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哇,預告篇居然直接是用林疋和作為版面,這就是前十名的待遇嗎?】
【已截圖】
【這案件要怎么走哦?】
【,會不會哭死!我要去找她~~】
【大家有注意到下個案件開更,剛好碰上停更一次嗎……】
【嘶……20天………】
※
約會、逛街。
玩游戲、寫論文。
網上購物、摸魚。
我抱著資料穿行在研究所里面,我從坐在電腦前的每個人身上提取到的想法信息,都讓我無比感謝日常的平凡。
從警校離開之后,我就沒有遇到過任何案件,日子平穩(wěn)、平淡且平凡。當然,我也沒有遇到柯南里面的任何一人。
是的,我以為我搭上離開警校的巴士,就有可能離開這個柯南世界。
然而中彩了,我沒離開。而且,我看到了警校組If線漫畫免費內容,有人直接上傳到論壇了。
心路歷程……我就不多說了。
我在看到第一話前幾幅圖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祥氣息沖到我的面前。
什么叫做如遭雷劈?什么叫做避之唯恐不及?我當場就退出界面,一度想過卸載App。
我不至于覺得是厭惡,但我有強烈的羞恥感。像我是從來不會去翻我的照片或者錄像,自知道我登上漫畫之后,我大概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個小時。
我在做心理建設,勸我自己接受現(xiàn)實。只要不看就可以假裝不知道嘛!
而后,我還知道,青山老師在搞角色投票,如果能擠入前十的話,還可以名正言順地跟警校組他們見面。
我來這里之前,其實對警校組的感覺也沒那么深�?扇吮旧砭褪怯懈星榈膭游�,我單方面相處出感情來了(不要說了,我以前沒什么朋友陪我玩樂的。當然我也不是沒有遇到像朋友一樣的人,但永遠因為各種事情相處不久,而我又不擅長和別人維系感情和關系……)我知道如果真的想見的話,打個電話或者走過去見面就好,只是一想到他們見到我太熱情而感到不自在,我就覺得挺別扭的。
上天為什么沒有點亮我交友的技能!?
所以,我有點私心,還是想借其他機會和他們說話見面。
擠入前十后,我就想等著審判一樣等網友轉述新話預告消息。不過漫畫一直都在更警校組日常,好像還沒有打算立刻就畫,想著我排第十名,從第一名順到最后,我估計得排到一年后。
于是我就專心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
所幸我還是能夠和我家人聯(lián)系,而且也有三次元論壇陪我,日子一天算一天,除去在警校待的差不多兩個月,中間過渡了一些時日,又在研究所也待了差不多兩個月,上上下下的人都認熟了臉,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因為這件穿越次元這件事,我前些日子還跑到其他物理部門聊磕,結果他們的多世界詮釋(many-worldsinterpretation)和相干性(Coherence)把我給聊暈了。一堆專有名詞讓我跟也跟不上,但我多少從里面得到了一個核心的物理理念——因果論(causality)。
事實上,這個因果論在東西方哲學里面都是重要的話題。我記得,中世紀神學家和哲學家托馬斯·阿奎那把其中一個萬事起源的因歸結為「上帝」。簡單說,就是很多人很多事情的變動都是因為有上帝的設計。當然,鑒于我是無神論者,我只能說我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一種冥冥之中大量因果堆砌而出的一個果,或者我是某個因,要等著某個果。
我還花過不少時間在思考這個問題,辨析我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不過我很快就停止思考這個問題。
這還得說我們主任鳥居游明。
主任鳥居先生是心理學領域的大拿。他有一次路過正在發(fā)呆的我的時候,冷不丁地跟我說了一句哲學是一個無垠的迷宮,探究不完的,有時候眼睛還是要落在眼前才行的,然后他就走了。我覺得就是因為有他這種人,才會讓人產生學心理學的是不是都會有讀心術的錯覺。當然,他不要順便把他的工作都扔到我桌子上就更好了。
