嫉惡如仇,痛惡尸位素餐之人,不久前還說著再過幾日要去城外一趟,

    與那小官人再談?wù)勊矫娴氖拢?br />
    大人說,覺得自己與那小官人很合得來,

    小官人話雖少,

    但觀點(diǎn)鞭辟入里,從不拐彎抹角,

    他喜歡,不過現(xiàn)下看,應(yīng)當(dāng)是不必再去了。

    秋收后,打完糧食,還要再晾曬,有些谷物成熟的時節(jié)晚,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采摘,葉秋水跟著江泠一起出城,她對水車農(nóng)事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也看不懂,江泠教了一會兒,她聽不下去了,反而對后面的山很感興趣,一直躍躍欲試,隔幾日則親自帶著伙計一起爬了上去。

    伙計們走在前面,用竹杖敲擊地面,防止草叢里有毒蛇游走,葉秋水撥開雜草,時而蹲下來,用鐵鍬挖一塊土壤,碾碎了查看。

    土壤濕潤,其中還富含腐爛的草木以及蟲蟻動物的糞便,葉秋水端詳許久,繼續(xù)往山上走去。

    “芃芃,這山是荒山,雜草叢生,平日怕是沒人往山上跑,但是草木長得都很旺盛。”

    途徑之地連人走過的痕跡都沒有,幾人一邊走一邊掃開擋道的草叢,四周樹木枝繁葉茂,偶爾能看到在葉間跳動的灰鼠。

    鋪子里伙計平日仍叫葉秋水小名,出門在外談生意的時候才會在人前喚她東家,本來葉秋水年紀(jì)小,許多伙計是不服她的,但是葉秋水技藝好,會做生意,識香的能力也極好,她一日到頭悶在作坊里,有時弄得一身臟,顧不得吃飯,從早到晚督工,她賺了錢,會分給手底下的伙計,從不虧待任何人,跟著小東家能賺錢,漸漸的,大家都服她了。

    葉秋水出來勘探山上地形,穿著長褲長靴,頭發(fā)也挽起來,她覺得山上的土壤還不錯,很適合種植香草瓜果,就是還未開墾,雜草太多。

    逛完一圈,葉秋水帶著人從山上下來,山上蟲蛇多,江泠很擔(dān)心,書也看不下去了,一直等在道旁。

    一看到葉秋水下來,立刻伸手去拉她。

    “哥哥!”

    長靴上沾了泥,山中濕潤,葉秋水險些滑一跤。

    江泠拉住她,帶她到空地上坐下。

    他轉(zhuǎn)身找茶棚的店家要來一壺紫蘇湯,倒一碗遞給她喝。

    葉秋水解開戴在頭上的帷帽,她的鬢發(fā)上還沾著一片枯葉,江泠抬手拂開,葉秋水渴急了,抱著茶壺一連喝了幾碗。

    “哥哥,山上的土很好,很適合種東西�!�

    她低下頭,悄悄對江泠道:“我想同胡娘子說,不如買下半個山頭種香草,現(xiàn)在還是荒地,用不了多少錢,到時候我們自己開墾種植,等香草成熟后,可以賺很多錢。”

    “嗯。”

    江泠低著頭,細(xì)心地?fù)袢ト~秋水衣褲上沾著的雜草蟲蟻,雖然她特地穿了很多衣服,但手上腳上還是被咬了許多包,葉秋水難受得伸手去抓,被江泠按住,他搖搖頭,神情嚴(yán)肅,“不能抓�!�

    “好癢啊�!�

    葉秋水愁眉苦臉,方才一直走來走去沒感覺,坐下來才發(fā)現(xiàn)腳踝被不知道什么蟲子咬了一個包,腫起來一大片。

    “什么啊。”葉秋水看了幾眼,擔(dān)憂道:“是毒蟲嗎?”

    “是�!�

    江泠站起身,他張望四周,像是在尋找什么,忽然走到溪邊拔了幾叢野草,揉碎了,將汁液涂在葉秋水的腳踝上,方才的鼓包很快就消下去了,葉秋水十分驚奇,瞪大眼睛,先前奇癢無比的地方?jīng)鼋z絲的,漸漸也不癢了。

    “這是什么?”

    “蕃荷。”

    江泠說道:“山上有蠓,被咬了之后用碾碎后的蕃荷汁液涂在叮咬處可以止癢�!�

    葉秋水點(diǎn)點(diǎn)頭,新奇地看著鼓包消下去,變成一個紅點(diǎn),她笑著問道:“哥哥怎么知道這些�!�

    江泠說:“同一老伯學(xué)的,他們在農(nóng)田勞作,經(jīng)常被叮咬,河邊便種了許多蕃荷。”

    江泠常往田里跑,最開始只是好奇何為農(nóng)時,蟲害,了解得多了,這樣的技巧他信手拈來。

    休息了一會兒,葉秋水準(zhǔn)備回城里,但江泠卻還坐在茶棚中,他似乎在等什么人,時而往道旁張望。

    “哥哥,你在找誰?”

    “一位前輩,是個做布匹生意的商人,他會許多水利上的事情,先前我與他約好在茶棚再見,我拿了兩本書,想與他再好好談一談。”江泠抿了抿唇,“不過,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過來了�!�

    葉秋水“噢”了一聲,陪他一起等到傍晚,那個人還是沒有來,江泠站起,牽她,“走吧,不用等了�!�

    “哥哥,也許他是忙忘了�!�

    葉秋水寬慰道。

    “嗯�!�

    回到城里,葉秋水將她在山上的發(fā)現(xiàn)告訴胡娘子,有些香草種植起來并不麻煩,但寶和香鋪注重品質(zhì),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想要采買便費(fèi)時費(fèi)力,可若自己有一片田地,專門用來種植香草,好把控,不怕品質(zhì)參差不齊,胡娘子考慮許久,最終敲定,向官府申請買下城外的一座山頭,請人占卜吉時,挑了一個好日子上山開荒。

    葉秋水儼然是個小大人,指揮香農(nóng)劈開雜亂的草叢,他們一群人用了半個多月將山頭的雜草清理完,劃出上山的小路,用農(nóng)具翻土松土,胡娘子來過幾次,見葉秋水將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之后再也沒有來過,她將此事全權(quán)交給了葉秋水。

    從伐木,割草開始,葉秋水一直都在,能做的事情都會親力親為,山上條件艱苦,還要走許久的路,常有蚊蟲叮咬,有的香農(nóng)不愿意去做這樣的事情,但葉秋水從來沒有叫苦過,鞋子磨爛了,她就換上更結(jié)實耐穿的草鞋,腳底長出水泡,挑爛了,擦上藥,用繃帶纏緊,繼續(xù)爬山督工,數(shù)日以來從未缺席。

    山上開荒的漢子多,每日都有婦人成群結(jié)隊上山送飯,江泠也會去,他腿腳不便,走得比別人慢,但風(fēng)雨無阻,帶著瓜果,茶水,還有點(diǎn)心,跑到山上送給葉秋水。

    雖然已是秋天了,但日頭毒辣,尤其是山頂,更是炎熱,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說,若是真將山頭踏平,會破壞山林原本的穩(wěn)定,本來肥沃的土地也許會漸漸荒敗,所以開荒時并沒有將所有的樹木砍去,而是保留下了許多植被。

    江泠走到山上時,葉63*00

    秋水正扎著衣袖,吃力地用鐵鍬松土,她還小,做不了多少粗活,正午的時候,漢子們都停下來了,正巧妻子送來飯菜,大家各自散開,找地方吃飯休息。

    “芃芃�!�

    少年溫和的嗓音傳來,葉秋水抬起頭,日光暈眩,她笑起來,放下鐵鍬,穿著草鞋噠噠跑過去,摟住江泠的手臂,“哥哥,今日吃什么?”

    “松茸雞湯�!�

    江泠掀開菜籃子上蓋著的巾帕,小砂鍋里煲著湯,旁邊的盤子里放著用井水鎮(zhèn)過的瓜果,涼度正正好,這個時節(jié)吃著不會腹瀉。

    葉秋水端起碗,坐在樹底下小口小口地喝湯,籃子里還放著書,她吃飯的時候,江泠就坐在一邊,拿出書翻開看。

    “哥哥,你現(xiàn)在做飯真的越來越好吃了�!�

    葉秋水忍不住喟嘆道,肉燉得很爛,還有菌菇的鮮香。

    江泠嘴角輕揚(yáng),無聲地笑了笑。

    秋天,曲州的柑橘正是成熟的時候,葉秋水靠著江泠,姿態(tài)懶散,喝完湯,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剝橘子吃。

    而一旁,江泠巍然不動,只有翻動書頁的聲音會時而傳來,有時候葉秋水真的忍不住佩服江泠,無論什么時候,他都能見縫插針地看書,一遍看不夠,還要看幾遍,背得滾瓜爛熟,每一本的批注都會寫滿紙張,連上山給她送飯,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任山頭再炎熱,周圍再嘈雜,蚊蟲還在耳邊飛來飛去呢,他也能無動于衷地繼續(xù)翻開下一頁。