我辦公室的鄰座叫高山大輝。
他今年二十七歲,讀了游戲設計、心理學和商學方面的碩士,還拿了一個語言文學博士學位。他現(xiàn)在正在接外快工作,就游戲心理方面幫他的客戶設計了一大堆坑玩家上癮的操作。他是賺錢高手,現(xiàn)在盆滿缽滿,可他仍然覺得不夠,當然他也不是財迷,他只是喜歡這種看得見的成果,享受著成就感,看得出他性格確實也會有點急躁,想法跳脫。他的名言是只要有人,心理學就有市場。之前他還拉我一起接項目,但我對賺錢不是特別感興趣,所以就拒絕了。
我進門的時候,鳥居先生則在畫畫,他最近打算要開個超現(xiàn)代藝術畫展。
請不要無語。
事實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送了我一幅看起來就像是非線性回歸的畫,就是一群黑色的圓點群聚追逐出S型波浪線的弧度,這種是和在各種論文里面有的可視化數(shù)據圖表看起來差不多。這幅畫的題目為你。我并不是想要冒犯,但是看起來就很隨意(?)。高山大輝給我看他來的時候,得到的是一幅全黑的名為多彩的單色圖,我覺得鳥居先生對我簡直太用心了。
話雖然那么吐槽,但鳥居先生這么一小幅畫可以至少賣一百萬日元,只要后面跟著他的名字。在百科上,他的名號確實還跟著著名畫家的稱呼。
我們部門就我們三個人,算是看起來很邊緣又必不可少的部門,主要提供理念理論方向,平時工作就是坐在椅子上思考(開玩笑的)。
我剛坐在桌子邊上,正打算用電腦登陸三次元論壇(咳,我們太摸魚了,但無奈鳥居主任太能忽悠人,聽說十年下來,他沒有任何對研究所做出特別有利的成果,卻依舊在這里拿著高薪,深受大老板信任),鳥居先生開了口。
“小和呀。”
“在�!�
“這周出個外勤吧,文件發(fā)給你了。”
“好的�!�
高山大輝的頭從桌子上抬了起來,對著我指了指電腦屏幕,于是我們對話框里面出現(xiàn)了一句話。
【記得帶伴手禮,最好是能常溫保存,并且有三~四天的保質期�!�
“……”
他要吃零食。
【好�!�
我回應完之后,高山大輝的對話框又冒出一句。
【不要理會穿著黑色衣服的人。】
我還在琢磨這是什么隱喻。
對話框就蹦出一句。
【字面意思。】
我本身就不是那種好奇心極為旺盛的人,再加上剛好在柯南世界,我知道黑色代表什么,根本就沒有想要管的想法。
他這句話似乎并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了,我正打算用一個「好」,結果鳥居老師也發(fā)了一個短消息——
【不要和大輝君走太近�!�
“……”
我下意識看向鳥居先生,他現(xiàn)在還在設計自己的點線面,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怎么發(f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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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的時候,我坐的是JR線,還要換乘船只。這次目的地是一座海島,是關東地區(qū)夏季訓練營的基地。
我看過地圖和基本設備,環(huán)境相當簡陋,對大都市的孩子來說,絕對是在玩生存模式。與此同時,那里會有專業(yè)的醫(yī)護團隊和大學生志愿者。
我去那邊做心理顧問和講師,但實際上是在要做學生的心理實驗——關于在高壓環(huán)境下,基于適應的青少年的心理彈性。在主流的心理論文都集中在壓力的不利影響,要求進行干預的情況下,我們這個心理實驗是在挑戰(zhàn)傳統(tǒng)觀念。
坐JR線的時候就已經能感覺到我到的地方不算太熱鬧了,坐船的時候更能覺得我要去一個荒涼的地方,小船上就五個人,穿著背心的船長先生開了自動駕駛之后,就探頭笑道:“你們是夏訓營的志愿者嗎?大部分人都坐大船走了�!�
我:“……”
怎么沒有人告訴我還有大船?