    正休息著,遠(yuǎn)處有一個漢子忽然站起來,手中高舉什么,欣喜道:“俺剛捉到一只山雞,正巧就撲到俺家菜籃子里來了�!�

    葉秋水坐起來張望,漢子手里的山雞顏色鮮亮,體型見狀肥碩,怕是都有四五斤重。

    “好肥啊�!�

    她感嘆道,山上的野雞長得特別壯,前幾日她割草時也逮到一只被藤蔓纏住的兔子,頭大體圓,姿態(tài)矯健,葉秋水剛割開藤蔓,它就倏地竄得沒影了。

    可見,這座山是很適合禽畜生存的。

    葉秋水看了一會兒,忽然眼睛發(fā)亮,扭頭對江泠道:“哥哥,我想在山上養(yǎng)雞!”

    江泠從書上抬起目光,看向她,有些疑惑她這突然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葉秋水有理有據(jù)道:“哥哥,以后山上會種香草,瓜果,這樣肯定會招來蟲蟻,還有飛鳥,若是我在林子里養(yǎng)雞,雞是不是可以吃掉蟲子,雜草,糞便還能做肥料?”

    江泠琢磨了一下,感覺她說得好像有些道理,暫時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

    “雞生蛋,蛋生雞,一顆蛋賣五文錢左右,一只小雞仔能賣十五文到二十文,一畝地種五十棵樹,養(yǎng)五十只雞,多了就不行了,不然蟲子不夠吃,它們就會吃果子�!�

    葉秋水隨身帶算盤,從布包里翻出一只,手指靈巧翻動,啪嗒啪嗒的聲音響起,她口中念念有詞,將買雞仔的成本,折損,利潤全都算一遍,從這個想法冒出來開始,不到半個時辰,葉秋水已經(jīng)將要用倒的錢,和可能的折損都算出來了。

    “哥哥,這個法子是可行的。”葉秋水一拍算盤,“我要養(yǎng)雞!”

    一旁的江泠:“……嗯�!�

    沒太聽得懂,但芃芃這么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葉秋水滿腦子想著養(yǎng)雞的事情,她沒有貿(mào)然決定,準(zhǔn)備先觀望幾天山上的氣候,再決定究竟要不要實行。

    休息完,江泠與附近的鄉(xiāng)民一起查探山間的地形,判斷要在哪里建造溝渠,引水灌溉山上辟出的農(nóng)田,本來江泠還沒有決定,但與鄉(xiāng)民溝通后,又經(jīng)過那位嚴(yán)姓商人的提點(diǎn),他心中有了思路,回去翻看幾本書,第二日就畫出圖紙。

    工匠若有所思,山腳的鄉(xiāng)民說:“小江很會做這些,他上次幫我修了水車,比原先的更堅固耐用,水量也穩(wěn)定�!�

    匠作坊的工匠聽了,先是半信半疑,可江泠拿來圖紙,幾個人一商量,工匠一拍大腿,喜道:“妙啊,這真是個好主意,我先前怎么沒想到,就這么造!”

    大家一起改進(jìn)老式樣的水車,使得它消耗的人力畜力比以往更低,建造的成本也省去一半,水車造好時,眾人齊心協(xié)力將它抬上山,引來的水量比過去更多,能均勻灌溉到山上的農(nóng)田中。

    不久后,新知州下令將其余幾座山一并開墾,對參與開荒的鄉(xiāng)民給予一定的稅收減免以及土地使用權(quán),大家爭先擁后,后山熱鬧極了,一架一架水車造了起來,江泠變得很忙,都沒有空去百川書局抄書了。

    田地翻新后,葉秋水開始考慮該種植什么香草最合適,這一陣子忙得找不到北,等種子種下,發(fā)芽,長高,已經(jīng)是來年春了。

    寶和香鋪要收一批沉香,葉秋水帶著人去談生意,到了地兒,才發(fā)現(xiàn)對接的竟然是一個老熟人。

    江大爺。

    第58章

    “我還小,我會更有能耐�!�

    分家那日,

    江大爺使了些心計,他很早就惦記四房的香料鋪子,前年四房不知怎么搭上寶和香鋪的胡娘子,

    每個月都有一批貨物能跟著寶和香鋪的商隊一起送往京城,

    售賣給達(dá)官貴人,那段日子,四房進(jìn)賬很多,

    江四爺與四夫人在族中都昂著頭顱走。

    江大爺很眼紅,分家時,他將那間香鋪劃到自己名下,

    怕江四爺鬧,又補(bǔ)償給他三間鋪子,這事才罷休。

    那三間鋪子,

    地段不好,生意慘淡,

    每年都在虧錢,

    只是表面看著繁榮。

    江大爺興致沖沖,

    然而,

    香鋪到了名下,卻連續(xù)幾個月都在虧錢,并沒有他以為的那般能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他不知道,

    江四爺也使了些心計,

    那大半年雖然靠胡家的人脈賺了不少錢,但江四爺目光短淺,

    之后便降低成本,

    大幅提高價格,京城里的富人也不是傻子,

    根本不認(rèn)賬,后來胡娘子也不愿再給他們搭線,鋪子里的生意就漸漸不景氣了。

    江大爺拿三間鋪子與他交換,江四爺巴不得,結(jié)果換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雙方都被騙了。

    撐了幾個月,江大爺知道,當(dāng)初香鋪之所以能賺錢,是因為胡娘子重情,念著當(dāng)初江四爺從海上將她救回的情義,將自己的人脈介紹給他,帶著他做生意,可后來鬧掰,江家的香料再也沒能搭載胡家的貨送往京城,江大爺咬了咬牙,不得已設(shè)下宴,請胡娘子過來一敘。

    “老爺�!�

    大房管事小聲道:“那胡大當(dāng)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當(dāng)初四爺?shù)米锪怂�,怕是她心里還怪罪著呢,今日說不定會為難老爺您�!�

    “老四是老四,胡娘子不會不給我面子�!�

    江大爺挺了挺腰,低頭整理衣襟,他可是江家長兄。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說話聲,江大爺嚴(yán)陣以待,連忙催促一旁的管事,“來了來了,去開門,迎胡娘子進(jìn)來�!�

    管事立刻躬身去開門,站在二樓雅間門口等候,不遠(yuǎn)處傳來木梯被踩動的噠噠聲,還有低低的說話聲傳來,管事?lián)P起笑,下一刻,來人走上二樓,香鋪的伙計簇?fù)碇�,為首的是個梳著雙環(huán)髻的小丫頭,杏衣粉裙,聲音脆甜,對上管事的視線,見他呆愣,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不是要談生意?帶路吧�!�

    管事怔怔然,下意識退讓,將一行人領(lǐng)進(jìn)雅間。

    江大爺聽到腳步聲走近,起身迎上去,殷勤道:“胡大當(dāng)家請……欸?”

    葉秋水跨過門檻,笑著說:“我們大當(dāng)家去福州進(jìn)貨了,臨走前讓晚輩替她過來坐一坐�!�

    江大爺愣住,“你是誰?”

    葉秋水身后一起來的伙計說道:“這是我們寶和香鋪的三當(dāng)家,姓葉�!�

    江大爺頓時驚訝,疑道:“你?怎么會是你?”

    怎么會是眼前這個丫頭,眼神一樣的狡黠,一樣的狂妄,他還記得,兩年前,這個死丫頭是怎么險些毀了環(huán)兒的婚事。

    她怎么會是寶和香鋪的東家之一呢?

    葉秋水兀自上前拉開椅子,坐下,見對面的人站著不動,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坐呀,江伯父�!�

    江大爺回過神,一直到坐下,臉上還是一副呆怔的表情。

    他喝了一口茶,掩飾尷尬,覷了一眼對面的女孩,她臉頰稚嫩,年紀(jì)還小,可眼眸中閃著精明的光,不像是好誆騙的模樣,江大爺說道:“生意上的事,得大人來決定才行,遣個孩子來不是胡鬧嗎,我不放心�!�

    他抬頭,示意寶和香鋪的伙計道:“胡娘子何時回來,我們可以改日再商談。”

    “不必�!被镉嬚f:“娘子不在,鋪子里的生意都是我們小東家與掌柜協(xié)理,江老爺有什么話,直接與我們小東家說也是一樣的。”

    伙計神情認(rèn)真,來時,他們也是站在小姑娘身后,畢恭畢敬。

    江大爺臉上的表情很難看,顏色紛呈。

    “我們鋪子,先前與胡娘子也合作過,不過那是以前我四弟管理鋪子的時候了,先前,胡娘子給我們江家面子,讓我們江家香鋪的貨物也能搭載貨船去京城售賣,老四是個不懂事的,竟然就這么占了大半年便宜,我這次來,是特地給諸位賠罪的,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老四了,下次,我們江氏香鋪愿意讓利三分,只求娘子能再寬宥則個�!�

    他緩了緩,說出自己此次的來意。

    葉秋水慢條斯理地喝了杯茶,聞言,挑眉問:“讓利三分,什么意思?江伯父這是想讓我們的商隊繼續(xù)帶江家的貨物去京城?”