我也想跟著大部隊走。
船上乘客除了我之外,有一個我坐在船上之前就蓋著雜志睡覺的長手長腿的青年,皮膚被曬得發(fā)黑,看起來經常在日頭下勞作。因為坐得近,我可以看到從他卷起的袖口處流暢的肌肉線條。那不算是很夸張的肌肉,只是因為動作牽引,能直觀上發(fā)現(xiàn)挺結實的。他旁邊的行李很少,但有工具箱,感覺是負責設施完善,參與協(xié)作修復的電工(?),另外還有一個相對年紀比較大的同樣輕便打扮的大叔,兩個人應該是同行的,以及一個穿著素淡的醫(yī)學生。
發(fā)現(xiàn)沒人主動回答他的問題,醫(yī)學生主動開口了:“是的,我是過來當志愿者的醫(yī)大學生,我叫淺井成實,今年十九歲。”
因為這個名字讓我覺得熟悉,但我一時間也想不起是誰,見對方還穿著漂亮的裙子,長相清秀,聲腔柔美,我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我還在看,旁邊睡覺的人手肘無意撞了我一下。這勁處在疼與不疼之間,我當他是個沒輕沒重的人,就自覺往旁邊挪了一下位置,避免起不必要的矛盾糾紛,自己繼續(xù)集中在自我介紹的環(huán)節(jié)。
大叔叫康田,是負責維修的。因為訓練營一旦開始就會直接全面封鎖。訓練營要有什么問題的話,簡單的當然是電路故障問題,從海島外叫人過來會很麻煩,需要一些常駐的。
我聽得全程緊張,也不知道我到底來到的是什么地方。我從小就算是生活在比較優(yōu)渥的地方,沒怎么過過苦日子,再加上小時候身體弱,別說參加體育鍛煉,我就沒有做過什么粗重的活,希望不要給別人拖后腿就好了。
睡在旁邊的人似乎并沒有打算參與活動。
其實我知道他沒睡,我可以看得出呼吸起伏。但對方不想參與,我們也沒有必須要他開口的權利,所以就任其自然了。
船長見我們都是新人,隨即壞笑兩聲,說道:“既然你們都不知道島嶼,我給你們講個關于海島的故事吧。”
大叔的惡趣味。
我們就這樣隨船聽了一長段妖怪故事。船長很會講,我背下來了,感覺要是沒話題講的話,可以用得上。
下船的時候比上船要難。
波浪起伏著,船頭跟著擺動,沒有穩(wěn)當?shù)臅r候。除此之外,原本往上走和往下走的視野不一樣,我會覺得往下走的話,陸地和船頭距離更遠。淺井成實和康田大叔兩人下船動作都十分麻利,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辦到的。他們做得太快了,就像是在平地起跳一樣,岸上大叔在夸淺井成實運動神經發(fā)達。
不管怎么樣,我首先要把行李扔到岸上……然后……
我還沒有想清楚,我的后背旅行袋被人牽了一下,腳步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隨即我的旅行袋就被人帶走了。那個剛才在睡覺的人一手拎著工具箱,一手扯著我的旅行袋,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在船下接你,做好準備�!�
我清楚地看到,說話的是戴著墨鏡的松田陣平。飛鳥縱翅,驚鴻落地,一切輕而易舉,舉重若輕。
“……”
落地“噠”的一聲響聲,好像在說——
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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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楚和不擅長交朋友的原因,其實在于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受到他的暗示和控制。他習慣在別人面前做出不討人厭的舉動,也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他不知道對待朋友也用這些技巧,這樣得來的還是朋友嗎?
直球系松田陣平對這樣小心翼翼又裝模作樣的楚和很不爽噠,完全不能理解,所以把自己也弄煩躁了,就像遇到數(shù)學壓軸題一樣。
早安!有什么問題可以跟我說,謝謝!(我去睡了
第27章(27)
(27)同一種感覺
松田陣平跳上岸之后,他便把我的行李袋隨手扔在腳邊。
“咚”的一聲響聲隨之而起,我眼皮下意識地一跳——這聽起來好像不太妙。與此同時,我看到淺井成實和康田大叔似乎都聽到了那聲響聲里面的異常,視線都下意識集中看著我的旅行袋。只是松田陣平似乎沒有聽到,直接把手伸給我,要接我下船。
我知道他本質是無心的。所以,我都不好說,我里面有一臺筆記本電腦。一開始我想過我先把負重的行李袋扔在岸上,但是我很快自我否定了。因為我里面有電子設備,要是摔壞了,可能對我來說會有億點點麻煩。
我下船之后,重新背起背包,熱心的淺井成實對我悄聲說道:“你要不要檢查一下你的背包?好像什么東西壞掉了?”
“沒關系,我沒什么重要的東西�!蔽覐娙讨幌榈念A感,說道。
要是真的摔壞了,還能怎么辦?
先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吧。
見淺井成實還看著我,似乎想辨清我現(xiàn)在的想法,于是我打算笑一下糊弄過去。結果我還沒有笑多久,松田陣平拉著我的背包上的提帶,我被帶著往后退了兩步。
“?”
我看不到墨鏡后的松田陣平的表情,但他的表情嚴肅得很。我以為他要講背包的事情,畢竟我覺得那聲音還挺明顯的。我得弄些話搪塞過去,讓他不要在意。但我還沒有開口,松田陣平就說:“你總是看著那個人做什么?”