    “是。”江大爺哂笑,“賣出的錢,我們愿意讓三成給寶和香鋪�!�

    雖然損失一部分利益,但是只要能與寶和香鋪搞好關(guān)系,何愁賺不到錢。

    三成的利潤,只要讓江家的貨物隨他們的商隊一起進(jìn)京就可以了,不過是多兩箱子的事,不需要做其他什么,江大爺不怕寶和香鋪不心動。

    然而,葉秋水聽了,卻搖頭,“這生意做不了�!�

    江大爺笑容僵住,頓了頓,端著茶盞站起,“葉小東家,兩年前的那件事,純屬誤會,怪我有眼無珠,當(dāng)時只想著環(huán)兒的婚宴不能叫人毀了,又實在怕怠慢貴客,這才一時心急,險些傷了小東家,是我的錯,我給小東家賠不是,望你海涵�!�

    他臉帶歉意,神情看著很誠懇,舉著茶杯一飲而盡。

    葉秋水低頭玩著辮子,頭都沒抬。

    江大爺抿著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殷勤給瞎子看。

    他是個極重面子的商人,為了利益可以低頭,但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欺辱。

    江大爺臉一沉,怒道:“小崽子,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成了寶和香鋪的東家,你別以為你如今有些能耐了,你就可以不將我放在眼里�!�

    北坊的死孩子,就算穿上錦繡羅衣了,也遮不住那一身窮酸的土氣。

    他眉頭緊鎖,唇瓣抿成一線,眼中有怒意閃爍。

    葉秋水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江伯父這就沉不住氣啦�!�

    她也站起身,說:“若我早知今日要見的人是你,我進(jìn)門的時候就會先吐一口唾沫�!�

    “你!”

    葉秋水笑著說:“別氣別氣,你可不能一時喘不過氣倒在這兒了,晚輩還小,害怕背人命�!�

    江大爺臉色很難看,胡須抖動,快要豎起來。

    葉秋水拍拍手,理理衣襟,無視他的憤怒。

    “對了,江伯父,方才您說,不要以為我如今有點(diǎn)能耐了,就不將您放在眼里,您誤會我了�!�

    江大爺?shù)芍牭竭@么一句話,以為她是反悔了,發(fā)覺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么無禮

    然而,葉秋水譏笑著道:“我還小,我以后會長大,我會更有能耐,而您已經(jīng)老了,半只腳踏進(jìn)棺材,現(xiàn)在就有些受不了,以后要是看到我將你們江氏的產(chǎn)業(yè)踩在腳下,豈不是要?dú)獾镁镞^去?”

    “你!”

    江大爺臉又黑又綠,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伸手就要攔住她,只是一個起身,膝蓋撞到桌角,江大爺?shù)吐曂春�,捂住膝蓋,等他再抬頭時,那丫頭早就不見了。

    葉秋水走下臺階,伙計跟在后面,問道:“小東家,你與江老爺有什么過節(jié)嗎?今日火氣怎么這么旺�!�

    他們有些擔(dān)心,得罪了江氏,江大爺會給寶和香鋪使絆子。

    “是有些恩怨,他險些將我打死�!�

    葉秋水是個很記仇的人,記得當(dāng)初江家的人如何高傲,顛倒是非,將她套進(jìn)麻袋,要拖出去打死。

    也記得,江泠是怎么被趕出來的,那些族人趁機(jī)霸占了二房的產(chǎn)業(yè),逼得江泠再也回不了家。

    伙計們聽了,驚訝于竟然還有這樣一件舊事。

    “可是……不知大當(dāng)家是何想法,若是她想與江家做生意,今日小東家話又說得這么絕,以后怕是不好收場啊�!�

    葉秋水道:“等胡娘子回來,我會將原委告訴她,好好賠罪,只是,江家的這些人都是一個樣,唯利是圖,依我看,絕不能與這樣的人合作。”

    雅間中,江大爺坐下來緩了許久,膝蓋撞傷的地方痛得發(fā)麻,他氣得牙癢癢,額角突突跳動,只恨當(dāng)初沒將那膽大包天的丫頭早些打死了。

    管事在一旁唯唯諾諾,詢問,“老爺,這下怎么辦,寶和香鋪不同意這件事。”

    “怕什么�!苯鬆斎嗔巳嘞ドw,“她就是個丫頭片子,她才多大,她能做得了什么主,等胡娘子回來了,我再與她好好商議,兔崽子,看我之后不找機(jī)會弄死她�!�

    管事了然,放下心來。

    沒多久,胡娘子從福州府回來,江大爺又一次差人登門拜訪,邀約。

    她問葉秋水,“芃芃,上次的事情你們還沒有談完嗎?”

    葉秋水將從前的事一并告訴她,“娘子,我有錯,我亂逞威風(fēng),確實是因為咽不下當(dāng)年之氣,還有,我覺得我們不能答應(yīng)江大爺,他名下的鋪子經(jīng)常偷工減料,雖然讓江家的貨物跟隨我們的商隊一起進(jìn)京,我們確實沒付出什么,還賺了他們?nèi)衫麧�,但是,這件事并不利于我們寶和香鋪長久的經(jīng)營,如果我們商隊的貨物有任何問題,旁人只會認(rèn)為是我們鋪子偷奸耍滑,這樣太影響我們自己的信譽(yù)了。”

    胡娘子聽了,琢磨片刻,點(diǎn)頭,“是這樣�!�

    先前她也是看不過四房的作風(fēng),才不再捎帶他們鋪子的貨物。

    就算江大爺不是那樣的人,可拒絕了四房,又接受大房的示好,這算什么?如今江家?guī)讉兄弟分家,大房四房老死不相往來,不管如何,少給自己惹點(diǎn)麻煩總歸不會有錯的。

    胡娘子道:“明日去回絕了他們�!�

    掌柜頷首,“是�!�

    江大爺熱臉貼了冷屁股,更加氣悶不已。

    回頭就找親家抱怨。

    許大人雖然只是臨溪縣丞,但家大業(yè)大,又與楊知縣走得近,聽說新來的嚴(yán)知州來臨溪縣巡查了,兩位大人都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許縣丞很早就通知江大爺,要備一份厚禮送給新知州。

    然而新知州每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成日就喜歡鉆稻田果林里轉(zhuǎn)悠,除了最開始的洗塵宴外,連楊知縣都很少見到他。

    新知州為人嚴(yán)苛,手段狠辣,楊知縣與許縣丞一開始知道他要來,如臨大敵,態(tài)度恭敬,生怕一朝不慎自己頭頂?shù)臑跫喢本蜁2蛔 ?br />
    如果有官員作保,還怕江家的貨物送不到京城去?

    江大爺需要官府的通行符碟,這樣他的貨物才不會在別的地方被官府扣留,也不怕遇到盜賊劫掠。

    春三月,楊知縣在家中設(shè)宴,給嚴(yán)敬淵遞了帖子。

    上次他拿走稅收賬目,這里面被動了太多手腳,嚴(yán)敬淵看出不對勁,但是沒有點(diǎn)明,事態(tài)比楊知縣與許縣丞以為得平靜,讓他們覺得嚴(yán)知州也并非傳說中那么清正恐怖。

    “禮都備好了�!�

    許縣丞小聲說道,身后江環(huán)熟練地讓下人搭起戲臺子,伶人們在廊下吊嗓子,宴席將開,一片喜慶熱鬧。

    嚴(yán)敬淵很快落座,眾人紛紛起身敬酒。

    水榭外,傳來婉轉(zhuǎn)悠揚(yáng)的唱音,嚴(yán)敬淵喝了酒,有些醉,楊知縣想讓他在府上休息,但嚴(yán)敬淵堅持要離開,楊知縣告訴許縣丞,讓他趕緊將提前準(zhǔn)備的厚禮搬到知州的馬車上。

    嚴(yán)敬淵一掀開簾子,見到兩只大箱子,頓時氣得冷笑。

    “果然�!�

    他對隨從道:“今日你們都瞧見了,楊家一個小小的知縣府,竟然比我在京城的宅子還要華麗,天高皇帝遠(yuǎn),真是富得流油啊。”

    “人證物證俱在,不必等了,將這兩口箱子一并搬到衙門去,明日就拿人吧�!�

    第59章

    亦如少年始終挺拔的脊梁

    江大爺吃了幾次閉門羹,

    漸漸也就不再打?qū)毢拖沅伒闹饕饬�,不過他不甘心,暗地里叫人裝作普通客人到寶和香鋪門前鬧事,

    只是胡娘子身經(jīng)百戰(zhàn),

    早年經(jīng)常被同行抹黑挑釁,經(jīng)驗豐富,三下五除二將前來找麻煩的人都打發(fā)走了。

    香鋪的生意做不成,

    接連虧錢,江大爺沒有辦法,只能將鋪子關(guān)了。

    “不要緊,

    我們還有許大人�!�

    想到這兒,江大爺總算松了一口氣,新知州來到臨溪縣后,

    大房在許縣丞的暗示下備下一份厚禮送出去,楊知縣與許縣丞二人已經(jīng)將新知州的底細(xì)摸清楚了,

    嚴(yán)敬淵原本是朝中御史,

    去年被外派到曲州任知州一職。

    他處事果決,

    先前在別的縣城巡視時,

    就嚴(yán)正地查辦了許多案子,楊知縣與許縣丞事先打聽了很久,最開始摸不清嚴(yán)敬淵的性情,

    可后來幾次邀請他赴宴,

    他未曾拒絕,送些意味曖昧的小禮他也悉數(shù)收下,

    楊知縣斷言:“我看前面幾個縣令就是送禮送少了,

    我送十倍,我不信他不動心。”