我腦袋里面冒出了一千個問號。鑒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一說,我也飛快地進行反思——也許是因為我盯著那個人的臉太久了,我自己不知道。
我不能太快表態(tài),于是問道:“什么?”
“別對那個人太感興趣�!�
松田陣平跟我低聲說了這么一句話后,便松開我的背包帶。我回頭看見他他雙手插著口袋,跟著康田大叔往其他方向離開了。他們的目的地跟我們的不一樣,他們直接是往后勤部的方向走過去,那邊走會比較方便。
事實上,我并不是不太了解警校時期的松田陣平,只記得1200萬人質事件回憶里面,他是內心縱然暗流涌動波瀾萬丈,表面也是不顯山顯水,非常有想法,堅定果敢的警察。我那會覺得他推理能力是不錯的,但聽說警校篇的松田陣平人設有一些偏差,所以我不確定松田陣平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沒注意到的事情。
淺井成實和本人外表看起來一樣善良又親切,好奇地問我:“你和那個人是朋友嗎?”
“不能算是朋友。你會覺得我們像是朋友,大概是因為他是一個會對他人好的好人�!�
淺井成實歪著頭,眉頭輕挑,道:“為什么這么說?”
眉頭上抬的微表情是明知故問的動作,表示自己內心有了一個答案,卻又會向別人征詢。我不知道淺井成實為什么會質疑這個陳述。一個看到別人遇到難處,愿意主動幫助別人的人不是普世價值觀下的好人嗎?我覺得,我們這樣來回踢皮球是沒有意義的。
我對著淺井成實笑了笑,做出探究的表情,說道:“你對他很好奇嗎?是想要我替你介紹嗎?”
“啊,不必�!睖\井成實連忙擺著手,說道。
“請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沂窃敢鈳兔Φ��!?br />
如何破壞對話的進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對方從對話里面感到尷尬不自在就可以了。
而不大不小的玩笑話就完全能夠打斷話題。
“不不不不。”
無論我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淺井成實都已經開始準備做出逃跑的姿態(tài)了。
好的,結束話題了。
不過,正如松田陣平說要注意和淺井成實保持距離一樣,淺井成實對松田陣平在意的點又是什么呢?事實上,我得說我并不是完全能夠從別人的表情里面就能判定對方是否在說謊。有研究表明,世界只有0.25%的人可以在用微表情判斷對方是否說謊時,獲得80%以上的準確率,而大部分情況都是在瞎猜。
我就是剩下的99.75%中的一員。
只不過我掌握了能夠百分百判斷對方是否誠實的技巧而已。
我再繼續(xù)觀察淺井成實吧,畢竟松田陣平那么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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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夏訓營之后,我和淺井成實就分開了,我們要見的人不一樣。
我先和校長見了面。
聽說年輕時當研究生的時候,曾經被鳥居先生帶過一段時間,所以校長知道我現(xiàn)在鳥居先生手下工作,對我很客氣,還親自帶我去我居住的宿舍。那里面設施完善。如果學生住的地方是毛坯房,那我的屋子是精裝修,基本設備一應俱全——獨立的洗漱間、小廚房和洗衣房。
我來之前最大的擔心,就是我得去公共大澡堂。日本文化里面,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以澡堂為社交場合的澡堂文化。
所幸,他們考慮得太周到了。
“聽鳥居老師說,說不要你參與實驗過程之后與學生的溝通環(huán)節(jié)�!�
這次實驗里面建立基本的實驗組和對照組之余,還有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要統(tǒng)計學生去心理咨詢室的次數(shù),這是來衡量學生壓力級別的評估。
“對�!蔽抑笆且詾槲乙y(tǒng)計太多數(shù)據,所以鳥居先生就讓我不要做這種事了,結果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翱赡苁俏姨贻p,他怕我留在心理咨詢室的話,會增加數(shù)據的誤差�!�
校長聽到我的回答,愣了一下,而后看著我的臉,笑了起來,把我笑得不明不白。
“我能明白鳥居老師的顧慮�!�
我也不算是自夸,但我覺得我該做的事情還是做得比較好的。不過,因為我不想要自取其辱,從別人嘴里聽到我實力太差的話,所以我就沒有追問到底是什么顧慮。簡單寒暄了兩三句之后,校長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走之前,留給我一本夏訓營的安全手冊和教學作息時間表。
我在研究安全手冊之前,先檢查我的平板電腦。
我的平板電腦是我上高中的時候,我爸把他自己的電腦送給我的,目前年齡已經在七歲左右,鍵盤上字母d、n、h和i已經看不到原來的字母了。其實我可以買新的,但是我一直都覺得我的電腦還能用,就沒有想過要換。這次為了做統(tǒng)計,我重新更換過一次內存條,又升級了MATLAB(編程軟件)。結果我從旅行袋里面拿出電腦,發(fā)現(xiàn)我的電腦真的是老了——
連接電腦顯示屏和鍵盤的右轉軸斷開,有一兩條斷線冒了出來,應該有一條是屏幕的排線,所以電腦完全是黑屏。除此之外,鍵盤殼也局部裂開了。只能把分析數(shù)據的工作帶回研究所做了,這段時間只能用夏訓營的電腦進行做簡單的統(tǒng)計工作,回去之后不知道會不會被批評。
我正在傷腦筋,手機界面出現(xiàn)了不知名的來電信號。研究所的人一般不會給我打電話,我們有個非常人性化的優(yōu)待,職員可以上報自己不喜歡或者忌諱的任何事情。比如說不愿意接電話的話,聯(lián)系方式只會在短信或者郵件上進行。特別緊急的時候,我和他們說要連續(xù)給我打兩次,這樣我會知道是我必須得接電話了。
我盯著鈴聲響完之后,就等著看會不會響第二次。果不其然,它響了第二次。我便開始接了電話,但傳出來的聲音是松田陣平的。
他開口便是“喂”。
我反應慢了一拍——他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對,這里是楚和,怎么了?”
“你住在哪里?”
“訓練營的北區(qū),我是C2-3�!�
“嗯�!�
他應完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他似乎就是打算要掛電話了。
我掃了一眼我電腦的殘軀,飛快地喊住他道:“松田。”
“嗯?”他對我這個稱呼不習慣,停了一兩秒,才回應我。因為之前在警校,我一直都是加上同學的稱謂。
“你會修電腦嗎?”
松田陣平不假思索地說道:“會。”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
“我現(xiàn)在就有空。”
“那我去找你?”
“你來找我吧�!�
松田陣平給我說了一個地址。
那個地方主要是保安和后勤部的員工居住的地方,相對比較偏僻,坐西朝東,太陽直射,所幸四周有高樹遮擋,還不算特別熱。從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學生活動的訓練場,遠離學生的主要活動區(qū)。我進門的時候看到康田大叔正在修他們的空調。打完招呼后,松田陣平就開始檢查我拿過來的電腦,才看了一眼,他又瞟了我一下。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說道:“…就我不小心�!�
“我發(fā)現(xiàn),你挺笨手笨腳的。這個電腦看起來這么結實,你是怎么摔的?”
他這話一落,旁邊的康田大叔修空調的手也停了下來,朝著他的方向望了過去。
我盯著面無表情的罪魁禍首,說道:“我也不太清楚�!�
松田陣平抓著我的平板電腦來回看,說道:“你什么時候要?”
“這個修起來麻煩嗎?”
“不麻煩�!�
我發(fā)現(xiàn)他說話挺簡潔的。
松田陣平繼續(xù)說道:“我修好之后,再跟你電話聯(lián)系�!�
“發(fā)短信吧�!�
這不是必須就得用電話才能聯(lián)系的事情。
“那我直接找你�!彼商镪嚻娇聪蛭�,目光定了定說道,“沒問題?”
“好�!�
他不嫌麻煩就好。
話音停下來之后,我覺得我是不是應該要更加主動一點,比如說問問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他們的情況。按照我的理解,松田陣平來這里做后勤,應該是在假期接點外快,或者還一些人情。不管是哪種情況,萩原研二現(xiàn)在應該很忙,所以松田陣平才單獨一個人外出接工作。
我該不該問。
松田陣平會有我的電話號碼,還知道要打兩次電話,這應該是有人告訴他的。
這是不是在說那邊他們也有在關心我的情況?
所以,我該不該問。
“那個…”
我剛抬起聲音,正準備說話,見松田陣平剛好也冒出聲音,于是我就自覺先讓他說。
松田陣平也不謙讓,微皺著眉頭,問道:“話說,你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你不走嗎?”