    許縣丞將這件事告訴江大爺,

    “嚴(yán)知州位高權(quán)重,他這次來曲州府任職可是連升數(shù)級,定然極受官家器重,我們將他哄開心了,也能得好處,你還愁你們家的貨物賣不出去?”

    江大爺只是個商人,弄不懂官場上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他聽了,覺得許縣丞說得很有道理,喚來長子江環(huán),告訴他,大房名下還有一處大宅子,不妨孝敬給嚴(yán)知州。

    江環(huán)了然,楊知縣辦春日宴,請嚴(yán)知州過來聽?wèi)虻哪且�,他將宅子的地契并楊許二人準(zhǔn)備的幾箱白銀一起抬進(jìn)了嚴(yán)敬淵的馬車中。

    以前二房巴結(jié)孫知州,大房也跟著巴結(jié)楊知縣與許縣丞,千方百計要與他們結(jié)為姻親,楊知縣的女兒嫁給了許縣丞的兒子,前年,許縣丞的小女兒嫁給了大房長子江環(huán),江大爺一顆心總算落地,這世上,沒有什么能比姻親關(guān)系更為牢固的紐帶了。

    “區(qū)區(qū)一個寶和香鋪�!�

    江大爺冷哼,不再將它當(dāng)一回事,他笑著對大房管事道:“以后說不定寶和香鋪的人還要來求我們江家同他們做買賣呢�!�

    管事也笑著恭維。

    然而下一刻,他們的笑容就維持不住了,江環(huán)慌不擇路地沖進(jìn)來,一臉慘白,“爹……爹出事了,楊知縣與許縣丞都被帶走了�!�

    正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的江大爺“蹭”的一聲站起。

    “被誰帶走了?”

    “嚴(yán)知州的人!”

    江大爺腿一軟,跌坐在太師椅上,茶水撒了一身。

    送給嚴(yán)知州的禮,全部被他原封不動地抬到了衙門,江家送的地契,許縣丞送的銀子,楊知縣送的美人都在,抵賴不得。

    恰巧嚴(yán)敬淵查清了稅收上的問題,知道他們二人巧立名目,多收了許多稅款,許縣丞擅長造假賬,明面上的賬目看不出任何端倪,嚴(yán)敬淵按兵不動,查了大半年才摸到一點(diǎn)蛛絲馬跡。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江家是商戶,沒有參與巧立名目一事,犯不上什么大罪,但也被狠狠敲打。

    聽說父兄入獄,大房的新婦嚇得暈了過去,江環(huán)急忙撲上去掐她人中,另一邊,江大爺驚愕不已,還沒搞清楚狀況。

    嚴(yán)敬淵做事雷厲風(fēng)行,半個月了結(jié)這件事。

    夏初的時候,麥子成熟,去年建造的水車很有用,山上的果樹灌溉均勻,農(nóng)田里的作物生長旺盛,今年的收成肉眼可見的比往年要好。

    葉秋水真的在山上養(yǎng)起了雞,圈起圍欄,一開始,周圍的人都說她異想天開,可漸漸的,雞食雜草蟲蟻,滿山亂飛,長得肥碩健壯,她連月進(jìn)賬,攢下的錢繼續(xù)用來加高入股的份額,每月拿的分紅越來越多,大家都開始眼饞了,也躍躍欲試。

    葉秋水立了個小目標(biāo),她要攢一筆錢,在城東買一間小院子。

    一間可以有書房的院子,這樣江泠就不用坐在矮小的板凳上看書,屋里打幾個放東西的架子,現(xiàn)在住的地方,房屋矮小,家徒四壁,書籍只能存放在木箱中,長蟲潮濕,必須三天兩頭地晾曬。