“……”
“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照{快修好了,不要浪費電�!�
我默默離開,回到住處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那段回去的路很長很長,而且不平,走得很累。
我還越想越不對勁——因為松田陣平一句話都沒有說錯,但我就是有種無法言語的惱。我想了大半天,我終于找到了一個松田陣平的錯點了——我到他屋子那么久,他連一杯水都沒有給我�?墒窍肭宄�,我又覺得如此虛無。
唉,看來我真的不擅長應付天然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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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訓營的學生是全關東各大中學綜合成績在全國前1%的高中學生,主要是高一和高二學生。夏訓營是為了沖刺地區(qū)級、國家級,乃至世界級的競賽。他們從進入訓練營之后,就必須上繳通訊設備,進入為期十四天的高強度完全封閉的訓練中。這段時間內,他們不能夠和家里人聯(lián)系。當然,過度緊繃的學習狀態(tài)也會對學習不利,因此在這些節(jié)奏緊張的課程中也會摻雜一些放松的科目,比如說像我這種水時長的心理健康課。
出乎意料的是,這是選修課。
我課上的學生卻很滿。
下課的時候,學生三兩成群,有三個女生圍著我問問題。
她們問我說,學心理學的是不是都能夠一下子看出別人在說謊。
……
謠言啊謠言。
但我至少知道她們說這話的目的,于是直接說道:“你們需要有人鑒謊嗎?”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坐在靠窗的那個披著像貞子一樣長發(fā)的女生?”
我自然有注意到,因為全班那么多情緒——好奇,湊熱鬧,打發(fā)時間,喜歡等等里面,只有她靠著椅背,抱著手臂,態(tài)度冰冷又自傲。坐在她旁邊的學生全程用背斜對著她,似乎在忽略她的存在。
“怎么了嗎?”我問道。
“她是高二的上野紗紀美。我們年級的人都很討厭她,總是神神叨叨的,還自稱是靈媒。如果對她不客氣的話,她就要給人詛咒,把大家弄得非常難受�!�
“不客氣?”我想了一下,說道,“學生中有人對她不客氣嗎?”
我沒有直接說校園霸凌,但學生們反應很快,連忙擺著手說道:“沒有沒有,就是她這樣真的太奇怪了,大家都避開她。我們有一次說她不是靈媒,她就說我們集體欺負她,要給我們下詛咒�!�
這件事并不是我管理的范圍。
而我信奉的理念是盡量不要多管閑事。
“那你們和學校老師溝通了嗎?”
“老師找了她好幾次聊天,她沒有改。她成績還算很好的那種,也沒有真的做什么事,所以老師后來就睜只眼閉只眼�!�
學生們越說越煩躁起來了,抱怨起那個學生的話更像是倒豆子一樣多。
青少年出現(xiàn)說謊的行為,有三個方面的心理情況:其一,追求自由意識,用謊言減少外界干涉;其二,社交需求上升。從幼年期上升到青少年期,他們的視野逐漸放大,開始迫切需要得到外界的關注;其三,為了滿足當前年齡段不被允許的需求,只能用謊言掩飾。
目前在我看來,這位叫上野紗紀美患有中二病。
這種一般過了青春期就可以自愈。
“老師不能去說說她,讓她恢復正常嗎?她這樣好討厭�!�
我慢慢說道:“比如說呢?”
“比如說,可以上課的時候提問題,讓她回答,證明她不是靈媒之類的。她被揭穿后,之后就不敢再這樣了�!�
“那到時候,你們就會很開心嗎?”
“當然�。�!”
“所以,”我慢慢地幫她們剖析,說道,“那是什么樣的快樂?幸災樂禍,還是報復,還是覺得懲罰了惡人的快樂?”