    為了新院子,葉秋水賺錢很賣力,第一批香草在春末開始成熟,品質(zhì)上佳,除了供給寶和香鋪本身制作香料外,還有很多被賣到其他鋪子,

    胡娘子將這件事交給葉秋水,而她從不懈怠,將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得很好。

    江泠經(jīng)常陪她過來干活,有時也幫忙看田地里壞掉的水車和農(nóng)具,向鄉(xiāng)民請教如何治理蟲害,葉秋水覺得,附近的人對江泠越來越客氣喜愛了,他謙遜有禮,教人識字算數(shù),幫鄉(xiāng)鄰寫信看信,修理工具,從不收取分文,誰都看在眼里,不再輕信傳言。

    對此,葉秋水早有所料,江泠本來就很好,就算被詆毀污蔑,他也能憑自己的本事去讓世人對他改觀。

    暑熱蒸騰時,葉秋水做了許多可以驅(qū)蚊的薔薇花露,自從江泠告訴她蕃荷可以用來減緩被蠓蟲叮咬產(chǎn)生的瘙癢后,葉秋水將蕃荷汁液加到其他的香草中,做好的花露送給附近的鄉(xiāng)農(nóng),告訴他們?nèi)ヌ锢镛r(nóng)作時在衣服上滴幾滴,可以防止被蚊蟲叮咬。

    用過的人都說好,葉秋水又與鋪子中的其他師傅商討,要怎么在舊香譜上改進(jìn),完善香料配方,使其香味更持久,層次更復(fù)雜。

    楊知縣與許縣丞下獄的事情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新知州懲治了許多不作為的官員,廢除冗雜的稅目,曲州百姓紛紛拍手叫好。

    眨眼間,又到了麥子成熟的時候,嚴(yán)敬淵出城巡視農(nóng)田,過去的幾個月,因為忙于抓楊知縣等人的把柄,他已許久不曾出城察看,先前下令將后山開荒,種植瓜果等作物,據(jù)說成效頗豐,嚴(yán)敬淵決定親自過去看一看,剛一出城,就看到金浪翻滾的麥田上,高大的水車滾滾而作,涓涓不斷的水源流淌在田野間。

    “好精巧�!�

    他湊近一看,不由感嘆。

    “這是哪個匠作坊的師傅做的?”

    “是小江畫的圖紙�!�

    一位正在收麥子的老農(nóng)說道。

    嚴(yán)敬淵怔愣,“小江?可是匠作坊的新師傅?”

    “不是�!崩限r(nóng)說:“是一個很年輕的小官人,會算賬,會畫圖紙,還教人識字算數(shù)�!�

    聽到這樣的描述,嚴(yán)敬淵心里隱隱有了個答案,常在農(nóng)田走動,幫人算賬,還很年輕的小官人,只有那個江泠。

    原本嚴(yán)敬淵是很欣賞這個孩子的,但聽說了他的身世后,他不免也有些偏見,后來公務(wù)繁忙,鮮少來這兒,也未曾再見過那個少年。

    嚴(yán)敬淵抬頭,張望四周,“他今日來了嗎?”

    “來了�!�

    老農(nóng)抬起手,指了指田野深處,“在那里幫翁老婆子收麥子呢�!�

    嚴(yán)敬淵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極目遠(yuǎn)眺,萬頃金波涌動,少年一身白衣,夕陽余暉在他身后緩緩鋪開,微風(fēng)拂過,麥浪環(huán)繞著他,如群山擁翠。

    嚴(yán)敬淵問道:“他常來此地?”

    “是�!崩限r(nóng)說:“小江是個頂好的孩子啊,雖然話不多,看著冷淡,但其實只要找他幫忙,他都應(yīng)的,他自己腿腳不好,還幫我們這些老東西干活,從來都不要錢,去年田主故意克扣工錢,還是小江拿著賬本去幫我們要回來的,田主兇悍,那孩子被打了一頓,養(yǎng)了幾日的傷。”

    老農(nóng)夸起少年,好像怎么都說不完,說到他被打,臉上又流露出心疼與憤怒。

    嚴(yán)敬淵若有所思。

    田里的麥子收完,少年一步步走到茶棚下,嚴(yán)敬淵仔細(xì)觀察許久,發(fā)現(xiàn)他真的腿腳不便,走路也有些不平,傳言中,他因為犯了包庇之罪,還是罪臣的兒子,因此被抓進(jìn)大牢,出來時腿就斷了。

    嚴(yán)敬淵想起許縣丞的親家,那個給他送過地契的江家大爺。

    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陰險狡詐,又愚蠢狂妄,江泠究竟犯下了何事,才會被宗族趕出呢。

    正想著,少年已經(jīng)走近茶棚,店家一見到他,就給他端去一碗麥茶,江泠要給錢,店家不收,兩個人推拒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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