“……”
幾個學生頓時面面相覷。
我見她們不說話了,繼續(xù)說道:“你們再想想看,之后需要建議,可以再來找我,怎么樣?我知道你們都是品學兼優(yōu)的好孩子,但很多方法還需要深思熟慮,不僅僅得思考自己的情況,還得從別人的角度出發(fā),你們說對嗎?”我最后一句還是下了心理暗示,提醒她們自己是有道德有底線的善良學生。
她們離開之后,我又重新轉回去擦白板。我是最后一堂課的講師,前面教物理的老師并沒有把整個白板擦干凈,還留了上半截的公式和圖形。我這里要說明,那個白板的高度比普通教室的要高1.2倍。不是我太矮了。因為我不想被人看到我踮著腳尖擦白板,所以上課的時候,我就沒有管那部分�,F(xiàn)在人都走光了,我才費力地開始擦干凈。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身后傳來一句話:“這種事教給學生做就好了�!�
我回頭一看,見到松田陣平靠在階梯教室的桌子上看著我一點點地擦干凈白板,估計是今天在外面做很多事情,所以他在教室里面還是戴著墨鏡,頭發(fā)要比在警校的時候長了一些,但卷得也比較明顯,有點靠近原著線的形象。他雙手抱臂,一點都沒有想來幫忙。
我真希望在場的是小天使諸伏景光。
萩原研二也很照顧人的,不僅是照顧別人的處境,還有照顧別人的情緒。
我覺得我得開始習慣松田陣平,于是調整狀態(tài),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對。”
松田陣平說著,把自己的背包移到胸前,開始在桌子上擺出一件件電腦零件,看起來都是半舊不新的樣子。不一會兒他就擺滿了桌子。我驚奇于松田陣平到底在哪里搞來那么多的零件時,松田陣平抬頭看了我一眼,平靜地介紹道:“可能看得不習慣,但這是你的電腦�!�
“……”
我記得我送過去的時候,還是全尸……
我不知道其他人遭遇這種事情是什么感受。
我只是突然間想到了老舍寫過的一個故事,就是老舍有一年很喜歡荷花,自己還花時間精心種了起來,更寫了很多關于荷花的詩句,去市場上見到荷花跟著瓜果在賣,自己心疼之余,還不得不做點心理建設。然后,同一年的夏天,他的朋友無意間把他的荷花給炸了,說他的荷花有點老了,但還能應付著吃。差不多是這樣的話。
我記得,原文好像是這么寫的——我似乎忽然中了暑,只覺得天旋地轉。
此時,我也有同一種感覺。
我真的不能打這個人嗎?
理智,你快點回來!
我邊催促著理智回歸,邊吸了一口氣。
印象中,松田陣平就是喜歡拆東西的人設,習慣就好。
“所以,你應該拼得回去吧?”
“可以,我只是想告訴你�!彼商镪嚻酵M我的眼睛,舉起其中一個袖珍的黑色小零件,認真地對我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的電腦被人裝了監(jiān)聽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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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老舍那篇叫做《吃蓮花的》,是一篇散文。網上可以看得到,我就不貼了�?赐曛螅娴挠X得老舍不容易啊……發(fā)生那件事之后,他把關于荷花的至少70多篇詩稿都燒了。你們自己去看吧(就……看了,你們能懂我的心情)最損的是,網上還有關于那篇散文的理解。
關于松田的塑造,我是往過渡到白月光松田陣平那個方向走,就不走警校篇的人設了。
有什么問題,可以跟我說,謝謝!
第28章(28)
(28)兩人的初見
老實說,監(jiān)聽器的出現(xiàn)應該更讓我覺得警惕,但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松田陣平到底是怎么修,才會把我的電腦拆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到底是先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聽器,才繼續(xù)把我的電腦拆成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還是先拆完,才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聽器?
見他在等著我對這件事的看法,我問道:“壞了嗎?”
松田陣平微皺著眉頭,捏著黑色的小零件,說道:“你是指這個壞了嗎�。俊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壞了,估計是電腦摔壞的時候,也跟著摔壞的�!�
我沒有其他話好說的,便說道:“謝謝通知。”
“然后呢?”松田陣平問道。
“什么然后?”
“你被人監(jiān)聽了,你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
能接觸我電腦的人十分有限。
我的生活在離開警校之后,就主要以研究所為中心展開的。
那么,犯人就很自然地圈定某個特定的范圍里面。
所以,我們應該推測的是動機。
其實對我來說,動機也很明顯,當然這前提是我接觸過論壇。如果沒有,我也許還不知道我現(xiàn)在在的研究所是大名鼎鼎的酒廠組織某元老成員投資的,但說實話,我覺得并不是所有在研究所工作的人都是酒廠組織成員。我認為,研究所里面有人在負責挑選,排查和引導的。這樣順著邏輯,我可以認為這個監(jiān)聽器就是挑選的手段之一。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個監(jiān)聽器對我來說,反倒是一個大麻煩。因為我還要在研究所里面演戲——我的電腦居然被人監(jiān)聽了。所幸,這是跟著電腦摔壞的,我可以當做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繼續(xù)平穩(wěn)地過日子。只是這個電腦最好是不能再要了。
“人沒事,也沒發(fā)生多余的事情,這不就好了嗎?”我笑了笑,開始敷衍松田陣平說道,“何況,現(xiàn)在也不是報警的時候,我回到岸上之后,會再處理這件事�!�
松田陣平不置可否,沒有多余情緒的眼瞳盯著我說道:“我忘記你心理素質很強了,現(xiàn)在倒是顯得我大驚小怪�!彼f完之后,又把東西一件件收回自己的背包里面。
我打斷他的動作說道:“那個,松田,修電腦的事情就不必費心了,東西可以直接留在我這里。”
“我可以修�!彼商镪嚻嚼^續(xù)往自己的背包里面裝東西。
“研究所的人聽說我的電腦壞了,說會給我配置一個新的。我就不需要這個舊的電腦了,不煩你費心了�!�
我見他的動作總算停下來了,又笑了一下,這得要拒絕得徹底一些。我又繼續(xù)說道:“我之前忘記提了,我還得付你維修費吧?我在網上查過維修費,雖然沒有完全修好,但還是要付定金的。我先給你一萬日元,夠不夠?”
我這話一落,松田陣平對我的話十分不滿,毫不掩飾地瞪了我一眼:“不用給錢�!�
“那,這樣我下次就不敢找你幫忙了�!�
“……”
目送他離開之后,我把他留下的電腦零件全部收回我的袋子里面。
我知道怎么討人喜歡。同樣的,我也知道怎么讓人無語又討厭。通常只要沾點金錢,沾點明碼標價的元素,就很容易挑動人敏感的神經——這是丹·艾瑞里提過的社會規(guī)范(人情、道德、感情等)與市場規(guī)范(價格)的不兼容。
在把東西放進自己袋子之后,我才后知后覺到「被人監(jiān)聽」的不妙——我平常無聊的時候,趁人不在的時候會哼點歌,不會也被錄進去吧。
“……”
真的不太妙。
不過沒辦法啦,木已成舟,先假裝不知道吧。
離開教室的時候,天突然開始變黑,并且開始下起了暴雨。雨水如珠簾一樣被風卷進走廊,一半的走廊瞬間就澆濕。我并不討厭下雨,但是在海島上下雨的話,總感覺會帶來很多未知數(shù)。我腳步頓了頓,忍不住抬頭望向濃郁的烏云。
半夜的時候,訓練營停電。
停電期間,一名女學生在女寢爆發(fā)驚人的尖叫。很快地,就像集體撞鬼一樣,成片的驚叫聲掀起了整個訓練營的惶駭。大量的教職人員和醫(yī)護人員出動。當然,這是我在被一個老師叫醒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當時他手上還拿著手電筒,滿頭都是汗,就跟被迫跑了十圈馬拉松一樣虛弱,而他的臉上表情恐怖得就像是被鬼完全控制的傀儡,一面忍著驚懼,一面還得被迫行動。
“和先生,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他的這個問題問得突然,但我覺得他在尋求認同。
“因為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很多無法解釋的事物,就像是過去的人無法解釋風雨水火的來源會把他們歸結為神明的力量一樣,我們在某方面還處在蒙昧未知的階段,也會歸結到一種籠統(tǒng)的解釋。”我頓了頓,說道,“抱歉,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除非是隱喻。”
“學生中有人說看到鬼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把手電筒的光無意識地移到了他的臉上。光照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
“……”
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恐懼是會讓人增加暴力傾向的。
剛才看到他那樣,我差點就想用口袋里面的電擊器先給他來一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還不止一個,她們看到的鬼都是一樣的。這一個可能在說謊,一群應該就不是了吧?更別說那些孩子們關系也不太好。和先生,你怎么看?”
他的表情里面存在著厭惡、害怕和恐懼。
我的腦袋里面突然浮出一個完整成型的想法。
“請問,去年是不是也發(fā)生了同樣的事情?”
他的表情一滯,燈光也輕輕顫動起來。
“當時,有人死了嗎?”
剛說完,背后青色的雷光便打了下來。青色的光把風雨中的樹影都照成了群魔亂舞。
我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自言自語道:“電什么時候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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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被獻祭的漫畫開篇就是一個正在哭泣的小黑。
他拿著照片,雙手忍不住的顫抖。
而照片里是一個穿著制服的少女。
“愛繪啊,爸爸一定會給你找到兇手的,愛繪啊……”